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在极限模拟训练中, 有两个大方向会决定胜负：一个是地形的熟悉与应用；另一个就是个人实力。
平心而论，姜泽觉得这两点他都没胜算。
个人实力暂且不论，就说对地形的熟悉程度, 他跟队长级别的这种人差得也有点远。
可林肆却告诉他，“地形这块儿, 是你最容易弥补的差距。”
姜泽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经验才是最需要靠时间积累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短时间内让你熟悉所有地形，我做不到。但短时间内让你熟悉一个地形，除非你真的很傻，不然不至于教不会。”林肆一边查看各个训练室的情况，一边说。
姜泽抗议，“不要一边说话, 一边对我进行人参公鸡！”
他觉得不是他敏感，而是林肆说话语气很软, 但有些话吧，内涵味儿很重。就说不久前, 林肆说“坐轮椅胜算大”，乍一听没毛病是不是？
但仔细一想, 就是在吐槽他有腿还不如没腿嘛。
所以听林肆说话, 必须得带个心眼儿。
然后, 姜泽才抓住了重点，“你知道程队长会选的地形？不对啊, 你们的关系不好，他怎么可能告诉你？如果我要求随机抽的话，你就更不能预测了。”
虽然训练模式确定了, 但不到上课, 导师基本上不会公布“地图”, 不然太容易事先做好准备了。
姜泽想要挑战程许的话，可以要求随机地图，两人现场抽，就会回到原来的问题：程许的经验更丰富。
林肆掐着手指，一脸高深莫测，“我的异能力，叫做预知。”
姜泽：……要不是在面对怪物的时候，你一滴异能力都用不出来，我真要信了你的邪。
“好吧，不跟你开玩笑了。他会选跟你当时的情况最为相似的地形进行本次训练。”
“你怎么知道？”姜泽脱口而出。
“当你足够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跟预知没啥差别了。”林肆的手指停在了一个训练室的示意图上，“应该就是这个了。”
外面的环境不可能完全复刻，但这些训练室的“实景地形”可以根据大概的建筑废墟进行分类，就比如医院废墟、商场废墟、写字楼废墟等。林肆再从中选出跟那天的情况最相似的进行训练就好了。
“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走吧。”
运气比较好的是，这个训练室还空着。林肆刷了自己的权限卡，代表占据这个训练室。
这个商场废墟的主建筑也呈倾斜状，不过没有形成他们之前见过的X形，反倒因为主建筑塌下来，压在沿街商铺上，有点像倒A结构。
当然，模拟地形的占地面积肯定没有外面那些真正的废墟大，建筑形式被缩放过。但为了达到训练目的，其内部的复杂程度不会被削减。
学生们在这种训练场中训练，有可能会对场景造成不可逆的影响。但这反而是校方想看到的：不断变化的废墟，才符合现实。
就算校方对废墟进行修补，也不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林肆让王言先给姜泽当陪练，将这里的地形记住。林肆自己呢，则在根据地形特点改轮椅。
把轮椅改成武器对付程许，难免会让人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姜泽自己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会影响他的成就感。
作为一个精通人性的老师，林肆觉得，培养学生的成就感也是很重要的。这么好的机会，不得也让他好好玩玩？哦不，她的意思是，让他好好学学。
所以，林肆不会改变轮椅本身作为代步工具的主要用途。
开挂要在暗处。
林肆主要想改的有两点，其一是速度，其二就是隐蔽性，让轮椅作为辅助的效果发挥到最佳。
速度不用多说。隐蔽特性才是重中之重，除了静音效果外，还要想办法掩饰轮子的痕迹。比起完全让痕迹不存在，林肆更倾向于让它融于环境，混淆视听。
在轮椅完成代步工具使命的基础上，其他用途就靠姜泽自己灵活应用了。他想要掰一根扶手下来也行，喜欢抡轮椅也行。
你要说轮椅完全不能作为攻击武器？那也不可能对不对？
忙碌了半天，林肆才将姜泽和王言招呼下来，“记住地形了吗？到明天之前，关键节点不会变了。”
在姜泽表示没问题之后，林肆让他换上新轮椅适应一下。
那感觉，只能说是相当丝滑。
讲道理，电动轮椅的速度再怎么快，在灵活性方面也很难胜过双腿。可坐在这个轮椅上，姜泽突然觉得，林肆之前说的“坐轮椅胜算大”，或许真的不是在讽刺他？
他要这双腿有何用？要不以后都坐这个好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又被姜泽自己压了下去，不行，他可不能当废人。
熟悉了新轮椅的操作后，姜泽的信心空前膨胀：现在赢程队长，那不是有手就行？
“有信心了对吧？”
姜泽兴奋点头。
“王言，你开读心术跟姜泽对决。”林肆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姜泽的脑门上。
姜泽膨胀了，但也没完全膨胀。他知道自己现在对抗不了读心术，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要知道，就算他到时挑战程许，也是对方不使用异能力的情况下。
然而，反抗无效，姜泽再次被丢进了训练场，面对桀桀怪笑的王言。
林肆淡定道：“他是不使用异能力，但他不是第一天当你们的导师。”
就算程许不会像林肆这样“刻意”去分析和了解学生的言行，当他们的导师时间久了，能不了解他们的风格吗？
之前在外城遇到的那个失控异能者郑毅都说了姜泽“教条化”，并且形成一定预判，更别说更熟悉他的程许了。
王言做不到这些，但开读心术正好弥补这方面的差距。
看着姜泽被王言单方面招呼，四处乱窜，很难说那老王没点私人恩怨在里面。
虐菜总是很爽的。
就是姜泽不太爽。
王言这小子该不会跟林肆合伙来整他了吧？！
或许林肆想要告诉他的是：看到了吧，作为普通人被异能者欺负时，会是多么无力。
设身处地之后，姜泽发现：他以前可真该死啊！
林肆不知道姜泽的想法。如果知道了，大概会有点无语：这家伙，总是在没必要的时候，感悟特别多。
但他绝对是自己想多了。林肆想教他的，当然不是这些。
“记住这种感觉，因为你真正面对程许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人家没开读心术，但又好像开了，压制着你的每一步行动。”
姜泽憋红了脸。
“但你还是有机会战胜他的。那就是反本能。丢掉你之前的训练痕迹，重新思考，怎样才能战胜对手。”
姜泽吱哇乱叫，“训练痕迹那种东西怎么可能说丢就丢！那都要形成肌肉记忆了！”
还反本能，说得也太轻巧了。
林肆微微一笑，学不会？那就继续在王言手上吃亏呗。
人是很懒的，形成习惯的东西很难改。
但人也是很聪明的，吃过亏之后，最容易改。
所以林肆没想着自己教他一点什么，新的记忆覆盖掉旧的记忆需要时间。而且，以姜泽的脾气，大概还是会认为自己之前学到的更有用。
林肆也不能说，她教的东西比异能高校里的好。异能高校在这些方面的底蕴与素养肯定是顶尖的，姜泽需要学的，更多的是变通。
这家伙经常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你说他傻吧，倒也不傻，吃一堑长一智总会的。
还是那句话，追着学生喂饭吃的老师不是好老师。
于是，林肆根本就没有叫停这种不公平对决的打算，抄着手在一边看戏。
姜泽本来是寄希望于林肆可以做个人的，但挨了不少捶之后，他突然就醒悟了：指望林肆当人，还不如指望自己顿悟呢。
两者都是希望渺茫，但他都能觉醒异能了，顿悟应该也是有一点希望的吧。
姜泽开始寻求改变，开始用上他经常闲置的脑子：就算王言用上了读心术，但如果只加成在读心术上，他还是有赢面的，只要他的速度更快，在王言做出反应前先击败他！
林肆眯着眼看训练场内的形式变化，突然叫停了两人的对决，“好了，接下来换我。”
在姜泽开始寻求改变时，不太适合让读心术的王言继续压榨他了，毕竟这回主要就看他从原来的教条招式中有多少变化。
此时换成林肆这个对姜泽的行为模式有着足够了解、但又不会读心术的对手更合适。
其实从一开始，林肆就可以自己上。
但能偷懒的时候，为啥要亲力亲为？
而且，一个好老师，既要锻炼学生，也要奖励学生的嘛。
看王言那红光满面的样子，可不就是奖励？
他悄悄摸摸地挨近林肆，“林老师，下次有这种机会，请务必叫我。我愿意为你分忧！”
不是以战斗尖长的王言，很少能有打得这么痛快的时候。
林肆意味深长地看他，“放心吧，没有机会也会给你创造机会的。”
两人默契一笑——默契这个词，是王言的想法。
不久之后，当轮到王言挨捶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天真。
还好他现在还可以开心一会儿。
王言收获快乐，姜泽得到成长，林肆那“微不足道”的收获也不用细数了。三人皆有所得，这就是所谓的共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