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 193 章
“督督督——”
陈旧的防盗门被人敲响, 刚下班的两人下意识望去，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茫然和不解。
她们俩是典型的京漂, 所在城市有同学，但是，毕业后早就断了联系, 没有人知道她们的住址。
不是朋友，也许是, 房东？
女生婷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是不是房东终于良心发现了, 肯找师傅维修了？”
几天前，她们发现屋子里的暖气热得不正常，但凡开启, 没一会儿房子就暖烘烘的，时间一旦过长，整个人像是塞进炎热的沙漠里，不喝水，感觉人都要晒干了。
两个小姑娘都很无措，只能反应给房东, 对方知道之后，点点头, 只说过段时间就找人来修。
她们等了几天，今晚忽然被敲门, 下意识便以为是这个。
婷婷激动得不行, 不过女孩子在外，先问了几句：“谁啊？找谁呢？”
隔着门缝, 女生清亮的嗓音钻进来：“我是令月, 你们是李婷和刘可吗, 我来送动物。”
乍然听到这话，俩人同时一怔，送动物？她们丢了什么……等等！
惊讶的目光同时汇聚在空空荡荡的仓鼠笼上，只是，听到对方自报家门，连自己名字都知道，两人不由警惕心起，一只手握住手机，方便随时都能报警。
李婷打开门，她惊艳地看着来人，眼神直勾勾地，几乎就要黏在令月身上，这、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应该不是坏人吧？
她抿了抿唇，看看身上可爱的兔子睡衣，小拖鞋，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太邋遢了？
旋即，目光落在同伴身上，可可还蹲在小桌边，旁边是购买的肥宅快乐水，刚才渴得不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忽然看到令月，她吃惊地张大嘴巴：“嗝儿~~”
长长的打嗝声嘹亮得像是鸡鸣，唰地一下捂住嘴巴。
那一刻，李婷忽然全身一松，好像，有人比她还惨^O^
令月拂了拂身上还没融化的雪粒子，才走进这个狭小的宛如鸽子笼的合租房。
不大的空间放着两张床，两侧分别摆放着柜子，一个简易的小桌，墙壁用秀气的墙纸覆盖，一边是暖水管，一边是突兀且体积庞大的热水管道。
此时，小桌旁边的小电锅里，咕嘟咕嘟地冒起白眼，散发出浓浓的红油香气，超市里购买的金针菇、牛肉丸，鱼豆腐等食材放在袋子里。
这是在准备吃火锅。
下雪的冬天确实和火锅更配。
令月没说什么，口袋里的糖糖已经急不可耐地伸出小脑袋，吱吱吱地叫出声：“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花枝鼠糖糖亮晶晶的小眼睛落在女孩子身上，两张小爪趴在口袋边缘，忽然摸了摸圆圆的红耳朵：“救救她们吧。”
不用它说，令月已经看到了女孩子的面相，她神色凝重，当初仅有一面之缘，便看出她们大祸临头，现在真正面对面，令月看到的更多。
两人对上她的目光，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她们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缩了缩指尖：“你、你好。”
令月掏出口袋里的花枝鼠糖糖：“它告诉我说，你们是它的主人。”
两个女孩子惊喜不已，糖糖！
昨天糖糖突然走丢，她们一整天都没什么心思，连考公上岸都喜悦都被冲散不少，虽然糖糖才来没几天，可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早就把它放在心上。
她们俩都以为再也加不到糖糖了。
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两人开心不已，旋即，又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令月，李婷更是连话都结巴了：“糖糖告诉你？糖糖会说话？
也不怪她们这副表情，实在是忙着考公复习资料，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接触网络，从来都是上班，复习。
现代社会便是如此，主动屏蔽之后，就像和整个世界断联。
所以，听到令月的话，不约而同地误会了，更不知道，令月的其它身份。
令月解释了几句，两人眼睛蹭地一下亮起来，灼热地看着她：“你好厉害啊。”
这时候的糖糖，已经被可可捧在手心里，毛绒绒的可爱花枝鼠趴在掌心，像是一团灰白相间的小团子，爪爪轻轻握住她的指头，一边不安地轻嗅。
危险！危险！
鼠鼠敏锐的天性让它颤抖起来，一边看向令月，祈求地说：“我感觉这里比之前更危险了，鼠鼠好害怕！”
令月口袋里的寻宝鼠多多比它更敏锐：“月月，咱们快走吧！”
其实来之前，糖糖已经告诉过令月，它发现的奇怪地方，就在地下室一边的热水管道里，人类听不到，可是它却能听见，管道连续不断地传来奇怪响声。
糖糖捂住耳朵：“太吓鼠了，那个声音好奇怪，让我很害怕。”
屋子里滚热的气温，也让鼠鼠难受不已，它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下一刻，就要大难临头似得。
报警雷达彻底拉满，所以这些天，它焦躁又不安，更担心两个好心的小姑娘。
听见它的话，令月眉心微拧，抬眸，对上两双惊奇的目光，更不容忽视的，是她们黑成一团的眉心。
令月忽然心念一动。
昏暗的房间里，亮着灯，小桌上的电锅已经被密封严实，之前见到的食材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她听见门边的李婷说话：“我们明天继续去找吧，糖糖那么聪明，一定还在这附近！”
床尾挨着暖气管道刘可半坐在床上，手下啪啪啪地敲击键盘，目光落在屏幕上，却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心不在焉的意味。
陡然听到闺蜜的话，她立刻回神，说：“嗯，继续去找！糖糖那么乖，一定会等我们的。”
“说不定就在最初遇到的地方等着我们呢，我们再去垃圾堆一趟。”
“好。”
这是倘若令月没来的原本轨迹。
当她们不再说话，屋子里也瞬间安静下来。
迟滞的氛围仿佛凝固一般。
李婷向来大大咧咧，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听到键盘声，拿被子捂在头上，翻了个身：“可可，咱们还是赶紧睡吧，明天还要继续找糖糖。”
敲击声戛然而止，刘可沉闷地应了一句，忽然苦笑起来：“我睡不着。”
她翻出一本书，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资料，之前觉得头昏脑涨的书籍在此时，成了最好的安抚工具。
上面都是她为了上岸做的一切努力。
床上的李婷睁着眼，何止是闺蜜，她也一样，明明考公成功上岸，可是丢了糖糖这件事，怎么让人开心得起来。
“糖糖一定会没事的。”她喃喃地说。
许久之后，屋子里的灯光熄灭。
静谧黑暗的地下室，见不到任何光亮，两人却都已习惯，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陷入沉睡的她们并未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水声，又掺杂着咯咯咯的撑击声，窗尾陈旧的热水管道忽然轻轻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楼上某位准备洗澡的男人，拧开开关，却不见一滴水流出来。
“咋回事儿？”他等了一阵子，还是一滴水没有，他不耐烦地拍了拍，又粗暴地晃了晃：“咋没热水？啥情况？”
此时的地下室，咯咯咯的声音如同医院病床前的滴滴声，忽然急促起来，犹如雨点一般密集。
关掉了暖气管的屋子开始越来越热，如同汗蒸房一样，床上熟睡的两人拧着眉头，冒出来的汗水打湿了被子。
管道晃动忽然停止，像是海面上，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砰！”
轰然巨响，在楼下瞬间炸开！
墙体出现裂缝，一股一股滚烫的热水和白烟同时喷薄而出，宛如火山爆发，滚烫的岩浆喷溅到整间房子里，熟睡的人连惨叫都发不出。
楼上的人吓了一跳，几乎整栋楼，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地震！地震啦！”
京市并不处于地震带，顶多是被余波波及，然而这么汹涌的震感，让人吓得披上衣服，屁滚尿流地跑出去。
才发现，根本没有丁点儿地震的迹象。
刚才的轰响是啥情况？
熙熙攘攘的讨论声里，不少人忽然闻到一股滚热的水蒸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儿，不禁鼻子抽动。
地下室的人打开门，走廊里可谓是一片水漫金山，烟雾缭绕，仿佛一片人间仙境。
“嘶，这水好烫啊！”
“我、我、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胖子你怎么突然结巴了？被水烫傻了？”
肥硕的男人身体颤抖，惊恐地指着对面的门：“水、水好像是从门里漏出来的，哥你忘了，这里有个热水管道，比我小腿都粗。”当初他们提前看房，房东介绍过，有热水管道的房子，比其它房间便宜一百块。
他们犹豫了一天，再想租，已经租了出去，后来改选对面，胖子唉声叹气，一百块，够点好几顿外卖炸鸡了。
此时，他脸颊抽动着猜测：“这水……不会是……”
男人悚然一惊，忽然听见其他人的埋怨声，特殊的味道，像不像他之前焯五花肉？
“卧槽！赶紧报警啊！”
不多时，警车呼啸着赶到，专业的消防队穿着防护服，强行撞开门，滚烫的足以把人烫伤的蒸汽扑面而来，混合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
时值冬天，走廊里热水已经变温，只有这间房里，源源不断的热水从里面溢出，烟雾吞吐了好一会儿，众人才看清里面的样子——
满目狼藉。
天花板都是泡水的痕迹，潮湿滚烫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东西，家具歪歪扭扭，旁边崩裂的管道里，热水不断喷涌而出。
仅仅只是一会儿，已经蒸腾得让人受不了。
“呕！”
不知道谁瞥向床上，惨不忍睹的画面让人瞳孔紧缩，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副场景，闭上眼前都是那副画面。
“咯咯咯——”他吓得牙齿打颤：“人、人人人——”
“啥意思？”
“床上有人！”
此话一出，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周遭。
消防队员忍着悲痛将被子盖在死者头上。
门外，房东终于姗姗来迟，哭丧着脸嚎叫道：“警察同志，我是无辜的！我啥也不知道啊！”
后者板着一张脸，冷漠地看着对方，这一片改造房，因为种种原因，警方轻易管不了，可是现在，闹出人命了。
他只扫一眼便知道，这样的房间，绝对违规改造了！
浓烈刺鼻的气味在鼻腔弥漫，其余人开始着手调查，年纪轻的女警察看着翻找出来的身份证，眼眶瞬间泛红：“两名死者，都是二十三岁。”
如花一般的年纪。
令月猛地回神，俩人俏生生站在一起，局促又不安地看着她，总觉得那一眼，自己全都被她看穿了。
李婷头皮发麻：“你刚才看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