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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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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楚麟哥哥, 有狼!我害怕!”

男人沸腾汹涌的杀意,在女人撞入怀中的瞬间,消散于清辉烁烁的月光当中。

许是由于太过害怕, 她那只没受伤的右臂, 将他腰身箍得甚紧,玲珑有致的娇软身躯,没有一丝缝隙完完全全贴合了上来……

李渚霖感受着她的曲线,不禁浑身僵硬一瞬。

手掌高高抬起,原本欲要取人性命的杀招……在半空中顿了顿, 最后, 轻柔地落在女人脊背上。

李渚霖抚顺着她瘦薄的脊背,低声安慰道,

“相国寺隐于云巅深山之中,不免会出现些野物, 它们吸收日月精华, 略通些人性,轻易不敢入寺, 你不必这般害怕。”

此时山中又传来一声狼嚎声!

女人愈发被吓得花容失色, 面容苍白, 将他的腰身抱得更紧了些, 颤着嗓子道,

“轻易不敢入寺, 又不是不会入寺!若是真有野狼闯入房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如何抵挡得住?”

她复又抬头, 泫然欲泣, 带泪的眸光中尽是哀求,

“楚麟哥哥,你武力高强,定能护我周全,今夜,你容我与你待在一处,可好?”

这害怕倒也不是全然装的。

若是面对真人,仗着在商界练出来的十八弯九曲心窍,阮珑玲到底能靠着一张巧嘴应对一番,可若是碰上猛兽,利爪血口之下,她岂能轻易逃脱?

她向来是个谨慎性子。

饶是以前出远门采买,随车压货,她也会雇佣武力高强的镖师随行,又或者是调十数家丁围在身周……

岂会一个人在深山老林的寺庙中单独过夜?

心慌之下,这才带了七分害怕,三分勾引,半夜摸寻到了李渚霖下塌的佛舍中来。

女人的手臂紧紧缠绕在腰间,力道并不太重,李渚霖却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莹莹的月光下,她内里穿件材质上佳,流光溢彩的丝绸寝衣,外头仅披了件银白色镶绒边的薄氅,青丝随意垂落。

仰头时眉眼烁烁,眸光灼灼,极其清艳动人,犹如夜晚欲要勾人心神的鬼魅…

饶是佛子,也难免动情。

李渚霖默了默,眸光落在桌面上那沓已抄好的佛经上,他到底没有松口,只僵着身子道了一句,

“青灯古佛之下,庙宇佛舍之中……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规矩。”

“我佛慈悲,才不会因这些小节,忍见信女如此恐惧无依的!”

阮珑玲含泪急切摇了摇头。

她委实不想灰头土脸回去,在榻上听着近耳可闻的狼嚎声辗转反侧,惊惧难眠。

可听出了他语中的拒绝之意后,圈着他腰身的手臂,还是一点点松了下来。

她后退了一步,眸光中尽是失望,紧抿了抿嘴,委屈道,

“罢了,楚麟哥哥是君子,玲珑自然也要做那循规蹈矩的淑女!”

李渚霖满怀的馨香,骤然离开撤去,只襟边被蹭上的泪渍,显露过被人依赖过的痕迹。

循规蹈矩?

淑女?

这几个字中,恐怕只有其中的一个女字,能与她扯上些许关系。

“无妨,既然此处不能呆,那我便去正殿佛堂中,跪在蒲团之上,守烛点香,与守夜僧无言对坐一晚,如此心中也能安宁些。”

说罢,她似是万般难过,乌羽般的眼睫垂下颤了颤,眼眶中的泪珠险些就要坠下来,最又在即将掉落的那瞬间决然转身,欲要踏出门槛……

此时身后传来男人清朗的声音。

“夜半三更,何苦去叨扰清休苦僧?……便留在此处吧。”

就知道他会同意!

阮珑玲顿然抬头,眸光中闪过一丝慧黠,又迅速消失不见,再转身时,只剩下满面的感激万分。

“楚麟哥哥,我定乖乖的,绝不会打扰到你!”

佛舍简陋,除了正中的书桌椅凳,与窗台下叠了满满的佛经、佛像以外,就只剩下东南角那个不甚宽敞的桃木床架。

共处一室,免不了要同床共枕的!

孤夜狼嚎,一个女人因担忧害怕,主动寻求男人庇佑,此举虽有些不妥,可说出去倒也能让人理解。

可若再主动爬上床塌,那便未免显得有些太不矜持,反而让人看轻。

所以阮珑玲只站在原地,做手足无措状,低声怯然道,

“…楚麟哥哥你先回榻上安歇,至于我…我就在书桌上趴睡一晚上就好…”

呵。

佛屋陋室。

她决意留在此处时…

莫非就没有想到二人会共睡一塌?

此时倒开始装傻充愣起来。

倒也口是心非得可爱。

罢了。

她若是想演。

他自然也乐得奉陪。

李渚霖绕过她,抬手将那两扇大开的木门合闩上,隔绝了春夜的一片寂冷与萧瑟,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下来,静得仿佛只能听见屋中二人的心跳声。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挺立在阮珑玲身前,遮住了透过窗纱洒入的月光,抬起骨节分明的指尖,缓缓解她脖前薄氅的系带,

“都交过吻了,共枕同眠……自也理所应当。”

他轻轻浅浅笑了笑,眸光深谙,缓声调侃了一声,

“我不过照拂伤患罢了,心中坦然,不想阮东家却如此心怯?

莫非是信不过我?担心我借庇佑之名,行不轨之实?”

系带解开,银白色的薄氅顺着女人纤细的身姿垂落在地,在月光下堆叠在一处,仿若冬日耀眼的皑皑白雪。

内里的米色丝绸睡衣全然显露了出来,阮珑玲只觉得身周一凉,下意识抱了抱手臂。

不是担心你欲行不轨。

反而是担心你太过因循守旧,墨守成规。

若是王楚麟当真这么容易不轨,她哪儿还需费这么多心机?

解开薄氅算什么?有本事把寝衣也解开啊!

只是这些内心活动,是绝对不能让王楚麟知晓的,否则他定会被吓得掉头就跑!

“岂会?”

所以阮珑玲只能瞪圆了杏眼,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

“楚麟哥哥可是端方君子,我自然是一千个信得过,一万个信得过的!否则我为何放着佛堂中这么多人不去求助,特意来寻楚麟哥哥?”

“我不过是瞧这床塌窄小,若是二人同寝,难免有些拥挤,担心扰了楚麟哥哥清睡罢了!既然楚麟哥哥不介意,我自无不可的!”

阮珑玲为了表示信任,三步并做两步走,直直走行至塌边褪了鞋袜,躺至了床榻的内侧,然后轻拍了拍身侧的空位,亦神情自若道,

“楚麟哥哥,夜深了,早些安歇吧。”

就这样。

一个别有用心,另有所图。

一个清醒自持,心知肚明。

双双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这样躺在了床榻上。

这床架确实不甚宽敞,虽足够躺下两个人,却不免衣袂相叠,隔衣而触,且还不甚稳固,稍稍挪动,床架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阮珑玲生平第一次与个男人齐齐躺在榻上,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躺在身侧的男人并未有任何逾矩之处,呼吸平缓,躺得板正,仿佛真的只是在照拂个伤患。

可却并不妨碍她心跳得极快……

她并未来得及细细体会其中的滋味,毕竟去父留子的大计,使得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中……

已经同床了!

怎么办?

接下来怎么办?

那自然是要共枕的!

佛舍简陋,且香客们大多都是独身入住,所以床榻上的枕头只有一个,此时此刻正被李渚霖枕在头颅之下。

阮珑玲微微偏头,掀起了眼睫朝身侧望去,一眼便瞧见了他极其优越的侧脸。

眉骨高阔,鼻梁挺直,眼睫纤长,唇形微薄,甚至连下颚骨的线条都如此流畅!

“怎么?莫不是阮东家瞧我生得俊俏?

反倒对我生了不轨之心?”

为何他分明未睁开眼,却能知晓她在看他?

阮珑玲确是生了些勾逗之心。

可一则她左臂负伤,虽无大碍却行动不便,若真行床第之欢,难免分心;

二则,她平日里虽混不吝了些,可心底到底是对神佛存着敬畏之心的,在神仙真人眼皮子底下,委实做不出来主动求欢之事。

今夜不为功成!

可也不能白来!

仅仅同床委实不够!

“楚麟哥哥,我睡觉若是没有枕头,便不能安眠……”

倒是个怪癖。

男人并未睁眼,只抬手欲将脖颈下的枕头抽出递给她……

谁知却被她柔声劝住,

“若是将枕头让给了我,楚麟哥哥岂不是没得枕了?我不要。”

空气静默一瞬。

男人并未出声,仿佛她这一切举动,都在他预料之中。

那接下来应该如何呢?

李渚霖赌她会说:不若我们一人一半,共枕而眠?

可却猜错了。

他只觉那只欲抽枕头的臂膀,被她架起,然后抬高打横,复又落下……被她枕在了脖下。

她侧身贴了上来,在他耳旁柔声请求道,“今夜借楚麟哥哥的臂膀做枕一用,可好?”

她身上独有水蜜桃的馨香,因乍然靠近变得极为浓烈,轻轻浅浅的呼吸落在耳廓附近,激得男人浑身一震。

他并未说好,也并未说不好。

只将手臂往里屈了屈,将怀中娇柔的身躯,揽紧了些。

清晨。

万物复苏,第一缕暖阳顺着窗橼洒入佛舍之中。

怀中的女人还睡得正香,呼吸均匀。

眼底略略青黑的李渚霖,不禁又垂眸瞧了她一眼,只见她乌羽般的眼睫微颤,手脚微屈,右臂正搭在他的胸膛之上……

在阳光的照耀下,肌肤胜雪,容颜愈发瑰丽无双。

李渚霖愈发觉得气血翻涌,不禁深呼吸一口,然后紧闭了闭双眸。

该死!

若她未曾受伤,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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