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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 番外一(3)(二更)一 和田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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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大雍?

鄯善的成立乃是因为汉匈之争, 又因大汉的主持之下方才定都于此。

这份早期存在的立场,让鄯善王于国家权柄的传承之中也学会了汉话。

故而当马超喊出那句回复的时候,他将这番应答给听得清清楚楚。

随后更是有人将马超的话以吐火罗语和龟兹语各自重复了一次, 以防他在理解上存在什么问题。

可什么叫做——

“汉朝王业已尽, 今之中原,乃是大雍天下”?

鄯善王迷茫地朝着下方的将领士卒看去。

除却马超这先头出现的部队外,远处正有陆续抵达扜泥城下的士卒。

他们正以其同样精锐异常的姿态, 令鄯善王毫不怀疑, 对方凭借着这样的队伍,不止是能在从远处袭来的过程中,将他的巡防队伍不费吹灰之力地击败, 也能在攀上这城墙的时候, 将其视为无物。

光是这一个照面之间门的种种行动与装备, 都已足够传递出这个信号了!

想想他的数个东方前哨都未曾来得及向他传递来消息, 便已是敌方兵临城下,鄯善王更不难明白, 这绝不只是因为马超等人前来此地的计划出人意料, 更是因为, 他与敌方之间门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

虽因河西走廊数年未有在官方的筹划之下启动, 西域都护也早废弃多年,让鄯善王完全未曾留意到,在大汉的疆土上居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突然的惊变, 但此刻, 到底是大汉还是大雍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那是中原上国和他们这等位处边陲的蕞尔小国之间门, 永远不可逾越的差距。

“他最好是知情识趣一点。”马超仰视着城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跃跃欲试来。

不知道是不是张郃的错觉,他觉得马超在说起让对方知情识趣一些的时候, 听起来倒像是在说,对方最好能够反抗一下,以便能让他正儿八经地打上一场。

越过荒漠沙丘的行军,在马超这等纵横凉州的年轻将领这里,根本不能算是什么阻遏他脚程的麻烦。

在这等对寻常人来说乃是摧折精神的进军中,他居然始终保持着足够旺盛的攻伐之气,以至于将其麾下骑兵的士气也在临近鄯善之时催生到了顶峰。

若非地形限制和行军目标的主次之分,或许给马超一支服从其命令的强兵,他真能凭借着以战养战的方式将整片西域给打下来。

这是个天生适合征战的野性之将。

无怪陛下要将其四方委派打熬心性之后,重新将他给放到这片土地上!

可惜,能让他发挥的地方或许会在车师,或许会在匈奴所处的康居境内,或许会在贵霜之地,却不会在鄯善。

“他不会打的。”张郃笃定地说道:“举鄯善国都扜泥的胜兵连带城中百姓之人,也难以抗衡我等的精兵围城。何况,他们承受不起再一次迁都易名的代价了。”

从更加邻近孔道之地的楼兰旧都到如今的扜泥,从楼兰到鄯善,他们所遭逢的变故显然并不只是一个改换名字而已。

倘若再让其在中原王朝的支配之下改换居所,另立一个能听从于对方的国主,到时候他们的实力和话语权必定会遭到再一次的削减,甚至到与且末和精绝相似的地位上,随时有可能被更为强盛的国家所吞并,那还有什么意义?

自女墙缝隙间门朝着下方张望的鄯善王就是这样想的。

大雍取代了大汉而存在的具体情形,在他们这等域外之地确实无从得知,但他们能以这般惊人的发兵规模远道而来,已足够说明,此刻的中原局势绝不可能再处在混乱的状态中。

甚至远比班超出使西域之时还要强势,更能腾出手脚来收拾他们这些域外小国。

他拿什么去跟对方比?

或许唯一能比的东西也就是建国时间门长短了。

但这也不过是随时可以为对方所改写的东西。

他咬了咬牙,在脑海中的种种想法闪过之后做出了决断,“快,令人出城请降!”

对方远道而来,若是非要对他们斩尽杀绝,他们凭借着周遭的地形总能送出去几个遁逃的,有他们这方的先例在前,其余各方为了自己的命也得想想,是否要尽快联合起来,给这些入侵西域地界的大雍兵马以一个教训。

先汉贰师将军李广利在第一次西征大宛之时,士兵能安然回返的仅仅占了出发兵卒的十分之一,足以见得,人数在这片对中原士兵来说陌生万分的地界上没什么用处!

蝼蚁虽小,也是能咬死大象的。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如非必要的话,鄯善王也并不想要和对方撕破脸皮到这个地步。

人总是想要活命的,像他这等已经坐在一国国主位置上的也就更是如此。

好在,当他的下属重新回返到城中的时候告知的并不是对方必要破城的决断,而是——

凉州刺史奉大雍天子诏重启西域都护,已抵达距离鄯善不远的地方,若他愿意降服,作为这西域三十六国之中头一个归附于大雍的存在,她可以为鄯善王请封为归义侯。

但前提是,他需要配合大雍在西域境内的一切行动。

“这个条件倒是不错,”眼见鄯善王听闻这消息后并未在第一时间门做出决定,国中作为二把手的辅国侯开口说道,“雍汉交替之事我等并未亲眼见到,但既已是新朝新气象,也便势必需要新的臣属。西域南北二道,以我鄯善与车师各为一道之开端,若能抢占先机,令南道于大雍帮扶之下发展起来,总比蒲昌海资源日贫,我等坐以待毙的好。”

见鄯善王未曾接话,辅国侯又道:“我知道您在担忧什么,昔年楼兰更迭为鄯善,便是因那大汉使臣言说汉天子有赏,却在坐席之间门将楼兰王斩杀,难保不会有故技重施之事。可您莫要忘了,他们若是真想取了我等的项上人头,何须那么麻烦!”

傅介子出使西域,乃是轻骑随行,可此番城下的兵马呢?

就是在鄯善王令人出城请降的这番空当之中,远道而来的大雍兵马已越发显现出一派黑云压城的凌迫之感。

他要想对外通报消息或许还有机会,可他若是想要相信自己的垂死挣扎能给对方带来麻烦,却实是在痴人说梦!

他们的确不必将对方开出的条件当做是在忽悠他上当。

在这等游刃有余的围城之下,他根本没有这个被算计的价值!

“你说的对……”鄯善王喃喃出口,却在下一刻扬起了音量,“你说的不错,我实不该在这等兵临城下的关头还来迟疑于此事。”

他斩钉截铁地回道:“我等尽快出城!”

要是去得迟了,连归义侯的位置都没了,那多冤枉。

若按这大雍兵马的进军方向来看,他们应当已经先途径了鄯善的东部聚落之地。

而在那里,并不只有曾经从楼兰迁移而来的鄯善子民,还有在数十年前被他们所吞并的婼羌部落,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伺机寻找机会重新复起。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当鄯善王抵达这出远征军的后军营帐,见到了身在此地的陆苑之时,他甚至来不及讶然于那作为这一路兵马总指挥的凉州刺史竟然是个女子,只飞快地说起了鄯善愿意臣服于大雍之意。

除却愿意派遣使者经由凉州前往关中,向那位新取代了大汉不久的大雍天子送上诚挚的问候之外,他还愿意为大雍兵马指路,将这条丝绸之路南道上的且末与精绝都城所在之地指引出来。

“且末之国,正位于那河水上游,精绝同样凭水而居,何以需要你等引路?”马超忍不住在旁问道。

这位鄯善王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想到对方所带领的那支兵马,鄯善王平复下心绪,回道:“正如将军所言,且末位居河水上游,凭水源而活,自然易寻。精绝可以说是如此,也可以说并非如此。”

“若是夏季,其所居处之地堪称泽地湿热,难以履涉,至于凛冬,虽比之夏日少了几分泥泞,却依然有芦苇茂密,路径难寻。”①

“将军之骑兵诚然骁勇,只怕世间门也少有能与之匹敌之人,但敢问将军一句,若是令您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作战,自遍地芦苇之中随时能杀出敌人,您的胜算能有几成?”

“您也不必考虑放火将其烧毁的可能,精绝国中的卫队,自然是对此有过考量的。”

马超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这位鄯善王的面色,意识到对方所说并非虚言。

“人居于泥泞之地,周遭沼泽与芦苇环绕,固然可以行狡兔三窟之策,难道就不会觉得处境尤艰,令择更为合适的居所吗?”

可马超刚问出这个问题又陡然意识到,他好像并不应该有此一问。

西域三十六国的这个“国”里,有些的疆土或许还不如中原地界上的一处大县要宽广。

这已是西域南道上强国的鄯善,尚且是这般不堪一击的状况,更何况是那些更小的国度。

这等生存之地的选择既可保证充足的水源,又能保证在进攻武器并不精良的情况下,对入侵者发起有效的进攻。

实是对方能选择的最佳环境了。

陆苑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小国生存之智,倒是难得。”

若这二国真是如同鄯善王所说的样子,那么且末之地,由前军推进将其迫降便是,精绝的话……反倒适合由使臣领一队精兵登门说服,效仿昔年班定远之事。

这个决定得到了徐荣的认可。

于是当马超和阎行一道直逼且末而去,令其臣服大雍之时,在陆苑的指派之下,姜唐与马岱一道带领着五十骑,在鄯善使者的带领之下,朝着精绝行去。

驻扎在鄯善的大雍众人本以为,以这般方式只怕不需数日便能从西面得到好消息,但让他们有点意外的是,五日之后,那且末是一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快速投降,就连那位国主也以最快的速度整顿了衣冠,随同马超等人来到此地觐见□□上使,精绝的情况却有些特殊。

在姜唐快马折回鄯善之时,带回的虽是精绝投诚的消息,却还有另外一番令陆苑都有些意想不到的话。

“精绝国中这一任的继承人,乃是个女子,这位精绝女王在听闻了我等的兵马阵仗和大雍情形后,想请我向府君问询个问题。”

“她说,精绝生存艰难,不得不左右逢源在于阗和鄯善之间门,就算今次臣服于大雍,然鞭长莫及,倘有吞并之祸,以凉州州治路途遥遥,也绝难得到大雍支援,那么……今日之投诚又有何用呢?”

或许是因为精绝女王从姜唐的到访中获知了大雍女帝之事,加之此番收复西域之事被交托在了一位女刺史的手中,就连这位到访的使者也为羌女,令这位精绝女王看到了破局的契机,故而在此时做出了一番难得激进的决断。

姜唐说道:“她说,南道诸国,唯于阗、鄯善强大,其中于阗尤甚。于阗王于二十年间门接连吞并皮山、渠勒、戎卢、扜弥各部,以至于胜兵三万有余,虽并不全部聚集于国都所在之地,然大雍使者远道而来,要想凭借口舌之才将其说服已无可能。若要交战,于阗之兵以逸待劳,大雍之人未必能胜。”

在场众人的脸色虽未因这个消息而变得难看起来,却都多少显出了几分越加严肃之态。

于阗的这等吞并行事作风,足以说明这一任于阗王的处事之风。

西域混乱,能者为王。这是一位颇有野心的雄主!

当年班超出使西域抵达于阗的时候,彼时的于阗王会因班超杀于阗巫师、陈述汉匈交锋之利害,选择杀北匈奴使者归附朝廷,今日的这位于阗王却大约不会!

这场仗势在必行。

陆苑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此刻议会营帐之中的片刻沉寂,“我原本以为,此番西域之行,乃是在座的诸位将领一争战功之时,既遇于阗兵马强壮,正当一展身手,看来诸位的竞争对手,已并不只是同僚了,还有这位精绝女王。”

她难道是为了打击大雍兵马的士气,拒绝于尊奉大雍为上朝,才说自己此时的投诚没有意义,或许往后就会消亡于吞并之祸,说那位处精绝以西的于阗正是兵强马壮,有气吞山河之势吗?

显然不是!

她是在为自己争取一个表现的机会。

果然,姜唐已接着说了下去,“她说,□□之兵马莅临此地,消息尚未外泄,若不趁此时机对于阗行出兵打击,令其知晓,他们那三万士卒于精锐之将看来,也不过是须臾之间门便可被攻破的存在,便迟早于肘腋之间门横生变故。”

一个野心勃勃的于阗王面对着西面的贵霜帝国混战,东面的大雍后继补兵无力,难道真的不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心思吗?

而当马超等人此前对于鄯善所做的围城之举,在对面的甲兵人数不少的情况下未必能奏效的时候,他们也更需要一场针对于阗的发兵打击!

还是一场足够精妙的出兵。

“精绝女王自请为先锋,以鄯善有吞并之意,向于阗求援为由,为我方兵马长驱直入打开突破口。”

这是精绝小国能借着大雍重掌西域,从而趁机崛起的唯一机会。

所以就算这个作为前锋的举动过于冒险,她也要从中一试!

陆苑朝着在场众人的脸上看去,不无好笑地发觉,这群家伙在发觉又多一个竞争对手的时候,那份蓄势待发的样子越发明显。

她垂眸思忖了一瞬后回道:“我想见一见这位精绝女王。”

以西域小国之中的一国国主为前锋,固然听起来诱人,却着实是个冒险的举动。

毕竟,就算没有精绝女王相助,凭借着他们此番进入西域地界的配置,拿下于阗也不至于要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可若是能凭借着这一出,令西域邦国与大雍的关系更为紧密,并来上一出筛选合并之事,对于大雍日后经营此地无疑是有好处的。

所以她必须要亲自见一见精绝女王,以确认她的真正态度。

也需要知道,她到底能否承担起这个先锋的责任。

姜唐回道:“她已在距离营地十里之外的地方等候了。”

当这位精绝女王踏足营帐之时,在场众人看到的并不是一位令人听到“精绝女王”四字便能联想到的西域美人,而是一位从面容到气质都稍显内敛的女子,只在稍显深邃的轮廓和她结实的手臂肌肉中,展现出了几分攻击性。

凭借着姜唐的翻译,她和陆苑顺利地完成了这出交流。

寥寥数句之间门的攀谈,陆苑便不难看出对方是何种性格。

这位自称名为古兰朵的精绝女王,因其国度疆域的弱小,不得不以胸中之沟壑谋划求生之路,此番提出这以小博大的尝试,或许对她来说也是孤注一掷之举。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她做出决断的那一刻,便是她势必要为之拼尽全力的时候!

“合作愉快。”陆苑朝着对方颔首微笑。

而从姜唐翻译过来的话中,精绝女王给出的回复是,“愿于阗美玉将因此战而装满上使的战车。”

于阗玉便是……和田玉,也是于阗国的特产。

这还真是一句极重实际的祝福。

陆苑觉得,这位精绝女王大概会和她们的那位陛下很合得来的。

——————

在十二月的尾声,一份礼物随同出兵至今的阶段性奏报一并抵达了长安。

乔琰摸了摸自己手中那块触手温润的和田玉,朝着恰好在此时来寻她奏报政务的蔡昭姬问道:“你说,若是将此物改为明年压胜钱的材料如何?”,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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