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162 究竟谁更迟钝
“兑换军舰？！”
中央控制室内, 杜明琴霍然起身：“不可能，银星哪里有这么多积分？”
说完，她忽然想起, 方才不久前, 那道包裹了整个比赛星球的神圣防护。
当时杜明琴看见后还特地让下属调开光脑拍摄模式，在军舰上拍了好几张, 利用军部特制的联络器将其发送给皇宫，中间还不忘美言几句。
众所周知，自从轩辕晟殿下在上学期虫族入侵时展现出的潜力, 再加上其身份摆在这里，如今已经成为皇室向全星际推出的皇室明星。
作为轩辕瞳亲自推上位的心腹，杜明琴自然清楚轩辕晟在假期时神圣防护忽然又用不出来这回事, 让女皇很是着急。如今看见皇长子如此争气，那不得赶紧通知, 让陛下高兴高兴。
“怎么，既然不取消参赛资格，实打实消灭了这么多虫族数量。我们银星的积分刚好足够, 兑换也是按照功勋商城的规矩来, 上边都已经显示兑换成功，等待审核派送了, 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要是换成其他人说的, 杜明琴可以搜肠刮肚找几十个理由进行反驳, 反正对于政客来说, 出尔反尔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奈何说出这句反问的, 是当今神圣西邑夏帝国皇长子，轩辕晟。
面对顶头上司的亲儿子，杜明琴自然不好说什么, 只能讪讪道：“没问题，没问题。殿下您兑换军舰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就是......殿下，您已经有亲卫队和随行军舰了，那艘军舰还是去年帝国科学院的得意之作，吨位不比兑换的这艘要差......”
杜明琴委婉地开口。
虽然她不是军部的人，但她也清楚，军舰这玩意放在功勋商城最前面，甚至设置了一个比上将军衔还要高的价位，其本意绝对不是拿来给人兑换，而是给帝国军人们提供一个奋斗目标和念想的。
“谁说这艘军舰兑换后是给我用的。”
轩辕晟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早有军舰了，这艘当然是捐给我的母校银星。刚好我们的星船样式也有点老旧，需要更换了，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不错。”
瞧瞧！瞧瞧这地主家傻儿子说的话！那是什么大白菜吗说送就送，那可是军舰啊！还是近两年研发最新款的！有钱也买不到，有价无市的东西！
听见他这话，杜明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等其余学院主力队员们开开心心准备商讨换些什么东西，欢天喜地离去后，听着指挥室外面远去的脚步，她这才顺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在办公椅上坐下。
下属一脸担忧：“杜院长，我们是不是该拦住殿下？”
“不用了。”杜明琴疲惫地挥了挥手：“我们没有必要得罪小殿下，按照对方的潜力，未来很有可能继承陛下大统。更何况他还是陛下亲生儿子。”
算来算去，轩辕晟都是自己人。
她不可能拳打自己人。
“反正这是军部的事，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
思来想去想不到解决办法，杜明琴决定将这个皮球踢回去。
功勋商场最昂贵的军舰被兑换走，本身就是一桩大事。首都星军部大楼第一时间响起提示的同时，帝国其余各个军团都有人发现了不对。
“不是，我没看错吧？”
正在一个星港停泊，执行戍边任务的帝国军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展开的光屏：“功勋商场的军舰被人兑换走了？”
“什么？军舰被人兑换走了？”一旁的同伴直接愣住：“那可是一亿功勋啊，没听说过最近有哪位新晋级的亮眼军部新星啊！”
“亮眼的新星也做不到吧，谁能忍得住黑云套装和军衔的诱惑去兑换军舰啊，实在不行，花个几千万兑换个重力修炼室也更实际......”另一人嘀嘀咕咕：“这也能忍住，这人是戒过毒吗？”
“你懂什么！军舰那可是天赋者最高级别的浪漫！是信仰！”
这一幕，同时在不同军团内部上演。
其余知道些内情的军团长远比普通军人更为惊讶。
“有人换走了功勋商城的军舰？”
第七军团训练场上，广雾燃收起自己的光剑，讶异地重复了一遍后，立马道：“不可能。”
军团长本身也属于军部高层，比普通军人知道更多内幕。
就好比广雾燃清楚的很。
功勋商城兑换价格看着没什么门道，实则每一个定价都通过某位帝国之脑详细周密的计算，里面绝对没有空子可以钻。
比如军舰标价的一亿功勋，能短时间内攒到这么多功勋的，实力怎么也得是八阶以上，不做他想。
而众所周知，天赋者抵达圣阶等于走上人生巅峰，被帝国邀请加入供奉殿成为执行官后，上边直接就能拨一架私人军舰专机下来，压根没有自行兑换的必要。而八阶的天赋者，通常在各个军团担任军团长或者副官一类的职务，对他们来说自己担任军团长，没必要换一艘私人军舰，还不如兑换其他更加实用的武器。
说白了就是换得起的没这个必要，换不起的眼巴巴换不到。
殊不知军部也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
这两天，先不说要忙正在举办的帝国会议，就因为学院排名赛闹出来的事情，整个军部都因为当初的决策失误被迫加班，顺便还来了个内部大排查。本次排查由智械执行官亲自主持的，一时间可谓人人自危，身怕被查出点什么来。
这件事情被下属如临大敌般呈报上来时，诸葛北表现却很淡漠。
他只是扫了眼，就推算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人去军港开走那艘军舰。”
“反正第九军团不是早在赛前介绍规则的时候，就信誓旦旦向全星际宣布，乌日亲王会自掏腰包负责本次学院排名赛全部兑换费用吗，把账单甩给他们就行。”
“是。”下属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第一阶段的比赛结束后，最为一败涂地的当属第九军团。
从军团长到副官到书记官，整个第九军团的任职人员几乎被撤职了个遍，孔文乐甚至还因为随意转交赛场调度权，不仅被撤职，过段时间还得上军事法庭，多少得进去蹲几年。
完了乌日亲王还得为自己的大放厥词买单。
这一艘全新的军舰，换算成等额价值的星币，就算轩辕乌这些年经常想办法搜刮油水，也能要敲走他私库三分之一，足以让他心疼死。
等下属离去后，诸葛北在原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计算面板里，经过大量详细而精密的复杂测算下，干邑和军部负责人这两个先后自杀的名字中央，悄然被打上一个确切的等号。
他凝视着这个符号许久，将其放进了一个隐秘文件夹内。
如果有人能够在这个文件夹里进行查阅，就会发现，这里存放的是这些年内帝国出现的桩桩件件悬案，而且每一次都在关键时刻，以同样的方式，进行线索切断。以往都是些小事，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大多数时候当局为了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都会将责任推到上一级更高负责人身上，例如本次的孔文乐。
然而诸葛北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多年积攒下来，出现问题的次数已经够多，更何况这次竟然明目张胆在学院排名赛上动手脚。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操纵指挥，布下棋局。
诸葛北沉思许久，在三日后的行程里，写下了暗部两个字。
很多帝国在职人员的档案，全部都以纸质形式存放在那里，这也是对他权力的一种限制。多年来，他也一直恪尽职守，不往那里踏进一步。
但现在，既然威胁帝国的存在已经出现，诸葛北还是决定，冒一回险。
而这件事呈报给皇室后，果然也没有引起太大波澜。
对于轩辕晟处心积虑用功勋换了一艘军舰这件事而言，轩辕瞳更关心的，明显还是自己儿子展开了一个星球级别的神圣防护。
刚刚结束今天的帝国会议，一身冕服的轩辕瞳累得直接歪倒在小议事厅的软椅上，满脸疲色。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去帮她揉起肩膀。
“不错，还只是四阶巅峰就能放出范围面积这么广的神圣防护，不愧是我的孩子。”虽然面带疲惫，但在看见那几张比赛星球完全被金光笼罩的照片时，轩辕瞳心里仍旧止不住地激动。
她的拟态黄金血凤先天不足，别说够上神话拟态的边，就是S级也比较勉强。再加上先天存在拟态缺陷，轩辕瞳从小修炼速度便慢一些，后期还是成为皇储，得到资源倾斜后强行动用秘法，才将自己修炼等级勉强提上来。
相比之下，和她同辈的妹妹轩辕初雪，黄金鲸甫一觉醒，体型便展露出极大优势，修炼速度快速不说，展开的护盾也更为强力，占地面积极广，甚至还被帝国科学院预测过，说不定未来拟态潜力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轩辕瞳清楚的记得，她某天无意间听见父皇说的一句话。
‘初雪怀有守护之心，她心有家国，有子民，所以能够展开更为强力的神圣防护。这一脉的皇室成员里，没有能够超过她的人。’
事到如今，已经登基成为女皇的轩辕瞳仍旧对那句话耿耿于怀。
但那又如何？她想。
她的儿子，还不是拥有了比轩辕初雪更为优秀的神话拟态。
“对了，学院排名赛的事情，记得吩咐下去，封锁消息归封锁消息，记得使用怀柔政策，不要强硬以对。”高兴过后，轩辕瞳继续下达命令：“参与排名赛的都是帝国未来十年二十年后的中流砥柱，我也应该提前为晟儿铺铺路。”
“您放心吧。”林水瑶道：“还好消息及时，又赶上了宇宙磁暴，才能封锁得如此彻底。要是全星际直播还开着，引发的舆论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有八爪执行官在比赛星球上的大发现，据说那是一颗圣阶巡察使的休眠茧？”说到这里，轩辕瞳也有些不可思议。
身为皇室成员，多年大大小小的战事，轩辕瞳亲历的次数不下数百场。她还是皇太女的时候，经常在各个关卡要塞连轴转，身经百战，对虫族各类情况知之甚详。自然清楚圣阶巡察使的休眠茧意味着什么。
这玩意，在虫族女皇将其生下来后，就会扔到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等候孵化，绝对不可能提前暴露。按八爪执行官呈递的报告来看，这颗茧的能量吸满，原本早就应该孵化，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孵化中途可能出了点问题，导致强制叫停。
“是的，陛下。如今在排查过比赛星球没有其他的隐患后，八爪执行官已经将茧护送到帝国科学院，并且用极低温冷冻舱将其冰封起来。”
说到这里，林水瑶脸上也展露出高兴：“这还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得到巡察使的茧，其研究价值不可估量。”
“是啊，能够得到一枚巡察使的休眠茧，科学院那群老学究应该高兴坏了，暂时应该腾不出手来关注别的。就怕他们闲下来。”
说完，轩辕瞳重新用手支住头：“行了。你退下吧，趁着会议间隙时间，我需要短暂的休息一会。至于晟儿那边，多增派一些援手，他如今对帝国的价值已经今非昔比，足以当得起任何特殊对待。即使是参与比赛，派亲卫队保驾护航，也不怕其他人以此作为攻讦手段。”
“是。”
......
很快，从上方下达的消息，迅速传递到中央军港。
于是这艘自从制造出来，就存放了好几年的军舰，在军工人员的目睹下，完成最后一轮验证后缓缓从军库内起航，在掌声中飞往茫茫星海，准备前往自己的新去处。
而另一边，银星众人也在功勋兑换商场的光屏上收到【兑换物品已发货，正在打包运送中】的消息。
“哇哦哦哦哦！军舰真的发货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军舰！真给我们银星搞到真的了！”
“雾草啊，这回真的赚大发了，我们闷声干大事，左教授要知道了可不得把我们夸到天上去。”
“什么叫衣锦还乡啊！银星的学弟学妹们肯定想不到，咱们竟然给学校搞了个大的。这回别说其他学院了，就是帝国军校的星舰也没咱银星的酷炫！以后开出去，那叫一个倍有牌面。”
银星在这边兴奋地蹦蹦跳跳，另一边姗姗来迟的帝国军校脑门一头雾水。
因为楼迦这两天被光明圣殿拉过去，所以并没有参与集体讨论会议，而是让首席团里的华丰参加。
这家伙回来后，就和云流啧啧感慨：“这个银星主席，真不简单啊。”
虽然早就在第一阶段赛场上领教了这位心脏手黑的程度，但是用在赛场上是一回事，敢于挑战强权，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很显然，她不仅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还有一副能说服他人的好口才，以及身上随时随地洋溢的光和热情，再加上在领导者身上相当稀缺的的共情能力和正义感，随时随地伸手的能力......构建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正因如此，在不久前的会议室里，原含霜提出来的建议，才会满座皆惊。也让所有人对她的大胆程度更上一层楼，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小事。
想做那样的事情，可非简简单单“勇气”两字可以概括。
和他们的主席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领导类型。华丰双手靠在头上，懒洋洋地想。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银星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追随她。
就这人格魅力，再加上先前不计前嫌伸出援手，恐怕一场会议下来，所有主力成员都沦陷了。
“说起来，你有没有发现。”云流低声道：“主席对银星主席很不一样啊。”
他比划道：“我打个比方，楼主席平时给人的感觉就像那种慈悲的圣父，对所有人都心怀怜悯，待人温和有礼，就算是路过的一只猫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就像那种，神爱世人的博爱。我们以前不是讨论过这个话题吗，你肯定记得的。”
“但是对银星主席就不一样了。我怎么感觉主席对她比对我们还好呢？”
由于是一边思考一边说，云流忽然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主席他偏心！”
说完后，他自己还不敢置信地重复一句：“我去，楼主席竟然也有私心？”
这个结论打破，云流一贯以来的认知，以至于当场死机在原地。
华丰：“......”
华丰：“所以楼主席是人，不是神。但凡是人，总会有私心和偏爱。”
“可那不一样。”云流反驳道。
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非要讲的话，就是看到一尊怜悯众生的神像，忽然从高高的云端上走了下来。在此之前，虽然军校首席团成员都十分尊重敬重主席，但有时候，总会觉得主席身上好像缺少了一点人气。
但这点缺少的东西，在另一个被偏爱的人身上被补足了。
楼迦没注意到自家首席团在背后的窃窃私语。
几大学院主席里，他最受重视，显然人品和诚信度在帝国高层也是最高的，所以接受了相当长时间的调查。
“刚刚会议商讨的事情，我听华丰说过了。”
原含霜点了点头：“怎么样？是有什么遗漏需要补充吗？”
楼迦低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原同学可以慎重考虑，这件事......太危险了，不合适。”
其实这个说法，早在会议室的时候，就被诸葛辞提出来过。
那位不久前还一脸固执，说着“银星不值得信任”的少年主席，因为自己判断失误导致的严重后果，面容覆盖上阴影，终日郁郁寡欢，不复赛前盛气凌人的傲慢。
但他还是坚定地表露了拒绝。
而其余学院主席也对他说的话表达赞同。
他们认为银星学院本身并没有出现主力队员牺牲的情况，不需要为他们学院的错误决策买单。
本次学院排名赛，除了运气好的银星，帝国军校，旧东方以外，其余四所学院都有零星伤亡现象。其中最严重的当属联邦军校，十不存一，相当骇人。
毫无疑问，这几所学院的学院主席都背负着相当程度的压力。
即便消息不能外传，轩辕晟私底下和原含霜说，因为不能向外通讯，所以他看见这几位主席私底下同遇难者家属录制了道歉视频，然后转交给工作人员。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原含霜在医务室休息的时候，听医务人员聊天，据说经历第一阶段的比赛后，不少主力成员接受了心理方面的咨询治疗。好几个人提到过，自己夜不能寐，陷入失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队员被虫潮生生拖走，不得已，心理医生只能给他们开了一定剂量的睡眠药剂。
所以在听见楼迦的话后，原含霜耸了耸肩：“可是只有我因为昏迷，成功漏过签订制约这回事，换成其他人都没有办法完成这件事。”
“不过你也不要着急，第一阶段的比赛结束后，不还有一个月休息时间。”
看着楼迦不自觉蹙起的好看眉宇，原含霜连忙道：“我们可以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再好好商讨，完善计划。”
听到这，楼迦的神色总算放缓些许，重新展露笑容：“好。”
“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叫上我。”
“放心吧。”
另一旁，偷偷摸摸旁观了这一幕的云流扯住华丰：“你看你看！就是这样！每次楼主席一和银星主席讲话，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好像自成一带氛围感，别人都没法插嘴。”
华丰：“......”
他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云流：“你和明佳敌对多年，难道你没发现，你们两个拌嘴的时候，别人也插足不进去吗？”
“啊？有吗？”骤然提到明佳的名字，云流一下子不自在起来。
但是不自在归不自在，他脸上同时出现的，还有清澈愚蠢的茫然。
“唉。”华丰拍了拍云流的肩膀：“算了，不过我诚心建议你不要把刚才的话和边宇讲。当然，你非要讲也没事，那个肌肉笨蛋看起来比楼主席还要更迟钝。以他的智商，我相信他不会发现问题。”
这一个个的，都很有注孤生潜力。
说完，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