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爱人
红烛烧了大半截,烛花减了又添。
倾落坐在床沿,痴看着前方。
“小姐,还等吗?”时候不早了,皇上大概是不会来了,可小姐的身子得保重,这么熬下去怎么能行啊?
窗外树影婆娑,投进一片阴影来。
明知道他是在陪着那个女子,此刻他是否也像曾对她一样,俯在那女子的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
倾落累了,也不想再等了。愿意为他痴痴等候的那个女子,早被他给辜负。
“熄灯睡吧!”
菱儿扶倾落上床躺下,放下两边的帷帐,微微叹口气。
皇上前几日对小姐还是千恩万宠的,生怕她受了一点委屈,怎么眨眼之间,就变了呢?
殿内放着张榻子,菱儿现在都睡在这儿,方便照顾倾落。
此时,长乐宫中是另一番景象。
红烛摇曳,殿内布置得很喜气,汐妃坐在床沿,皇上就坐在桌边的凳子上,两人相视着,目光复杂,一个似是嘲讽,一个似是冷漠,又有疼惜、愤怒。
汐妃的肚子才刚刚诊出喜讯,还看不出什么来。
“皇上难道不觉得,婢妾肚子里的这个是个孽种吗?”汐妃的指尖在自己腹部游移着,扯起肚皮又放下。
她这么不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都是做给他看的。
“朕的骨肉朕清楚,你又何必说这些话来伤朕,除了朕,阖宫里还有谁能让你怀孕?”两个人都是语气冷冷,不像夫妻,倒像仇人,人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也是如此。
韵汐单凤眼一挑:“皇上整日留在婢妾这里,不怕那位小美人吃醋吗?”
“小美人”自然指的倾落。
皇上反问:“爱妃这么急着把朕赶去雪颖那里,爱妃就不会吃醋吗?”皇上简直要愤怒了,他是她的夫君,都这么些年了,孩子都怀上了,她还要跟他闹到什么时候?
汐妃的指尖指向自己的心口处:“本宫这里,早已不会痛了。”
从太子疯了,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知觉了,连痛都不会,又怎么会嫉妒呢?
“李诒,你忘了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吗?他要是生下来,现在该有这么大,也会叫父皇母妃了。”汐妃比了个高度,忽然狠毒地盯着他:“可是他的父皇容不下他,怀疑他是别人的孽种,你也不想想,当时大皇子是前呼后拥的太子,而你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本宫要是想跟他,还用得着等你登基吗?直接嫁了他就是!”
汐妃的指尖抖得厉害,皇上站起身疾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捧住了她发抖的手:“是朕错了,朕不会再犯相同的错。”
汐妃冷哼道:“你拿什么来保证?你的诺言何曾兑现过?本宫信你,还不如信那个傻子!”
她能无情地说出“傻子”来,便是说明她是不爱那个人的。
“你到底要朕怎么做,才肯原谅朕?”孩子的事,是他多疑了,他也愿意去认,低声下气求她原谅,原因无他,只因眼前的这个,是自己的爱人。
汐妃似是动了心:“你真的要我说吗?”
皇上欣喜地点头。
汐妃凑在他耳边,轻声却狠毒地道:“除非,你死了!”
皇上几乎是连滚带爬逃窜出的长乐宫,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怎么做,都再换不回韵汐的心了。
追根究底,都是因为这皇位,要是他不做这个皇帝,他与韵汐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汐妃有孕,皇上赐下赏来,各宫都有,建章宫也派人送了来,除了倾落那里,舒妃这里的赏赐是最丰厚的。
紫鹃看着宫人送进来堆成山似的赏赐,眼里的喜色都快溢出来了:“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呢!”
舒妃瞥了她一眼,她没进宫前也没见过这些好东西,进了宫以后,皇上宠她,赏赐不断,好东西见得多了,也就没什么稀罕了。
舒妃眼前摆放着一个盛满珍珠玛瑙的盘子,舒妃随手挑起一些:“不过是别人吃剩的东西,就像是家里养的鸡鸭,主子不要的食物就扔给它们吃,还当是恩赐。”
紫鹃的眼睛瞪得滚圆:“这么好的东西小主还嫌弃,小主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奴婢就不同了,这些东西奴婢可难得见到呢。”
舒妃把那些珍珠玛瑙一推:“喜欢什么就拿去吧,别在外人面前给本宫丢了脸。”
紫鹃欣喜若狂:“谢小主赏赐!”
她挑了几串最大的珍珠玛瑙,又捡了几支金步摇,回头可以跟底下人好好炫耀炫耀了。
挑完了,只听舒妃又道:“把你挑剩下的给雪夫人送去,就说是本宫的赏赐。”
紫鹃得了赏赐,办事的积极性也高了:“是,奴婢这就去!”
舒妃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舒倾落,你做了夫人怀了孕又怎么样,还不是在本宫之下,本宫给你的东西,就是不好,你也要接受谢恩。
“赏赐?”菱儿差点没气吐血,“咱们这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还用她赏赐?”
各宫都得了赏赐,他们这里当然也得了,而且据她所知比其他宫的要丰厚,再看看紫鹃送来的这些,成色差,样式普通,恐怕是挑剩下了才给她们的。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小姐随便一样首饰拿出来都比她这个强,还好意思说是赏赐?”
想来小主也不会喜欢,翠萍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
“人家赏的东西,你还指望能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舒妃与咱们小姐的关系。”
“那她也不能这么寒掺人啊,搞的好像咱们重华宫穷得饭都吃不上了似的。”
“眼不见心不烦,咱们自己不用它就是了,成色虽然普通,换些银子应该还可以。”首饰与金银,这些东西是要用在不同场合的,舒妃送的东西戴不出去,可不代表没用,她可不能浪费了舒妃的心意。
倾落吩咐:“替我准备一份谢礼,风头不要盖过他们。”
她们既是姐妹,雪颖又这样“好心”,她怎能不与她“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