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那一瞬间, 虞久毫不掩盖内心的欲/望。
达契尔震惊地站在原地。
他一开始以为这是一位热血的、拥有奇才的士兵，可现在，他一个堂堂总司令官, 却莫名其妙被她两句话裹挟了。
达契尔深深看了一眼虞久, 从副官手里拿过枪，高高举了起来。
“那些异种杀我们同胞, 抢我们土地。联邦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它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让它们付出代价！”所有人举臂高呼！
“第一、第九两军士兵听令！清点有生力量、清点武器弹药数量、炮兵组准备A级攻城计划, 二十分钟后，全军出击！目标：梅青镇！”
“是！！”
众人立刻动了起来，各单位训练有素地开始列队并清点武器。
刚刚还挤来挤去仿佛下饺子一样的人群, 仅仅几句话就呼啦一下散开了。
达契尔和虞久之间顿时出现了真空地带。
“你真的很不错啊, 虞久中尉。”达契尔率先走过来, 意味不明地说道。
同样的话丁图也说过。
虞久晃神了一秒, 忽然发现突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野外单兵的训练基地了。
那里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短短几个月，她好像已经走了很远了。
“嗯，“虞久扬起头，直视着达契尔, “我知道我很棒，谢谢司令夸奖。但我认为，异种损失惨重, 我们现在应该立刻追上去, 而不是在这里慢慢做好准备之后再去。”
“没有关系。”达契尔笑了一下, 他肩膀久违的放松下来, “你没去过梅青镇, 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想要攻进那个地方, 必须要带上大量重型武器才行。否则靠着几把枪，就算跑到了也很难打进去。”
虞久很轻地蹙起了眉，达契尔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
不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敢出击，可错过了最佳追击时间，很难说会出现什么变故。
“年轻好斗很正常，”达契尔看着她的脸色，露出自认为宽和的表情来，“不过战场上最忌头脑发热，你还年轻，战争经验不足，我不怪你。”
附近早已等待的八班学员们听见这语气，立刻朝虞久身后聚拢。
他们握着枪，眼神不善地盯着达契尔。
达契尔的脸色黑了一分，这些士兵到底还知不知道他是谁？还能不能看清他肩膀上代表一军司令的肩章了？
虞久深深看了他两秒，“那我只能祈祷万事如您所料的一样顺利了。”
说完，她轻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了。
马上要去梅青镇大本营，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准备。
20名学员寸步不离，连一个多余眼神都没分给达契尔。
达契尔的副官气的不行，但目前为止，虞久在第九军内的声望已经达到了巅峰。
联邦军队慕强，虞久在众人面前展现了她无与伦比的强大，一下子得到了所有人的仰慕。
现在要是敢说她一个字不好的，恐怕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达契尔凝望着虞久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联邦恐怕....要乱了。”
要塞攻防战大捷的战报第一时间呈到了荣老手中，书写战报的通讯兵可是近距离看着虞久怎么赢得，几乎已经变成了虞久的迷弟。
整篇战报说是报告大捷，实际上就是虞久的个人表演记录表。
一连串的华美夸奖直接砸在荣老脸上，砸的他连续咳嗽好几声。
他的副手连忙为他端上一杯温水，荣老一饮而尽后，摆摆手将这封战报发送给其他的参谋长们。
每个人看完都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们的辐射屏蔽器已经这么强大了吗？怎么上次在十一军做试点的时候，他们的反馈并不尽如人意啊？好像连十台武装机器人都没走出驻扎地....”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那个虞久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独自做出来那么多的....叫什么？爬、爬虫机器人的？”
“这战报通篇都在夸虞久，有谁还记得这表面上是指导训练的考核？她带的那20名学员呢？”
“不，各位，我觉得我们真正应该关注的是，虞久在第一、第九军内的声望值。现在她的声望实在是太高了，甚至隐隐盖过了达契尔。士兵们非常乐意听她的，已经准备一句进攻梅青镇了。可这甚至不是达契尔司令自主下的命令，他是最后下的。”
最后一名参谋长说完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他们深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虞久只靠这一战，直接在军内地位飙升了。
在战场上，士兵们的士气是极大的一个影响因素。谁能左右这份庞大的士气，谁就变相拥有了话语权。
虞久现在，就已经稳拿了第一、第九军的话语权。
她甚至还只是个中尉！这在联邦历史上简直绝无仅有！
“不愧是您。”
此时荣老的副手突然出声，恭恭敬敬对着荣老说道，“不愧是您，在联邦前线陷入苦战时，精准识人用人，只用了最精简的调派，就挽救了A级战区内的两大军。”
参谋长们纷纷反应过来，不停恭喜着荣老。
“还得是您啊，联邦得到这样一位天才指挥官、万里挑一的机械制造师、j绝对强大的单兵，都是因为您慧眼识珠啊！”
“如果没有您力排众议，坚持任用虞久，恐怕第九军现在也仍处于危险之中啊！”
“虞久一定会深深感激您能成为她的顶头上司，她一定非常骄傲且庆幸！”
荣老垂下了眼，虚拟屏幕上一侧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战报，另一侧则是前线的一张实拍照片。
照片里，连绵的烟尘不断席卷向上，虞久就站在烟雾之下，正严肃地指挥着一列士兵向前。
如果随便加上点什么美化过的文字，这张照片漂亮的可以直接用于军队宣传。
美丽、强大、拥有非人的厉害才能。
这么看，这个叫虞久的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关键的是，她似乎同样拥有很高的人格魅力。
只要跟她共事过的人，每一位都对她有着相当高的评价。无论是野外单兵总教官丁图，还是后来的普通士兵，甚至地位崇高的沈别、浦元恺少校、巴德大校和现在的第九军、指导训练的所有人....
每一个与她深交过的人似乎都非常非常喜欢她、甚至尊敬她。
天才般的指挥官么.....
呵，再天才也没有关系，控制人的方法有很多种。
荣老浑浊的眼底逐渐冒出一丝精光。
“虞久，升第一军团长，军衔升至上将！”
这道命令来的相当快，仅仅用了几分钟，就传遍了第一军上上下下。
虽然第一军能站起来作战的已经没剩几个，但所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后还是振奋起来。
上将。
虞久盯着她腕机上的最后一行字，凉凉笑了一下。
那一行字是——[该命令由参谋本部副部长荣飞亲自颁发]
参谋本部副部长，联邦军队真正的二把手。她之前升中尉时，命令后面并没有这一条标注。
特意将副部长荣飞写出来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明确知道提拔她的人是谁吗？
所以，是想让她.....感激？
虞久忽然想到。如果是二把手打算操控指导训练的考核，应该会非常简单....吧？
所有线似乎连起来了。
假如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这位副部长先生，还真是高高在上啊。
虞久面无表情回复一条[无比感谢荣老慧眼识珠]便关掉了腕机。
发送完成后，她都能想象到对面放心且奸诈的微笑了。
“参谋本部....”
别急，她马上就能爬上去。
爬上去，拿到她绝对的自由。
“教、教官！恭喜您！”20名学员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一个个兴冲冲的恭贺着，一个比一个激动，搞得第九军士兵还以为这些人都升了呢。
“不愧是教官！从中尉一跃到上将，整个联邦军队历史上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毕明俊都语无伦次了，他脸上红红的，比自己升职还要兴奋。
司巴、吴沙也差点跳起来，“就知道教官厉害！您真的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了！没有之一！”
其余的学员也都快乐的如同过年。
他们从心底里尊敬虞久、敬爱虞久，所以当知道这条喜讯是，他们来不及思考背后的弯弯绕绕，只知道高兴。
虞久被簇拥着，嘴角不易察觉翘了一下。
她示意所有人安静，“我还有收到了另一份命令。”
“什么命令？”20人茫然地看着她。
虞久将腕机展示给他们看，“你们考核圆满完成，但因为前线军情紧急，你们暂时听我的调派，与我一同编入第一军。”
20人愣了一下，互相看了几眼。
毕明俊罕见的磕巴了，“是、是意思是说.....”
“你们现在，已经是我的部下了。”虞久笑了一下，“直属的那种，而不是教官学员这样过家家的关系了。”
“喔喔喔！！”
更高亢的欢呼声登时响了起来！他们终于能够追随自己最向往的人了！！
“我会为您献上最高的忠诚！”
“您手指的地方将是我拼命的方向！”
“只要是您的命令，无论是谁我都会带回来给您看！”
第一、第九军此时此刻正在为出征梅青镇做准备，他们听见学员们的动静纷纷停下了动作，扭头望了过去。
那场景就像一群雏鸟终于找到了妈妈一样欢乐。
因为战败失去很多军官和士兵的第一军幸存者们，莫名涌出了一点点心酸。
这么一对比，他们真的像极了没妈的孩子，孤苦伶仃......
“行了，第一军听令！”从学员簇拥中抽身出来，虞久接过毕明俊递过来的扩音器大声喊道，“从现在开始，我暂代第一军最高指挥权！所有人拿好你们的武器，列队！”
之前异种重点攻击的是第一军，第一军总司令现在还在医疗室躺着，生死不明。
还活着的军官将领要么军衔比虞久低，要么精神已经不适合继续指挥。
所以第一军目前的指挥权直接落到了虞久的头上。
由此可以看出，荣老的城府简直深不可测。
他不在前线，却对前线所有细节了如指掌，连哪个军衔的将领能站起来都一清二楚。
他并不是随随便便给了虞久一个上将，而是权衡利弊，综观大局之后才选了这个军衔。
这是一个刚好能在目前情况中着手统领第一军残部的军衔；也是一个战争结束之后，立刻能被更高级别压下去的军衔。
尉、将、校、司令，官大一级压死人。
只要虞久还在这个框框里，她就永远都是荣飞手里的一颗棋。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虞久一边整顿残部，一边在脑海里不断构思。
继续让她成长吧，等到这颗棋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时，她会让整个联邦都扛不住。
虞久的手腕又快又狠，原本只能跟在第九军屁股后面的第一军残部，经过她一番大刀阔斧的整顿后，直接变成了冷肃至极的一列军队。
“司令，她这.....”达契尔的副官拧眉看着，忍不住跑过来低声说道，“原本第一军只剩下一千来个人，不到原部的十分之一。他们这些天一直都是您指挥的，等到这次战争结束，自然而然会归到咱们第九军来。可您看看那个虞久，她直接另起炉灶了！”
“你也知道现在在打仗？”达契尔看了一眼副官，副官噎了一下，但仍然愤愤不平的。不过鉴于马上就要出发，他也识趣的没再多嘴。
第九军人数众多，主攻自然落在他们头上。
达契尔将大军分成三队，同时从正向和侧翼朝梅青镇发起总攻。
“你们人少，就守出口吧，防止异种逃脱，怎么样？”达契尔问虞久。
虞久同意了。
开玩笑，她从没去过梅青镇，这里也没发现梅和青两大首领的尸体。对敌方完全不了解，肯定不能打主攻。
更何况一千来个第一军残部，身体和精神都还在恢复阶段。虽然打了场胜仗，但也没办法当主力了。
一切准备就绪，联邦大军分成四个方向同时前进。他们采用的是急行军，力求在异种还未恢复过来时痛打落水狗。
从前线战斗结束到出发，一共也才不到30分钟的时间。
但第九军却是带上了超量的重型武器。
一辆辆S29式152毫米榴弹炮在前排打头阵，犹如黑洞般的口径足以轰碎任何厚度的城墙。
之后是必不可少的27式220毫米多管火箭/炮，这玩意儿虞久简直太熟悉了，当初沈别借给她的S270折叠式火箭/炮就是以它为原型制造的，威力相当霸道。
除此之外，达契尔还带上了双管20毫米的高射炮用来打穿敌方的高点狙击位。甚至还有三台能量武器——特斯拉加农//炮。
虞久看了好几眼，内心很想“借”过来一台特斯拉，不过还是算了。
A能被评上A级的聚集地，一定还藏着很多后手。她们不是主攻，没必要去抢主攻的装备。
不过达契尔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第一军之分到了几架火箭筒。
急行军的路上，司巴向后看了一眼，烦躁地说啐了一口，“就算我们只是堵后门的，这也太抠了吧！就几架火箭筒，连火箭/炮都不是？搞笑呢么？如果异种真的从后门逃出来，让我们拿这小玩意儿骑脸输出？”
火箭筒只是单管的筒子武器，而火箭//炮则类似于12架火箭筒捆在一起输出，效果简直差的太大了。
有同座一辆车的第一军原部队士兵听见这话，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把头撇开了。
战败部队没资格要求那么多，用最低廉的武器是他们本该有的待遇。
只是面对着新上任的上将，他们觉得很对不起她，也很丢人。
但没想到的是，士兵们却听见年轻的上将满不在乎的声音。
“无所谓，重型武器我们自己也有。”
士兵们：？？在哪里？
毕明俊轻轻撞了一下懵逼的第一军士兵们，眨眨眼笑道，“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咱们家的上将，绝对是最厉害的上将！”
达契尔没有给虞久梅青镇内的地图，只发了一份镇外的小地图。
梅青镇相当大，在互相约定好进攻时间后，两军直接分开了。
虞久率军在广阔的平原上一路狂奔。
这一路上总能看见地面处深深的车辙，由此可见也有一部分异种是从这个方向逃回镇内的。
它们逃的相当混乱，从哪个方向行进的都有，无法预测梅和青两大首领的位置。
虞久看着第一军士兵们，“说一说梅青镇的情况？”
士兵们不约而同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们...也只打到梅青镇两次。那些异种....真的很凶残。”
战争是血淋淋的，依托于平原的地形，两方人马根本不存在任何“偷袭”，都是直面的碰撞。
第一、第九两军曾在刚刚获得能量武器后，联合作战两次，成功切入进梅青镇边缘地带。
然而他们一次都没真正攻进去过。
“跟迫击//炮口径差不多大的机关//枪....你们见过吗？”第一军的士兵忍不住抬手捂住半张脸，“当时我们死了很多...很多人。”
毕明俊他们听完一下子沉默了，互相看了两眼，皆看见了眼底的惊诧。
联邦的迫击//炮口径为120毫米，即12厘米。而一个成年男子的头宽为22-25厘米左右。
也就是说，梅青镇异种的机关//枪，一发子弹就能打碎成年男子的半颗脑袋。
要知道那可是真正的机关//枪，每分钟能射出六七百发子弹。
一梭子过去，人类但凡沾到个边儿都会立刻被扫死。
“它们的城墙外镶嵌的都是最坚固的合金，”第一军的士兵继续说道，“除了能量武器能一发将其射穿以外，普通的重武一发上去只能打出个坑儿。”
“第一次我们好不容易打到梅青镇边缘，可那些..那些机关枪实在是太凶了。它们只在合金墙内抠一个洞露出枪口，我们的炮弹轰上去，充其量只能给枪口刮刮痧....不仅如此，它们还有巨炮....”
士兵说的很简单，但在场的谁都明白，当时的情况一定比这更加凶险。
要知道异种是不会站在墙里让你打的，它们一定会有防卫部队在城外战斗，拖住一部分联邦军。而墙上的重型武器必然会持续输出联邦军外围。
人类太脆弱了，他们的血肉之躯放在地上，可能还不如异种一枚巨炮的弹药大。
第一、第九军死伤无数，虽然在能量武器的加持下勉强向前推进了几公里。但愈加疯狂的异种却成了每个人心头的噩梦。
“那些异种甚至还会战术穿插....在我们攻城时，从城后门绕出一队精英异种，像箭一样直插进我们的侧翼，直接把我们第一军的队形给霍开了.....”
也正因如此，联邦军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梅青镇的异种在打仗时都是商量好的，它们只’重点攻击第一军的士兵，不断消耗他们的战斗能力。
就算在后来的进攻要塞时，也是死命朝着第一军的北门攻击。
“这其实很好理解，”虞久托着脸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干。”
异种的行为就如同一个人被一群人围殴，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拼命揪住其中一个特定的人揍。
把那个特定的人揍废了，那些围殴的自然会害怕，突破口也会出现，情况也一定会因此好转。
异种只对着第一军猛拍，也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把有限的战力全部集中到某一个点上，大力出奇迹。
事实证明，它们的选择是对的，第一军真的被打废了。
一个联邦军，三万人的编制，到现在竟然只剩下不到一千人。
这就是A级战区的异种么？它们的智商，似乎已经跟人类不相上下了。
这样精明的种族，真的会乖乖等他们乘胜追击上去么？
“不过....上将，”那位士兵忽然不好意思地仰起脸，激动地说道，“您是第一个，第一个将异种大军打得那么惨的人！而且我们竟然0死0伤！这简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相信，有您在，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好好守住后方，决不会让一只异种逃出梅青镇！”
“这没什么，只是一堆金属小虫子而已。”还有很多大家伙，她并没有拿出来。
虞久伸了伸腿，膝盖处因折叠式坦克的重量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谁也不知道，在机械室的九个小时里，除了数以万计的爬虫机器人，她还顺手制造出了什么。
那声音很好的被运输车行驶的轰鸣盖了过去，如同小石子落入大海，没有被任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