第46章 永远
书澄的身体经过宝石力量的滋润之后, 对食物的摄入需求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多了。
他大部分时间不会觉得饿，但是从小以来养成的进食习惯还是让他日常想要吃些什么。
书澄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 上一次甚至还是诺拉海镜来的时候。
那盘喷香的红烧鱼让书澄欲罢不能。
郁尧这是又要给自己做好吃的？
书澄的颓废疲惫顿时消散, 身体被郁尧蹭了下，他配合着扭了扭触手。
“趴好了，别掉下去。”
郁尧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毕竟锅里的高温可是会伤人的。
书澄乖乖点点头, 主动爬进了郁尧的胸口。
在会议厅里藏起来的时候书澄就发现呆在这里会非常省力，甚至比挂在郁尧肩膀上还要舒服。
书澄调整着自己被兜在胸口处的姿势，把折叠的触手掏出来，又折腾着将半个脑袋露出布料, 让视线更加清晰。
在此之间他感受到了郁尧的呼吸起伏, 但男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看着郁尧用锋利的刀子处理鱼鳞, 将内脏鱼鳃鱼尾等书澄不喜欢吃的部位去除, 再将整条鱼儿剖开, 将鱼刺都片掉。
郁尧甚至不用将冷水烧开, 他拿着锅铲就将力量传递到水中，原本没有一丝波动的生水就一下子沸腾起来。
书澄叹为观止。
巨龙恐怖如斯，力量运用得如此精妙。
还好他第一次遇到郁尧的时候就做了正确的选择, 如果他当时不小心惹恼了他, 说不定早就已经成为了海底的一具浮尸。
但这么强大的生物, 此时正拿着锅铲在给自己烧鱼吃。
“嘿嘿。”书澄想着想着突然乐出了声。
自然界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书澄是唯一的例外。
他自小被家族里所有比他强大得多的章鱼族人们宠着，也生活得很好。
但海洋生物没有不是慕强的, 大家都听说过巨龙海域之王的凶名, 虽害怕, 但也崇敬他。
传说巨龙郁尧冷漠凶戾, 可书澄自己相处下来却不是这样的。
郁尧对他虽然不是极致温柔，但书澄看的出来他尽力做到了自己的最好。
他从来没有将那冷漠的一面对着自己。
书澄眨眨眼睛，他确认了自己就是郁尧的特例。
就像自己对郁尧的感情一样，他们是互相爱着的。
就像之前看过的人类演的电视剧里的一样，是会相伴一生长久走下去的感情，是伴侣关系。
书澄终于明白了自己刚上岸时那几次对郁尧说的懵懂言语几乎是近似挑.逗。
越想越觉得那是自己的黑历史，书澄用触手捂住脸。
哦……他当时甚至无知地直接亲亲郁尧！
那时候他们还是朋友关系！
书澄静静看着锅里的鱼被煮熟变了颜色，决心忘记过往，从此将这种事情闭口不提。
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郁尧操纵的锅，食物的鲜香已经弥漫了出来。
触手上的嗅觉感应器将香味传递到大脑，书澄仰起头，蓦然对上了郁尧低垂着的视线。
“做好了，吃吧。”
郁尧撑着脑袋，看书澄赞美他的手艺。
“啊。”小章鱼费劲地用吸盘和触手卷着勺子，没只顾着自己吃，而是先舀了一勺往他嘴里送。
郁尧微凑近了些，配合地张口咽下。
食不知味地咀嚼两口，郁尧等着书澄先填饱他的肚子。
等到小章鱼餍足地用触手揉揉肚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郁尧坐正了身子。
他上岸来的目的已经达成，新的和平契约签订完毕，他也没有继续留在人类世界的理由了。
郁尧终究属于大海。
“书澄，我们回家吧？”
“砰”一声，小章鱼用触手抓着的勺子顿时坠落到地上。
书澄像是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郁尧刚才说了什么的样子。
回家？
这里不就是他和郁尧的家了吗？
还是说……郁尧指的是他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的大海？
他们已经在这别墅之中了，那郁尧所指的“家”，必然就是他们共同的家——海洋。
书澄实在是太过于思念从小陪伴呵护他的章鱼族人们了，听到郁尧说这话，顿时眼泪汪汪化身为哭泣章鱼头。
虽然跟在郁尧身边在人类世界也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可到底大海是书澄水生水长的地方。
他想死满身都是海水的舒服感觉了。
小章鱼哽咽着用力点头：“嗯！马上回！！”
*
莫里斯手持那枚最高级别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新划定的禁区。
他原来的搭档如今被发配到了城外进行安检工作，在看见灰发的莫里斯的一瞬间，他顿时透出了鄙夷的眼神。
用手指点了点莫里斯胸口的军徽，黑发青年高傲道：“莫里斯，你看什么，我如今做什么活都比你个工作地都不能进了的人好。”
他撇着嘴，“啧啧”了两声：“听说你要被开除军籍了，不如先提前把这军装脱了吧，免得败坏了军部的整体风气。”
莫里斯直直望向他的眼睛，没有说什么却莫名让人有危机感。
黑发男子一下子就自我高.潮了，跳脚：“你看什么看！我又没说错！”
他指着莫里斯大声吆喝，把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齐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莫里斯一头亚麻灰色的头发，长得也颇有辨识度，在电视台放送有关郁尧的新闻的时候在镜头里露过面。
四周等待安检的人疑惑着将莫里斯认了出来：“你你你，你就是那个背叛了人类叛归大海巨龙的人！”
带头人的呼喊激起了民众的愤怒。
若不是那巨龙的所作所为，军部又怎么会提高进城安检的强度，搞得更加麻烦。
“滚出去！滚出去！你不属于人类！”
莫里斯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变化，他在选择站在海洋的这一边的时候就早已预料到了今天。
亮出郁尧给他的令牌，莫里斯伸出手在昔日的搭档眼前晃了晃。
在长时间的相处之中莫里斯早已认清了自己的这位搭档是个拜高踩低的人，他已经不屑于再同他交谈。
这枚只在听闻中流传的令牌成功堵住了众人的嘴，莫里斯木着脸走出城门，朝自己守护了许多年的海滩方向走。
高大的白色瞭望塔依旧矗立在那里，即使被汹涌的海浪吞没过却丝毫没有收到破坏。
一声悠远的龙吟自高空响起，莫里斯仰起头颅，果然在不远的天空之中看到了浅蓝色巨龙庞大的身影。
不用想，定然有一只漂亮的透明章鱼趴在那巨龙的背脊之上。
书澄用吸盘扒着郁尧的背脊，将自己小小的身子藏在龙翼的根部。
高空风很大，郁尧带着他一头扎进水里之后又会有海水的阻力，书澄生怕自己一个松懈就被甩开独自掉进大海，从此再也找不到郁尧。
巨龙敛起翅膀在水底快速滑行，周围陌生的场景也越来越熟悉。
书澄远远看见了那座庞大华丽的宫殿。
好、好像有好多鱼等在那里……
书澄努力将身体伸展出去，探出脑袋想看看自己的章鱼族人们在不在场。
他眯起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终于在宫殿大门的一侧看到了章鱼族长黑乎乎的强壮身形。
好耶！
书澄心底的思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想郁尧再加快一些速度好让他快一点和族人重逢。
宫殿在书澄眼中越来越大，巨龙降落在海沙之上。
希维来没来得及激动迎接自家上司的归来，却被早早等在一侧虎视眈眈的章鱼家族抢了先。
希维左看看右看看，分析出来自己没可能抵挡一意孤行的章鱼们，于是憋屈地咽了口气退到后面一些，默默祈祷王能原谅自己的懦弱。
章鱼族长狠狠板着个脸，墨黑的皮肤在海底泛着深蓝的光彩，显得格外.阴森。
自从知道郁尧将他们最宝贝的小章鱼诱拐去了环境凶恶的人类世界，章鱼一族都日夜担心到睡不着。
虽然王的实力不可置疑，但是章鱼姨姨已经吃过一次没保护好书澄的亏，他们不愿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就算是郁尧也不行。
章鱼族长并不是一点都不畏惧郁尧，但书澄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对他的关爱已经远远超出了那份若有若无的惧意。
所有在场的章鱼都跟着他们族长拉下了脸。
看起来居然有几分令人害怕。
但郁尧，这个海域的王，从来都不是会感到害怕的生物。
巨龙庞大的身体在海底行动不是太方便，他一晃身子重新化回到人形，面对一群来者不善的章鱼，颇有种一夫当关的感觉。
书澄眨眨眼睛，也跟着郁尧一起化为了人形。
浅蓝色头发分了两缕垂落在胸前，总体的长度及肩，一双带着鎏金色彩的眸子溢着光彩。
少年朝着绷紧身体聚精会神的章鱼们挥了挥手，书澄高兴地弯了弯眼眸，向家人们展示自己的新身体。
然而书澄在意的章鱼族人们甚至不愿意分出一丝注意力在他的身上，他们用力蹬着郁尧，眼睛里的火苗好似要把这么大一个人都撕碎。
没在郁尧的肩头和其他地方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章鱼，族长心中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表情越发凶狠，用质问的语气问询这片海域的掌权者：“我们书澄呢？”
郁尧将少年的小手握住，丝毫没有生气。
族长内心一沉——王的脾气不是不太好么，他今天却这么能忍耐，不对劲。
难道是他们彻底惹恼了王？
目光顺着郁尧的手，族长看到了在高大银发男人身边站着的漂亮少年。
那少年笑着努力挥手，族长总觉得有些熟悉。
可他又十分气愤——自己家的小章鱼被郁尧带上岸，回来却不见了，郁尧非但没焦急去找，相反还带了个漂亮的人类回来。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族长伸出有力触手，气急指了指拉手的两人，几乎要背过气去。
可郁尧只是揉揉那少年的头，就这么牵着手拉着少年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岂有此理……族长颤抖着自己的触手，闭上了眼将身子扭开。
可日思夜想的熟悉声音响起来，绵绵的，带着小章鱼特有的软糯。
族长惊喜地睁开眼睛，那蓝色头发的少年站在他身前，软软地叫他“族长”。
书澄松开郁尧，拉住族长的触手：“别担心来，我回来了。”
像是看出了族长面上的复杂情绪，又补充道：“郁尧对我很好。”
“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
章鱼族长一愣，面上的情绪逐渐转化为无奈与欣慰的交织。
章鱼姨姨冲出来，大力拥抱了漂亮的少年。
她呼噜着书澄的脑袋，一下哭出了声：“宝宝，姨姨永远在你身后。”
“只要宝宝开心就好，要是宝宝难过了，就算欺负你的是王，姨姨也帮你狠狠讨说法。”
郁尧站在书澄身后，听着他的爱人在家人面前大大方方宣告他对自己的喜欢。
嘴角压不住笑意，郁尧接着书澄的话语：“嗯。”
“书澄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宝宝。”
“我会永远对书澄好。”
书澄眨眨眼睛，跳起来勾住郁尧的脖子，往他唇上印下一个亲亲。
*
这片海域是巨龙郁尧的领地，他亲力亲为，将属于他的大海治理得生机勃勃。
他偶尔会亲自巡视自己的海域，在这个时候，敬畏王的海底生物们都会安分守已，游回自己的洞穴。
但若是有大胆的鱼儿盯视巨龙的背脊，便会发现，在龙翼的根部，扒着一只闪烁着五彩光泽的透明小章鱼。
小章鱼软乎漂亮，用绵绵的爱心吸盘紧紧扒住巨龙的脖颈，璀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