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依赖期
(八)
沈檀漆和地上哼哧哼哧啃泥鳅的小黑同时惊恐地抬头朝白龙看过去。
“你、你说什么?”沈檀漆希望自己只是听错了,如此变态的要求怎么可能从白龙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
白龙无比确定地重复:“我要摸一下你。”
沈檀漆:……
还从请求改通知了。
沈檀漆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昨夜无数迫切想忘记的大场面,游弋身上的目光,耳边低沉的喘息,和难以忽视的、将他牢牢锁死的那双手……
完了。
白龙不会上瘾了吧。
但他如今寄人篱下,又多受恩重,不得不从,韩信胯下之辱都能忍,人家救过自己一条小命,让他一摸又何妨?
去他的,来吧,他沈檀漆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只见沈檀漆像是下定什么极其伟大的决心,缓缓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衫,盖在一旁偷窥的小黑身上,咬牙闭上双眼:“你摸吧。”
白龙有些不解地看他一眼,伸出手,把衣服轻轻披在他身上,低声道:“冷,别脱衣服。”
沈檀漆:?
昨夜某些人脱他衣服的时候可是快准狠,一点也没想他会不会冷。
“那你要……”怎么摸?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温暖的手轻柔地在他小腹上抚过,动作珍重极了,像是在感受他身体里的一切。
沈檀漆身上打了个颤,浑身都僵住了。
白龙俯下身子,眸光缱绻。
“还很小。”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般,舍不得让其有一星半点的损害。
沈檀漆明白过来,白龙还是觉得他肚子里有个孩子。这位平日里对魔族生杀予夺毫不眨眼的白龙,怎么会有这样单纯天真的一面。他哭笑不得地说:“就算真有,一天能看得出什么?”
古代这点就是不好,生理教育不普及,傻龙以为只要做过那种事就会怀孕呢。
白龙眼睫垂落,遮下眸底的担忧,光从这双眼睛,沈檀漆仿若能猜到他面具下的模样,只会是天下绝色,举世难得。
他伸出手,指尖试探着在白龙的面具上轻触即分,好奇地低声问:“白龙,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听到这个问题,白龙神色淡淡,只是道:“相貌丑陋,怕吓到你。”
沈檀漆:不信。
一般这么说的,不过都是想要遮盖自己的真实面容。
思及此处,沈檀漆倏忽想到一年前他刚穿进此方世界时,因为系统开的条件太过优渥,乐极生悲掉进凉亭边的池子里,那时救他的人,也同样遮掩着自己的面容。
说不定,白龙正是嵘云宗门下妖修?
“白龙。”沈檀漆思来想去,终是忍不住开口。
白龙“嗯”了声。
“你说你认识我,是不是……”沈檀漆定定地看他,说出自己的猜想,“当初在莲池亭边我落水时,是你出手相救?”
话音落下,周遭寂静,落针可闻。
良久,白龙颔首,“是。”
他承认得大方,似乎这不过是件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可对沈檀漆来说,白龙却是已经对他有了两次救命之恩。
人生在世,能救你两次,已经是深恩重惠,搁在古代,是要当牛做马以还救命之恩的。
他一时神色凝重起来,一把握住了白龙的手,说道:“按理说,这么重的恩情,我理应以身相许,可惜你我二人型号相撞,我实在承受不来,不知你有没有其他心愿,我能帮你?”
手被他紧紧握住,白龙下意识想要抽回,对方反倒握得更紧。
“不需。”白龙无奈开口,安抚他的情绪,“我救你乃天经地义,更何况,你现在已经身怀有孕,我更不能要求你什么。”
沈檀漆纳闷:“你为何如此坚定我身怀有孕?”
白龙解释道:“与龙族相交者,但凡受种,父子会产生血缘纽带。”怕沈檀漆听不懂,白龙干脆伸出手,轻点在沈檀漆的小腹上,低声道,“我碰到他,就知道他是否安全健康。”
沈檀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愕然地捂住自己的小腹,生怕让他真摸出什么胎动来。
开玩笑,你人形b超啊?
就算真有,才不过一天能看到什么,他肚子里的隔夜饭吗?
见他不信,白龙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将储物戒里的床榻被褥等搬出来,给他仔细铺好,那背影,活像个任劳任怨的贤惠妻子。
他身形极好,长身玉立,虽说不上健壮,却也匀称有肉,如松似竹,特别是那截小臂,带着微微的青筋,昨夜将沈檀漆按进怀里时有力极了,沈檀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谁料白龙一回头,正好对上他狗狗祟祟的目光。
被人家捉个正着,沈檀漆轻咳一声,说道;“你只铺了我的床,你睡在哪里?”
白龙眼睫微垂,言简意赅地开口,声音清冷:“地上。”
地上尽是坚厚冷硬的石头,粗糙冰冷,让白龙这样的人睡在地上,怎么想都很不搭调。
“这多不好意思,”沈檀漆下意识想客气客气:“其实这张床不小,应该也能睡下你,要不然你我一起……”
他还没说完,就听白龙淡淡道:“好。”
沈檀漆登时梗住,愕然地抬头看向白龙,有些尴尬地想,睡一块倒是没什么,他主要是怕擦.枪走火。
不过,白龙此时已渡过发情期了,大概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沈檀漆想到这点,却唯独没想到擦.枪走火的人是自己。
是夜,沈檀漆安顿好伤势严重的小黑,听白龙说,魔族自愈能力极强,只要不死有口气就能活,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正准备入睡时,沈檀漆爬上床榻,不知垫了几层褥子,又软又舒适,昨夜躺了一天岩石冷壁的沈檀漆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偏头看过去,白龙自然而然地脱下外衣,随意搭在床头,而后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却漂浮着若有似无的尴尬气息。
沈檀漆转过头,把被子拉到肩膀,背对着白龙闭上眼睛。
没事,不就一起睡一觉么,俩男的盖着大被纯睡觉有什么的。
他越刻意不去想,可等白龙身上浅淡的青竹香气传来,身体居然奇异地愈发灼热,心尖好像有一团火苗,并不浓烈,却细细柔柔地烧着,烧得他浑身难受,辗转难安,好像有数千只蚂蚁在身上爬。
山洞入夜便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个人影都看不真切,幽暗的四周,更让沈檀漆觉得自己仿若身处地狱,被几只小鬼架在油锅上翻来覆去地灼烤,却不肯给他个痛快。
半晌,静谧天地里,传来身侧人淡淡的声音:“半刻钟。”
沈檀漆已然烧得头昏脑涨,迷迷蒙蒙的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喉咙干痒,渴得厉害,一张口,嗓子都哑透了:“白龙,我好像发烧了,好热。”
暗夜里,他的话似乎十分难得地,令身侧人轻笑出声。
怪的是,分明脑袋都快烧糊涂了似的,沈檀漆仍旧听到了白龙这声低笑。
好坏。
他烧成这样,怎么还在笑?
坏龙。
“没在笑你。”
沈檀漆愣了愣,才明白他自以为是在心底默默的吐槽,实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不知是否是听到白龙声音的缘故,他一时难堪,身体更热了。沈檀漆努力地从床榻上爬起,手脚疲软,跌跌撞撞地想跑到山洞外去透透气,却被白龙伸手抓回去。
“沈檀漆。”白龙有些无奈地把他揉进床榻,伸手抚开他贴在额头上湿透的墨发,“是孕龙的依赖期,生产前几月,每日都会发作。”
孕龙?
什么孕龙,他没怀孕,他才不信这些鬼话。
白龙又是一声轻笑,像是对这样裸.露出小孩子般固执一面的沈檀漆心软下来,俯身凑到沈檀漆耳边,清凉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他眸光微深,低声轻哄:“若是不信,为何你紧抓着我不放?”
沈檀漆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紧紧扣在白龙的衣襟上,像是渴水的绵羊,死死扯着面前这潭可口的清水。
“我……”沈檀漆咬了咬牙,逼迫自己以强大的意志推开了白龙,“我没有怀孕,我不是。”
白龙被他推开,略显不解。
分明依赖期已经发作,这种时候,直接疏解不就好了?
难道是还在嫌弃他妖族的身份?
思及此处,白龙凝视沈檀漆的背影良久,冷静下来,不再出手拦他。
半晌,沈檀漆实在烧得厉害,别说爬出洞口,爬下床都费劲,一点点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朝洞口外挪着步子。
只要……只要能到那个地方……
眼看他就要走出洞边,却没看清脚下正是因伤势严重陷入熟睡的小黑,啪唧一脚踩到小黑的尾巴,同时整个人也瞬间支持不住,脚下一软,沈檀漆跪摔在地。
与他应声倒地传出的,是一声响彻山洞的哀叫。
“谁他妈半夜不睡觉踩我?”
听到嘈杂动静,白龙眉头紧蹙,立刻起身下床,刚要伸手扶起他,便听沈檀漆似是委屈难受极了,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带着微弱的哭腔,嗓音绵软:“碰碰我。”
他登时怔住,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檀漆呼吸热烫,玉洁凝月似的指尖轻轻颤抖,身上似乎散发着特有的受孕期甜到发腻的暧昧甜香,勾住他的肩膀,眼眸湿漉漉的,急切地凑贴上来。
“白龙,你碰碰我。”
“快,碰碰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