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都说, 人不能心软,心软就会败北。
这话果然没错。
沈非秩算是身体力行地吃了教训。
他面色不虞回到家,跟C2打了通讯:“你那边还好吗?”
“一切顺利。”C2说, “随时准备跟你们对接。A11,你那便准备好了吧?”
A11冷淡“嗯”了声。
靠谱的人出现了,沈非秩听到他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因为他们擅自先行动,主星的上头老板怒骂了他们一顿, 即便有A11主动揽锅, C2还是不得不返回主星打报告。
A11的年终奖被扣了个一干二净,对于他这样的好员工来说,可谓奇耻大辱。
C2面对他有些心虚:“没事,我年终奖还剩一半。”
A11头疼,都懒得看他:“你自己留着花吧。”
这人不来找自己借钱就已经万幸了。
C2又虚情假意一番,也不再坚持。
拍着他肩膀直呼好兄弟。
这事儿传到沈非秩和顾碎洲耳朵里, 两人竟然觉得不足为奇, 的确是C2能干出来的缺德事。
第二天天还没有彻底亮, 沈非秩就起床,去了地下城里特的试验场。
为了防止里特在飞行途中返回出现意外,他们打算直接在飞梭上动手脚,在飞梭启动的那一瞬间, 手动摧毁手柄控制器的外置连接线路。
这个操作难度很大, 沈非秩做了几次模拟实验, 都无法保证百分百通过射击来操作, 只有亲手去拔线路,才是最万全的方法。
不过手动的准确性高了, 危险性也随之增加。
几人商量了一下, 沈非秩还是决定自己去动手。
主星总是偏爱他的, 运气实力叠buff,不会出现大问题。
所以当天行动,沈非秩万万没想到,顾碎洲会把他拦下来。
“松手。”他蹙着眉,看着面前瘦了不少的少年,“再不去来不及了。”
“别动。”顾碎洲坐在控制台上,紧紧箍着他的腰,“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
安排好了?
你安排什么了?
只是稍微愣神的功夫,他就失去了反抗的好时机。
因为里特已经来了。
“顾碎洲呢。”里特着迷地摸着面前的飞梭。
试验场全都是能量接收装备,高强压的辐射和磁场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适,工作人员均穿着厚重的隔离服。
只有里特,身形单薄地站在其中,满心欢喜期待着加入属于他的高纬度世界。
他头发已经全部掉光的,脸色难看得不像话,却挡不住面上的兴奋。
顾碎洲揽着沈非秩的腰站在看台的防辐射胶囊仓,好似围观动物园的游客。
沈非秩帮他拉下了传讯器。
“找我有事?”顾碎洲懒散问道。
“你在上面躲着?”里特抬起头。
玻璃是单向的,他只能看到全反光的胶囊仓,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顾碎洲讽道:“不然呢?下去跟你一起作死?”
“怎么能叫作死呢?”里特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温和又疼爱晚辈的教授,“下来吧顾碎洲,我带你一起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顾碎洲轻嗤一声。
里特从小就自命不凡,他是天才,还是个自大蔑视他人的天才。
他给自己规定了严格的社交圈,周围全都是蔺子濯和顾莨这样精英中的精英,其他人在他眼中,只是拉低他生活档次的废物罢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明明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存在于更高端的世界,这个世界的蠢货太多,连呼吸都让他觉得痛苦。
对于顾碎洲这个极有天赋的后辈,里特是惋惜的,他心想,明明有那么好条件的身体,却被一个堕落颓废的灵魂困住了。
他欣赏顾碎洲的天赋。
但他看不起顾碎洲的为人。
他对蔺子濯和顾莨的爱,还有某些道德方面的坚持,里特都觉得无比多余。
其实说实话,里特更喜欢沈非秩,可惜为了自己,沈非秩不得不死。
他遗憾道:“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您自便。”顾碎洲毫不留情地拒绝。
“好吧。”里特耸耸肩,“那么再见了,孩子。”
顾碎洲没吭声,在他转身上飞梭的时候,带上了全包式防护眼镜,从腰间拿出了一把离子发射器。
沈非秩看得心头一跳:“你有百分百的把握?”
他更想说的是:这就是你说的“安排”?叫人怎么放心?
顾碎洲“嗯”了声:“别急哥哥,信我。”
“我也很想信你。”沈非秩一言难尽,“但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可信。”
顾碎洲“啧”了一声。
赤果果的不信任,真伤人心。
他后撤一步,跨到沈非秩身后,从后面虚虚抱着他:“那你帮我啊,你不信我,总该信你自己吧。”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沈非秩懒洋洋站着给他当支架,“打不中,你就跳下去吧,下半辈子当个秃头。”
顾碎洲:“……”
过分了啊。
他瘪瘪嘴,调整了一下手腕的姿势。
试验场的仪器一个接着一个启动,飞梭在被允许放行后,开始了倒计时。
【请驾驶员进行身份验证——】
【验证成功,驾驶员里特·那昂斯,早上好。】
【请问是否现在开始您的航行?】
“是。”里特手动掰开的操作杆,激动地手都在颤抖。
他想已经等了整整十五年!
这一天迟到得太久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的先生。】
【设备已接入您的身份权限。】
飞梭的窗户在这一瞬间被清理加固,换上了全透明的高分子玻璃。
里特向外看了一眼,试验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注视着他。
他瞬间觉得,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不过想想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他跟这群人,压根就不在一个层次。
里特鄙视地哼笑一声,又看向了那个胶囊仓。
胶囊仓的磨砂玻璃正在缓慢翻转,露出了里面一层普通玻璃。
顾碎洲正站在后面,似笑非笑对他晃了晃手中的发射器。
就好像一个月前,他闯进酒店的瞄准方向一样。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
里特倏然瞪大眼睛,脸色惨白地趴过去,整个身体都贴在了玻璃上。
他声音尖锐到破音:“沈非秩?!!”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生生站在这!
顾碎洲和沈非秩都会唇语,当然看懂了他在喊什么。
沈非秩听到顾碎洲不悦地嘟囔一句。
他好奇:“怎么不开心了?”
“他喊你名字。”顾碎洲占有欲简直爆炸,“我不舒服。”
沈非秩无奈:“喊我名字的多了。”
“这不一样。”顾碎洲很计较,“从他嘴里喊出来,我觉得是在侮辱你。”
沈非秩还想再损他两句,就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忽然用了点力。
这是要行动的前兆。
他不说话了,安静配合对方。
沈非秩知道这人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无非就是不想他冒这个险,他不是不识好心的人,虽然觉得这种做法有点不分轻重,但还是没在这种时候过多批评对方。
顾碎洲食指扣在扳机上的声音分外清晰。
心跳骤然快上几分,他自己冒险时候都没这样过。
沈非秩不由得屏住呼吸。
飞梭已经启动,当然不可能这么快被里特降回去。
在它即将飞出试验场上空的那一刻,一枚中型子/弹擦着他耳边飞了出去。
发射器装了消音设备,被淹没在轰鸣震耳的机械运作声中,但它击碎玻璃的炸裂声,还是引来了不少人关注。
一大半的人都看着这枚子/弹破开空气,精准无误打爆了飞梭最下端的控制板。
中了。
沈非秩倏然松口气。
但下一秒,他忽然又提起紧张神经:“你让他现在看到我做什么?”
就算他手柄无法控制,只要里特反应过来他们的陷阱,大可联系他的人脉,在到达能量风暴眼之前,帮忙拦截这架飞梭!
顾碎洲连忙给他捏肩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打开了一旁的光屏,调到中央台,勾了勾唇角,暧昧地在他耳边蹭蹭:“哥,别担心,我可是你教出来的。”
被打碎的玻璃很快就重新覆盖上了原本的单向玻璃,空间再次变成二人的私密场所。
沈非秩推开他的脑袋,坐在了机械爪搬来的沙发椅上。
顾碎洲不愿意自己单独坐,非要跟他挤在一个单身沙发上。
沈非秩心系正事儿,没跟他争。
顾碎洲就如愿以偿和他紧贴在一起,手虚虚搭在他肩膀上,时不时摸摸他脖子,动手动脚。
直到被一巴掌扇在脑壳上。
“不滚就老实点。”
顾碎洲:“……”
在两人的注视下,中央台到了实时新闻时间。
上来第一行加粗大字,就是《著名科研学家里特·那昂斯教授,疑似非法盗用公民财产进行非法研究,现已被联盟执行公民权益,我们已联系上当事人,接下来为将您开启实时直播。》
沈非秩挑了下眉,了然地拍了拍顾碎洲手。
“不错。”
简单两个字,顾碎洲眼睛都笑弯了。
而在飞梭上的里特还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他脑子里全都是沈非秩刚刚淡漠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死了啊!能量球是不会出错的,那人如果没死,为什么风暴眼的能量场会……
霎时,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沈非秩的生死既然和能量场有关,那他本人如果知道了,会不会也能控制能量场?!
里特慌了,巨大的心悸和恐惧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那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碎洲……是想报仇 ?
除了这个,他找不到别的合理解释了。
里特眼睛红得滴血,本就凹陷的眼睛更为可怖。
他绝不能这么死掉!
他的存在意义这么大,怎么能轻易死掉?
直到现在,里特依然伪善地把自己生死和大义牵扯在一起。
他狰狞着脸打开通讯设备,试图和跃迁点的朋友联系。
“申请联系A—13坐标驻站守卫。”
但电子音在一阵嗡想后,给他回复了一句——
【很抱歉里特先生,您现在所有的通讯设备和个人资产已被联盟监管,无法发出通讯。】
里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这次的使用资金数额惊人,高达千百亿,是足以被拉出去判刑的程度。
飞梭的某处滋啦一声,顾碎洲的声音很快传来。
“早上好,里特·那昂斯。”
他没有再虚伪地叫敬称。
里特猛地拍总控台:“你想干什么?顾碎洲,我警告你,你爸妈的尸体……”
“我爸妈明天下葬。”顾碎洲轻描淡写打断他,“很可惜,你看不到了。”
“……”
里特晦涩艰难开口:“你,怎么……”
“里特。”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你会死。”
通讯频道内一片寂静。
里特忽然大吼:“沈非秩!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能死,我告诉你们,我死了你们都……”
“你吼谁呢?”顾碎洲语气不好,“你现在左手边的那个按钮,可以直接接通中央台的新闻直播,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飞快说完,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对方留,直接掐断了通讯。
听着耳麦中的忙音,里特的表情一片空白。
距离飞出蓝星掌控圈还剩下半小时,时间不多了,他余光不受控地移向顾碎洲口中的按钮,喉结不断抖动。
这一刻,他终于被迫承认,自己真的很怕死。
无关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就是单纯的不想死,仅此而已。
新文直播面对大众,包括蓝星,包括联盟统治下所有的星系。
蓝星周六的晚上七点,是收视率最高的时候。
里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突兀地切入频道,闯入大家视野。
“各位晚上好……”他深吸一口气,“我是里特·那昂斯。”
【这不是里特教授吗?我昨天还在看他的学术论文。】
【?我只是一天没上网,这什么情况有人来给我科普一下吗?】
【楼上的,他赚黑钱被逮了,老大一笔钱呢,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说实话,我觉得如果联盟经费拨款充足,里特教授也不会干这种事吧?】
【你有病吧?联盟拨款肯定要按照情况合理定夺啊,总不能钱全支持他一个人吧。】
网络上的争吵越来越大,不过大多数都在讨论这次的公账问题。
所以里特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弹幕安静了下来。
“下面,我将就十五年前的事情,公布阐述事情。”
“关于W.N研究所蔺子濯教授和顾莨教授的不合格药剂非法售卖一事,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虔诚的忏悔着,但字里行间都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什么疏忽、过失、意外、没想到……一串用词下来,说得众人云里雾里。
【额……我怎么听不懂呢?】
【这就是教授的语言水平吗?】
【我倒是听懂了一点,现在就是,不可置信。】
顾碎洲有些不耐烦,直接黑了飞梭的显示屏,给他打出一串消息。
【五分钟,你再磨磨唧唧,我不介意直接把你的燃料装置拉到最满。】
直播里,众人看到里特全身忽然开始颤抖。
他支吾几声,听到飞梭燃料装置开始报警,终于忍不住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呼:“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药是我卖出去的,是我非法上市的!是我害死的蔺子濯和顾莨!都是我!”
他一股脑说完了自己所有的罪过,不停向蔺子濯和顾莨忏悔,还有那些因购买了非法药物,不幸离世或重病的无辜受害者。
直播间卡了一瞬。
【?】
【??】
【???】
【我操!这他妈……】
【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现在只想跪下给蔺子濯教授和顾莨教授磕头……】
人们对自以为的真相信任许久,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颠覆所有的事实会以这样一个突兀的情况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比五年前沈家的案子更让人震惊。
如果是那天所有人只是不可置信,那这次,就是不敢接受。
五年前的翻案虽然为两位教授洗脱了部分罪名,但也因为旧案重翻,让纵火的事情又霸占了两天热搜,骂声席卷而来。
现在有人告诉他们,纵火的事情也是不存在的,他们骂错了,叫人如何接受?
偏偏这时,不知道后面谁在操控,里特没说出一个罪行,就有人在网络上放出对应的证据,把那些质疑的评论全部堵在最开始。
星网的浏览量一时间突飞猛进,几何倍增加。
沈非秩看着网上的风评,一边帮联盟维护网络正常运作,一边夸赞道:“都是你安排的?”
“嗯。”顾碎洲平静地看着网上风起云涌。
这些场景他都想到过,所以并不奇怪。
只是看着那么多对蔺子濯和顾莨道歉的评论,总是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空落落的,没有着力的点。
直到小手指触碰到另外一道温热的体温。
顾碎洲低下头,心落了下来。
他轻轻歪了歪身子,靠在沈非秩肩膀上,这回没有被推开,那人还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他枕着舒服。
顾碎洲无声笑了笑,打开通讯,对屏幕里惊惶无措的里特说:“你是不是还漏了一个人?”
里特和沈非秩皆是一愣。
过了会儿,里特才颤抖着嘴皮子开口:“对不起……沈非秩。”
沈非秩心脏猛地一缩,抿了抿唇。
他自己都差点忘了了。
顾碎洲笑眯眯道:“再磕两个?”
沈非秩淡声:“差不多了。”
“好吧。”顾碎洲很乖地答应下来,“也是,时间不够了。”
直播被掐断,只剩下他们房间中,里特在扬声器里的怒吼。
“顾碎洲!你说话不算话!你快放我回去!”
“说话不算话?”顾碎洲讽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放你回来了?”
其实要是他一个人,他瞎话肯定张口就来,但他不想给沈非秩留下一种,满嘴跑火车说话不算话的恶人形象,只能睁着眼玩文字游戏。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往旁边觑两眼,弄得沈非秩都有点想笑。
至于吗,自己又不是那种道德标兵。
沈非秩抬手掐断通讯:“别跟他废话。”
C2那边表示一切顺利,两人就放下心来,开始联系各部门,着手准备里特走后面对媒体的通稿。
神通广大的记者已经把试验场的前门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只能走后门出去,虽然后门也有记者,但比前面少了一大半。
两人难得狼狈,出门的时候沈非秩还因为扶一个女记者被人撞了下,差点磕到门框。
好在顾碎洲及时扶住他腰:“没事吧?!”
“没事。”沈非秩把他手扒开,低声道,“注意形象,有镜头呢。”
“有镜头怕什么。”顾碎洲嘟囔一句。
他们这一停,可算是被记者抓住了机会,扛着摄像机就往前走。
“顾先生,请问您打算上诉里特·那昂斯吗?”
“顾先生,事实是否和里特说得一样?还有没有别的隐情?”
“顾先生……”
一堆无礼又没用的嘈杂问题中,忽然冒出来一句。
“顾先生,请问里特·那昂斯最后一句提到了沈非秩先生,请问沈先生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受害者吗?”
顾碎洲脚步一顿。
他精准锁定提问的那名记者,语调阴冷:“该说的过几天发布会上我会说。在那之前,你们谁要是敢打扰沈非秩扒他隐私信息,后果自负。”
沈非秩挑了下眉。
他们终于摆脱这些人坐在车上的时候,天边忽然发出一声极响的爆炸声。
抬头看去,那正是世界能量风暴眼的位置。
C2发消息问他,要不要来看里特的处刑现场。
沈非秩和顾碎洲对视一眼,都拒绝了。
他们不是缅怀过去被痛苦绑架的人,知晓结果后,不想再跟里特有什么牵扯。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后面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解决,没时间分给这种人。
顾碎洲长吁口气,横躺在座椅上,脑袋枕着他膝盖。
沈非秩拢了拢腿,方便他休憩。
感觉到他微妙的东西,顾碎洲闭着眼笑了笑:“好贴心哦,哥,你好爱我~”
他不止一次跟沈非秩嘴贫过了。
但这次,沈非秩没让他滚,也没让沉默以对。
在低着头短暂注视他两秒后,轻轻“嗯”了一声。
顾碎洲:“……”
顾碎洲猛地坐起身,脑袋磕到车顶,发出duang的一声,听着很疼,但他毫不在意:“你刚刚是不是‘嗯’了?!”
这会儿是个红绿灯,红灯时间挺长。
沈非秩眼睛微阖,动了动唇,却忽然感到车玻璃被人敲了几下。
两人同时看过去。
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站在机动车道上,友善地沈非秩笑了笑,路过的交警全对他视若无睹,没一个来管。
沈非秩隔着玻璃和他对视两秒,转头对顾碎洲说:“你先回去,家里等我。”
顾碎洲下意识感到心慌,拉住他的手。
这个男人只是站在车外……就让他感觉到一种很强势的压迫感。
车玻璃明明是单向的,那男人深灰色的眼睛刚刚却精准和他们对视。
不舒服,让人喘不过气,尤其他看向沈非秩的眼神——明显是已经锁定了目标。
这种感觉沈非秩也有。
但他还是轻轻地把他手指掰开,凑过去在他腺体上咬了一口,等苦咖啡香味留在他周身,才松了口:“乖。”
顾碎洲面色不虞,不过知道他心里有数,也没再拦。
沈非秩拍拍他头,开门下了车,疏离道。
“初次见面。您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