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同事
两天后。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咔塔一声, 车门打开，江奏从真皮座椅上跳下车，动作敏捷利落。
就是碍于腿短, 跳下车的时候还听见了伏特加有意压低了的笑声。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长得高了不起啊。
回去之后得再多补充点牛奶蛋白质……莫欺少年矮, 有本事就等十年之后再说！
这栋建筑外观和普通的医院没有区别，也是挂了正常营业牌子接诊病人的私立医院。
里面则被划分成了对外和内部区域, 外部区域面向一般患者，内部区域的分界线则在主任医师办公室里。
暗室开关在书柜后面, 机械运转的响声响起过后, 地板砖挪开，露出向下的暗道台阶, 里面别有天地。
被掩藏在医院下的地下室功能区完全, 灯光通明，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完全看不清真实面目的人步履匆匆, 在走廊里来回穿梭，几乎听不见任何说话的声音，所有的沟通和交谈都掩盖在口罩之下。
这里就像一座敞开的冰箱, 人情味儿被冻结, 没有温度，没有热气，有种奇异的静谧感。
江奏默不作声地跟着引路人走，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身边的情况。
偶尔可以看见被人推着从身边经过的担架车，上面躺着被白布蒙着的人形未知物, 车轮滑过地面，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没有人留意, 也没有人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似乎对这样荒诞又怪异的画面早就屡见不鲜, 这里的人身上有种习以为常的冷漠。
“理奈小姐，这边请。”
引路人带着江奏停在了一间实验室外，墙体由钢化玻璃打造，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光景。
江奏朝里面看过去，实验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了，台上那个戴着口罩的老头应该就是指导老师，手心有握手术刀的痕迹。
从地中海的发型上能看出他具备了扎实的手术经验。
与此同时，台下有一个人也正好往窗外看了过来。
茶色头发的小女孩，清凌凌的目光不含一丝杂质，透露出同龄孩子没有的成熟稳重，和她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很快转开，继续低头翻书。
【姓名：宫野志保
性别：女
年龄：6岁
好感度：0
体力：15
智商：71
系统：科研二代之女，自由是她的追求，悲剧是她的宿命。
系统：该角色好感度达到20后，琴酒的任务完成。】
“野岛教授我大名叫野岛平，是东京大学医学部毕业的优秀学生。
引路人介绍，“后来又去美国进行了深造，在生物医学方面颇有建树，回国后又在東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供职了20年，期间也发表了许多有价值的医学论文……”
他被伏特加事先打点过，知道江奏相当聪明，对聪明的人，如果没有能拿得出来的实绩，就没有办法让这些人发自心底地信服，所以要直接把野岛的履历拿出来炫。
现在看来，效果斐然。
江奏确实对野岛有点感兴趣，名柯世界和现实世界虽然有些东西不一样，不过很多设定还是参考了真实三次元。
野岛得过的那些医学方面的奖项，在现实生活中有对应的奖励，可以说确实是医学界的扛把子了。
这么厉害的牛人都被酒厂招来打工，不是威逼就是利诱，她个人更倾向于后者，毕竟研究超级烧钱，基本上和焚钞炉没什么两样。
有这么一个大佬给上课，江奏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机会要把握住。
三次元里可难得这么好的机缘，万一有什么能用的科技树，以后还能带出去点亮。
另一方面又难免抗拒。
好不容易能到游戏里放松一下精神，结果还是逃离不了专业课，得继续早八……
但是课还是得上的，不然怎么去获取琴酒的好感度？
她也没想到琴酒真的能小气到精准控制情绪，提出来的要求没被她完成之前硬是一点好感度都不涨，再怎么试都没用，再加上她本身对幼年期的宫野志保有点好奇，所以还是接下了任务。
现在看到对方真人，基本特征也能和动漫里的形象对上，板着小脸，长得还是挺可爱的。
“京极理奈？”野岛平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在花名册上打了个勾，“进来吧，十分钟之后开课，能跟得上跟，跟不上就早点走，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江奏走进去就近挑了个没人的位置，坐在旁边的西瓜头男孩连忙用手拦住。
“这里已经有人了！你坐别的地方。”
江奏打量了一下西瓜头，对方在她的眼神下有些畏惧地后退，又把课本往旁边的空课桌上一放，勇敢捍卫阵地。
站在台上的野岛平翻着书页，根本就没在意下面的风波。
他只负责教学，又不负责班级管理，不插手这种小孩子之间的幼稚争吵，如果连这种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也没必要再上课。
而且，三岁看老，放着不管也可以试探这些人的脾气……
“有人？”江奏对着空气礼貌道，“麻烦你让一下。”
西瓜头男孩茫然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还以为江奏看到了什么人眼睛看不到的东西，顿时毛骨悚然。
“不、不让。”肯定是在故意吓唬人！
江奏抬起手直接往面前一扇，西瓜头男孩吓得闭上了眼睛，狼狈地尖叫了一声，刘海被刮过来的掌风掀动，无事发生。
“不让就滚。”江奏懒得惯孩子，也不想和这么个讨厌的小屁孩坐到一起，毫无愧疚心地恐吓完小朋友之后又继续找位子。
“我旁边还空着。”
茶发小女孩飞快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认真看书，像刚才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她一样。
江奏走到宫野志保身边，把课本放到桌上，又伸出手，“谢谢。”
张开的手心里躺着一颗奶糖，宫野志保有点纠结，迟疑了一下，刚下决心打算去拿，对方已经把手缩回去了。
“……”好尴尬。
小女孩故作无事地翻书，刚才应该没有人看见她伸手的动作吧……
既然不想给，刚才干嘛又那么问？逗她玩吗？
早该知道这家伙和其他看不起她鄙视她的人也没什么不同，本来就不应该在心里抱有那种可笑的期待……
她本来就是一个人，这个世上除了姐姐，谁都不可信。
情绪难以抑制地陷入了低谷，宫野志保也没注意到耳畔窸窸窣窣的声响。
“可以了。”江奏道。
宫野志保回神，闻声下意识转头，一颗奶香味十足的糖果停在她的嘴边。
她张嘴想说话，下一秒，舌尖上的味蕾顿时给大脑传达了香甜的指示。
下意识咀嚼了两下，奶香奶香的，没有什么奇怪的整蛊味道。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之后的宫野志保逐渐呆滞：“……”
“我看你想接又没接，猜测可能是不会剥糖纸，”江奏道，“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拆了包装。”
宫野志保：“才不是！”
这家伙说话怎么那么让人生气？谁不会剥糖纸啊？！她又不是什么笨蛋！
她凶巴巴地盯着江奏，眼神在对方眼里一点都不凶，还被误以为是想要糖纸。
“想要的话我那里还有很多，”江奏把手里的糖纸展开给她，奶糖的外包装上印着一颗Q版的粉色爱心，“叫声姐姐，心都给你。”
“……”
宫野志保露出无语的眼神，顺便接过了糖纸，“我比你大，应该是你管我叫姐姐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江奏很快抓住了要点，“难道你对我很好奇，提前调查过我？”
“谁会特意去调查你，想太多了。”茶发小女孩若无其事道，“只是刚才在花名册上无意中看到的情报而已。”
“那他年龄多大？”江奏指西瓜头。
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低声道：“谁要去注意一个讨厌鬼啊。”
西瓜头男孩想生气，对上江奏的目光，又委委屈屈地缩了回去。
两人互相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宫野志保把书翻开，“对了，我们在这里已经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了，你今天才来，可能会跟不上进度。”
没听到回答，转头，江奏正在看她。
“看我做什么？看书。”
“书没有你好看。”江奏实话道，“小朋友的脸看上去很好捏。”
现在的宫野志保还没有经过后来的波折，除了超乎常人的聪明外，跟普通小孩差别不大。
宫野志保沉默。
如果对方不是个头还没有自己高的小女孩，这句话或许说服力会高一点。
“你也是小朋友。”她又强调，“比我更小的小朋友，要捏也是我捏你的脸。”
“可是我觉得你看上去比较可爱。”江奏道。
到底是个真小孩，脸皮没有内里是成熟大人的江奏厚，茶发小女孩咻的一下转回头，低头，认真看书，神情非常专注，雪白的耳朵已经红透。
“你、你也是……”声音细若蚊蝇。
一分钟后，书的页码还停留在那一页。
江奏跟着看了一眼，又要重温基础医学，“今天上什么内容？”
“今天实践，”野岛平在黑板上写下课程命题，转身面向学生，“我知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不聪明也来不了这里，只不过书面知识学得再多，不敢实际操作也没用，如果一开始就不敢动手，克服不了心理障碍，那之后的课也没必要再上了。”
台下哗然。
江奏念出上面的内容，“处理小白鼠。”
“你怕吗？”宫野志保犹豫了一下，“如果怕，到时候我帮你。”
野岛教授今天忽然来这一出，说不定就是为了让新学生知难而退。
好不容易能有人说上话……
“你不怕？”
“一开始怕，现在不怕了。”
野岛平让人送来了一堆小白鼠，抓起一只在台上做了示范。
“看清楚，很简单的，只要用手或者镊子将小白鼠的脊髓与脑髓断开，看到没，就像这样……”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忍不住叫出了声，又主动捂嘴。
小白鼠吱吱叫了几声，野岛平一边示范一边解说，“把头摁平，身体向后方向上60°左右拉，同时尽量把它的头摁平在桌子上，达到尽快颈椎脱臼的效果，这就是颈椎脱臼法……好了，现在你们试试吧，没成功的话就试到成功为止，要是不敢试，现在就可以走了。”
没谁愿意现在就离开，在座的人谁不是打小就被夸聪明？现在走，面子上过不去，只好硬着头皮捉小白鼠。
想对脊椎类动物一击毙命也不简单，如果没有掌握技巧，动作不熟练，在小白鼠颈椎脱臼后还可以看到鼠尸抽搐，对成年人来说这画面都堪称惊悚，一些心理素质差的小孩一次没有成功后就开始陷入崩溃。
相比其他人的笨拙，宫野志保动作熟练地处理了一只小白鼠。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之前那个故意占座的西瓜头男孩睁大了眼睛，“小白鼠那么可爱，你还能下得去手，成绩好又怎么样……真是个可怕的冷血女！”
宫野志保手颤了一下，没有反驳。
“我希望你下次开口之前先把脑袋里的水空干净，”江奏道，“你善良，你仁慈，小白鼠的脖子都被你拧断了三回，现在它要死不活，还在那里痛苦地抽搐，阎王背后都得纹个你。”
其他人纷纷停下来，吃瓜看戏。
宫野志保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奏看着西瓜头白一阵红一阵的脸色，冷淡道，“你以为人类的医学为什么会进步？如果没有小白鼠的牺牲，像你这种人估计都没有出生的机会。”
“对小白鼠最大的仁慈就是给它们一个痛快，铭记它们的贡献。”
“说得这么厉害，有本事你上啊！”西瓜头大声喊道。
宫野志保站出来，不能让比自己更小的小孩帮了自己后还孤军奋战，“我……”
“我行就我上。”江奏道。
【系统：已开启“灭鼠达人”小游戏！人家可选择自动模式和主动模式，自动模式在熟练度10（主动处理10只小白鼠）以后开启。
要求：一分钟倒计时，玩家对小白鼠进行处理，处理的数量达到的不同数值，对应不同奖励。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奖励道具“城里的老鼠”。】
……
伏特加在医院餐厅接到了引路人的电话。
“嗯？闹矛盾了？没打架吧？哦，吵架了……那吵输了吗？哦，输的是别人，那没事儿了，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我待会得好好说她两句……啊，好的好的，稍等，我现在马上过来。”
挂掉，放筷子，认命地赶过去。
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会出问题，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出问题，才半个小时不到……
“非常抱歉，”伏特加心里发虚，亮出态度，“我一定会好好把她训一顿……”
隔着玻璃，伏特加看见江奏手里握着小白鼠。
多美好的画面，孩子和宠物，充满了温馨……
“其实理奈酱本性不坏，而且还挺喜欢萌物的。”伏特加欣慰道。
咔嚓。
江奏动作干脆地将小白鼠的脊髓和脑髓拉断，把死去的小白鼠整整齐齐摆成一排。
围观的人仿佛被不可名状的恐惧包围，除了一脸专注的宫野志保，全部都惊恐地散开。
桌上有剪刀，她顺手拿起，打算试试其他手法，看手生了没有。
感觉到他人的注视，江奏转过头，伏特加站在窗外，不知为何，表情有些僵硬。
大概是琴酒安排过来检查上课状况的，来得正好，刚好可以展示一下上课成果……
用力，收剪。
咔嚓一声，鼠头落地，手套溅上了鲜红的血。
伏特加：“……”
对不起，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