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苏澄可以跟蒋向南早恋, 我跟朋友吃饭不行？”苏璃反问着，整个二楼空荡荡的只有他们。
苏澄闻言，忽然慌了，她跟蒋向南的事, 她爸妈一直没说她的, 苏璃现在突然提起……
她赶紧看向苏林。
只见苏林将注意力从外头收回来, 然后看着被他撞破抓到后的, 却不再慌乱辩解的女儿, 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底气还能是谁给的？
还不是外面那帮人？
“你现在巴结上了他们，就当自己跟他们是一类人了吗？”
“他们有背景, 他们就算闯祸了，也有人给他们收拾残局，你呢！你要是哪天跟着他们混出事了, 他们会为你出头？”苏林沉着声，却全程没提苏澄跟蒋向南的事。
苏澄拽着他衣服的手松开，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看向孤孤单单的苏璃, 她就算拉上了自己，可爸爸还是不会来责怪自己。
她同情又可悲的看着苏璃。
苏璃没有搭理她，抱着校服, 直视着苏林道：“我就算不跟他们混, 我要是闯祸了, 你们难道还会来帮我吗？”
苏林皱眉, 她这还是在因为苏澄跟他们闹脾气？
“苏璃！你要跟澄澄意气到什么时候？澄澄从小过的……”
苏璃知道他要说什么, 替他说道：“澄澄从小被丢弃, 她在外过的很苦, 收养她的那一家人对她很不好, 甚至不想让她念书，想让她早点打工供给家里。”
“她心思敏感，她在家没有归属感，小璃，你懂事点，多让着姐姐一点。”
苏璃视线扫过躲在苏林身后的苏澄：“这些话，从苏澄回家的第一天起，你们就在跟我说了。”
“我听了。所以苏澄喜欢我的房间，我让给她了。苏澄喜欢你们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也让给她了。”
“但结果呢？”苏璃一手紧捏了下校服。
“结果就是我喜欢的任何东西都得让给她，我不愿意，我舍不得，你们说我不懂事，说我不知道心疼姐姐。”
“我跟苏澄起了争执，你们就算明知道是我受了委屈，你们依旧站在她那边。因为你们不敢说她，你们怕她心里受到一点伤害，所以只能宠着她，纵着她。”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你们就觉得委屈我一下没什么。毕竟我跟苏澄不一样，我被你们捧在掌心长大，是被你们养大的，我从小的吃喝玩乐，我从小受的教育，都是你们给的。我已经有了那么多，我受受委屈没关系。”
苏林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想说的话全被她说了。
“苏璃，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跟爸回家。”苏林抿了下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身就想走。
苏璃却一动不动的，继续道：“我懂你们，你们丢了十几年的女儿，你们需要拿出全部的心力去呵护她，保护她，你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考虑我的感受。”
“你们也不想的。”
“于是，我谅解你们，我乖乖的，不去嫉妒你们对苏璃的在意。因为我也觉得我拥有的更多，不可以这么小气。”
“苏璃！”苏林沉着声。
苏璃：“然后我遇到蒋向南，我把心思放他身上，我每天开开心心的去追自己喜欢的男生。”
“但最后呢？”苏璃稳住轻颤的手，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被他们联手整，我说我不知道苏澄跟蒋向南认识，同样的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你们相信苏澄。”
“为什么？因为你们潜意识里就不敢怀疑她，因为知道怀疑会让她觉得她是个外人，让她觉得你们不爱她。”
“你们小心翼翼的对着她，弥补着十几年来的亏欠，怕她心理受到伤害。”
“你们不再管我心里想什么。因为你们没精力了。”
“可是我的出生是因为苏澄啊。你们从小宠着我，纵着我，是因为这是你们一开始想给苏澄的，你们把对她的亏欠弥补在了我的身上。”
“现在苏澄回来了，你们却觉得我该一起弥补苏澄。因为我拿了你们本该给她的宠爱。”
“对我公平吗？我连出生都不是因为你们对我的期待。”
同一件事，此刻从苏璃嘴里却是另一种意味。
苏澄懵着，有种自己控诉苏璃的底气此刻没了一般。
她慌了，不应该这样的，苏璃每次只要一辩解，情绪就容易激动，眼泪就会落下，话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顺畅了，指控不停？
苏璃走过去，站在苏林面前。
十几年前的苏璃，被他们养的不谙世事，天真烂漫，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一朝被污蔑，她笨嘴笨舌，不知道如何解释，更不知道怎么让人信她，她连控诉都控诉不好。
苏林愣住了，怔怔的看着面前眼眶微红，却站的笔直的女儿。
她已经不在他面前哭了，她站在对立面，仿佛就算天塌下来，她也可以自己顶住的模样。
“爸，让一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选择相信别人。宁可跟朋友在外吃火锅，也不回家。”
“你说，这是谁的问题？”苏璃平静道。
苏林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苏璃看向楼梯：“还有你今天连让我解释跟朋友吃饭的机会都没给我，直接问罪，羞辱他们。”
她从他身边走过，向楼下走去。
底下，一楼的人也早就被清了，现在整个火锅店安安静静的，只有二楼隐隐传来点声音。
程瑜看了眼赵玖，赵玖正靠在桌边，校服被按在桌子边，垂了一半下来，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瑜觉得苏璃有点惨，有那样的姐姐还有不辨是非的爸爸，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吵的过他们。
所以老大让他们下来做什么？
他们在上面，还不至于吵的太狠。
赵玖低头看着地面，苏璃不会想让人知道她家里的那些事的。
她十年都不曾回来，也不曾主动打电话，偶尔她家里电话打来时，她也不会跟他们讲话超过三分钟。
她明明在努力远离他们了，努力自己活的开心。
服务员端来水，赵玖接过喝了口，楼梯上脚步声传来，他抬头，苏璃抱着校服走了下来，精神有点点恍惚，看到他们的那一瞬间，又立马恢复了。
“走吗？”苏璃问着。
“我们去哪？”程瑜小心翼翼问道。
苏璃：“不是去蛋糕店吗？然后回学校？”
几人赶紧起来，往外走，余祁早就让车开到了门口，他们上了车，往蛋糕店去，苏璃在蛋糕店给自己跟赵玖拿了两包土司还有两瓶牛奶，就回了车上。
程瑜几人又送着他们两个回学校。
程瑜坐在副驾驶，偷瞄了眼后面的，女孩子安安静静的坐着，捧着手机点开了什么，看着没什么问题。
“程瑜，刚刚对不起，我爸说话太难听了。”苏璃突然道。
程瑜赶紧收回视线：“没……没什么的，我爸骂我的时候更凶。”
苏璃：“……”
程总好像才是被气死的那个。
大晚上的，回一中的路不是很堵，半小时就到，苏璃跟赵玖下车。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保安大叔的注视下走进校门。
没有高一高二学生的学校，校道都冷冷清清的，像是随时随地会钻出什么东西来。
“老板，你手机借我下。”苏璃拿出手机。
赵玖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苏璃打开，翻到了通讯录。
赵玖拽了下书包，往后看了眼，苏璃正在存号码。
赵玖：“嗯？”
苏璃：“我存下他们号……”
突然她脚踩到根笔，滑了下，一条胳膊及时伸了过来，她一手按住胳膊，抬头，赵玖正垂眸看她。
“这么急着存做什么？”赵玖懒懒的嗓音响着。
苏璃：“有事今晚得说。”
赵玖知道她想说什么，看着她把他们两个的手机号存进手机。
赵玖松开她，继续走。
苏璃后头低头给余祁还有张庄发道歉的信息，他们今天开开心心来找赵玖，却因为她莫名其妙被泼脏水。
余祁发回来道：“没关系，我们没那么脆弱的。”
张庄：“没事，而且你有老大！”
苏璃走了两步，眼眶忽然又酸涩了下，赵玖发现后头的人没跟上来，停下脚步，等着。
苏璃继续往前走，声音嗡嗡的。
“老板，你别随便扣我工资。”
“我明天不回家拿证件了。”
赵玖一手拎着面包，另一手又拉了下书包肩带：“我就没扣你几次。”
苏璃抬头看着他现在削瘦的背，哽咽了下，两次还不算多？
高三的教学楼此刻忽然嘈杂了起来，才发现他们夜自修结束了，此刻一栋楼的学生从教学楼里出来，热热闹闹的。
赵玖跟苏璃看了会，以高二教学楼为分界线，一静一闹，两人等大部队走的差不多后，才慢慢的往前走。
很快到了女生宿舍，跟高三的宿舍比起来，高二这边整栋宿舍楼只有零星两三间屋子亮着。
“老板，我先进去了。”苏璃抬脚就往里面走，宿舍楼连大堂的灯都只留了门口一盏，显得那身影孤孤单单的。
赵玖抿了下唇，想起来，那个寒冬腊月，煮着挂面的女孩子。
明明条件已经艰难到吃水煮挂面了，她却因为煮够了两碗面笑的很开心。
后来拉到第一笔投资的时候，她喝醉了，抢了路边艺人的话筒，在那乱嚎。
赵玖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听过那么难听的歌，全程没有一句话是在调上的。
可是那时候仿佛压在她心头的东西在那一瞬间被她冲开了一样。
宿管老师里头出来，瞅了眼站在门口盯着宿舍楼的赵玖，再瞅了瞅里面：“别瞅了，再瞅也不会让你进的。”
赵玖回神：“嗯？”
“快回去，不然告诉你们班主任。”宿管手里晃着钥匙，啪嗒一下把大铁门锁了，然后扬长而去。
赵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