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只狐狸
正常的速攻，二传触球的时候攻手已经完成助跑，二传托球的那一刻，攻手起跳去够二传传出的球。
经验丰富的二传，通常都会尽量减少多余的动作，让对手在球传出去之前都搞不明白球会传向哪里，这就意味着，留给对面拦网反应的时间，只有从攻手起跳到抵达顶点的这段时间。
一个人从起跳到抵达顶点，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只要学过高中物理，就很容易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0.5秒。
一秒不到的时间里，拦网要迅速锁定目标，在合适的时间起跳，让自己到达顶点的时间和攻手完美错开，在顶点拦下对方的扣球，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困难的任务。
因此面对快攻时，许多人选择首先猜测扣球的方向，再进行拦网，这就是预测拦网；而看到托球方向再起跳，跟对方硬拼反射神经，则被称为选择性拦网。
而乌野的“奇葩速攻”，把拦网的难度又往上拔高了一个台阶。
二传触球的时候，攻手已经完成助跑和起跳，甚至已经达到顶点了！依靠二传手高超的技术，将球高速送到攻手面前，扣球得分。
可以这么说，这根本不是人类能跟上的球！
如果从场外来看，绝大多数人都是还没看到球，就看到球落地了，更别提场地内对面的拦网了——能看到球被传出去都很不容易，可喜可贺了。
这是它成为乌野“必杀技”之一的原因，也是别的队伍打不出来这种球的原因。
开玩笑，对面拦网跟不上的球，自家攻手就能跟上了吗？？大家都是人类，谁比谁高贵啊！
这球怎么打出来的，其实很容易推测出来。
攻手放弃“自我”，完全相信二传能正正好好把球送到自己手里，闭眼打球；二传技术精湛，就那么离谱的真的能在这种高速下把球正好送到攻手的最高击球点。满足如此苛刻的双向条件，才能打出来的球。
宫侑并不否认，影山能做到的二传技巧，他绝对也能够做到，也并不怀疑自己和宫野春之间存在这种绝对的信任和默契，问题在于——
宫侑抓狂：“但你十分钟前才刚给我看过视频吧！我十分钟前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好不好！？”
宫野春歪头：“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很简单，阿侑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球送到我手里就行了。”
宫侑晕倒：“这根本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啊！至少要提前练习一下，最、最起码也要提前看一下的吧！”
宫野春理所当然：“可就是完全没有看过——就砰！地打出来，才会感觉格外帅气，不是吗？”
黑尾&月岛：“……”
这种理由？就这种理由？难道因为很帅所以人类就能无视物理规律起跳出大气层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无语。
但四周却微妙的一片寂静。
日向翔阳从石化中恢复，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向往。
木兔单手托着下巴，低头思索：“有道理啊！”
宫侑一顿，露出微妙心动的眼神，犹豫地嘟囔，“虽然是这样，虽然……”
黑尾&月岛：“……”
不要犹豫啊！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啊！话说，这个房间里真的还有正常人吗？？
这下分组的问题是彻底解决了。
主要是，现在根本没人在乎分组的问题了！
大家只想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要怎么“看过一下就砰地打出来”乌野的奇葩快攻啊！
因为对面要打快攻，考虑到身高平衡，拦网组这边只能是木兔。两边分开各自和队友交流站位和战术，木兔刚开始还有点不情愿，后来不知道宫野春跟他说了什么，他忽然就精神起来。
黑尾&月岛：“……”莫名感觉好像被他们单细胞排挤了。
“呦——！”黑尾拍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既然是3对3，那就15分一局，分数自己记一下，没打进攻的其他人注意一下出界，OK吗？”
第一局攻方发球，黑尾回到位置，对面退后发球的人是宫野春。
宫野春的发球力道很大，但并不算最难接的那一档，也基本不会刻意控制发球的方向，黑尾还有工夫跟人聊天。
他问旁边的月岛，“你觉得他们几次能打成？奇葩快攻。”
月岛死鱼眼，“不清楚，碰巧的那种可能一次就可以，但要稳定下来，最起码也要一星期吧。”
影山和日向第一次配合完成奇葩速攻，是在入部一星期后的练习赛上，那场比赛配合的虽然还可以，但下周和青城的练习赛上就立刻开始失误。
人并不是机器，就算攻手每次都全力起跳，最高击球点也不能保证完全相同，就算二传技术再精湛，也无法保证不会托高或者托低。
某种意义上来说，难的不是“成功一次”，而是“一直成功”。
如果奇葩快攻这么简单就可以被“复制”，那它也不会成为乌野独特的“武器”了。
黑尾越过球网问对面，“喂，小不点——你觉得呢？”
日向翔阳的反应慢了半拍，一会才回过神来，“啊？啊，哦，我？我也不知道……”
黑尾一愣，略显尴尬，“啊，我是不是又问多了？小不点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月岛萤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最得意的武器被人说要‘看一下就砰地打出来’，八成现在心慌得要命，只想哭着回家找妈妈吧！”
日向翔阳气得跳脚：“没有！我才没有！！”
说话的功夫，宫野春发球了，不出意料是个很普通的发球，木兔抓到机会，扣杀回去，被宫野春接起来，拦网方才开始严阵以待——来了，要开始打快攻了吗？
他们的目光锁定在攻手身上，宫野春果然后退准备助跑，可同时——宫侑触球了！
攻手尚未助跑的同时二传触球，攻手向着飞起的球助跑起跳并扣杀，所有人都知道托球的方向，拥有充分的时间组织拦网。这是和快攻完全相反的，最慢的第三节奏攻击啊！
为什么？？
黑尾&月岛：“？？？”
什么情况，不是说要打快攻吗？
拦网方虽然一脸懵逼，但还是迅速组织了三人拦网，然后就看到宫野春在他们面前跳起来，面无表情的打了一个反弹球！球飞回攻方场地，重新开始！
黑尾和月岛一脸懵逼。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们还在迷惑，宫野春已经迅速开始行动了，落地立刻后撤一步，消解惯性的同时用力一蹬，借力进行了一个快速的横向跑位！
黑尾神经一跳，马上大喊：“跟上！”
这招看起来倒是有点熟悉。他是想模仿小不点的跑动进攻再快攻，借此甩开拦网吗？
黑尾和月岛的补防很及时，为了防止对方快速起跳扣球，黑尾甚至立刻屈膝，做好了比平常跳得早一些的准备，可对方却并没有立刻跳起来。
一、二，两步助跑后起跳，二传在助跑开始后才触球，是副攻常用的第二节奏进攻！
因为节奏比预想中的太慢，两人拦网跳起的时候，是他们自己都没想到的从容，甚至跳出了点子悠闲的味道。
宫野春再次挥手——又打了一个反弹球！
球重回攻方场地！再一次！
黑尾&月岛：“……”
两人额头都蹦出十字，都怒了。
干嘛啊！有病啊！耍猴呢在这儿！！
难道是想借反复拦网消耗体力？不是啊，他自己反复跳起来难道就不耗费体力吗？
说到底——不是说好要打快攻吗！快攻在哪啊！！这就跟石头剪刀布说好了要出石头，结果剪刀布出了一个遍就是不出石头一样莫名其妙啊！？
第三次重来，宫野春这次没再拖沓，横向跑动之后迅速助跑起跳！而月岛此时已经上头了——他最讨厌被攻手耍，因此哪怕反应慢一点，也偏好选择性拦网多过预测拦网，但宫野春现在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坟头蹦迪！
月岛向着宫野春起跳的位置咬着牙就冲了过去，举高双手跳起！
不会——让你打过去的！绝对！！
但黑尾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仿佛感到一股电流从脊髓窜上脑干，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月岛！”黑尾铁朗喊出声，“不要拦他！！”
但已经晚了。
宫野春勾起嘴角。月岛在空中对上他的眼眸，少年的眼眸在灯光下像闪着星光一样的细碎光芒，里面跳动的是兴奋、是愉悦、是快感。月岛怔住——也意识到了什么。
——可恶！！
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几乎扭曲了，在心里喊出出认识宫野春之后说的最多的那句话——这也行？？？
但是已经晚了。
二传触球，攻手已经完成助跑，是正常速攻的第一节奏！
宫野春挥出手，打出了今天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反弹球！
为了达到最高的拦网高度，拦网比攻手起跳要晚一点。宫野春落地的时候，月岛还没有落地，但宫野春已经瞬间做好了移动的准备。少年的身体舒展开，肌肉绷紧，最大程度发挥出他的力量，助跑起跳，身体在半空中优美的反弯。
不知道什么时候，球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二传触球，攻手已经完成助跑起跳，在空中的时候——球到了面前。
宫野春的眼神认真到凝固，在空中如同鞭子一样挥手。
砰！
二传触球的时候，攻手已经完成助跑和起跳，甚至已经达到顶点——是货真价实的、乌野的“奇葩速攻”。
负节奏进攻！
扣杀打在场地界内！
——他居然真的打出来了！
黑尾铁朗仰头喘气，头顶的灯光亮到模糊。
【难的不是“成功一次”，而是“一直成功”】
于是就像在玩打音乐节拍的游戏，为了找到负节奏的那个“节拍”，所以用反弹球，从第三节奏一直打到负节奏吗！？
他就没想过如果拦网拦不住他怎么办吗？他就没想过如果反弹球打不出来怎么办吗！？
这到底是多么——多么享受排球的小怪物，才能想出来的取巧方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