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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师尊怕你跪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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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华睨了林素秋一眼, 厌恶毫无分寸感的孽徒。

然后又慢慢将目光转向了牧白,深邃的双眸中,好似结了层冰。

他的眉眼浓墨重彩, 尤其眼尾,好似墨笔着重勾勒, 微微眯着眼睛,竟平添了几分阴柔之感。

牧白很害怕他这种眼神,前两次奚华发了疯一样狠狠|做|他的时候, 就是这样的眼神。

他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微微垂着头,看起来很乖巧。

眼神也有点心虚地左右乱瞟。

下意识屏息凝气, 连大气都不敢喘。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 都感受到了周身的威压, 气温似乎又降了几个度。江玉书突然觉得被师叔打伤的手, 疼痛加剧了, 这种疼还莫名其妙地蔓延至了双腿上。

以至于他双膝一弯, 差点跪倒在地。幸好他兄长就站在一旁, 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将已经曲膝半跪的弟弟, 又提了上来。

“哥……”江玉书煞白着脸,抬眸对上他哥的眼睛,蠕动着唇瓣, 无声地道,“我……我我手疼得厉害, 快站不住了。”

他哥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示意他不要开口。林素秋这才明白过来, 自己又说错话,惹师尊不悦了,正要拱手告罪。

哪知奚华突然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小白,你仔细想想,好好回忆回忆,牧家到底与尸冥府,可有渊源。”

顿了顿,他的眼神更加霜寒,紧紧盯着牧白的脸,好似要将他的脸,活活燎出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来。

“还有,既然你认为,你手上的阴尸符,来自于你从地堡中带出来的法器,而那法器,从头至尾,只有你触碰过,你再仔细想想,可有什么遗漏的?”

牧白磕磕绊绊地道:“我……我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回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奚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也不急不缓,冷冷淡淡的,并没有疾言厉色,更没有冷嘲热讽。

但牧白就是觉得,师尊似乎很不高兴。

虽然不知道师尊又发哪门子邪|火,但牧白觉得,还是尽量乖顺,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所以,他说完之后,还强迫自己扬起头来,努力做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可爱的笑容。

眼睛要弯成月牙,露出八颗牙齿,唇角的弧度也要保持得恰到好处。

狐狸可爱,他要笑成狡黠的狐狸。

迷惑师尊的眼睛。

牧白一边笑,一边道:“师尊放心,徒儿一定会给师尊一个满意的答复!”

奚华:“……”

是谁教小白这么笑的?

从来没人告诉过小白,他笑得很假么?

眼里还有点嘲讽意味,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在嘲讽他年纪太大,今年已经四十岁,都足够当牧白的父亲了。

或者是嘲讽他,年过四十,已经没有年轻人那种血气了,在欢好时,表现得稀疏平常,没有一下狠狠戳上牧白的小心脏?

又或者,是通过他的年龄,从而明白为何他在那种事情上,十分古板,没有年轻人玩得花样多?

小白是这个意思,对么?

嫌弃他年纪大?

奚华的脸色更寒,语气也沉了许多:“最好是如此,但为师对你的耐心不多。”

他抬起右手,用指尖轻轻触了触太阳穴,似乎有些疲惫:“只给你三日时间,好好想清楚了,再来向为师回禀。”

林素秋道:“那如果,三日之内,牧师弟还是解释不清阴尸符的事情,师尊又该如何?”

奚华:“国有国法,宗有宗规。那就打断他的腿。”

林素秋:“……”门规里定的是逐出师门。

江玉言:“……”这是师叔的规矩吧。

江玉书:“……”小白这下惨了,回头要不给他做副轮椅好了。

正在施展读心术的牧白:“……”我踏马,就不能盼他点好?

就以他的智商,理清楚前因后果,绝对没问题。

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牧白觉得三天时间,还是有点短暂的,因为统子现在不知去向,他对这个修真界的了解程度,就是半个文盲。

可能在修真界捡破烂的老头儿,都比他知道的多。

让他三天时间理清楚所有线索,还不如直接把他绑在椅子上,操|他个三天三夜,来得轻巧容易。

不对,等等!

牧白直接懵了。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又疯狂的想法。

他是出来做任务的,又踏马不是出来卖的,怎么还自己给自己整花样了?

这个想法实在危险。

“师尊……”

牧白开口,琢磨着说几句好话,再争取几天时间,哪知眼前一晃,嘭的一下,车帘就被重重摔了下来。

他一阵嘴角抽搐,暗骂奚华真是个狗比,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脾气还越来越大!

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天天这样生闷气,也不怕得肺气肿!

气死了!!!!!

牧白面对着关严的车窗,牙齿咬紧,拳头攥得咯噔咯噔作响。

不公平!

抗议!

抗议!!

这是在虐待童工!

凭什么就使唤他一个人!怎么就不使唤林素秋,或者江家兄弟?

吩咐他们四个人一起查都行啊!

还……还打断腿?!

奚华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不管怎么说,他们不久前,才连续干了两回啊,孰轻孰重,亲疏远近,总该分一分吧?

难不成……师尊又在考验他?

或者是在磨砺他?

牧白觉得还是有这个可能的,年纪大的老男人,想法可能和年轻人不同。

他小时候特别害怕打雷闪电,在他生活的城市,梅雨季节又特别多,一到梅雨季节,电闪雷鸣,他彻夜彻夜嗷嗷大哭。

哭着要跟妈妈一起睡,他爸为了帮他克服这个毛病,就送了他一卷磁带,里面录的全是电闪雷鸣声……

让他天天早中晚,拿出来听一听,当英语听力听了一个月。果然就克服了。

还有,牧白小时候是个旱鸭子,特别怕水,他爸给他找了好几个游泳教练,学了得有大半年,还是没什么效果。冤枉钱倒是没少花。

后来,他爸就给他找了个退役的跳水运动员,牧白去学跳水的第一天,站在三米的跳板上,死活不敢往下跳。

他爸二话不说,从背后一脚把他踹下去了。

现在牧白的水性就蛮好的,不仅会跳水,蝶泳游得也挺好。

按他爸的说法就是,小白身上有无限的潜力,等待开掘。

如此这般一想,牧白突然觉得,这个任务也不是不能接受。

任务越艰巨,就越有挑战性,他要是完成了,也越能证明自己实力非同一般。

想不到师尊不仅年纪和他爸差不多大,就连磨砺他的手段,都如出一辙……真是缘分啊。

牧白吸了吸鼻子。

四十岁。

师尊四十岁,而他今年才十七岁,师尊比他大了将近两轮。

越想越亏……呸!老牛吃嫩草!

呸呸!

不要脸,老牛吃嫩草!!

林素秋冲着三人略一点头,然后上车驾马,将马车往空旷干净的地方赶去。

江玉言道:“牧师弟,你看,你想怎么处理这些尸首?”

还能怎么处理?埋地里都能爬出来,疯狗一样追着他们乱咬。

谁知道再往地里埋,会不会再爬出来一回?

牧白不想废那个劲儿了,直言不讳地道:“一把火直接烧了,行不行?”

江玉言微微一愣:“行倒是行,只是怕你……”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让那些弟子们把尸体抬过来,就由你亲自点火。”

牧白:“好的,谢谢师兄。”

他也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自己身后伤得厉不厉害。

怎么跟电视里说的不一样呢。

他以前看电视,事后男女都一脸甜蜜,怎么他就疼得这样厉害?

难道是因为他是个男的,师尊走的是后门?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得先去处理一下伤,顺便再好好清洗一下。身上黏糊糊的,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是师尊的。此刻热气散尽了,又冷又冰,难受得要命。

他刚要离开,江玉言环顾一圈,又道:“不过,只怕要稍晚一会儿,师弟师妹们方才都累坏了,我们原地休整片刻吧。”

“至于师叔那里,我去说便是了。”

江玉书一听,忙道:“何必这样麻烦?牧白手上不是有阴尸符吗?即便他和尸冥府没什么瓜葛,但有此符在手,只怕想要控尸,简直手到擒来。”

说着,他还用肩膀碰了碰牧白,撺掇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试试嘛。”

牧白没好气地道:“师尊说,如果我无法自证清白,就要打断我的双腿,你没听见?”这事还不够坏?

“听见了啊,但那又怎样?师叔要打断的是你的腿,又不是我的腿,大不了我回头亲手给你做一副轮椅好了,不收你钱!”江玉书笑嘿嘿地说,“你看我对你多好,还不赶紧谢谢我?”

牧白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道:“爬!”

调戏谁呢?

他才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好吗?

“好好好,不气不气,你怎么心眼儿这么小?我不就逗逗你,你看看你,怎么还生气了?”江玉书贼心不死,又撺掇他,“你就试试嘛,我真的很好奇。”

江玉言道:“你就别为难牧师弟了。”他见牧白的脸色不甚好看,想来是天寒地冻的,外头也没个遮风挡雨之处。

其他弟子们都不似牧白这般柔弱,牧白是躺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娇贵公子,同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略一思忖,他又宽慰道:“一会儿你还去师叔的马车上坐着,我已经查探过了,距离此地约莫百里,有一个彩霞镇,等入了镇,就可以在客栈里歇脚了。”

牧白听罢,连连摇头。他情愿在雪地里爬,都不愿意再上师尊的马车。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疼,万一师尊再跟他来一次,他一定会大出血的。

年纪轻轻的,他还想多活几年。

“我不想搞特殊,我就跟师兄们一起走路就可以了。”话锋一转,牧白又道,“那个,你们先聊,这里风大,我去那边避避风。”

“等等,你是不是想跑路啊?”江玉书拦了他一下,双臂环胸,面露怀疑,“若是你当真和尸冥府有关联,那我还真得看住你了,省得你乱跑,再祸害了自己。”

牧白:“?”

他还真没想跑,奚华就是他的任务目标,谁跑,他都不会跑的。

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参加高考的人生,始终都是不完整的!

“你就试试阴尸符嘛,我是真的很好奇,你要是肯试,我拿肉干给你吃呀?”

牧白吸了吸鼻子:“肉干,什么肉干?”

“驴肉吃过没?驴肉干,一路上都啃干粮,都快把我啃吐了,我都没舍得把肉干吃了,你要是愿意的话,肉干就归你了。”

牧白是挺愿意的,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驴肉干,从穿书到现在,他素得嘴里都要长草了,拿肉干磨磨牙,也挺好的。

他很心动。但他真的不会用阴尸符控尸啊,啊,啊啊啊啊。

“这玩意儿怎么用啊?”牧白低头看着掌心的赤红色符咒,苦着脸问,“难不成,我喊两嗓子,那些尸体都会听我的话?”

“也许……?”

“那……都给我爬起来,排好队?”牧白回眸,冲着满地的尸骸,喊了一嗓子。

话一出口,掌心的符咒宛如活过来一般,在皮肉之下翻涌。

随即就听见卡擦卡擦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原本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骸,竟然又动了起来,吓得左右的弟子们,连干粮也不啃了,纷纷窜了起来,拔剑对敌。

但尸骸们起身后,却并没有攻击任何人,果真如牧白吩咐的那样,排好了长队……

“卧槽,厉害啊!”江玉书忍不住鼓掌,随即又疼得倒抽冷气,“嘶嘶嘶,厉害啊,牧白!”

牧白也觉得很神奇,这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了吧,看来,手上莫名其妙多了个阴尸符,也不全然是坏事。

江玉言见状,便转头安抚众人不要害怕,去捡一些木柴过来,堆成了小丘。他用明火符把火柴堆点燃,然后回头冲着牧白点了点头。

牧白会意,故作姿态地做出个捏诀的手势,冲着尸群呵道:“去!”

尸群受令,一个个乖乖排好队,挨个往火堆里跳,熊熊烈火把尸骨焚烧得卡擦卡擦作响。

到处飘着灰尘,还有白烟。

牧白赶紧掩鼻,冲着江玉书伸手:“拿来。”

“什么?”

“小肉干啊。”牧白理直气壮,“你答应我的,要给我一块小肉干。”

江玉书道:“什么小肉干?我自己都没得吃,还给你?你想得美,哎呀呀,上当了吧,我骗你的!哈哈哈……”

他立马调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放肆大笑。气得牧白原地抓狂,都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了,撒腿就追了出去。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在一片灰尘和火光中,来回跳跃。

牧白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啊啊啊啊,啊啊,骗子!大骗子!还我小肉干!骗子!大骗子!”

“你别让我抓到你!”

“啊啊啊啊,啊啊,江玉书!!!!”

马车里的奚华听见动静,眉头狠狠一蹙,伸手就掀开了车帘,入目可见,两道身影你追我赶,牧白的腿脚看来挺利索的,跑得真快。

还是不疼。

奚华心道,还是不够疼。

要是真的疼,哪还有劲儿去追江玉书?

小白和江玉书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呢,奚华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卡擦卡擦的脆响。

“师尊,这里烟尘大,可否再往远处行去?”林素秋在马车外询问道,态度相当恭敬。

奚华略一思忖,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你去把牧白找来,为师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需要问他。”

“啊!抓到你了!大骗子!”牧白气势汹汹,一把掐住了江玉书的后颈,使劲往下压,跑得脸都红了,还不停地喘着粗气,“骗子!大骗子!”

一群大骗子!

师门就没一个好东西!

从上到下,都是大骗子!

骗他身来,骗他心!连他的感情都骗!

还他小肉干!

他嘴里素得快长草了!

“好好好,我认输了,来,肉干给你。”江玉书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瞧,果然是一块巴掌大的肉干,他笑着递给牧白,眼睛亮晶晶的,除了他哥之外,他好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玩伴,也是过命的战友,“牧白,想不到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身手还不赖嘛。”

“要你说?我厉害的远不止身手。”牧白一把抢过肉干,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对了,你们的法器都是从哪里来的啊,能不能自己画图,然后做一个法器出来?”

他想做一副蝴|蝶|刀,轻便小巧,可以随身携带,用来防身,还能削苹果皮,他吃苹果肉,奚华吃皮,一点不浪费。

“我和我哥的法器是十二岁那年,师尊所赠,也是师尊亲自锻造的。你要是想锻造自己的法器,也行啊,等回山了,你跟师叔说一声,让山上的铸剑长老帮你锻造就好了。”

牧白点了点头,默默将此事记下了,这肉干比他想象中好吃多了,他最近不仅素得厉害,还饿得厉害,天知道他都吃了啥。

“好吃吧?”江玉书笑道,“我哥说了,天黑之前,准能赶到镇上,到时候就能吃上热乎饭菜了。”

牧白还是点头,继续啃小肉干,啃了没一会儿,林素秋就过来找他,说师尊寻他有话要问。

差点没吓得牧白直接把自己噎死,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咽了咽,艰难地问:“现在?”

林素秋:“对,现在。”

“……”

牧白感觉大事不妙,赶紧三两口把剩下的肉干往嘴里塞,大师兄说,他要留下来帮忙处理一下骨灰,说须得装在坛子里,埋在地下,以示对死者的尊重,之类云云。

总而言之,就是不陪牧白过去讨骂了。

牧白只好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去了,才凑近马车,正犹豫着怎么开口,马车里就传来了奚华的声音。

“上来。”

这一声上来,牧白差点跪了。

虽不情愿,但不敢反驳。

牧白哆哆嗦嗦地掀开车帘,把自己圆鼓鼓的身子往里面挤,才一挤进去,迎面就听见奚华吩咐:“跪下。”

他抬手指了一个位置,“跪那,跪好。”

牧白不敢不答应,用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师尊手指的位置上,居然放了个坐垫。他心安了,才凑过去要跪下,从旁一只大手,就把坐垫抽走了。

抽走了。

嗯,真狗。

“垫子太软,为师怕你跪不习惯。”奚华似笑非笑地道,“小白,反正闲来无事,师尊给你立立规矩,如何?”

牧白才一跪好,就听见此话,猛地一抬头,迎面就伸过来一只手,他误以为师尊要扇他,又是急忙侧身躲闪,又是抬手挡脸,眼睛闭紧。

结果,师尊只是扯着他的衣领,问他方才吃了什么。

牧白半睁着眼,瞅着奚华的脸色,小声说:“肉干。”

“好吃么。”奚华又问,顺手用指尖,将牧白唇角残留的食物残渣捻掉,声音温柔得跟春水一样,“真可怜,一定是饿坏了吧?”

牧白心惊肉跳。

“饿到向其他男人讨食吃?”奚华抓他衣领的手一紧,猛然将人拽至身前,笑容更深了,“怎么不问师尊要?”

牧白:“……”

天呐!

阿统,阿统!

呼叫阿统!

变态啊!

阿统,阿统,阿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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