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厚爱
倾落在夜里发起了高烧,梦里却有一个声音对她说:“我在这里。”就如小时候生病了,她一直期望的父亲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可是父亲总是公务繁忙,她病得再重,哭得再惨,他也不来。
这回爹终于来了吗?
在病痛面前都没有掉一滴泪的她,这一刻多次的委屈都暴发出来了。
倾落嘴一歪,哭得没形。
反正在梦里放肆地哭,再难看也不会有人知道。
“爹,您不要走,雪颖需要您,我也需要您啊,爹!”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皇上不放,皇上柔声道:“朕不走,雪颖,朕陪着你。”
倾落这般可爱的模样真像是个小孩子,她死死地抓着他,就怕他跑了一样。
把他当成爹了。
皇上的嘴角一弯,空下的那只手就抚上倾落的头顶,一下一下地抚着,倾落似乎很舒服,如同孩子被人抢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又拼命抢了回来一样“嗯”了一声。
“雪颖,朕不离开你,真希望你也一辈子陪在朕身边。”
哭够了,倾落枕着他的手臂就睡着了。
倾落是在刺眼的日光里醒来的,她隐约见着抹明黄色,以为是出现了错觉,揉了揉眼睛,看清那真是皇上后,倾落一坐而起。
“皇……皇上!”
皇上在阅读一卷书,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温和地对她一笑,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醒了?”
倾落的眼睛瞪得眼珠子都似乎要出来了,这里是皇上的房间?那么自己……
她慌忙地去摸自己身上,发现她穿着的已不是那身破衣服,而是一身新装。
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皇上?”
是疑问的语气,皇上点点头道:“你伤得太重,身上的衣衫都被碎石割破了,那日情况紧急,朕没有多想就把你带回来了,至于衣服,”皇上的目光下移:“是朕替你换的。”
倾落的眼睛又瞪得大了些,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窘迫过,衣服是他换的?那岂不是什么都让他看了?他是皇上,就可以随便看她吗?他知不知道女孩子的身子有多重要?
倾落一时委屈,又无处发泄,抱着被子轻轻哭泣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就如一个被人糟蹋了的良家女子。
皇上一时有些愧疚。
他的确是生了私心的,这个女子给他的意外太多,他对她到了痴迷的地步,与其日日想着,不如就把她放在自己身边,那样他才觉得踏实。
“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倾落听到这一句后,不哭了,她抬起头来看皇上,皇上以为她是动心了,做妃子可是不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啊!
倾落的嘴张了张,皇上觉得她是要开口问自己要什么了,无论她要什么,他都会答应她的。
倾落郑重地说道:“若是有人问起来,还请皇上就说民女只是在这里养伤,民女这就告退了。”她强撑着身子就要下床,皇上几步上前,按住她的手:“你真的,不愿意吗?”
倾落抽出自己的手,离了他几步,福下身去:“皇上对民女的厚爱,民女只怕承受不起,皇上若为民女着想,多的就别说。”
就当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倾落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皇上愣在当场。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如此干脆地拒绝过他,也从没有一个女子敢拒绝他,因为他是皇上,是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皇上,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给她们任何想要的东西,可这些在这个女子眼中,就如一粒沙那样不值一提。
小夏子小跑进来,刚才的情形他都看到了:“皇上……”
皇上摆手,他知道小夏子想说什么,这样不识抬举的女人,只要他一道旨意下去,她不答应也得答应,可他,不愿意强迫她。
就在倾落走出这个房间后,这院里的一处廊上,皇后与容妃正看着这一切。
“有的人挤破脑袋想得到皇上的恩宠得不到,而有的人根本什么都不用做,皇上的恩宠就会送上来。”皇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让人看不出她是喜是怒。
容妃道:“雪颖姑娘是有福气的人,抓不抓得住这份福气,就看她的了。”
皇后的目光随着倾落离开的方向望过去,嘴角缓缓地勾起,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倾落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备了热水洗澡,锦娘来看望她,便听到她在沐浴。
锦娘皱起眉头,这倾落是疯了,伤还没好,洗什么澡啊,要是伤口感染了就遭了。
锦娘急走进屋内去:“倾落……”
隔着一道帘子,水汽缓缓上升,将倾落包裹在其中,倾落撩水清洗着身子,举止优美,若不看到真人,只以为她很享受。
锦娘冲了进去,倾落还在一刻不停地往身上撩着水,从手臂到目所能及的每一寸肌肤,几乎都是伤,倾落却丝毫不觉痛似的。
锦娘忍无可忍,一把抢下她手中的瓠瓢。
“你又是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身子,还嫌伤得不够重吗?”锦娘比自己受伤还疼。
倾落被皇上带走,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宫人们嘴里又时常地说着,她心里虽痛,这毕竟是自己的妹妹。
锦娘垂泪了,为倾落,也为自己。
若论伤心,她比倾落更有资格伤心。
倾落从浴桶里站了起来,这一站,浑身的伤痕暴露无疑。
锦娘看得心惊。
倾落故作轻松地道:“姐姐在说些什么?我不过觉得擦药喝药都好得慢,就问太医有没有别的法子,太医告诉我说用药浴比其他法子好得快些,我就让菱儿准备了试试,你看,这药真的管用,才泡了那么一会儿,就觉不到痛了。”
倾落当着她的面撩了些水在身上,果然没有痛色,锦娘又是哭又是笑的,这丫头,吓死她了!
倾落没有提在皇上房间的事,锦娘也没有问,等过些日子,自然就见分晓了。
倾落又用了几回药浴,果真见效,没多久,伤就好了,至于那日是不是真的药浴,则无人知晓,也没人去深挖,日子久了,自然就没人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