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某时空。

“好一个天子守国门！”

唐太宗李世民越看越觉得朱棣实在是太合他胃口了, 只恨他们相隔数百年，不然他必要与之痛饮三杯。

其实，比起和朱棣一块喝酒, 李世民更想和朱棣一起上战场。

五征漠北啊！五征！

许久没能上战场的李二凤流下羡慕的泪水：都是皇帝，凭什么朱棣可以想亲征就亲征？

大唐众臣装作看不见李世民幽怨的眼神, 程咬金这个时候也知道低头不说话了, 他们的沉默都透露着同一个意思——

陛下你就安心呆着吧！别想着什么亲征了, 没门！当他们这么多武将是吃白饭的吗？你这个皇帝就好好处理政事, 打仗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李世民暗暗磨牙：等着吧，我迟早能找到机会出去打仗，到时候把你们都留在长安看家！尤其是你程知节,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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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不久的崇祯帝朱由检刚得了魏忠贤上吊自杀的消息，命人将其肢解, 把魏忠贤的头挂在河间府示众。[1]

【……魏忠贤等人那样把持朝政、残害忠良的大奸臣。】

朱由检喜上眉梢, 魏忠贤在后世都恶名昭著, 那自己这个铲除大奸臣的皇帝肯定更是鼎鼎大名。

如果以后的视频会说到自己，那就一定会提到自己诛杀魏忠贤这一大功绩。

即位之初便能有如此大的政绩，年轻的朱由检意气风发, 有着满腔的壮志豪情，他自信自己定能成为大明的中兴之主。

在听见光屏中的朱棣说“他们不自己打过来，老子亲自打过去” 时，他只觉自己身上流着的大明皇室的血液在沸腾。

自成祖皇帝之后，再没有哪个先祖能有这般的豪情壮志，既然如此，就让他朱由检来实现吧！

朱棣的那句话已经够让他激动的了, 可当他听见“天子守国门”后, 他的脑子里便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崇祯朝的朝臣站在他的身后, 看着这位年轻的陛下满脸通红，似是疯魔一般在殿内来回踱步，他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天子守国门，天子守国门……”

这话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激动地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怎么能有这么一句光是念着就让他头皮发麻的话？

他灵光一现，脱口而出——

“天子守……国君、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2]

如果是在视频出现之前朱由检绝对不会想到这句话，因为他从没想过他们大明会被逼到皇帝自杀殉国的地步。

如果不是视频的出现，他甚至都不会去想大明会亡的可能。

就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是少有的幸运儿一样，即使大明之前已经有数个王朝覆灭的事实摆在那里，朱由检也会觉得那些王朝会覆灭是他们没本事，而大明一定能成为那个例外，长存万年。

可现在他知道了大明会亡。

“天子守国门，国君死社稷！”

对！就是这样！

百年前的成祖皇帝决定以身守国门，那他们这些后代就断没有丢下北京、独自逃跑的道理。

如果逃了，所谓的“天子守国门”就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他们大明的君主只能与大明一同赴死、以身殉国，绝不能苟且偷生。

朱由检长叹一口气，那便希望他们大明的那位亡国之君能死得有骨气些，即使不能如太·祖皇帝、成祖皇帝那般亲自上战场杀敌，不能战死沙场，起码也得像南宋末帝那样自杀殉国吧？

总之，不能堕了大明天子的名声。

朱由检不再想这事，思绪又发散到另一个地方。

他哥应该也看见视频了吧？后世都认证了魏忠贤是大奸臣，他哥这回总不会再被魏忠贤给蒙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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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24年，天启四年。

十三岁的朱由检在看见视频后急急忙忙跑来找天启帝朱由校。

朱由校正在雕木头，见朱由检进来，让他随便找个地方坐。

朱由检没听他的话找地方坐，非要蹲在朱由校旁边，盯着他不说话。

朱由校一边在木头上雕花，一边分神问他弟道：“来干嘛？”

朱由检没回他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而是狐疑地问道：“我进来之前，你是不是也在看视频？”

“我雕花呢，看什么视频？”朱由校笑了一声。

“我进来的时候分明看见你是抬着头的，你是不是在看讲夏发的新视频？”朱由检没被他骗过去，“那你听到没有？视频说魏忠贤是大奸臣。”

“没看，没听到。”朱由校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哼！杨涟弹劾魏忠贤，足足列了二十四条罪，你不信。七十多个大臣一起弹劾魏忠贤，你也不信。现在连后世的视频都说魏忠贤是个大奸臣，你怎么还是不信？”朱由检撑着下巴，皱着眉道，“哥，魏忠贤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3]

朱由校吹了口气，把木屑都吹走。

这一吹，蹲在他身边的朱由检遭了殃，被弄得满头都是木屑，他闭着眼拍头大叫：“哥！”

那副恼怒的模样把朱由校逗笑了，他又吹了口气，剩下的木屑落到大叫着的朱由检的嘴里。

朱由检叫不出来了，呸呸呸几声，想把嘴里的木屑弄出来。

“大人的事，你少掺和。” 朱由校把刚雕好的木头花递给好不容易睁开眼的弟弟，轻轻拍了拍朱由检的头，“拿去玩吧。”

朱由检撇嘴，一把夺过朱由校手上的木头花：“不听就算了，我还不想管呢！”

在此之前，他都没有插手朝政的意思。

要不是这次听见江夏亲口说魏忠贤是奸臣，怕他哥还被蒙在鼓里，他才不会来找朱由检。

拿着木头花的朱由检怒气冲冲地离开。

行吧，你是皇帝，你不听，我也拿你没办法。

确认朱由检离开，朱由校打开光屏，刚才暂停的视频继续播放，江夏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魏忠贤，大奸臣。

那他到底是被我亲手铲除的，还是……被杨涟他们除去的？

朱由校拿过桌上的一块木头，又开始雕起来，看着像是在雕一个人，却又看不出来是谁。

魏忠贤最近确实越来越放肆了，是该找个机会敲打敲打。

朱由校愿意对魏忠贤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魏忠贤就可以为所欲为。

若不是留着魏忠贤还有用……

若不是魏忠贤只是一个不管怎么折腾都翻不了天的太监……

就凭魏忠贤犯下的那些事，朱由校早就会命人将其千刀万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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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中，对朱棣功绩的讲述已经到了尾声。

【细数朱棣的种种功绩，不管是五征漠北、六下西洋，还是命人编纂《永乐大典》、迁都北京，朱棣做的几乎都是前人未做之事。】

【如果说他是想用这些功绩来掩盖自己得位不正的污点，那么很遗憾，他没能成功。】

【因为一笔一划写下的史书就在那里，靖难之役不会因为朱棣后来的光辉而消失。】

【如果说他是想靠这些功绩成为一名流芳千古的明君，那么恭喜他，他成功了。】

【他是“知人善任，表里洞达，雄武之略，同符高祖”的明太宗。】

【他是“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的明成祖。】[4]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明人敖英绝无可能写下那段让后人对大明心驰神往的话。】

让后人对大明心驰神往的话？

无数朝代的人翘首以盼，会是什么样的话？

挥笔撰写《东谷赘言》的敖英笔走龙蛇，未有丝毫停顿。

“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蕃……”

随着一个个字出现在光屏之上，朱棣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他情不自禁地将敖英所写的字念出来。

不只是他，在每一个时空中，都有人在大声念着——

“无汉之和亲！”

“无唐之结盟！”

“无宋之纳岁币！”

“亦无兄弟敌国之礼！”[5]

到底是怎样一个朝代才能让它的子民如此自信地写下这段话？

朱棣捂着心口，胸口处升起的汹涌情绪让他眼眶发热：是大明！是大明！

是他们大明！

这段话不止让后世的现代人对大明心向往之，应该说，听见这段话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对升起强烈的、想要去看看大明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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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宋之纳岁币……

赵匡胤听见后人又把大宋给岁币的事拿出来说，黝黑的脸上发烫，一小部分是臊的，一大半都是被气的。

上次的视频他们大宋已经很丢人了，怎么这回的视频没他们大宋的皇帝，他们大宋却好像更丢人了呢？

赵匡胤还不懂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大明的刚猛对比，大宋就显得更怂了。

赵匡胤急需打打辽人来出口气。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北伐的钱？

钱。

美洲，金银！

美洲地图都摆眼前了！

赵匡胤一拍脑门，那哥什么布去得，郑和去得，咱们大宋当然也能去得！

就是不知道他们大宋和大明造船技术上的差距有大不大。

不过差距不就是拿来缩小的吗？

过了一会，这个时空的视频平台上就出现了一条新视频。

赵匡胤发出Boss直聘邀请——

诚招造船人才、海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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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人听了这段话都会对大明升起无限遐想和向往，但是和赵匡胤一样不爽的大有人在。

比如某位汉高祖。

刘邦：如果没有那句“无汉之和亲” 就更好了。

刘邦因“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而升起的壮志豪情因为一句“无汉之和亲”而消散一空。

还没提起来的气梗在心口，不上不下地让人难受得紧。

他深吸一口气：“什么叫‘无汉之和亲’？你夸你们大明就夸，带我们大汉干什么？”

正在气头上呢，视频突然弹出了熟悉的打赏界面。

刘邦：？

不是三个皇帝吗？怎么视频就结束了？怎么就要打赏了？

【系统温馨提示：因本期视频过长，故分为三段，每段视频结束后进行打赏，方可继续观看下一段视频。】

刘邦一拍大腿，脑子一下就转过弯了。

说得好听，不就是一期视频收三次费吗？

好你个系统，原来也是个奸商！

刘邦可不管什么平台是神异之物，不可对其口出狂言，直接破口大骂：“真是无奸不商！”

躲在空间里的系统委委屈屈：这期视频太长了，传送到那么多时空也是需要很多能量的好吧？它多收点费怎么了？实在不行给个免费的点赞也行啊，我又不强制收宝贝。

嘴里骂骂咧咧的刘邦使劲点下点赞，然后又去点打赏，随手打赏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他觉得自己是摆了系统一道，你把我衣服都列在打赏列表里了，我就打赏一件衣服怎么了？

他觉得寒碜的打赏在系统眼里那就是文物。

系统专门给这件衣服标红，命名其为[刘邦的衣服]，随后传送回联盟。

汉高祖穿过的衣服，多珍贵啊！

打赏完之后，刘邦准备抽取评论。

【本段视频可抽取两条评论，请点击光屏进行抽取。】

刘邦刚准备点上抽取按钮，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和吕雉共享了屏幕。

他快速瞥了眼吕雉，刚好对上吕雉看过来的眼睛。

四目相对，气氛凝固一瞬。

“我去撒泡尿。”刘邦关了自己的屏幕，窜到殿外去。

吕雉眼睛微眯，这厮肯定有事瞒着她。

她不急，没有继续看视频，安静地在殿内等刘邦回来。

吕雉回忆着刘邦今天有什么异样，她的记忆力很好，几乎能回忆起刘邦的每一个表情和他的每一句话。

待刘邦神清气爽地提着裤子回来，吕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似乎对视频中所说的汉人皇帝并不好奇？”

刘邦脚底板有点痒，踢掉鞋，扣着脚底板回她：“这有什么可好奇的，老子早就……”

刘邦的声音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旋即立马接上话头：“早就没了年轻时候的好奇心了。”

吕雉刘邦狡辩，等刘邦说完，她才道：“说起来，你上次抽评论了吗？”

刘邦眼珠子一转：“抽了，没什么用，全是骂朱祁镇的。“

“是吗？给我看看。“

“真没什么用。”刘邦也不抠脚了，急匆匆地穿上鞋就往殿外跑，“我出去一会，你先看会视频。”

吕雉不紧不慢地说：“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就只好亲自去问那姓戚的女人了。”

刘邦身子一僵，耷拉着脸又往回走：“真没什么用。”

吕雉作势要走，刘邦跑过去拉住她：“看看看，给你看还不行吗？你说你去找她干嘛？把人给吓着了……”

在吕雉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认命地点开了上一次抽到的评论。

吕雉定睛一看，刘邦抽到的评论和她的很不一样。

她抽到的是两条单独的评论，刘邦抽到的则是一条评论，和一条回复——

【评论：希望up主可以多讲讲“有趣”的皇帝，比如刘邦，他逃命的时候把吕雉给他生的孩子踹下车，还踹了好几次，讲起来肯定很有意思哈哈哈】

【回复：楼主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揭刘邦的短？我觉得刘邦很伟大，没有刘邦说不定都没有咱们汉人之名，所以我建议up主讲讲刘邦[狗头]】

刘邦以为吕雉看到第一条会生气，结果吕雉只是斜了他一眼，意味很明显——

就这？

有什么不好给她看的？踹都踹了，还怕人说？

刘邦低头，腹诽道：给你看一回评论，等以后抽到什么重要信息岂不是都得让你知道？

“汉人。”吕雉稍一琢磨，“看来咱们大汉未来会很强盛。”

强盛到成为一个民族的名字。

刘邦摇头晃脑，极为得意地说：“那当然。”

得意完，刘邦又嘀咕了一句：“你就这反应？”

他跟戚姬说这件事的时候，对方脸上那副激动崇拜的模样让刘邦美得不行。

吕雉这么平淡的反应让有心炫耀的刘邦无处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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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时空中，朱家几父子还在飘飘欲仙的状态中。

他们大明啊，怎么那么厉害？

直到抽取评论时，几人的嘴都还咧在耳朵后面收不回来。

朱标一只手点击抽取评论，一只手拍着朱棣的肩：“四弟，干得漂亮。”

虽然朱棣抢了他儿子的皇位，但朱标觉得朱棣造反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朱标并不怪朱棣。

相反，因为看见了弟弟以后的丰功伟绩，朱标的心里是极为欣慰的。

就像是看见自己精心照料的小白菜长成了一颗大白菜一样欣慰。

朱棣也在抽评论，空出来的手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眼里的喜意藏都藏不住，视频对他的评价这么高，评论里肯定也都在夸他吧？

怀着隐秘的期待，朱棣抽取了评论。

他还没看清楚评论，头就被他哥摁了下去。

“大哥，你干嘛？”朱棣不解，想抬头问朱标，结果朱标掐着他的后脖颈不让他起来，朱棣气得大叫，“大哥！快放开我。”

朱标充耳不闻，他再次浏览了几遍自己抽到的评论，生怕自己看漏了哪里以致于错怪朱棣。

过了一会，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于是温润的太子黑着脸，提着朱棣的耳朵让他抬头看光屏。

“你让人写的？”

没等朱棣把他大哥抽到的评论看完，另一只耳朵又被朱元璋给捏住了——

“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