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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七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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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玲儿, 不如你让我进去?

你我躺在床上,也能亲得更舒服些……”

男人显然已耐不住, 只想进来一亲芳泽。

闻着这清爽的皂角味, 竟是沐浴了之后做足了准备来的。

阮珑玲心中不禁燃气些忍俊不禁。

她潋滟的眸光流转,露出个风情万种的娇媚笑容来,抬起指尖摩挲着他的鬓角, 微微撅了撅嘴,

“可是霖郎…人家今日真的好累好累呢……”

李渚霖被她撩*拨地愈发心痒难耐,又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回却之意,若竹般的身姿僵了僵,

“那……

我轻点?”

轻什么轻。

二人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 阮珑玲自然晓得床帷一垂他会是什么德行,

这人若是兴起起来,只怕是恣意放纵,碾榨得她第二日下不了地也是有的,哪还会顾得上现在说的话?

“大婚之日近在眼前。明日卯时八刻, 宫中女官一早就来要帮我量体裁衣…我若是起不来, 岂不是让旁人看笑话, 失了未来首辅夫人的脸面?

所以呢…霖郎今日还是暂且先回去, 独自安歇吧…”

说罢, 阮珑玲将他轻轻往后一推, 紧而伸出两条纤柔的手臂,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关合上了琉璃花窗。

哪怕是想要跃窗而入,却也已是来不及。

男人摸了摸险些被撞上的鼻尖, 轻叹了一声, 只觉得没意思透了。

罢罢罢。

想着她今日不仅在顺国公府受了苛责, 又遭到了张颜芙的缠扰,想必已是心力交瘁了,就暂且饶过她这一遭。

左右她再也跑不了,这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的日子,也拢共过不了几日了。

或是因为心安,这夜李渚霖倒睡得格外安稳,次日清晨醒来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洗漱完之后,惦记着未处理完的那几桩政事,连早膳也未顾得上吃,就驱车往宫中匆匆赶去了。

边关战事未平,那几个平日里互不相让的边陲小国,眼见晏朝势起,担心覆巢之下无完卵,竟齐齐扭成了一股绳起兵挑事,借这熟悉地势的优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边境驻兵烦不胜烦…

李渚霖先是宣召了几个内阁大臣一同制定战术,又任命了新的膘骑大将军,紧而与薛烬谈论了几桩谋逆要案,了解五桩人命官司的案情进展…

……直至忙到了午时一刻,才能坐到偏厅中,准备饮口热茶,垫几块糕点,小憩一会。

战事焦灼,事务繁忙时,李渚霖甚至连澜翠苑也顾不上回,常歇在德政殿的此间偏厅内安寝,此处的床榻寝具一应俱全,也常备着换洗衣物。

他端坐在官帽椅上,面上略有疲惫,正抬着指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门外走入个真青绉纱圆顶帽,衣着葵花胸背团领裳的无须太监,行走在御前的人,若不小心谨慎些,顷刻就会命丧黄泉。此人年岁瞧着倒也不大,可一行一动间,确实极其稳重的。

此时,正低眉顺眼着,将置盘上的茶点,一样样依次传送李渚霖身前的案桌上。

直到指尖触到了那紫砂法郎彩绘八仙茶壶,只听得身前的权臣蓦然冷然问了句,

“刘喆,你来勤政殿伺候多久了?”

刘喆心脏猛然漏跳一拍,握着壶身的手微微一颤,紧而神色未变,将头愈发垂得更低些,恭谨答道,

“回大人的话,奴才来勤政殿伺候,已整整三年了。”

首辅大人生性多疑,勤政殿的人杀得杀,砍得砍,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办事极妥当者才能留用,鲜少有人能撑过三个月,而刘喆能在此当差三年,已经这皇宫中的诸多太监中的佼佼者了。

“是,我记得你刚来时,不过是个末品典簿。

现如今倒熬成了一品太监了。”

李渚霖轻叹了几声,又微微换了个姿势,换手揉按着另一侧的太阳穴,那双能睥睨天下的眼眸沉阖着,并未抬起分毫,

“须知在我身侧办事,哪怕愚笨些倒也不要紧,最紧要的,是要忠心。

你是聪明人,历来干得不错,今后也莫让我失望才是。”

此番话似是另有所指,听得刘喆寒毛竖起,冷汗直冒,只感到贴身的中衣瞬间湿透,不禁暗吞了口唾沫。

可好在近身伺候久了,多少能咂摸出些主子的脾性,现在细细听来,首辅的情绪倒并未有何异常,想来是没有察觉出些什么的…

“大人放心,奴才必不负大人所望。

今后必继续为大人鞍前马后,分忧解难。”

说罢。

刘喆还是将手中的紫砂法郎彩绘八仙茶壶,继续递送了上去。

桌上的茶点样样精致可口,让人望之便食指大开。

李渚霖本就有些饿意,连续拣了好几块吃入腹中,糕点美味却也多少有些干涩,便接连饮了好几口茶水之后,只觉困意愈发浓烈,遣退了众人,独自往内间安歇去了。

那无色无味的药粉,乃是刘喆亲自倒入搅和均匀的。

此刻眼睁睁瞧着那壶茶水大半都空了,赶忙退了出来,急忙行入了德政殿后的一间偏僻庑房当中,他将门打开,又迅速合上。

冲着里头等候已久的人道,

“事已办成,并无错漏。

那合欢散药性虽猛,可首辅大人武功盖世内力深厚,并未立马发作,想来此时也差不多抵挡不住了…

张姑娘,您这便跟着奴才来吧。”

在屋中焦躁到来回踱步的,真是佯装成太监的张颜芙。

那身略微宽大的太监衣裳,套在她身上极不合身,显得空荡之余,四处还有些鼓鼓囊囊,不过宽大了袖摆一遮,倒也看不出有何异样。

她原本还担心事情败露,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乍闻喜讯,眸光瞬间亮起光彩,

“大监之恩,颜芙无以为报。

今后必衔草结环,至死不忘。”

然后,戴了手中黑色圆顶太监帽,紧跟在刘喆身后,一路有惊无险行道了偏殿当中。

门闩落上,听着门外刘喆假传着让众人退出园中的口谕,张颜芙愈发觉得安心。

她伸手将头上的太监帽摘下,万千青丝瞬间散落在腰间,一面快速地解开罩在外面的太监服,一面穿过屋内的金丝楠木镶嵌东珠花卉六条屏,朝内间走去。

颜色古板老旧的深青色内监服饰褪落在地。

露出内里极其艳丽的桃粉色衣裙来。

轻纱薄翼接触到空气瞬间膨胀,飘然萦绕在身周,将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不仅束出了袅袅细腰,且胸*口袒*露出一大片雪白,泄*露了不少春光……

她紧张中带了些羞涩,可更多的却是莫名的兴奋,甚至迈向床榻的步子都有有些许急躁,口中喃喃道,

“渚霖哥哥…你现在必是难受极了吧?我来帮你,此刻也只有我能帮得了你……今日之后,你便还会娶我,我还会是你的妻……

渚霖哥哥,你不必忍了,我来了!”

抬高手臂,豁然将床前厚重的金丝绒万福纹床帷掀开…

当即呆若木鸡,僵在当场。

床榻上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

渚霖哥哥人怎得不见了?!

此时。身后的屏风处,传来男人低沉的阴寒枭声。

“德政殿接连几年都未曾出过行刺之事了。

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竟是你,福安县主?”

好似蛰伏已久的毒蛇,冒然惊现,嘶嘶吐出蛇信子。

张颜芙蓦然被吓得脸色惨白,寒毛竖立,惊惧到浑身颤抖不止,她眸光震动着回头,望着那个此时本该浑身燥*热,亟待宣*泄的男子…

“不!

渚霖哥哥,我岂会行刺你!我岂会舍得行刺你?

我不过…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搏一把,不过是太想要与你厮守终生了!”

惊慌万分之后,张颜芙心底涌上了满满的悲哀。

她将双臂摊开,甚至将轻薄红艳的披肩往下褪了腿,展现出凹*凸有致的身姿,眸光中蓄满了泪水,惶惶然望着眼前的心上人,

“渚霖哥哥,你看看我。

我这般美,这般好,莫非你当真不喜欢?不心动么?我特意去烟花柳巷之地学过了,鱼*水*之*欢我尽数都已学通了……”

既然事情已然暴露,张颜芙最后那一丝自尊羞怯之心,也在怵然中消失殆尽,她干脆不管不顾,快步朝男人贴了上去,

“只要渚霖哥哥你愿,我此时就能将身子给你!

我做给你看好不好?我会让你开心的…”

“不知羞耻!”

谁知还未碰到男人的衣角,就被一股猛烈的力道,隔空扇拂,狠狠跌落到了地上。

衣裳解*尽送上去,他竟都不屑要。

遭心底爱慕多年之人嫌弃至此,无疑于天崩地陷。

张颜芙既觉得自己可笑,又觉得自己可悲,悲愤欲绝之下,捂着剧痛的胸口,终是情绪崩溃嚎啕大哭出声,眼底尽是一片血红,

“渚霖哥哥竟说我不知羞耻?

是!我是不知羞耻,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心爱于你啊!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爱了你多少年么?我自十三岁起就喜欢上你了,从此再未看过旁的男人一眼,生生从及笄年华熬到了现在…”

“是谁人逼你的么?”

衷肠是对有情人诉的。

可李渚霖显然没心思听她说这些自我感动之语,面若寒霜打断了她的。

“我让你等的?是我要你盼的?

是我要你做出如此自甘下贱,寡廉鲜耻之事的?”

他的话一句重过一句。

仿佛这些年来,那些少女闺阁中的青涩期盼,与充满了旖旎的美好愿景,统统都不得当一提。

可张颜芙又如何能承认,这些年来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贤良淑德早就没了,此时狼狈不堪也算不得是个大家闺秀…

她只愈发疯魔,已然进入到物我两忘的状态,满脸都气脏到通红,扯着嗓子嘶吼出声,

“莫非那商女就未曾耍过心机?用过手段?莫非她就没有勾诱过渚霖哥哥么?

为何同样的丑态脏事,她做就是率真洒脱,我做,就是寡廉鲜耻?!”

这声声泣诉,仿若孤鹤濒临死亡前的最后一声绝唱。

可却彻彻底底触到了李渚霖的逆鳞。

他附身上前,伸手猛然掐住女人的下颚,眸底寒森万丈,

“你若再敢辱她一字,

晏朝便再无富国公府。”

男人身周散发着腾腾的杀意,仿若能将天地万物吞噬。

张颜芙被吓到瞬间语窒,心脏滞停,不敢呼吸。

李渚霖直待她彻底安分之后,才松手缓然起身,嫌憎到并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背转过身去,

“以下犯上,谋害朝廷重臣,论罪当诛。

可念在你侍奉我父母多年,暂且饶你一命。”

“…估摸着是我以往纵容太过,才让你与富国公府心生妄想,犯下此阴险歹毒,大逆不道之举。你当不起福安县主之名,富国公府也不配做一等公爵,之前赏下的恩赐一个不留,尽数收回。”

“三日之内,搬离京城,走得越远越好。

张颜芙,今后莫要让我再看到你,也莫要再去叨扰她。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说罢,李渚霖勃然拂袖而去。

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后…

张颜芙也不愿将目光挪开,只痴痴念念地望着…心底传来轻微破碎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迅速坍塌。

她不在乎那些恩赏。

也不稀罕那些食邑与府兵。

富国公府是不是一等公爵于她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所谓。

此时此刻最让张颜芙心痛的,是她与李渚霖此生再无可能,她已经一退再退,却并未换来真心,得到的只有看轻嘲弄。

无妨。

也罢。

李渚霖不是不愿娶自己么?那她便让他也娶不了别人!

他喜欢那个商女是么?

好,那便也让他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哦,他们还有个孩子,天资聪颖,乖巧懂事,唤做为安是么?

行。

为安,为安,那她便让那孩子入土为安!

让他也尝尝痛彻心扉的丧子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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