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林肆回到办公室后,摊开了笔记本。
她有好几个类似的笔记本,搜集的都是怪物与异能者的信息。
中间断掉过几年,没有记录新内容。但在林肆收到异能高校的录用通知后,她又开始写新内容了。
异能者部分是现在的重点。
学校的教职员工、学生,她没有任何区别对待地给做了档案。
在林肆录入后,她可以在学校系统中看到学校师生的名单。但不知道是权限没有对她开放,还是一般的教职员工都没有权限,她只能看到最基础的姓名、照片这类基础信息。
但问题不大,林肆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了解他们。
雁过留痕。
异能者比普通人有更多的机会上新闻,报道事迹,接受表彰。A市异能高校又是异能高校中最好的学校之一,聘请的教职员工都挺厉害的。
将这些信息与学校里的人一一对应过去。哪怕只有只言片语,综合起来也可以成为丰厚的履历了。
因为这些年林肆荒废了“功课”,导致期间有一定的信息空白。
但李晓帮了她,“你那么多没用的技能都学了,为啥就不能学学怎么好好用计算机呢。不比你用笨办法方便?”
用爬虫技术自动抓取并分类,比林肆想象中快多了。
林肆殷勤地给她端茶倒水,“这不是有你嘛。”
“那你叫声老师来听听。”
“小李老师~”
李晓:……
她忍不住摇头叹气,“逗你真没意思。”
让人没有成就感啊。
不得经过一番情绪的拉扯、不得已之下红着脸眼泪汪汪地屈从,才好玩?
林肆:“……你这个玩是正经的吗?”
总之,李晓虽然不一定是个正经人,但做事是很可靠的。那些有意被抹去的痕迹,都被她给挖了出来。
但,这还不够。
林肆是个贪心的人。
刚才在外面晃悠,不只是为了观察环境,更为了观察人。
近距离接触能暴露的信息是最多的。
林肆之前没机会接触异能者,跟程许断交后就没了消息渠道。
现在她可以很自然地观察这些异能者了,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她将今天的观察结果整理了一下,记在笔记里。
学生的异能、性格要加重点。
教职员工冷漠归冷漠,但基本上知道轻重,不会用异能伤人,多半只是在看好戏。她首先要对付的是会异能乱来的学生。
一边记录,林肆又一边自娱自乐一般地想:她现在看起来,应该挺像是那种变.态跟踪狂的。
根据林肆的了解,异能者基本上可以分为四种:速度型、力量型、控制型与心灵感应型。
但这其实是一种大概的分类,以异能者最擅长的方向划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利用能力提升速度的异能者无法提高自己的力量。只要对自己的力量掌控足够,他们可以成为全能型异能者。
异能高校就是这种培养学生控制并增强自己的异能力的地方。
当然,异能者的能力是有边界的。比如说,速度和力量之间比较容易有共通点,但这类异能者去开发控制或心灵感应类就会比较困难。
以前程许告诉过林肆,异能高校更鼓励但学生们在自己擅长的异能力上开发与增强,如果盲目追求全能,反而容易因小失大。
林肆不太确定过了几年,异能高效的培养方案有没有发生变化。
看这届学生们的反应,有变化也不太大。
心灵感应与控制型的异能者都比较少,像A班,也就今天见过的那个蓝衣服读心异能者算是心灵感应型。
林肆伸了个懒腰。
现在这种职场环境,狗看了都摇头。难怪她的前任们跑得那么快。
人家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玩命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份工作还算不错。
高薪酬,自由的办公环境,不需要同事社交,没有领导时时盯着你。
你说排挤?就不能是她一个人排挤所有人吗?
啊,要是安全系数再高一点,那岂不是完美了?
林肆差点笑出了声。
因为她发现,最后一个安全问题,对她来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如果害怕危险,如果她能安于当一个普通人,她早就这么做了。
她害怕的不是危险,而是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林肆的手机振动了起来。这下她是真的乐了:这些小同学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想要扳回一局了么?
她小电驴车胎被人扎了。
可真够缺德的。
手段很幼稚,但很有效:普通人么,没有这个代步工具,看你怎么在学校里浪。
那人还比较谨慎,没有本人进监控范围,远程控制着一个钉子进行操作。等以后林肆发现车胎出了问题,就更难锁定“凶手”了。
但他应该没想到,林肆把小电驴的警报系统跟手机直连了,有问题不但会第一时间通知到她手机,更能显示电动车附近的实时画面。谁说只有汽车才能有“行车记录仪”的?
这部分嘛,肯定是林肆另外掏钱做的。但,谁让她现在有一份高薪、高补贴工作呢?她掏钱的姿态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所以,有人动她的小电驴,林肆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林肆甚至觉得有点惊喜,因为她发现了,这些异能者可能习惯了用异能,处处都很方便,反而对科技用品不太熟悉。
这么看来,她和那些人的处境是公平的。她缺少对他们的情报,得靠她自己调查。反过来说,他们也有很多不懂的东西。
如何利用这一点,值得好好琢磨。
不过现在,林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追上那个扎她车胎的家伙。
虽然那人没在小电驴附近现身,但林肆却很清楚这人离得不远。因为对方远程控制钉子的动作很不熟练,应该不是控制型异能者。在这种情况下,离得越近,越方便操作。
林肆将小电驴骑出来,就看到了蓝衣服学生的身影。
呵呵,是这家伙啊。
“好巧啊,王言同学。”林肆一个加速。
听到来自身后的声音,王言一惊。
他扭过头,都顾不上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他扎电动车”、“无所谓”等等的想法,懵逼地瞪直了眼睛:冒烟的小电驴朝他这个方向横冲直撞了过来!
这个人,她没发现车子有问题吗!
明知道有问题,还要骑出来……
小电驴在他附近来了个急刹车。
而那车胎再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砰地一声炸了开来。
林肆在刹车前就做好了跳车准备。她戴着头盔,观察好了跳车时会经过的草坪,然后就地一滚,卸掉惯性与冲击力。
过了半分钟,她才慢悠悠地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土,跑到王言身边,蹲下身,对他嘘寒问暖,“哎呀,王言同学你没事儿吧?”
是的,此时身为异能者的王言,看起来没比在地上打滚的林肆好多少。
在那一瞬间,王言觉得林肆想跟他同归于尽。
在死亡的本能面前,人其实没有太多异能者与普通人这样的分类。都会感到恐惧,都会想要后退。
然后他就被自己绊倒了一下,跌坐在地。
他手忙脚乱地组织起了异能力作防护,但因为没想到林肆敢做这样的事情,距离又太近,没有防护完全,仍有小块的飞溅物划破了他的脸。他的脸又被烟气熏了个正着,看起来有点脏。
王言只觉得又尴尬又羞恼:之前操场上就算了,现在他竟然差点被一个普通人给吓到了,还这么丢脸!
“你是疯了吗!”他想用咆哮掩饰自己的窘境。
林肆微微避开,免得被唾沫喷脸。她说:“很抱歉哦,身为老师,是该保护你的吧?”
她的语气无辜,表情诚恳。让人很想相信,林肆对这一切不知情。她只是正好骑着小电驴出来了,车胎只是正好在这时候爆了。
——虽然之前王言就不信林肆是傻白甜,可这会儿看她这样,仍忍不住动摇了一下。
然后,他就见林肆眉毛微蹙,“你说,这好好的车,怎么就这样了呢?可惜了我的车了,真浪费啊。”
这绝对是嘲讽吧!
王言差点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
“喂,别装了!我承认,车胎是我扎的。你不是已经知道是我干的了吗!”
林肆呵呵一笑,“扎车胎?偷电瓶都比你有前途。知不知道电动车是靠什么工作的?”
有电力,她就还能骑。
王言:“……我又不想偷电瓶!我只是想让你吃吃苦,谁会想到你是这种疯子!你想让我死吗?”
林肆原本伸出手,看起来像是要扶王言起来的样子。只是她的手一偏,没把王言扶起来,反而拍了拍他的脸,说:“小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数?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也心里有数。电动车爆胎,是炸不死人的。更别说是你这样的异能者。”
然后,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时候,眼神冷然,“你们吓唬普通人的时候觉得很好玩的恶作剧,怎么现在不觉得好玩了?”
王言呼吸一滞。
他想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这,才是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吗?
随后,林肆将自己落下来的头发别到了耳后,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唉,还是老师的不好,没保护好你。看把你给吓的。我以为异能者很厉害,不会害怕的呢。”
王言很难分辨,这是嘲讽,还是真心话。
或许,就是自带嘲讽的真心话,才格外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