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葬
程璐云的视线在黄薇和黄澄澄脸上扫过, 然后轻哼一声，先和黄薇说了：“村长那边来叫人了，让我们去村口集合, 我把碗收拾一下，你把澄澄抱到翠姐家里。她们家小孩和澄澄差不多大，能一起玩, 等我们回来了, 再把澄澄接回来。”
黄薇应了声，猜测应该是昨天晚上黄五死了的事情, 就抱起黄澄澄。
她带着黄澄澄往外走，出了家门以后，黄澄澄才小声说着：“爸爸你真厉害。”
黄薇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晚上妈妈可生气了, 气得脸色都有些变了。她去楼下等爸爸的时候, 澄澄还以为爸爸会受大罪。结果爸爸拉着妈妈回来，妈妈还不生气了, 就今天早上让爸爸和澄澄吃了难吃的菜。爸爸是第一个做到这种程度的！”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呢, 黄薇不由感慨。
瞧瞧黄澄澄一句话给她露了多少事情，自己要是程璐云恨不得把黄澄澄嘴巴给捂住。这小BOSS昨天晚上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鬼就不需要睡觉的, 她一副睡得香甜的模样, 多半是装出来的, 不然怎么可能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
而且按照黄澄澄说的，程璐云昨天晚上确实非常生气, 连脸色都变了……这也和黄薇回来的时候看到程璐云连温柔面具都没戴上对上号, 另一方面昨天晚上逃过一劫今天早上也用吃难吃到极点的早饭给补上了, 这茬应该是过去了。
让黄薇比较在意的是：第一个这三个字, 这个“第一个”是什么意思？是在程璐云生气之后第一个没挂掉的人吗？那之前到底还有谁让程璐云生气了？
黄薇脑子疯狂运转, 她首先就排除了村民们，这帮家伙不可能惹程璐云生气的，看他们的态度就知道了。也不会是玩家，因为到现在他们甚至不知道大BOSS是程璐云，更别提是惹到程璐云。那么……是其他的“丈夫”？
黄薇这个人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她不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特殊的那个，会成为这个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她只会是一个机器上面的螺丝钉，随时可以替换。按照这样来说，在自己之前，肯定也有别的引路人。
那些引路人怎么样了？黄薇不知道，但猜都能猜出一二，多半是被嘎了。不管是被程璐云嘎了，还是被系统嘎了，总而言之就是彻底消失。
不然，也不会轮到她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按照小说和系统的设定，这个引路人都应该是个男人。
如今却出了问题，变成了她这个女人。
也就导致了如今看上去有些可笑的局面，大家都在喊她薇哥儿，程璐云和黄澄澄也跟她逢场作戏。
黄薇伸手摸了摸黄澄澄的脑袋，也不知道黄澄澄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总之她真的一直在给自己透底，这一点上黄薇倒是很感谢黄澄澄。
“你在翠姐家好好玩，回头我们就去接你。”
黄澄澄脆生生应了下来。
等和黄澄澄告别后，黄薇回头一看，程璐云都站在家门口等着和自己一块走了。黄薇朝着程璐云点了点头，两人就一块往村口走了过去。刚到地方，黄薇就被一个壮硕小子拉了过去，被塞了一套白色的孝服。
黄薇还在发愣，那人就说：“薇哥儿，赶紧穿吧。”黄薇回头想看程璐云，但是层层叠叠的村民将程璐云遮盖起来，根本看不到人。
黄薇知道黄五死了后肯定要办丧事，结果没想到这么快。人是昨天晚上走的，今天就要办事。
她还在发愣，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动作麻溜将丧服给换了上。黄薇换完了衣服，还没等说些什么，就被人群簇拥着，来到了黄五他老爹老娘家。
黄五家动作是快，已经挂上了白步，堂屋还摆上了一口棺材，棺材前还摆着火盆在烧纸，黄五媳妇儿在其他村妇的掺和下哭得泣不成声。一会儿说自己一个寡妇从今以后要怎么过、一会儿说黄五死得好惨啊、一会儿在那痛骂那些个外乡人。
村长外面罩着一层白麻，坐在一旁，看不出表情来，那两个表情悲伤的老人家，想来就是黄五的老爹老娘。可他们和黄薇没有半点关系，她不自觉就开始寻找程璐云的身影。比起和这一大帮子鬼待在一块，她更想和程璐云待在一块。
黄薇最后在外面院子里那群人中找到了程璐云，她似乎在帮着忙些什么，黄薇久不回乡下，都快忘了乡下葬礼是个什么规矩。再说每个地方规矩都不一样，就算黄薇记得葬礼是怎么办的，跟黄家村估计也对不上号。
一个村自然有一个村的规矩，村子要是够大，指不定村前头和村尾巴的规矩都不一样。黄家村，自然而然也有自己的规矩，就是这规矩太不讲究了。昨天晚上黄五死的，他们打算今天早上就把黄五给埋了。刚一大波人来黄五棺材前稍微拜了拜，给黄五媳妇儿丢了点钱，就准备好要下葬了。
轮到黄薇去祭拜的时候，黄薇还挺尴尬的，她身上哪儿会有一分钱？还是程璐云上前来给她解围，从兜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黄五媳妇儿。黄五媳妇儿就一个劲的哭，什么话都没回，看她那副样子，黄薇都怕她哭断气。
等这一轮过去，就到了下面准备去下葬。
万幸的是，他们没安排黄薇去抬棺材，黄薇就跟在棺材后面，在那撒纸钱就行。
就黄薇这瘦弱的小身板，人家也不会安排她去抬棺材，还害怕回头把棺材给摔了。可是棺材抬出黄五老家，女人们除了黄五的媳妇儿、老娘，都留在家门内一动不动。
黄薇悟了：他们这个村子，不让女人上坟。
这破规矩不是黄家村独一无二的，在黄薇穿越前，她老家那边也不让女人上坟。小时候大人们还会找个原因，说个所以然出来为什么不让女人上坟，到了年纪大些的时候，连理由都不找了，约定俗成的，就是不让女人跟着上坟。
若是家中死了小辈，那家中老一辈的妇人可以跟着去，但到了下葬的地方，只能远远看着不能到坟上去。这规矩其实好多地方都有，黄家村有，黄薇老家有，其他地方也有。但是这规矩总有一天会没的，在现代化城市里，就没了这样的规矩。
人死后都在公墓上，谁想去都能去，哪里还有女人不能上坟的规矩。
黄薇跟着送葬的队伍往村外走，她手里拿着纸钱往外撒，一张张白色的纸钱跟雪花一样从天上缓缓飘落，落在地上后，就被后面跟上的人踩上。前头黄五的兄弟抱着他的黑白照片，在前面一边哭一边走，后面跟着被年老村妇们搀扶的黄五媳妇儿，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时之间，送葬的那种悲戚就涌了出来，他们送葬的队伍绕着队伍走了一圈，到了村长算好的吉时才往外走去。
当队伍到村口的时候，黄薇看到老槐树下那七个玩家站着远远看着他们的队伍。黄五媳妇儿也看到了，她还想上去找汪玲掰扯，却被村妇牢牢架住，动弹不得。
送葬的队伍去了黄五家的田里，这边的规矩如此，死的人，都要葬在自家田中。方位也有讲究，不能在田正中间的位置、不能就紧邻着小河。
等他们顺着田埂走到定好的位置，已经有几个男人挖开了一个土堆，就等着把黄五给葬下去。
黄家村确实不讲究，都这个时代了还直接土葬不火化的，那都是稀罕事。黄薇老家也是葬在田里的，但现在谁还葬棺材，都是葬骨灰盒的。黄薇一边吐槽，一边看黄五媳妇儿、老娘站在田埂，压根没下来。
等黄五下葬之后，村长让他们这帮村人一人一铲土，送黄五走。黄薇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到了这时候黄薇才知道，黄五是自己没出五服的兄弟。她就说，怎么自己紧跟着棺材走在前头，原来还是亲戚。
还好黄五长得和自己不像，不然黄薇能膈应老半天。
黄薇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铲子，铲起一抔土就往棺材上一撒。黄薇心中是没有半点伤心的，她本来和黄五就不熟，再说她也知道黄五是个鬼，下次副本重启，黄薇还能见到黄五。这几个原因加起来，黄薇对黄五的死一点感觉都没有。
作为没出五服的兄弟，黄薇最后还得给黄五鞠躬。
下葬的事情持续了小半天，到了最后一行人热热闹闹要往黄五老家去，他们忙前忙后这么久，估摸着黄五老家已经准备好了午饭，过去吃一顿，这就算完事。
黄薇其实很喜欢吃农村大席，农村大席每桌花的钱少，但做出来的东西指不定比饭店里的还好。可一想到程璐云的厨艺，她就对大席没了兴趣。程璐云没来，肯定也在黄五老家帮忙。虽然她可能是厨艺垫底的、这种年纪小的姑娘也摸不到掌勺这种大事，可黄薇对于黄家村村民的厨艺是真没信心。
她磨磨唧唧走在最后面，心想怎么才能逃掉这个午饭。还没等黄薇想明白，就感觉到天一黑，她下意识以为这次副本要重启了，程璐云指不定留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把那群玩家全部解决。
可是等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汪玲的身影。
她本来想说些什么，可刚刚动一下身子，就发现自己手脚被绑住了。
——席，确实不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