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救人
也好，若今日毙于太上老祖掌下，反而是圆满的结局，我游吹云也算赎了这十几年身为少宗却碌碌无为不尽职责之罪。
想到那场地狱一般的灾难，想到那些战死沙场的师兄弟，想到自己仍然苟活于世。
他想到此处，不由得悲从中来，十几年窝囊的人生，竟就这样草草结束吗。多想活一世潇洒自在，傲然不羁。
但是他垂下眼，轻轻的抚过邹婵碧绿的脖子。
“我答应过她的哥哥将她平安带出去，她在我在，她亡我亡。”
酒剑仙瞪眼看着他，说道:“那便是你舍弃宗门，去救一人的理由。”
游吹云抬起头，此刻，他的眼眸中只有两个字:坚定。
他涩然一笑:“老祖，我看过些无用书本，一诺千金的道理，我从小便懂得了。既然我答应，就要定然要做到。”
“所以，这最后一次令咒——”酒剑仙眯眼道。
“我要救她，如果老祖不肯下令，我便与她一同死吧。”
游吹云声调逐渐铿锵有力。
酒剑仙的脸色从无情，变成好奇，再变成一股恍然，最后拍手大笑。
“好好好！”
龙女奇道:“老爷为何突然发笑？”
酒剑仙更是手舞足蹈，活像一个癫子，他捧腹大笑，甚至眼泪都出来了。
他最后指着游吹云咧嘴道:“我酒池剑林竟出了个儒生，满口仁义道德，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游吹云满眼失望，他最后看了一眼老祖和龙女。
“不肖子孙游吹云，自毙于此！”
他猛地抬掌，往自己天灵落下。
老祖不允，只好自裁谢罪。
铮——
只听一声清脆。
却并非是游吹云将自己脑袋打得稀巴烂，而是酒剑仙的惊鸿剑，拦路阻绝了游吹云自毙之掌。
酒剑仙抱鞘而笑:“我家小儿，你有什么想不开要自毙？”
“老祖——？”
“救一人也是救，为何不救？”
“可我会浪费这令咒，龙神婆婆她从此和我们再无瓜葛——”
“那又如何?”
“可是老祖——”
“咦，你这小儿真奇怪，让你救你又有什么意见?我酒池剑林的传人，要行侠仗义，莫非还要畏首畏尾?”
游吹云眼中发亮，心中腾起暖意。
酒剑仙走近他，慵懒说道:“龙神又如何？不能复宗又如何？我们在何处不是且歌且行？我的传人行走天下，就要有胆有识，拿的起放的下，恣意潇洒。
孩子——我们总是遇到很多难以抉择，难以衡量的事。这些都是条条框框，老道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束手束脚。
老道授给你们的剑，不是拿来打打杀杀，而是让你们能够在该出剑时能出剑，该癫狂时就癫狂，自万马齐喑中笑出我肝胆情长。
我以我心照长剑，剑及处，便是我道。”
酒剑仙拍拍出神的游吹云，将后者蓦然拍醒:“三千大道皆长生，小子，既然走入修行路，便好好努力。
修为只是一时的，道心，才最重要。”
道心。
游吹云心中渐渐地，似乎找到了什么。
我的道。
是什么?
酒剑仙解开葫芦，不由分说，往游吹云口中狠狠灌去。
“想不明白就喝酒，免得脑子坏掉了。哈哈哈，老道困倦了，这就去也。”
游吹云如梦初醒，高声呼喊转身离去，走入迷雾的酒剑仙。
酒剑仙只是潇洒离去，豪不拖泥带水，乱发乱舞，只是两三步，他便消失在迷雾中。
酒龙神三个红色的大字再现游吹云身前。
龙女的模样也逐渐的幻化，最终变成那副苍老的模样。
她幽怨的眼神，死死盯着游吹云，接着袖袍一甩，一道青光飞出，裹在邹婵身上。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婆娘，老身就给她一个造化。”
青光逼眼，游吹云看不到其中，也不知道龙神婆婆到底将邹婵如何。
龙神婆婆最后瞥了他一眼，明显带着怒意，最后跳入了深渊。
“臭小子，令咒法力还剩一半，你赶紧收回，老身这次主动便满足你的愿望。下次再见，莫要随意浪费，否则老身亲自毙了你。”
游吹云双掌合十，将令咒收了回去。
龙神婆婆可能，是还想再见到酒剑仙老祖吧，不知道这剩下一半法力的令咒，能不能再召唤老祖的……残影。
他等待邹婵，便开始在原地打坐，既然老祖叮嘱他努力，自然要勤奋起来。
他现在的修为是炼气巅峰，是累积了十几年，一朝勃发的境界。
他以前读的书，并非全是无用，许多修心之书，都可以让他更上一层楼。
而且从历史上说，不读经书，不修法术，而炼气能够直达巅峰，他游吹云可算是独一份了，他走的路也和大多修行者截然不同。
现在的他，可谓是离经叛道者。
只是。
炼气的极致，致虚极，守静笃，他却一点也做不到。
“这便是从未按照经文修炼，未曾获得指点，只是放任自然的后果。”
他睁开双眼，感受体内炼精化气。
“那么，我要如何才能筑基呢？我走的路和别人不同，那么肯定别人那一套我是不能直接拿来用。
而且，我的路，也许根本就走不通。”
游吹云想到这里，心中有些难过和不解，不过以往，每当不解之时，他都会去书馆中坐上几个时辰，看书也好，思考也好，许多问题总会迎刃而解。
这时，邹婵那里有了变化。
青光似完成了使命，化作缕缕丝线，进入了邹婵的身体里面。
邹婵缓缓落地，游吹云注意到她的额头上，竟然有两个小小的鼓包。
“难道是——”
游吹云在书上读过这种记载。
龙的精血，可以为人洗髓化龙。
当然不是真的化龙，历史上没有被龙精血洗髓真的进化为龙身的，但是有修为到至高境界，身体强悍媲美真龙皮肉。
邹婵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背上隐隐有半透明的龙鳞显现。
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股磅礴的力量，不过这个股力量还不能随心发挥使用。
“游公子，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龙神婆婆说，赐给我造化，这，就是造化吗。”
游吹云看到她这副模样，倒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合着我吟啸宗的前辈，造化反赐给了她，我舍弃那么大的机遇去行使仁义，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现在怀疑龙神婆婆故意使坏。
“对，你现在是小龙女了。”游吹云没好气道:“这么大好处，你偷着乐吧。对了，记得平时隐藏你这龙女的形态，也不要傻傻给人说你被真龙精血洗过髓，小心被扒了衣服投到丹炉里炼药去。”
邹婵不是真傻，自然知道自己今日是多么的幸运，也知道她能有今天这个机遇是面前这个少年的功劳。
她跪倒在地，肃然道:“婵儿对游公子仗义援手感激涕零。感谢公子两次救命，包容之恩，婵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从此以后游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游公子日有若有驱遣，邹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邹婵……你起来，不必如此。”
邹婵站起，说道:“游公子便叫我婵儿吧，我哥就是如此唤我。”
游吹云也不矫情，说道:“你也不必叫我游公子，叫我本名便行。”
“那我能叫你云哥吗。”
游吹云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
邹婵吐吐舌头，也不接话，只是一遍遍的娇嗔一般的云哥，喊得游吹云背脊发凉，浑身不自在。
“云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此刻游吹云正大光明的将伪龙珠放在手心之中。
他的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
“遭了。”
“怎么了?”
游吹云收起龙珠，拉着邹婵便快步走向其他洞窟。
“我不是警告过他们吗，伪龙珠告诉我，那危险的玩意儿已经出来了。”
“什么玩意儿?为何危险，我哥哥会有危险吗。”
“那就不太清楚了。”
“那我们现在是干什么。”
“不知道，和他们汇合吧。”
游吹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