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大师兄求娶小白
对于奚华来说,小白的善良,本身就是无价之宝,任何人都不可以毁损分毫。
可是……
奚华还是会因此而嫉妒,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即便刚刚那两双手,并没有握在一起,但他还是恼怒地恨不得当场剁下林宓的双手!
可是,如果奚华真这么做了,一定会吓坏小白的,他只是想暂时“冷落”小白,从未想过要真正地伤害小白。
“二师兄,阿宓重伤未愈,纵然犯了再大的错,罚也罚过了,他已经知错了。”
云千羽走上前来,看了一眼雨地里淋成了两只落汤鸡的少年,尤其是牧白,淋过雨后,整个人湿漉漉的,眼睛圆溜溜的,很大很亮,显得非常可怜。
他隐隐有点明白,为何二师兄会偏宠牧白了。这小东西不仅聪明,还惯会装可怜。
同小时候顽劣的性格截然不同,又生了副好容貌,明明只是蹲在阿宓身后,一句话都没说,却好像受尽了委屈。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几分怜悯。
确实是有些手段的,否则怎能迷惑得了二师兄?
牧白的脸色煞白,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根本就不敢抬头望向奚华。
他甚至有一种被夫君带人捉|奸在床的错觉,好似他就是那种寡廉鲜耻,水性杨花,喜欢背着夫君在外勾三搭四的荡夫。
即便,牧白不断在心里安抚自己,这不过只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而已。
他没有寡廉鲜耻。
没有水性杨花。
更没有在外勾三搭四!
他只是想回家而已!
可牧白还是会在奚华森寒阴冷的目光注视下,把头埋得更低了,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吓的。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还下意识两手死死揪住大师兄的衣袍,往他身后藏了藏。
林素秋瞬间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微微侧过头,温声细语地安抚道:“不怕,凡事都有大师兄在。”
奚华见状,几乎要控制不住,当场怒杀徒弟,宽袖之下,十指紧攥成拳。
但他终究害怕会吓坏牧白,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
假装自己丝毫不在意两个徒弟之间的相互拉扯,脑子里还回响着,方才牧白说的话。
他说,他愿意。
愿意什么?
同林素秋成亲么?这也是小白“爱”师尊的一种方式么?
在离开师尊的第二日,就另寻新欢了。生怕气不死师尊,还是觉得林素秋活够了?
云千羽冷笑道:“你究竟做了多少亏心事,竟怕成这副模样?”
牧白当然知道,这话是问他的,刚要开口替自己辩解一二,大师兄已经抢在他前面开口道:“三位师长在上,今日之事,错不在牧师弟身上!他尚年幼,又离开师门多年,前阵子牧家突逢大难,师弟他受惊过度,失去了往日部分记忆,自然不知山里的规矩,而我身为他的同门师兄,理应对他有管教之责!”
“师弟他只是担心弟子的安危,遂才私自前来,弟子愿受一切罪责,只求师长们开恩,饶过牧师弟!”
说罢,林素秋就拱手,重重拜了下去。与站在他面前,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奚华,天差地别。
云千羽道:“都十七岁了,还小么?”
林素秋拳头一紧,微微抬眸,望向了云千羽,眼里满是哀求之色。
云千羽见状,似有些不忍,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侧眸望了一眼奉微。
见奉微只是束手站在一旁,江玉言从旁撑伞,师徒二人都缄默不言,不同的是,当徒弟的是低眉顺眼,规规矩矩,而当师父的,则是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像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与其说是在观看,不如说是在欣赏眼前正上演的好戏。
雨势越来越大,整座宗门都被笼罩在了浓郁的水雾里。到处都湿漉漉的。
雨水砸落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时间场上的气氛,竟有些诡异的死寂。
他们站着,撑着伞,一身锦衣华服,如神明般身姿伟岸,周身有灵力护体,连地上的积水都不曾沾染衣袍分毫。
以上位者的姿态,高高凌驾于他二人之上,目光满是审视意味地凝视着雨地里狼狈不堪的两个少年。
奚华面无表情的,似乎在考究,要怎么处置两个孽徒。
好似天生掌管着生杀大权一般。
牧白尚且好些,他借着大师兄的身子,只是蹲着,并没有跪下。
而可怜的大师兄,是在场唯一一个屈膝下跪,并且叩首的人。
牧白一看大师兄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现代人平等的思想,又隐隐作祟了。他好几次都想把大师兄拉起来。
可又觉得,他手里拉的不是大师兄一个人,而是整个修真界尊师重道,等级分明严苛到,几乎是残害人的封建思想。
区区一个他,哪有这样的本事?
许久之后,还是云千羽打破了僵局:“阿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是你的错,又何必一腔热血地往自己身上揽?”
林素秋道:“弟子甘愿受罚,绝无半句怨言!但求师长们饶过牧师弟!”
牧白忍不住暗想,自己也没犯啥错啊,不就私自跑来思过碑,看望大师兄了?
还有就是……和大师兄勾勾搭搭,纠缠不清,说了点有的没的,但大师兄也说了,山里并没有任何门规禁止同门之间互生情意。
那么,就算他确实有错,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错,至多不过就是关几天禁闭?
哪知便听云千羽道:“那你可知,牧白私自过来探视受罚弟子,论门规当罚四十杖。”
此话一出,牧白当场就懵了,下意识抬头望了过去,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瞧你这副眼神,是在怀疑我么?”云千羽抬手指了指思过碑的某一个角落,精准无比地说道,“你可以回头自己看,第一千一百三十二条。”
牧白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雨水劈头盖脸淋了他满头满脸,他抬手随意抹了几把,雨中视线受阻,什么也没瞧清。
只是又听见云千羽说了句:“看来,你需要好好地,重新认识一下门规了。”
奚华始终面无表情,即便听见此话,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似乎默认了云千羽的话。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看见牧白蜷缩在雨地里,抬手抹泪时,指甲深深剜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很快就把地上的积水,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奉微见状,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小师叔,牧师弟风寒未好,受不得杖刑,弟子愿替牧师弟受,还望小师叔成全!”林素秋往云千羽的方向拱手,满脸哀求之色。
牧白还在发懵,杖刑应该就是用那种成人手臂粗的大棍子,往身上打。
从小到大,他家一直施行素质教育,别说用棍子打了,就是筷子都没上过身。
四十杖……会死人的,好么?
还有,大师兄一口一声,牧师弟年幼,牧师弟风寒未好,受不住的,可大师兄难道忘了,他自己才是重伤未愈,方才还吐了血。
饶是如此,竟还愿意替牧白受罚。
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牧白本来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
“大师兄,我的错,我自己扛,不用你替我!”
牧白琢磨着,奚华现在根本就不会罚他的。
在玲珑玉的保护之下,责罚牧白,分明就是在责罚奚华自己。
除非奚华脑子里有毛病,才会自己责罚自己!
哪知,奚华竟当场认同了云千羽的话,甚至还冷冷道:“是该罚你,再不好好管教你,只怕,你眼里都没有本座这个师尊了。”
牧白简直懵了。
统子从旁啧啧称奇。
【小白,你说,奚华现在是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啊,打你,不就等同于打他自己?你要不要念念咒,看看能不能再召唤出一根缠心藤?】
牧白却觉得,不能够,才这么点事,不至于让师尊因为嫉妒,而犯了“痴”,远远没到愚痴蒙昧,因妒失智的地步。
当然,试一试总归没有坏处的。
所以,牧白就藏在大师兄的背后,悄悄念痴咒。
果不其然,风平浪静。象征着“痴”的缠心藤,并没有幻化而成。
“师尊!”林素秋惊慌失措,连声祈求,“都是徒儿的错,是徒儿没有管束好师弟!师尊要罚,便罚徒儿一人足矣!”
奚华冷笑:“别急,你也跑不掉!”顿了顿,他的声音愈冷,“昨夜为何罚你来此地跪省,现可知错?”
林素秋道:“徒儿知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儿一人之过!但求师尊饶过阿白,徒儿愿承担一切罪责!”
“何错?”奚华逼问。
林素秋:“除了犯宵禁,还有……”他转头望了眼牧白,更大声道,“师尊,徒儿是真心喜欢阿白!求师尊成全!”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惊讶。
统子趴在牧白耳边,感慨不已。
【大师兄真是勇气可嘉啊!】
牧白满脸惨不忍睹。
他觉得,这不是勇气可嘉,而是自寻死路啊!
奚华攥紧拳头,因为牙齿咬得过于用力,脖子上的一根青筋都在剧烈跳动。
好一对落难鸳鸯啊,真是好一个痴心不改的林宓!
那奚华今日,就非得当棒打鸳鸯的大棒,狠狠拆散这对有情人!
“你还真是不知廉耻!素日为师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么?你何时也染上了断袖之癖?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统子从旁嘀嘀咕咕。
【啊呸!自己就是个断袖,还骂别人不知廉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奚华太霸道了!】
牧白心道,这不仅是霸道,也是双标啊,这两句话斥责出来,连云千羽的脸色都跟着变了变。
“师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儿的错,也是徒弟先喜欢上了阿白,徒儿自知让师尊颜面受损,但还是斗胆请求师尊赐婚,成全我和阿白!”
说着,林素秋又拱手拜了下去。
牧白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场上很快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他心如死灰,不知该如何面对眼下情景。
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奚华才冷冷开口:“你想求娶牧白,可以!”
林素秋大喜过望,猛然抬眸,连牧白的脸上也浮现出震惊之色。
“不仅是你,任何人都可以求娶他。”奚华的声音更冷了,“为师即日便传讯下去,试炼大会中,夺得桂冠者,即可与本座的小徒儿,结为道侣!”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瞬间息声,只留下来簌簌的风雨声。
牧白懵了好久之后,才猛然抬眸大声道:“任何人都可以?”
“是,任何人都可以。”
“那师尊有没有考虑过徒儿的感受?”牧白满脸震惊,“我是个人,不是试炼大会的奖品!”
“你现在就是了。”奚华冷眼睨着他,“难道说,你要违抗师命么?”
牧白哑口无言,又猛然想到什么,难道说,师尊是想搞波大的,试炼大会那日,不仅是仙门百家到此,就连其他界也会远道而来。
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到时候燕郎亭,柳澄,不得发了疯一样?
届时为了求娶牧白,只怕都会争得你死我活。
师尊该不会是想挑拨仙盟和魔界的关系,等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罢?
还是单纯急火攻心,气急败坏到剑走偏锋了?
牧白觉得,二者皆有。
但这事难道不荒唐吗?
正经门派,哪有让门中亲传弟子当试炼大会的奖品?
这就好比公开给他招亲!
比当街抛绣球还要离谱!
师伯也能坐视不理?
牧白悄悄望向奉微,就见他面不改色,甚至脸上还流露出几分宠溺的笑。
竟然还在笑!
奚华是救过奉微的命吗?奉微竟这般纵容他?
【小白,对师伯来说,两个师弟犹如他的命|根。】
牧白暗想,我以前没看出来,不过现在看出来了。
林素秋错愕了许久之后,见师尊不似说笑,便拱手应道:“好!那待徒儿夺得试炼大会桂冠,就向师尊求娶阿白!”
奚华冷笑,试炼大会的隐藏奖品,还有他的夺命一剑。
说来说去,林宓还是不知错!
不仅不知错,还一再拱火!
但凡知错了,嘴里就不该再说一句“阿白”!
师娘的小名,也是区区一个弟子能唤的么?
谁给他的胆子!
奚华自然不会告诉他,错在何处,只是冷漠无情地道:“看在你重伤初愈的份上,为师罚你六十鞭,你可认罚?”
昨夜还说是三十鞭,今日就翻倍了。
林素秋满嘴苦涩,心道,看来师尊现在真的很厌恶他啊。
“徒儿认罚!但……”他满脸不忍地望了一眼身后的牧白,咬了咬牙,又求了一句,“求师尊开恩,饶阿白一回!他已经知错了!”
“七十。”
“师尊,阿白当真知错了!”
“八十。”奚华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林素秋每喊一声“阿白”,就苛刻地往上加十鞭。
林素秋哪里明白,他只是以为,师尊不允许他给牧白求情,那么,今日那四十杖,牧白是受定了!
“大师兄,算我求你了,别说了!”牧白从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儿道,“求你了,求你了,我受得住!”
“可是,阿白……”林素秋话音未落,奚华又落下一句。
“九十。”
这下牧白不干了,差点原地蹦起来,大声道:“大师兄没有再给我求情了!师尊为何还要……呃。”他被奚华一记冰冷阴狠的眼神吓到了,话音戛然而止。
整个人蔫吧地缩了回去,吓得不敢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