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冬日的凌晨两点, 一切都像经历了暴晒脱水扭曲冰冻的枝丫一样，变得干硬脆弱而极易消失，在这点上, 哪怕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例外。
而在这个大部分人都已经熟睡的的时间, 总有人无法入睡，比如这里一批人正潜伏在南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附近，等待着行动的命令。
这次行动的指挥人就是早见川，他此刻也窝在一棵树下, 掩藏着自身踪迹的同时听着监听器传回来的声音。
而他监听的原因，以及导致他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就在那个黑漆漆的工厂里面。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也简单，复杂也复杂。
组织犯罪对策部负责处理与暴力集团有关的事项工作，不久之前, 他们安插在一个极道组织里的线人传回来一个重要的情报, 东京当地的犬山组与一个军火商人搭上了路子，准备购买一大批包括枪支、新型炸弹之类的重要危险物品。
交易进行的时间地点就是今晚的废旧工厂，而指挥者就是被磐城部长点名的早见川。
但他们虽然有职权，却也不能直接上门，不然那些组织和头目闹起来也容易造成麻烦, 所以要动手还需要砸实的证据，因此早见川才派人跟了好几天，最终选择点齐人马在这里堵他们一个人赃并获。
“各组报告情况。”
“A组报告, 跟踪状态正常，犬山组正按照正常路线向约定地点行驶。”
“B组报告, 围剿人员待命, 各出入口人员均已到位, 目前一切正常。”
“C组报告, 信号捕捉完毕，一切稳定。”
……
早见川点了点头，“各组按计划行事，注意掩护行踪，不要被发现，等待命令。”
早见川紧盯着目标处的动静，心中倒数：
“5、4、3、2、1、0……”
“行动——”
“不许动！警察！”
训练有素的警察迅速包围，一小队人员负责快速进入制住可能发生的暴起与反抗，另一小队则查找清点此次交易的危险物品，其余还有两个小队分散守在各个地点，随时逮捕可能出逃的相关人员。
此时刚刚查验完武器，还在你好我好大家好交涉着的几人被突然冲进来的警察团团围住不说，还很快陷入了无法反抗的境地中，不过他们脸色有多难看早见川是没心情理会的。
他现在就想回去睡一觉，虽然说以前也有彻夜出任务的时候，但是能好好睡觉的话谁不想好好休息呢，不过一想到虽然有手下帮忙分担事务，但是他还要亲自写报告，他的心情又没那么好了。
“早见警官！”高江步匆匆忙忙来到早见川身边，脸色有些难看，他压低声音道：“警官，这批东西数目不对，和最初预计的少了两箱轻型炸弹。”
早见川皱了皱眉，“具体有多少？”
“初步估计……可以炸毁一栋小型公寓楼。”
早见川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排查整个工厂，不放过一丝痕迹，另外，让刑讯组的人准备，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不要泄露了痕迹。”
高江步对上早见川饱含深意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刑讯工作中有一项重要的原则，就连他们不负责这部分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不能将己方的真实情况和底线泄露出去。
就像是谈判一样，如果你让你的对手知道你现在身在麻烦里，急于靠他来缓解艰难，那他会不会趁机多要好处给你施加压力呢？警方审讯的道理与这在某方面是一样的，特别是在遇到狡猾犯人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会用警方的不利境地来反制、提出条件，一些反社会人格对于警察束手无策的情况还会拍手称赞。
所以早见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不允许刑讯人员透露出他们情报出错、找不到炸弹的情况，至于如何将情报尤其是那批炸弹的下落，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说完之后，早见川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高江能力不错，提醒一句表表态也就够了，不需要过多说什么了，而且，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了。
他看向快步走来最后却只是摇摇头的斋藤原，“通知报警电话值班人员，最近的疑似炸弹发现以及爆炸事件的报警要多加注意，并将相关情报同步到我们这里；沟通□□处理班，将炸弹的类型以及预计数量发给他们，请他们作出相关预警计划，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联系交通部，严查过往车辆，注意危险物品排查，绝不能让这批炸弹外流造成更加不可控制的情况。”
“斋藤，你负责随时与他们联系沟通。”
“另外，高江，交易地点是否有无关人员的踪迹，谁出现在过这里，另外查一查知道这场交易的其他人员的动向，以及犬山组内部对这件事的反应和后续动向。”
由于没有查到那批军火商的来历和落脚点，早见川派出去的人虽然有负责跟踪实时汇报情况的警察，但是他们跟踪的是犬山组的人，没有对方的路线，现在只能凭着一些车辙和附近可能有的监控去一点点搜查了。
早见川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注意看犬山组带来的金额与目前的交易货物对不对得上。”
干活可以，失败成功他也不在乎，但是这黑锅可不能他来背。
他不仅不想写报告，更不想因为任务失利影响他在部门里更进一步的速度。
果然，经过排查，犬山组带来的钱的确只能买目前这点东西，就这样还是在他们考虑了黑市价格波动之后算出来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最终结果，一种可能就是情报出错，本来交易内容及数量就不对，另一种可能是两方准备分批交易，今天的财货相对，只是因为他们准备交易的就只是这部分而已，三则是他们想要试探对方是否有黑吃黑的打算、试探交易的信息是否走漏、是否会有其他势力来干扰交易现场等等。
毕竟从消息上来讲，这次是犬山组第一次与这个军火商合作，不存在什么老主顾的交情之类的，不过如果是为了试探做的话，从带来的枪支、炸弹的数量以及现金金额来看，代价有点大了，所以早见川也有靠得住的理由在报告里表示，两方都是真心促成交易的可能性更大，此次事件在情报上有所疏漏云云。
嗯，对，就是这样。
干我屁事？
半夜烦躁的社畜早见川如是想着。
不过现在还不到想这些的时候，他神情严肃，语气凛然，“通知待命的一队与三队，犬山组违法交易危险物品，证据确凿，即刻前往他们的据点以及总部，进行逮捕。”
借助一个问题，光明正大地以协助调查的名义进入犬山组的内部，收集更多问题的证据，将其拔除，这才是行动最主要的目的。
早见川深知那些官老爷们的要求，不能抹黑警视厅的形象，不能给媒体抨击的把柄，要一切以安稳为主，总之就是粉饰过错，创造太平假象。
对于他们来说，今天这场行动，能够揪到犬山组的小辫子最好清扫完毕，才是功绩，至于交易了多少武器，那才不是他们在意的事情。
但如今，有一小批炸弹可能行踪不明，可能会在某一天爆出来，他们恐怕不得不分点心在上面了。
‘啊，真想看看他们那一张张假脸上扭曲的表情啊。’
黑发警官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空，一幅面含担忧的样子。
他或者是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集中还是分散？医院、商场、学校、游乐场？
想到这里，早见川也顿了一下，“这次的炸弹流失和酒厂有关系吗？”
【应当无关，我并未收到消息。】
“看来小林泉做的不错？”早见川挑了挑眉，他记得白羽之前就已经把其中一部分情报方面的任务交给了小林泉。
【有几分天赋。】白羽淡淡评了一句，【需要我帮你关注一二这批炸弹的行踪吗？】
“可以，但不需要正式对待，甚至装作不知道也可以。”
白羽诧异地抬起了头，【你想利用这批不知去向的炸弹么。】
早见川慢悠悠地看了一眼背后闹哄哄工作着警察们，“毕竟这是一批无论出现消失都和你我都无关的‘干净’的炸弹呢。”
早见川每天在警视厅要处理那么多工作，但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会出现在漫画里，可这并不意味着早见川没有能力使他出现在漫画里。
更何况，他有种直觉，这是个机会。
“之前那个计划，我原本还在犹豫怎么推进，现在看来倒是可以进行了。”早见川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你在展览馆顶楼上与安室透玩那一出后，他有没有什么动作？”
【谨慎了许多，一些我能探查到的一些小动作全部收了回去，就连对小林泉的打探都放缓了。】
“对你的忌惮等级直接上升了一个等级呢。”
【左右他不会放弃，我们迟早都要对上。】
【不过，如今有多么忌惮，之后就会有多么谨慎。】
“没关系。”早见川微微一笑，“或者说，正因为如今的桑格利亚值得安室透郑重对待，未来他才会不遗余力地思考，思考每一个细节。”
“之后他应该就会在酒厂偶尔的聚会上试图与你正面交流，判断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不过他的步调放缓，应该还有一部原因，是在顾忌我。之前那一出，他不能确定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恐怕会为了转移你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
【温泉旅店之行在他看来，我便已经知道了他与你认识的事，但是我没有上报亦没有打探他的计划，加之宝石事件未对你下杀手，于他而言，大概要么我另有安排，暂时不想动你，要么我就是酒厂中少见的那类对杀人没有兴趣的人。】
【但，他当真不会怀疑你吗？】白羽有些担忧，【这份特殊在他看来很可能缘由在我，却也可能与你有关。】
“无妨。”早见川笑着安抚白羽，“一来书制作的背景十分可靠，二来……”
“他要打探也不是不行啊～”
看着那熟悉的神情，白羽突然意识到，新一次的推拉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