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5 地下人的悲哀

高峰很不负责任的将自己从战争中摘开，将战争的责任与义务全都扔给了燕二十九和铁山河，燕二十九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不知道高峰所表现的惫懒，只不过她不会说出来，明眼人都知道，高峰一直在为决战混沌神王做准备，而混沌神王随便一个分身，就要强过绝大多数崩云伽罗，碧玉家族的三大崩云已尽数战死，没有人相信，混沌神王的实力会不如自己的分身。

“有几件事情需要你做决定，首先是新城的城防军编制撤销问题，铁山河需要更多的专业士兵作为补充，目前地下城的收复挤不出更多兵力，只有新城的三千城防军可以使用，可……。”

“城防军暂时不要动，新城保持自身的独立性，是我当时的承诺，只要他们能够按照协议提供物资和人手就够了，至于铁山河需要的兵力补充，让碧龙他们征集，一时的失败不该一辈子都没办法恢复信心，尤其是当下的关口……。”

高峰对新城的容忍超乎燕二十九的想象，虽然她心中也是赞同将新城完整的收归到旗下，但高峰既然已说出了口，也就没再坚持，而是继续说道：

“远征军那边传来消息，罗斯人要和我们谈判，并派出使团请求我们归还女王，你难道不给我一个解释么？又是什么时候将对方的女王抓住的？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还有，关于远征军所要调集的物资与铁山河需要的战备补给产生冲突，我又该如何……。”

“停停停……，这些都是小事，现在我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高峰一听这些，脑袋都大了很多，罗斯人什么的，已经不被他放在心上，就连所谓的冰雪女王都忘的一干二净，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对月球的殖民，尤其是在混沌神王还没打过来之前，必须尽快的安排物资与人员的转运。

“这个，是这样的……。”

高峰刚刚要说出自己的新想法，可看到燕二十九因为长时间操劳，而憔悴的脸颊与乌黑的眼圈，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之前我乘坐沙狐战舰飞出了大气层……。”

高峰将自己离开之后的情形大致的说了一下，包括他在外面组建了新的舰队，收纳了夏洛特与adriana，并且前往了月球，在月球找到一个足矣容纳数万人的生态基地，随之他又讲述了一番，关于走出地球的想法，但他的想法只说了一半，就在燕二十九幽怨的眼神中败退。

“难道你非得逼死我才肯善罢甘休么？每天那么多事情需要我去安排，又有那么多麻烦等着我处理，而你还嫌弃我不够烦，又找出事情交给我？你干脆让我死算了，至少我可以拥有无尽的时间去休息……。”

燕二十九的牢骚话，让高峰欲言又止，说起来确实有些过分，荒野几乎已经透支所有潜力，同时支持铁山河的正面战场，罗斯人远征军的补给与后续，还有怒雪风暴峡谷的转移与安置，除了这些，暴雷高原的迁移也没停下，之后又有地下城的收复战役需要协调，这些目标任何一个，都可能让人绞尽脑汁，费尽心力，何况是叠加在一起，形成山一般沉重的压力负担在燕二十九身上？

高峰停下脚步，沉默了几秒钟，在他沉默的时候，燕二十九也闭上嘴，皱起黛眉，似在思索着今天要解决的问题，空气也随着两人的停顿，而微微滞纳，这时高峰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轻声说道：

“离开势在必行，要么离开，要么毁灭，就算躲到地底下也没用……。”

“难道混沌神王就这么恐怖，连你也失去了信心？”

燕二十九对高峰这番话不以为然，他们已经做得够好了，无论是后路的安排，还是实力的积累，整个华夏，已经没有什么势力或家族可以与他们相比，而他们在半年之前，就已经预料到混沌神王的入侵，半年的时间，已足以建立起一道坚韧的防线，即使明天决战就会爆发，他们也有信心坚持至少一年以上的时间。

“不是混沌神王的原因，或者说，混沌神王所做的一切，可能是对的，只有人类毁灭，这个世界才会继续存在，问题是，就算世界毁灭，我也不希望家人与你们殉葬，所以，我们才要前往外太空，至少给后代留下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说起后代，燕二十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有些伤感的说道：

“其实地下人并没尽全力，即使混沌神王打过来，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没有太大区别，我们无法生育，无法延续后代，等到时间到了，就不会再存在了，再过上几十上百年，地下人也会从历史变成传说，逐渐不会被人想起，慢慢的淡忘在时间的角落里，落满尘埃。

华夏的存在与毁灭，人类的兴衰与灭绝，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幻，现在我们工作，承受，付出，只是惯性的力量驱使罢了，之前我们也曾看到希望，茉莉生下的孩子，曾被预言为地下人的救世主，无数地下人都在心中祈祷，她能带领地下人走出新的路途，可连她也死了，死于隐性基因崩溃，我们的信仰与期望也不复存在……。”

“茉莉的孩子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高峰早就将茉莉忘得一干二净，也许曾经有过小暧昧，但终究不是一路人，高峰并不歧视地下人，从某种情感上来说，他对地下人的亲切要超过地面人，如果他不是附生在三爪的身上，也许他会在地下世界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或者探险家。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高峰也不由地惊讶，至少是对曾经有过关联的少女，某种下意识的关怀。

“五个月前的事情，那时你正东奔西走，为战争谋划，我们不想打扰你……。”

燕二十九说出之前那番在心中憋了许久的话，似乎感觉到一些轻松，眉眼间的愁容也散去不少，看着高峰阴沉的面容，也不由地感到欣慰，与其他人不同，她知道高峰对地下人没有任何歧视，曾经有过一丝怀疑，高峰是地下人的可能性要大过地面人，若不是高峰的出身与来历清清白白，恐怕绝大多数认识高峰的地下人都会这么怀疑。

“她……，现在怎么样？”

高峰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毕竟是熟人，做不到不问死活的漠视，燕二十九摇着头道：

“病得很严重，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吧……。”

高峰没有询问孩子的父亲，事实上，云图早就成为一个废人，连女儿兜兜都不再管他，整天在开拓城游手好闲，醉生梦死，要不是兜兜用零花钱接济，恐怕早就饿死了吧？

没有在茉莉身上感叹太多，他开始思索燕二十九所讲述的地下人心理，比起其他人，燕二十九无疑是内心强大的，她经历过的风雨历程，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同时也是一个权力心很重的人，权力对她来说，比亲情或者爱情更加重要，让她找到自我存在的价值，也正是这份野心，让她成为高峰最得力的助手。

连燕二十九都会如此沮丧，其他人就更不用说，高峰大致猜出，地下人的基因崩溃是树人搞出来的失败实验，到目前为止，还没任何有效的仿佛阻止基因崩溃，更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地下人的繁衍问题，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地下人就会对未来产生绝望，尤其是经历过一次地下毁灭的他们，打破旧有秩序与惯性，让存活下来的人们，不知道前路该往何处去？

影响不止这些，除不被承认的劣种人，每个地下人都受到完整的教育，他们对科技耳熟能详，精通原理构造，能够成为专业的科学家，工程师，技术人才，驾驶员或者建造者，但换成地面人就不成了，他们也许经过培训可以使用科技设备，但想让他们维修或者制造，就无可奈何，毕竟开车与造车有着相当大的落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解决的。

如果这一代地下人死去，高峰的星空计划就会受到灾难性的打压，科技断层会让下一代的人们无法理解前人的智慧，一旦失去了创新的惯性力量，人类的科技反而会倒退，到时候想要重新捡回失去的东西，付出的代价和时间，恐怕会难以想象与承受。

“大统领，大统领。我回来了……。”

一声声饱含着热情的呼喊传递到两人耳中，回头就看到冼钊满脸兴奋的向高峰快步走来，在他身后是一辆刚刚挺稳的快速浮车，车门出露出刑无名东张西望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