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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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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彝大声叫嚷:“这天幕妖言惑众, 胡言乱语!”

“我要去见我耶,我要去见陛下,陛下该管管这些江湖术士的了, 要我死?这根本不可能!”

姚彝的夫人看着他疯疯癫癫,像是得了失心疯的模样,往后退了退。

她看着天幕,心里如明镜。

尽管姚彝竭力不愿意承认天幕所说的内容,说着是江湖术士的妖法,但她知道, 天幕说的大概是真的。

她也知道,她的郎君心里是有七八分相信的,否则不会癫狂至此。

是啊,谁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讯呢?

上一刻还在做着借祖宗的荫蔽升官进爵,回到长安的美梦, 下一刻这梦就重重掉在地上, 摔的粉碎。

姚彝的夫人听着他重复喊着要去见耶,去见陛下,心里只余叹息。

他大概只看到了天幕说的, 他死在了开元四年。

却忽略了天幕还说了,他阿耶的荣宠不会一直加身,他阿耶一世的英明, 毁在了他的身上。

他喊着要见阿耶, 要见皇帝……

或许是见不到了吧。

宣政殿。

姚崇听到天幕点出了他的两个儿子,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灭。

天幕什么都知道,并且还要大讲特讲。

此时他心里开始生出一些后悔, 后悔自己太过纵容两个儿子。

姚崇失意, 张说便得意了。

他摩拳擦掌, 兴致昂扬。

他就说,根据前面两次天幕进行推测,天幕是不会光说别人好话的,天幕总得背刺点什么。

若说天幕一直背刺陛下,他是不太行相信的。

天幕既然讲到了宰相,讲到了姚崇,那么他是坚信天幕一定要说些什么背刺他的。

这寒风瑟瑟里他等了这么久,终于要等来了!

张说一改萎靡状态,此时拿好了比,跃跃欲试,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天幕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住了。

【说到姚崇的两个儿子,就要说到魏知古。】

宣政殿前议论纷纷。

“魏公?魏公不是去年已经病逝了吗?”

“是啊,只记得魏公突然被罢为工部尚书,不久后病逝了。”

“魏公此人刚直,先帝还在位的时候就多次直言上谏。我还记得先帝想为当时的金仙公主和玉珍公主修建道观之时,是魏公说,希望先帝体察民意,罢去劳役,造福百姓。”

“魏公第一次谏言未被采纳,又去谏言第二次,言辞恳切,一心为民。”

“不知魏公和姚公的两个儿子为何会扯上关系。”

“说起来,魏公还是姚公提拔的。”

说到魏知古,李隆基有了些印象。

他看着天幕想了想,姚崇的两个儿子是不是让魏知古去办事了?他记得这么个事儿。

【魏知古可以算得上是先天政变的功臣。我们在直播中讲过,太平公主后期的势力达到“七位宰相,五出其门”的地步。这个魏知古就是剩下两位之中的一位。李旦将他提拔为宰相,严格来说,他算是李旦的人,在李隆基和太平公主政斗的时候站中立。】

【但他又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中立,李旦年岁已高,新帝出现只是早晚的事情,魏知古也需要为自己谋后路。在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之间,他看好的是李隆基。因此他在得知太平公主要发起先天政变的时候,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隆基。】

【开元初年,魏知古官至黄门监,也算是与宰相同等的位置。按照职位来说,他与姚崇相差并不是很多。但姚崇对魏知古的态度是什么呢?姚崇有些看起不魏知古。原因有两点。】

宣政殿前又热闹了。

“姚公看不起魏公,竟还有此事?”

“你资历尚欠,你还不知道这些。”

“那陛下知道吗?”

“哎,这我就不知道了,莫要问了,小心祸从口出。”

“真是稀奇,姚公与魏公不和,可我听说魏公是姚公提拔的呀。”

李隆基面色复杂,并未说话。

【第一点原因是,魏知古是小吏出身,自科考得中之后,他仕途之上的每一步走的都有些艰辛,他是一步一步爬上与姚崇差不多的位置上的。姚崇是有些看不上他的身份的。第二点原因是,魏知古之所以能在李隆基手底下有那么一些位置,是走的特殊路子。他向李隆基告密得到了功臣的名头,才能有最终的宰相位置,他并不是像姚崇那种正统官僚,姚崇自然不喜欢他。】

【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姚崇曾在魏知古往上爬的时候,拉过他一把。姚崇看着曾经远远不能及自己的人,现在突然与他平起平坐,他心中自然不舒服。姚崇始终记得他帮助过魏知古的这件事,所以与魏知古说话总用高人一等的姿态。】

宣政殿前有人惊诧,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没什么表情。

唯一扬眉吐气的是张说。

他拿着自己带的笔和纸,飞快将天幕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录下来。

记下来,都要记下来。

他就说,姚崇是一个虚伪的人,但是没有人相信他的。

姚崇他排斥异己还喜欢搞小团体,只是他也太会掩饰了一些。

亦或是有人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张说边想便愤愤然写。

现如今天幕把这些鲜为人知的事情说了出来,众人就看清了姚崇的真正的样子。

平日里受了姚崇不少绊子的张说此时神清气爽,通身都舒畅了。

天幕将姚崇的本性分析地透彻,他倒要看看姚崇还怎么装。

此时姚崇的心态与最初完全不同了。

他不再飘飘然接受着天幕对他的诸多赞颂,不再认真将天幕说的话逐字逐句记录下来。

他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连带着之前的那些骄傲也一并抽走了。

【张说的心态不是很好,魏知古的心态好吗?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罢了。此时魏知古身居宰相位,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仰望姚崇的宰相了,他的心态也变了。魏知古认为,我跟姚崇相差不大,他凭什么对我颐气指使?我现在是宰相啦!我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需要仰仗姚崇鼻息的小官吏!】

【两个人之间明明是有着提携的恩情的,但是应当牢牢记住这恩情的魏知古只想让姚崇赶紧把这件事忘记,而不应该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姚崇,希望魏知古始终牢记他的恩情,对他再恭敬一些。两个人因为地位的变化,心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矛盾自然就产生了。】

[好家伙,原来他俩心态都不怎么行。]

[我还真以为姚崇是那种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好宰相呢,原来不是啊……]

[看到魏知古地位上来了,他就怕魏知古来分割权力了?]

[说到底魏知古已经不是那个小官吏,人家凭本事上来的。]

[可能在姚崇眼里魏知古的本是就是耍心眼吧。]

[但是最起码也要尊重一点吧。]

[其实魏知古也不是完全好的,姚崇帮了他这份恩情不能忘记。]

天幕之上,一条又一条的弹幕都是对姚崇的评判。

这一条接着一条的评论不仅仅是他姚崇能看到,陛下也能看到,在场的文武百官都能看到,甚至与长安城的百姓也都能看到。

尽管现在无人议论,但姚崇知道,这不代表着大家在背后也不议论。

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出同僚们都会说些什么。

“姚公怎么是这样的人。”

“没想要啊,平时看着很正直的一个人。”

“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我之前就知道了,但我怕说出来没人相信……”

“此前我请姚公办事,因为与他关系不亲密,姚公见都未见。”

“他两个儿子也不行,霸王一样,只知道敛财。”

姚崇仰着头看,只觉得血液汇聚到了大脑,他连思考的能力都快没有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到年老之时还要面对这样的场面。

他已经入土的年纪,还要承受这个晚节不保的骂名。

那他此前所做的那些政绩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不好听的声音会不会将他的功绩囫囵抹去。

若真是如此,那他姚崇这一生的意义在哪里呢?

恍惚间,姚崇明白了李隆基被天幕背刺的感受。

在此刻,他与李隆基深深共情了。

除此之外,姚崇能感受到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后悔。

若他那些排斥异己的心思不要作祟那便好了,若他对魏知古不要那样颐气指使便好了,若他……若他不利用权职之便,将魏知古调到东都便好了。

然悔已晚矣。

【开元二年的五月,选官如常进行,姚崇与魏知古的闹矛盾却在这个时候爆发了。选官地分别在长安和洛阳两都进行,唐玄宗时期,政治中心在长安,自然是长安这里的选官更为重要。当时魏知古官至黄门监,长安选官的工作是应由他负责的,但因为姚崇看不起魏知古,想要给他使绊子,所以姚崇去和李隆基说,让魏知古去主持洛阳的选官吧。】

【魏知古不愿,却没有什么反抗的好办法,只能闷闷不乐往洛阳去了。巧的是什么呢,巧的是姚崇的两个儿这时都在东都洛阳,他们也听说了魏知古要来洛阳主持选官的事情。】

[那两个货也在那里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哦吼,感觉要完蛋了。]

[姚崇怎么生出了这两个败家玩意。]

[这其实跟姚崇不约束自己的儿子也有关系。]

[孩子不听话,还是得打的。]

此时的姚彝虽疯疯癫癫的,但他听到天幕不断提起了姚崇的两个儿子,和魏知古的名字,还有东都洛阳。

他心里这道,自己这辈子与加官进爵再无半分关系了。

姚异自天幕说到,他的父亲不会一直荣获盛宠的时候,便傻了。

他塞了满嘴的瓜果都忘记拒绝,像是一个呆子。

他的父亲不会一直获得盛宠,那他怎么办呢?

他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将要从哪里从得到呢?

他父亲不会被降职吧?

如果没有一个宰相的父亲,那他姚异还有什么特殊的人,他不过泯然众矣,那群兄弟朋友谁还愿意跟在他身后呢?

接着,他听到了魏知古和东都洛阳,他知晓天幕要说出什么,气冲冲把果盘都掀了:“我父亲有恩与魏知古,我让他帮我半点儿事怎么了?那不是他魏知古应该做的吗?魏知古应该知道报恩,否则成什么了,那是白眼狼!”

宣政殿前,李隆基和姚崇都知道天幕要说什么事情了。

姚崇带着几分无力把眼睛闭上了。

陛下做错了事天幕尚且不会放过,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宰相呢。

李隆基看着天幕,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姚崇的两个儿子在东都洛阳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一年一度的选官没人愿意错过,这些狐朋狗友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他们的朋友是谁啊,是当朝执掌紫微令的宰相,姚崇的儿子啊,要是姚崇愿意开口,他们还愁没有官儿做吗?就是谋个闲散官职白拿俸禄也是好的,如果能谋个好差事,鸡犬升天也未可知啊!】

【他们求到了姚彝和姚异头上,打听到被派来东都主持选官是魏知古时,这两人满口答应,大手一挥道:“这事儿放心,好办,我父亲有恩于魏知古,我们哥俩把这事跟他提了,他没有不办的!”于是,魏知古在长安被姚崇坑了一把之后,还要被两个后背颐气指使地对待。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魏知古一气之下,把这件事告诉李隆基了。】

[这两儿子太气人了。]

[这真不能怨人家魏知古生气吧?他们姚家上下都没拿他当人看。]

[小吏出身怎么啦,看不起小吏出生呗。]

[看到这里拳头硬了,谁能帮我锤他们两拳啊?]

[姚崇亲自整顿的吏治,现在他那两个好大儿要破坏这个吏治,真可笑。]

[皇帝越过部门任命别人不行,他姚崇就行啊?]

[真威风呢。]

天幕之上,不乏偏激的言论出现。

但投射到宣政殿,着实引起了众人的深思。

是啊,姚崇在“十要事说”里信誓旦旦,要求陛下对亲信的不法行为严加制裁,更不要任命亲属出任公职。

可是他姚崇做了什么啊?

任由两个儿子为非作歹不加约束?

合着所有的规矩都是用来约束皇上的,他自己是跳出这个规则之外的吗?

向来服众的姚崇,此时威严摇摇欲坠。

李隆基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些不满。

他觉得天幕说的对。

他的好爱卿提出“十要事说”就是用来约束他的,一张嘴巴全放在他身上,那他自己呢?他自己就干净了吗?

姚崇不许他破坏吏治,但是他的儿子冲在了破坏吏治的第一线。

李隆基是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因为姚崇的一张巧嘴,他还以为魏知古是那个小人呢。

李隆基愤愤然,面色不虞。

【李隆基听说这件事后,便去问姚崇了。李隆基没有直接问,他找了个闲暇的,与姚崇独处的时候问他:“姚爱卿有几个儿子啊?都在哪里任职呢?姚爱卿的品行我是知道的,但说起来,我还不太熟悉姚爱卿的儿子们,不如姚爱卿为我介绍介绍吧。”】

【姚崇人精一样,平时没听到陛下问他的儿子们,怎么偏偏选官结束,魏知古回长安了,陛下就对他的儿子们感兴趣了。姚崇心里不爽:魏知古这个背后告状的小人!但是回复李隆基的时候,姚崇却是一片公心的样子,他正直地说:“我一共有三个儿子,有两个正在洛阳。我猜他们一定是去向魏知古求了些不该求的,若他们真的做了这样的事,陛下您只管罚他们!”】

[这话真的很像家长对幼儿园和小学老师说的,我孩子要是不听话你就狠狠地打他就行了!]

[哈哈哈哈笑死,但是老师会打吗?老师不会打的。]

[没错,而且老师如果真的要打了,家长就该去学校闹了。]

[这就是客套话,听听就算了,李隆基这个傻白甜不会相信了吧?]

宣政殿前李隆基坐姿高大而威严。

谁都没有看到他心虚瞟向一边的小眼神。

他信了吗?

是啊,他信了,他以为他的姚爱卿刚正不阿呢……

【李隆基听姚崇这么说,非常的意外,他还以为姚崇会给他的两个儿子求情呢。没想到姚崇不仅没有求情,还深明大义任由他处罚两个儿子。此时李隆基对姚崇的好感拉满,他问姚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的儿子跟你说了这件事了吗?”】

【姚崇回答:“我的儿子没有跟我说这件事,是我猜到的。早年的时候,我曾帮过魏知古,这事我的两个儿子直肠子,脑袋又笨,不会转弯,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以为魏知古会报答我的恩情,所以我猜测,他们去找魏知古求了些什么事情。”】

【李隆基这立马就抓住了重点,姚崇对魏知古有恩啊?那魏知古还来告什么状呢?可管好他自己吧!李隆基站在了姚崇的角度,认为姚崇是被背刺的那一个,愤愤不平:“原来这个魏知古才是小人呐,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宰相呢?他才不配呢。”】

[啊……李隆基还真是那个傻白甜啊……]

[他不聪明。]

[没错,不是很智慧的样子。]

[嗨,我觉得还是姚崇太能演了。]

天幕下,李隆基心虚更甚。

毕竟当时他是真心实意觉得魏知古是那个小人的。

他飘忽的眼神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试图在百官中寻找魏知古的影子。

他记得他应该是把魏知古给贬了的,不知道还在不在长安。

李隆基用视线扒拉了一圈,没有扒拉到。

高力士贴心上前:“陛下在寻魏公吗?”

李隆基转头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那是何人,跟在李隆基身边多年了,他不待李隆基点头,就明白了李隆基的意思。

他连忙补充:“魏公于开元三年病逝,终年六十九岁,追赠幽州都督,谥号为忠。”

李隆基心下松了口气。

活至这般岁数,也算是寿终正寝。

【李隆基说魏知古不配当这个宰相,姚崇心里深以为然,甚至想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他真的能点头吗,他可不能啊。所以他言辞更加恳切对李隆基说:“陛下,这可万万不能啊!这本来就是我那两个蠢儿子的错处,陛下如果再给魏公降职了,那我实在于心难安,没有这样的道理。况且陛下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天下人都会认为陛下偏心于我,这也有损陛下您的名声啊。我两个蠢儿子罚就罚了,陛下的名声可是一丁点都不能损坏的。”】

[又想笑了。]

[李隆基改名叫李甜甜吧,怎么说什么信什么呢。]

[你可以叫他傻傻,但不许你叫他甜甜,他后期干的事只会让人心梗!]

[我感觉李隆基会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不会给魏知古降职的。]

[特意切出去查百度百科回来,魏知古被降职了。]

[啊?这不就离谱吗?]

李隆基看着天幕挠了挠头,后人都以为他完完全全被姚崇蒙蔽了吗?他没有耶……

但是后人若是真的愿意这么想,那也不是不行。

李隆基扣扣手,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一来,在他与姚崇的关系之中,他才像那个被背弃的那个。

这样以来,后人或许会更偏向他一些,天幕也许会多说一些他的好话。

张说的快乐难以言喻,偏偏还不能和其他人分享。

他只能把刚刚天幕说的话记录好,拿起来反复观看。

这话太虚假了,真的太虚假了。

啧。

现在的人看不清姚崇的面目没有关系,后人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呢!

这天幕的声音可大着,不仅仅是宣政殿前都能听到,整个长安城的人也都能听到。

姚崇日后如何立足官场呦……

他再也不能眼睛长在脑袋上了吧。

张说兴奋,拿起笔想在旁边批注虚伪二字,但想想着说不准会被旁人看到,终究还是忍住了。

姚崇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他先是后悔。

天幕说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如覆水难收,如何能改。

他已然没有改正的机会了。

此时他万分希望,这次的天幕像第一次一样,说一些在未来发生的,他尚且还有机会去更正的事情,如陛下一般。

但天幕似乎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姚崇看着李隆基,心里怅然,却也有几分羡慕。

若陛下真的能改正,是不是真的能够将青史上已盖棺论定的名声给扭转过来呢?

可他已然不能了,他排斥异己,不容贤能的名声,注定也要随着这些事迹,一并写下来,一起流传下去。

后悔过后,就是尴尬,想找个地坑躺一躺的尴尬。

如果说他此前有多希望自己多活些时日,再做些可供名垂青史的政绩,此时就有多希望自己时日无多,早早退离官场。

姚崇扶额,在心中叹气。

总有一种不想活了的可怕念头在心头盘桓萦绕。

【姚崇这样言辞恳切,李隆基自然听在了心上。这话说的是十分漂亮,李隆基听到耳朵里,也入到心里,只觉得熨帖。所以李隆基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对魏知古发作,但是不久之后,还是将魏知古给降职了。】

李隆基心里满意,还有些小窃喜。

他得意地抖抖腿,原来后人当真认为他是为了姚崇而降了魏知古的职。

继后悔与尴尬之后,姚崇愧疚。

唉,他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陛下对他如此好,甚至不顾名声有损也要护着他。

若他真的能好好约束两个儿子,是不是真的能与陛下创造出一段君臣佳话?

他姚崇不配陛下如此真心待他!

想着想着,姚崇眼泪险些要落下来。

原来在陛下心里,他有这般重要的地位。

【魏知古确实是被李隆基降职了,但是他的降职到底是不是真的全是因为姚崇和他的两个儿子呢?其实不是。李隆基他说到底,还是一个帝王。而姚崇,也因为此事高估了他自己在李隆基心里的地位,所以在这之后,他又酿成了一件自毁前途的错事。】

李隆基嘚瑟的脚丫子停止了晃动。

他尚且不错的心情因为天幕这段话毁了一半。

天幕想说什么?总有一些不太美妙的感觉。

姚崇尚且还没留下了的眼泪全含在的眼眶,感动的鼻涕也流了一半。

天幕说什么?

魏知古被贬职不全是因为他?

他在陛下心里没那么重要?

那他这般真情实意为陛下与他的君臣之情感动良久是作甚?

作笑话吗?

姚崇本能用长袖囫囵擦了一把鼻涕眼泪。

天幕说,陛下没有那么爱他。

天幕还说了,他干了一件自毁前途的事情。

此时姚崇又一次想流眼泪了,这次的真心实意,只为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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