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家书vs惊变
容衍走后的京都热闹非凡。
虽然消息被封锁, 但皇帝三日未曾上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慕清这几日来珍馐阁帮忙，桐桦也同样来珍馐阁找慕清和林浔两个谈天说地。
今日照旧是等着慕清和林浔忙完了, 三人一起在后院吃个便饭。
林浔放下一道菜在石桌上，笑眯眯的：“今日都这个时间了，也没见余统领过来哈？”
这几日基本上每到这个时间余泊天都会过来接桐桦回府，若是碰到忙的时候，吃饭的时间推迟, 余泊天也会陪桐桦在这里用午膳。
只不过第二日便会让人送来一些好酒或者新鲜的名贵食材，绝不白吃林浔的任何一顿饭。
今日也是忙得很，所以已经到了未时才吃上午膳。
桐桦接过慕清递来的米饭, 回道：“这两日他都要进宫, 所以不能过来。”
“哦......这样啊。”林浔坐下, 转过头看向慕清，“我昨儿才听说, 你前些日子在王府遇刺了？怎么不告诉我，还成日的往外跑，嫌命长？”
桐桦坐在一旁，听了这事也是一惊，忙问,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在统领那里竟然一点都没有听到。”
慕清摆摆手示意桐桦不要紧张，“就是, 大前天夜里的事情吧，那些人身手都很好, 又是漏液前来, 在内院里面发生的事, 王爷也没有让消息泄露, 估计是只报给了皇帝。”
慕清说完托着下巴叹气：“在王府里每日都憋闷得很，再不出来，我可真是要憋死了。”容衍去边关了，晏宸和顾秦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走了之后每日府里安静的很，还不如来珍馐阁忙一忙，还有些意思。
桐桦和林浔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慕清这个样子，大概是自己还没有觉得，可是旁观的人都看的很明白，他这是想容衍了。
桐桦不会调侃慕清，林浔就不一样了。
他用胳膊杵了杵慕清，“唉，你要是实在想你家王爷，我这儿养了一批顶好的信鸽，灵性十足，脚程也快，送你几只，给你家王爷传个书信什么的？”
慕清翻了个白眼，然后想了想，不拿白不拿，便伸出手，“我要六只。”
“......”林浔噎了一下。这信鸽万里挑一，这一批一共也就得了十只。
他清了清嗓子，“不行，最多四只。”
“成交。一会儿给我装好了，我走的时候拿着。”慕清自从知道了林浔的真正身份之后，在坑他的这件事情上一点都不含糊。
林浔两句话便损失了四只价值千金的信鸽，现在蔫儿的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夹菜吃饭不说话。
桐桦在一旁见了，笑道，“快别垂头丧气的，昨日我新得了一坛子好酒，明日带来大家尝尝。”
林浔这才开心起来，“这才是么，千万别像慕清那样只知道坑我。”
桐桦听后忍不住笑，说道：“你少招惹他几句，估计他就不坑你了。”
“那可不行。”林浔一挑眉，“不招惹他我让他来干嘛的。”
慕清啐道：“那你就活该！”
三人笑笑闹闹的吃完了午膳，桐桦和慕清便都离开了珍馐阁各自回府，慕清还没忘了提着林浔送的四只鸽子。
而林浔回到珍馐阁后院，便看到紫衫女子来了。
“什么事？”林浔一般是不会允许清悦堂的人私自来珍馐阁找他的，紫衫女子来了，定然是有什么要紧事禀告。
“堂主，珍馐阁接到一条新单子。”紫衫女子将纸条递给林浔。
林浔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出价一万两。调查容王侧君的真实身份。】
林浔攥起纸条，回身问道，“查到买主是谁了吗？”
紫衫女子摇摇头，“堂内刚接到这个单子属下便送来了，还未来得及调查。”
林浔沉声道：“查。查出来是谁之后立刻来报我，不得有误。”
“是！”紫衫女子领命后便要离开，却被林浔喊住。
“还有，盯紧安乐侯的动静，这些破事儿应该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是。”
紫衫女子离开后，林浔稍一用力，手中的纸条便碎成了粉末......
王府。
“少爷，你回来啦！”小岫在门口等着慕清，面上笑嘻嘻的，好像有什么好事。
“嗯，今日有些晚了，你等了很久吧？”慕清身边跟着的是临秌，因为上次慕清遇刺，王府内外又加强了一层守卫，容衍只带走了两个暗卫，将临秌和剩下的暗卫全都留在了府中保护慕清。
若不是边关更危险，容衍都不会让慕清离开他的视线一刻。
小岫小跑着过来，“没有多久，嘿嘿，少爷，王爷来信啦！”
慕清一愣，容衍这么快就到了吗？
拿过临秌手里帮他提着的鸽子笼，慕清道，“辛苦你了临秌，快去忙吧。”
临秌恭敬道：“侧君言重了，这是属下之职，不辛苦。”
他也还是把慕清送到卧房，临秌才去忙其他的事情。
慕清走进卧房，小岫便把容衍的信拿过来了，“少爷，这是王爷的信！”
慕清接过来先是一喜，随后便有些苦恼，他不太认识这里的字耶......最多也就能认得出一些差不多的，可是多了就完全不行了。
无奈之下，慕清只好去容衍的书房，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入门的书，例如......字典之类的。
容衍的书房慕清也不是第一次去了，进了院子，熟门熟路的走进了书房。
容安正在整理这阵子递给容衍的文书和信件，见慕清来了，容安便过来行礼，“侧君。”
“容安，在忙呀。”慕清让容安别拘礼，“你忙你的，我找两本书看。”
容安笑呵呵的道，“不忙，不忙。侧君想找什么书，我帮您。”
“呃......”慕清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来。
容安见他这样，想起了什么一般，领着慕清往第三排的架子走去，“侧君，王爷之前新买了一架子的书，说是给您准备的，您要不要在这里挑一挑？”
啊？？？
给他准备的？
慕清跟着容安走到架子前，慕清见到最显眼的一本书叫，《说文解字》。
慕清伸手拿了起来，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字典么！
慕清看过去，这个架子上的书基本都是启蒙用的，容衍是绝对不需要这种书，听容安说是他新买的。
嗯？？
慕清觉得不对。
难道......容衍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慕清？？？
意识到这一点的慕清有些疑惑，那，为什么容衍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呢？
容安很有眼力的退了出去，慕清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随便抓起一本书来，慕清坐在容衍的椅子上，打开容衍的信。
慕清左边放着信，右边放着书。容衍写得也很简单，慕清读着没有那么费力。
容衍先是跟他道歉，说当日离开的时候没有让慕清送他，所以等他回来的时候随便慕清怎么罚他都可以，就是别不理他。
然后又说自己一路走来看到了哪里哪里的风景不错，下次带他去玩儿。
最后嘱咐慕清无论何时，出府必须带着暗一和临秌。还有一句。
与卿分别三日，便已觉周身孤寂，定尽早平定边关，与卿相聚。
慕清慢慢合上书，从脖子上拿起那块容衍送给他的白玉，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口是心非道，“哼。花言巧语。”
轻轻放下玉佩，慕清提起笔，仰起脑袋，想着自己该回些什么好呢？
放下慕清绞尽脑汁不提，此刻皇宫中却暗潮汹涌。
皇帝自上次晚膳后回宫，晚上急召过一次御医之后，已经整整三日没有出过自己的宫门，但是却对外封锁消息，且不许任何人探视，御医也被留在了宫内随侍。
皇后想要去探探究竟，却被御林军给挡了回来。这两日，更是直接让余泊天在宫门口守着，除了每日的奏折之外，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眼看着就要到蛊毒生效的日子，可皇帝却半点动静都没有，这可急坏了皇后。
大兴宫内，寂静无声，就连宫女走动的声音都不曾听闻，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对撞在枪口上。
这时，大兴宫的掌事宫女从宫门外匆匆走进，“娘娘。”
皇后赶紧站起身，问道，“什么事？”
掌事宫女回道：“皇上有旨，要宣邢神医觐见。”
皇后终于松了口气，只要邢楚试过，皇帝确实已经中了蛊毒，再将引线下入，皇帝便会成为她的傀儡。
皇后忙把怀中的锦盒塞进掌事宫女手中，低声道：“快去，去府中传，把这个锦盒交给邢楚，跟他说，事成之后，定允他国师之职！”
“是！娘娘！”掌事宫女快步离开，皇后终于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这是最稳妥的计划，让邢楚去试探，若是成功，皇帝便可成为她的傀儡，若是不成，锦盒在邢楚手中，那大可将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
心情甚好的皇后放下悬着的心，去看自己的三皇子。
而接到圣旨和锦盒的邢楚，在豫国公府的马车护送下，进了宫。
邢楚走进皇帝的寝宫，在帘帐外跪下，“草民，见过皇上。”
“起来吧。”皇帝坐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珠子，抬了抬手，身边的宫人们便将数层帘帐挽起，然后默默退了下去。
邢楚起身之后依旧没有抬头看向皇帝，而是一直低着头。
皇帝看了看他，“走得近些。”
邢楚低声应着，往前走了几步，将身体弓得更低了些。
皇帝伸出自己的左手，“过来给朕把把脉。”
邢楚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给皇帝把脉。
良久，邢楚收回手，跪在地上回禀道，“皇上，龙体康健。但近日七情过极，肝郁化火，恐伤龙体，不妨草民为皇上开一道方子，给皇上服用？”
皇帝收回手，点点头，“你的医术，朕还是信得过的。不过此事先不急。”
皇帝话锋一转，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盒子，问道，“日前你提醒朕的事情，御医已在床榻之上发现那蛊虫，你来认认，是不是这个？”
邢楚走到桌前，打开盒子一看，正是皇后要对皇帝种的蛊虫。
“回皇上，就是这个。”
皇帝坐在床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原来，邢楚早在皇后要向皇帝下蛊的时候便将此事告知了皇帝。
三皇子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他如果在忠于皇后的话，日后事败，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对皇帝下蛊这件事情风险极大，他也已经预料到皇后会让他来进行这最关键的一步。如果今日他侥幸成功，皇后也未必会善待他。可如果他失败了，那他一定活不过今天。
所以邢楚一早便出卖了皇后，将皇后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不过邢楚还是拿不准皇后和白国之间的关系。因为他一直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所以他只说这都是皇后从白国弄到的，至于皇后和白国之间有没有紧密的联系，邢楚没有直接说明。
不过即使这样，也足够让皇帝起戒心。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终于开口，“你回去之后，就回禀皇后说蛊已经下好了。”
邢楚知道皇帝是要引出皇后最后的目的，便答应道，“是，皇上。”
皇帝吩咐过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邢楚，问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等到事成之后，你想要些什么奖励？”
邢楚道，“草民不敢奢求什么奖励，只是想常伴皇上身边，替皇上调养身体。”
皇帝看了邢楚良久，最后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皇上。”
邢楚恭敬的退下，出了宫门便去了皇后宫里。
“怎么样？”邢楚一进门，皇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邢楚向皇后行礼，道：“娘娘，成了！”
“真的？！”皇后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容易，就办到了？那日后，她的衡儿便能是这吴国的君主了？！
邢楚点头，“自然是真的。娘娘，明日您便能用蛊虫驱使皇帝去做任何事了，草民在此恭喜娘娘，得偿所愿！”
皇后高兴道：“此事，邢神医功不可没。待衡儿登基，本宫必会让衡儿封你为国师！”
邢楚叩拜道：“多谢娘娘！”
皇后摆摆手，让他起来，道：“如今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治好衡儿的病，这样他才能够继承大统，你也能尽快坐上国师的位置。”
“是，草民定不负娘娘所托。三皇子的病已经日见好转，今日草民再为三皇子施针，想必不过半月，便能下床行走了！”
皇后听到三皇子可以下地行走很是高兴，问他：“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邢楚想了想，说道，“实不相瞒，草民还想向娘娘讨一个人。”
皇后问道，“谁？”
邢楚道，“昀影。”
皇后一愣，有些犹豫，“昀影跟在本宫身边时日已久，许多的事情都是他去帮本宫做的......”
邢楚早有准备，“草民知道昀影对皇后娘娘来说不是一般的影卫，但是豫国公府影卫众多，不日便可再培养出新的一批。昀影自上次受伤一直没有好全，如今也不能出新的任务，娘娘不如把他给我，也好早些将病养好。”
邢楚这样一说，皇后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皇后从妆台中将昀影的腰牌递给了邢楚，“就当是对你治好衡儿的病的奖励。”
“多谢娘娘。”
邢楚拿着昀影的腰牌从大兴宫走出，坐着马车回到了豫国公府。
来到影卫们居住的小院中，邢楚来到昀影的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
昀影躺在床上，听到门声抬眼看了过来。见来人是邢楚，昀影挣扎着坐了起来，“邢神医。”
邢楚随便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了昀影的床边，“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昀影点点头，“已经好了。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邢楚笑笑，从袖口中掏出了他的腰牌，在昀影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昀影瞳孔一震。
邢楚继续残忍的说道，“皇后娘娘刚刚把你赏给我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主子。”
昀影怔怔的看着邢楚，像是在消化他话语中的意思。
邢楚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对他说道，“喝了它。”
昀影闭了闭眼，终于像是认命一般，拿过瓷瓶，喝了下去。
药一入喉，便如烈火一般灼伤了他的喉咙，昀影苦苦忍耐，手抓紧身下的床单，直至把床单撕破。
疼痛还在继续，从喉咙到胸腔，再到胃部，液体走过的地方都犹如滚烫的油一般灼烧着昀影。
而就在昀影以为疼痛结束的时候，昀影的头突然一阵剧痛。原来是刚刚趁着昀影分神的时候，邢楚将三根银针插入了昀影的头顶穴位。
“呃——”昀影痛苦的□□出声，瞬间汗流浃背。
邢楚又给昀影扎了两针，在他的脊椎和后腰处。
“啊——”浸过药的银针深深的扎进了昀影的穴道，昀影痛得再次叫出了声。
......
终于，昀影失力般趴在了床上，浑身都被汗浸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昀影。”
昀影茫然抬头，看向邢楚。
邢楚看着昀影，低声道，“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昀影眯起眼睛，努力辨别，“邢......邢神医。”
邢楚摇摇头，摁下邢楚脑袋上的银针，邢楚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又出了一身的汗。
邢楚将他的头抬起来，低声道，“我是你的主子。”
昀影看着邢楚，重复道，“主......子。”
邢楚放开昀影，昀影便垂下了头。
邢楚又喊了他一声，“昀影。”
昀影再次抬起头，邢楚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昀影看着邢楚，“主，主子。”
邢楚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昀影的脸，“乖。”
......
两日后，边关。
容衍已经将逼至边关白国的第一波兵力击退，预计明日便会迎战第二波兵力。
据探子来报，与白国相近的晋国已经调遣兵力，准备从右翼相助白国。
此时，帅帐之内，容衍，左溢山，云逍，晏宸等人正在商量战术。
左溢山先禀报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王爷，探子来报，城门外五十里处发现了白国的队伍，想来明日便会攻城。”
容衍嘱咐道：“白国以毒术与巫术闻名，明日之战，要小心防范他们放毒。”
晏宸道，“已经将解毒草药分放出去了，每人都配带着，以防万一。”
容衍点点头，“辛苦。”
云逍晃着手中的带子，问道：“我记得白国有一个大巫师，据说用毒神出鬼没？”
容衍说道：“我也只是听闻，据说他很神秘，只有白国的君主才能见他，其他人他都不屑一顾。”
晏宸有些想不明白，“白国同吴国的实力悬殊，这样攻城无谓于以卵击石，晋国就算帮忙，最后也未必能赢。难道他们还有奇招？”
“他们的奇招，恐怕是指望京都的豫国公和皇后。”容衍淡淡道，“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有了进犯之心，我们也不得不顺势杀鸡儆猴了。”
晏宸听后赞同道，“也是，不然这边关总也清净不了。”
“王爷。”帅帐被掀开，暗七走了进来，拱手道，“京都传来消息，皇帝已经三日没有上朝。”
“哦？”容衍挑眉，“皇后和安乐侯呢？”
暗七回道：“皇后近日同豫国公府来往紧密，安乐侯暂时没有任何异动。”
容衍听后便道：“知道了，让暗一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刻传给我。”
“是，王爷。”暗七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上前将怀中的一封书信呈给容衍，“王爷。这是侧君让人传过来的书信。”
容衍听到是慕清给他写的，立刻伸手拿了过来。
看着信封上虽然歪歪扭扭，但还算能看的【王爷亲启】，容衍宠溺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