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旧城遗址，三环线。
一只断了一条腿的老鼠正艰难穿过断裂的地铁通道口，前往地下防空洞。
二百多年前，这里曾经在世界大战爆发时帮助无数人躲开了炮弹袭击。但现在，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和一座造型简陋的聚集地。
几只庞大的成年异种人在此处休息，它们中间是一架改造过的大型无烟煤炉。
十几具尸体随意摞在一边，血顺着地面汇成一片红河。
一只异种人取下一具，放血后拆掉零件，一个个丢进煤炉。
它们在等食物全部烤完。
熟成肉才是可以吃的肉；聚集地不应该有一处；容易被发现的活计要带到家园外面去做；确认身后没有跟着的人类之后才能回家；必须驯养一些小动物为自己所用。
这些都是异种人传承下来的规矩，它们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分批找了几处防空洞。
其中一处用来做真正的大本营，很多幼崽都在那里生活。
而它们所在的这一处，则是专门用来处理食物的。
“吱吱——！”
断了腿的老鼠泪眼汪汪奔跑过来，一头扎进一只异种人怀里。
它声泪俱下诉说自己遇见的变态，“吱！吱吱！”（那么大一根棍儿，我的鼠鼠们全没啦！）
并且希望异种老大可以帮忙出头，替自己的孩儿们报仇雪恨。
但由于双方语言不通的关系，异种人并没太认真去看它的动作，而是将老鼠的上蹿下跳当成了邀功讨赏。
“你做的很不错，等下次再有人类进来，就再带我们去找。”异种人随意从煤炉里拿出一块烤好的肉，丢给老鼠。
高温登时烫掉了老鼠的一块皮，它叫的更惨了。
“哈哈哈哈！”另一只异种人看着跳来跳去的老鼠笑道，“看它得了肉，多开心啊！”
防空洞内顿时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悲喜并不相通。
1小队看着远方的巨幅投屏，愤怒到脑子炸裂。
一通乱七八糟的辱骂过后，所有人才渐渐冷静下来，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接替2小队进行#B区的侦查，那2小队去哪儿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
大家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但没人蠢到说出来。
所有人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将军方和曾经报名的自己千刀万剐之后，认命地再次踏上旅程。
完成任务，不一定会死。不完成任务当逃兵，一定会死。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好在未来世界里的医疗水平已经相当发达，止血喷雾、抑制病菌感染药贴、止痛剂和简易绷带一通操作下来，1小队队员们身上的伤口虽然还有点疼，但已经不再影响运动了。
简单修整一番后，十人继续朝四环线#B区前进。
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虞久当前排。1号因为脸被啃了一口，视力受到了些许影响。
一路上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快速侦查、黏电子眼、撤离，效率堪比流水线。
他们很快来到了2小队遭遇异种人的地方。
大片大片的血迹像是什么恐怖片现场，虞久从杂草丛里搜出来一个破碎的腕机。
“我们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她摆弄着腕机，低声说道，“血液还算新鲜，但是周围没有尸体，说明异种人把尸体搬运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们快一点，也许可以错开它们。”
站在满地鲜血里，能冷静思考并且分析得出最适结论的，现在也只有虞久了。
大家木愣愣的按照她的话去做，动作快的像是拧上了发条。
残缺塌陷的路面上，留下一串微弱的气味。
*
地下防空洞，异种人们烤肉烤了很久。等所有的存储肉全部烤完，它们才结伴离开。
踏上地面，一只异种人忽然吸了吸鼻子，低头看向脚边委委屈屈的老鼠。
“死了？怎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
老鼠哀哀戚戚望着它，“吱—！！”
异种人们当即决定，其中几只带着肉回到大本营，剩下三只去看看它们的宠物。
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杀死它们的宠物而不付出代价！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老鼠们的尸臭掩盖了其余的气味，异种人除了一间堆满尸体的饭店以外什么也没发现。
它们愤怒的朝脚边活着的鼠王咆哮，“那些该死的人类去哪儿了？！”
鼠王更委屈了，它特么上哪儿知道去？为了第一时间报信，它根本没功夫再去跟踪那些人。
而且耽误的时间太久，那些人类的气味已经完全闻不见了。
不过好消息是，就算99%的老鼠都死在了那间饭店里，仍然还有那么1%的小家伙活了下来。
这些已经在地球上生活了4700多万年的小家伙们，生存力往往顽强到令人无法想象。
鼠王拖着残腿，努力开始摇人。
经过仅存的几只老鼠的不懈努力，它们终于在四环线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包括那个耍棍儿的恐怖变态！
鼠王乐疯了，立刻派遣一名小弟回去通报。
小弟跑的很快，异种主人们跑的更快。鼠王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能够亲眼看着这些该死的人类被扔进火炉！
毕竟从没有哪个人类能够从主人的手下逃走！这些杀死它同伴的家伙们，一定会受到惩罚！
然而鼠王没想到的是，小弟刚刚跑过转角，一支军用匕首忽然破空而来！一下子将小弟死死钉在地面之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小弟半个身子扎进了地缝里！
几只肥老鼠当场吓尿，抱头鼠窜。
虞久第一时间发现它们了，并用非人的反应速度在匕首脱手的刹那冲了过去。
她一手一只，抓到就是个死。
但终究还是来不及。
那I些灰色的小东西们四散跑开，专挑各种夹缝孔洞。虞久手里只有一把匕首，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将所有的老鼠全部弄死。
最后，鼠王和另一只极限逃生，疯了似的消失在阴影之中。
“又是那些老鼠？”
此时此刻，队员们才姗姗赶到，看着一地尸体，他们发出了疑问。
“这些老鼠总跟着我们，到底要干嘛啊？看样子也不是想吃了我们啊？”
虞久沉默着看向两只老鼠消失的方向。
这些小东西似乎一直在找他们，发现他们的踪迹之后，其中一只立刻想要离开。
这个行为....怎么这么像去报信？
可，在这个两百多年都无人光顾的遗址内，老鼠会给谁报信？
除了他们在这，还有谁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虞久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是啊，除了他们，这里当然还有别人！
她脸色骤变，拉起队员们就要往前跑。
“快走！异种人就要来了！”
其余人一脸懵逼地跟着她跑。
“在我们进来之前，还有50人也进来过。他们分成5队，却全都在探索任务完成之前死在了这里。”
虞久语速很快，队员们却因为她的话脸色发白。
“之后就是2小队，我们悄无声息进来没多久，2小队就全军覆没了。他们遇上异种人，真的只是巧合吗？要知道这里可是旧城遗址，一共五环线，面积超过六千多平方公里。除非异种人就住在入口，否则怎么会那么巧，知道所有小队的路径和前进方向？”
5号哆嗦着嘴唇说，“你的意思..意思是.....”
虞久猛然停在一间看上去比较完好的商场，她带着队员们躲进地下车库。
“我的意思是，异种人们，有眼睛，那些老鼠就是它们的眼睛。”
虞久罕见生出了暴躁的情绪，如果她多几把匕首就好了，那样的话那些老鼠一只都跑不掉！
她第一次，生出了严重的火力不足焦虑感。
“你们在这里呆着，地下车库有好几个门可以跑，有不对就自己跑。把所有的武器给我，枪和匕首，快一点。”
1号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你要自己去？你疯了吗！你不是最怕受伤最怕疼的人吗？你自己去你会死——”
“我没有杀掉那些老鼠，”虞久直直对上他的眼睛，“异种人迟早会找到我们。你们每个人都有伤，去了纯粹就是送菜。快点，把所有武器都给我。”
她没有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她只是在寻求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最后，虞久为了赶时间不得不打晕一个队员，这才拿走了四把武器。
临走前她面无表情的警告，“呆在这里不要上去看，否则谁也走不出这个地方。”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身份泄露，那些不乖的孩子，将会被拧掉脖子。
虞久迅速转移到另一栋建筑，开始脱皮。
对于拆解自己这件事，她已经非常熟练了。舍弃了两条小腿和两条小臂，虞久将四把电击散弹枪装了上去。
拆掉了握把的枪管跟她的四肢并不契合，但只要固定的够紧，行动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大腿和上臂处被改造成了简易的子//弹输送滑轨，扳机连接特定的动力驱动装置。
手腕上的质子刀替代了舌头，机械电子眼亮起莹莹绿光。
幽暗中，欣长高大的机器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她还不太习惯用枪口当脚，但她内置的自动平衡装置只用了十几秒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虞久轻轻闭了闭眼，阴冷的肃杀之气在周身弥漫。
如果一把将枪杀不死异种人，那就四把。
一发散弹/枪能射出14颗弹丸，四把一次就能射出56颗。
56颗，别说是血肉之躯的异种人了，就算是真正的钢铁巨兽都抵挡不住。
她没有心脏，但此时此刻，却久违听见了胸腔处颤栗的声音。
那是一种极为隐秘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