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秦乐在休息室摆弄了一会儿星脑, 点开了一条边星本地新闻，才发现今天竟然是挽风节。
她算了一下最近的拍摄进程，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就能顺利结束, 于是干脆出去宣布，今天的剧组只开工半天, 下午整个剧组放假。
薛弥和林星都不是边星人, 不知道挽风节, 但秦乐雇来的工作人员以及其他演员们都是边星本地人, 该过的节日还是要过的。
之所以叫挽风节，其实是源自于一种树木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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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星荒凉落后，四季之中干冷的冬日最长, 入冬之后，很难见到绿色。
很多年前, 边星的某一任执政官引进了挽风树, 这种树一年四季常青, 并且极其适应边星的气候，每到深秋时节，树上会垂下大串大串的紫色、粉色、白色的挽风花, 非常漂亮。
听说近些年又培育出了其他颜色的品种，不过很罕见。
每到这个时候，都有男孩子在树下摘一串送给喜欢的人。后来变成了摘很多串花，只留下最顶端开得最好的几朵，聚成一束，送给喜欢的人用来求爱。
两百年前，边星将挽风节确定为星球法定节日, 挽风节当天, 数百花车队会从各处出发, 向沿途路人抛洒挽风花，还有一些额外的表演。
虽然挽风节名义上只有一天，但是这种大型活动，一般会持续三天才结束。
工作人员们听到有半天假，顿时高高兴兴地收拾起片场来，打算下午回家去找伴侣，没有伴侣的也会去看花车游行，说不定还能遇到心动的对象。
秦乐爸爸还活着的那会，经常带她妈还有她去看花车游行，她家不远处，正好有一处花车游行的初始点。
那时候，她爸抢到挽风花就送给她妈妈，她妈妈每次都很高兴。
或许爸爸活着的时候，妈妈是真的喜欢他。只是人不在了，很多事都变了。
大概是因为关于挽风节的回忆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却没有人能够再陪她过节，难免有些伤感。
秦乐看着他们收拾，自己懒洋洋的不想动。
等大家都收拾完了，距离中午吃饭时间也只剩下半个小时，楚源依然没有回来。
“都回去过节吧，明天别迟到。”秦乐朝工作人员们挥挥手，让他们先走。
一群人原本热热闹闹的往片场外走，秦乐把球形摄影机装进箱子里，一会儿要带回家。
原本片场还闹哄哄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秦乐侧过身，发现大家都挤在门口，人都没走，就是不说话了。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
薛弥远远地对她做了个口型，她没看明白。
直到楚源拿着一束红色的花走进来，她才知道薛弥是在说“楚哥”。
楚源被整个片场的人强势围观，他不以为意，神色自若地走到秦乐面前，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她：“节日快乐。”
秦乐低头去看，这是一束挽风花，只是颜色是从来没见过的红色。
很漂亮，像是一团团跳跃火焰。
秦乐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楚源，最后伸手将那束挽风花接了过来：“谢谢。”
“楚哥送秦导的是什么花，以前都没见过？”林星好奇地问。
“红色的我可是第一次见，不过看样子，那应该就是挽风花。”有本地的工作人员小声给他解释。
“新品种，上过新闻的，市场上根本买不到。”又有人补充。
“你们本地给人送挽风花是什么意思？”薛弥问。
“挽风花是用来求爱的，还能有什么意思。”工作人员笑道。
薛弥捂住嘴，强忍住尖叫的冲动：啊啊啊啊啊，她磕的cp是真的！
她迅速拿出星脑，开始对着两人疯狂拍照，然后将照片发给远在首都星一起磕cp的乔予薇。
本以为两人还会说点什么，但是送了花之后，楚源就开始帮秦乐收拾球形摄影机，让门口一堆看热闹的人十分失望。
大家见没有后续了，三三两两的离开片场。
秦乐和楚源是最后离开的，两人并没有坐车，而是选择走路回去。
街上正热闹，似乎一会儿有花车过来，很多人都往这边赶。
秦乐抱着花和楚源穿行在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花车来了”，大家顿时一窝蜂似的拥了上去。
没等几分钟，几辆花车果然从街道上缓缓驶来，花车上的挽风花朝着路两旁飘落，大家欢乐地在人群里抢花。
有些人凑了热闹就走，有些则会跟着花车走很远的距离。
秦乐和楚源原本只是在远处看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源对她说了句：“你等等。”
然后也挤进了人群里。
不一会儿，他带着一串紫色的挽风花走了出来。
他又送了一次花。
秦乐依旧没有拒绝，她微微偏过头，楚源就像路边的其他人一样，将拿到的花别在秦乐的发间。
紫色的花串垂落在黑缎一般的发间，随着秦乐的动作而微微摆动，散发着浅淡的幽香。
楚源轻轻拨弄上面的花串，突然说：“那年我本来想约你一起过挽风节。”
秦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以前。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距离挽风节还有好几个月，认识第三个月楚源就消失了，那一年的挽风节都还没有开始。
当时年纪小，和上辈子也只差了两三岁，一开始只是感激他的帮忙，但是这人一说话就很气人，所以记得特别深。
后来，上下学的路上总是能够遇见他，偶尔还要被救命恩人强迫，陪他去路边吃个早餐，最后快要迟到被他拖着往学校跑。
好像很熟悉，又不是很熟，他连名字都没说过，她当时竟然也没问，叫他都用“喂”。
渐渐的，每天在路上遇到他，都变成了值得开心的事，喜欢上他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但秦乐没想过，他会喜欢自己。或者说，现在的她不相信楚源曾经喜欢过自己。
甚至连楚源现在如此明显的表态，她依然迟疑。
“你不相信。”秦乐还没有说话，楚源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我确实……不相信。”如果他当年真的喜欢过自己，会连一句再见都不说，就那么消失吗？
楚源表情无奈：“你不会以为，我在路上随便见到一个人遇到麻烦，都会上去帮忙吧？”
“你不会吗？”她一直以为楚源还挺乐于助人的。
“我不会。”
“那我们总是在路上遇到？”
“当然是因为我在等你。”
这个答案是秦乐从来没有想过的，她真的以为他们只是顺路。
可是仔细想一想，如果真的那么顺路，之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他？
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约你去挽风节是因为我喜欢你，我送你花，也是因为我喜欢你。”
此时，花车已经远去，街旁的人群有的跟着花车走了，有的各自散开。
秦乐抱着一捧红色的挽风花站在街边，因为楚源格外直白的告白，脸颊微微泛红。
楚源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考虑一下。”
楚源脸上不见失望之色，反而笑了一下：“好吧，我们先回家。”
自从那天挽风节楚源告白之后，两人就陷入了一种又尴尬又暧昧的气氛中。
秦乐还没想好，和初恋久别重逢，说没有好感，是骗自己。但是她又很清楚，他们不太合适。
楚源不会一直留在边星，他进了第一军团，始终是要回去的，而自己短时间内都不会回首都星。
以前只是分隔两地，就有无数恋人分手，更别提他们还会分隔两个星球。
本以为两人第二天就会在一起，结果好几天了，仍然没有动静，整个剧组的人都在替他们着急。
薛弥拍完戏就凑在秦乐身边小声叨叨：“秦导，你还没答应楚哥呢，我觉得他最近看你的眼神都有点哀怨。”
秦乐斜她一眼：“你看错了。”
“真的，你看，楚哥又在看你。”
秦乐才不看，她坚持目视前方。
“如果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试试？”薛弥不解地说。
“因为……”
秦乐话没说完，就有工作人员匆忙跑过来，对她说：“秦导，外面来了两辆车，说是边星守卫军团的人，来我们这里排查一下外来人员的身份信息。”
“守卫军团为什么要查我们信息，就算查也不该是他们查吧？”薛弥不解。
秦乐问：“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吗？”
就像薛弥说的，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守卫军团来做。边星这种地方，虽然冒充正规军团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应该不会出错，他们开的都是军方的悬浮车，还带着武器呢。”
“走吧，出去看看。”
边星是不允许私人持有武器的，虽然这个条款在某些地方，比如下城区就是个笑话。
但是明面上敢带武器上街，肯定会被抓进警署。
这些人敢带着武器招摇过市，要不就是官方背景，不然就是在找死。
秦乐还没走出片场，几名穿着守卫军军服的人就已经走了进来。
她粗略地看了一眼，大概十个人，表情严肃，目光警惕，后面的几个人身上，还真带着武器。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暗自吸了口气，迎了上去：“几位长官，我是这里的导演秦乐，请问是我这里的手续出了问题吗？”
为首的军官打量了一眼秦乐，稍微思索了一下，似乎将她认了出来，有些惊讶地说：“你是那个导演？前阵子得奖的？”
得益于星网热门的热度，即便远在边星，也有很多人看过当时的头条并且知道她这个人。
“是的。”
“哦。”那名军官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开口解释道，“我们只是来排查一下外来人口的信息，并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紧张，也不要多问。”
“那好，我把人都叫过来，让您核查身份信息。”
秦乐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把片场所有的人都叫过来，不知什么时候，楚源也来到了她身后。
那些人手上带着检测仪器，他们扫描个人星脑之后，每个人的信息都会在仪器上显示，甚至包括毕业院校，父母亲属的名字等等。
这种个人信息的暴露已经算是侵犯隐私了，但是在边星跟守卫军团讲隐私，显然是不明智的。
随着大家的身份信息被一一扫过，秦乐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怎么认真，也只是看一眼而已。
直到他们去检查楚源的身份信息时，那几个站在最后面，带着武器的士兵身体动了动，似乎在警戒。
随着“滴”的一声，楚源的身份信息被扫了出来。
上面清楚地显示了他父母的名字，但母亲那一栏姓氏并不是韩。
至于毕业院校，是一所不太出名的军校，而且不在首都星。
职业显示的是：首都星警察总署（未入职）。
“今年军校刚毕业，怎么没进军团？”为首的那名军官打量着楚源，语气随意，但眼神始终落在他脸上，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
“太累。”
“你是怎么考上首都星的警察总署的？”
楚源嗤笑了一声：“长官，我不用考。我爸叫楚中行，你大概不认识，但是首都星应该没几个人不认识。”
那名军官因为他的说话语气皱了皱眉，然后他真的让人搜了一下楚源父亲的名字，看完上面的介绍后，默默关掉了星网，又问：“你不入职，突然来边星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追女朋友啊。”楚源朝秦乐的方向扬扬下巴，“还没追上。”
那军官暗暗啧了一声，给出了判断：无所事事的富二代。
他们要查的是两个月前乘坐BS245R星舰来边星的旅客，得到的消息是第一军团的一名中校隐藏身份上了星舰，来到了边星。
但是那个人具体的信息没办法确定，只知道年纪不算大，于是只能确定旅客身份后，上门挨个调查。
他们手上的检测仪器是特制的，就为了确认那个人的身份。
只要进了军团，那个人的身份信息就没办法隐藏，如果身份信息是假的，特制的检测仪会报警。
而楚源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看楚源的体型，倒是符合军校毕业的特征，亲属身份也能确定。那名军官再次检查后，朝秦乐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全的秦乐没有第一时间上去问楚源，为什么他的职业和之前对自己说的不一样？
是他之前在说谎，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些人，好像是有目的的来找人，或者说是来抓人。
楚源，和他们要找的人有关吗？
一整天，秦乐忙着拍戏，没有机会和楚源说话。
晚上回了家，她依旧没想好该怎么说。
她有一种感觉，自己或许不应该追根究底，哪怕那些人真的是来找楚源的，可他们不是什么都没查到么。
心里总想着楚源的事，她晚上睡得有些不安稳。
凌晨两点多，又觉得有些饿，干脆披着睡衣出来找吃的。她在客厅里，抱着一盘酱肉饼吃的时候，大门无声地开了，现在本该在客房睡觉的楚源，穿得整整齐齐，站在门口。
楚源见到她，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他走到秦乐对面坐下，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下。
“这是什么？”秦乐问。
“烤鸡。”
“你晚上出去散步，还带夜宵？”
“不，只有今天一次。”
“是只出去散步一次，还是只带了一次夜宵？”大概是夜深了，人的情绪也会被放大，秦乐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楚源笑了笑：“你不是猜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