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飞行器缓缓减速，停在商场门口。
萧寒时前段时间听说过，附近有一家商场被人收购，重新装修了，好些同学都说周末要过来玩，人气很旺的样子。
今天一看，果然人很多，是繁华的首都星很难见到人挨人的画面。连飞行器都在排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入库。
商场的外墙和装修都是崭新的，而且是很少见的复古风。旁边的屏幕上还在给书店打广告。
“哇！是纸质书的店铺，有超高书墙，连台阶都是用书垒起来的……”有顾客仰着头感慨，“这是真的吗？我没看错吧！！！”
“只能说老板太有钱了。纸质书这么贵又难找，居然能攒这么多。”
有飞行器从地下车库飞出来，前面的车流缓慢朝着车库入口移动。他们搭乘的飞行器，则从旁边的小豁口识别进入，停在了一处无人无车的角落。
偏僻的玻璃门自动打开，有侍应生走出来打开车门：“少爷，萧先生，请随我来。”
【夸张了，我宁愿要机器人来接我。跟爸爸提下好了。】
夏安然一脸腼腆地下车，招呼萧寒时往里走。
两人穿过安静的走廊，从另一处不起眼的小门进了一间……很高很大的跃层房间。
“都是单向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但是外人看不见这里。”侍应生指着那巨大的透明墙道，“他们看到的那边是广告。”
这面墙足有三层楼高，可以看见商场的店铺、人流，巨大的书墙，还有商场中庭的各种装饰和布置。
“如果想出去逛逛，出口在旁边的螺旋楼梯上。”侍应生挥手招出一台浮动光屏，“这里有楼层指引，想要看书也可以在这里查询，另外还能控制旁边的投影光幕，看您喜欢的节目。”
他按下按钮，另一面墙迅速亮起，屏幕尺寸不小于夏安然以前见过的电影院屏幕。
【浮夸，太浮夸了……】
夏安然面带迷茫地听侍应生介绍完了旁边的休息室等设施，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菜单。
“呃……学长，你想吃什么？”
萧寒时扫了眼菜单里精美别致的菜品图片，看向侍应生：“请问哪些适合夏安然这样的体质吃？”
侍应生：“这是老爷专门找高级营养师给少爷设计的菜单。如果不确定吃什么的话，后面还有套餐，直接点套餐，各种营养是按比例配好的。如果看上了三层、四层各类餐厅的美食，也可以直接点，我会给你们送来。”
夏安然跪了。
他只是想要请人吃饭而已。
他只是听说爸爸为了他周末出去玩，给他在学校附近安排了个休息的地方，还有人做饭，据说做得很不错而已。
爸爸说，休息的地方有很多书可以看，他肯定会很喜欢。
爸爸还说，是特别有人气的地方，满足他一个人呆久了，喜欢热热闹闹的想法。
夏安然望着玻璃墙外不知道有几十米高的立体书墙书店，还有密密麻麻经过的人流，还有这间夸张的套间，脑子直接一排卧槽过去。
“所以，学长，你想吃什么。”他的脖子咔咔咔地像机器人一样转过来，一字一顿地问。
这什么奇怪的样子。
萧寒时实在没忍住，嘴角向上勾起，伸手揉他脑袋。
少年不怎么锻炼身体，所以也没像其他军校生那样，把头发剃得很短。他的发丝浓密细软，摸上去像是小动物柔顺的毛，手感极好。
【嗯？为什么摸我头？这是干嘛？】
夏安然抬着头，有点茫然。
“一起看看吃什么？”萧寒时拿开手，接过菜单。
他现在知道夏安然为什么说，没有现在的父母他不可能活下来了。
他这个身体真的需要花很多钱。如果不是家底殷实的，真的没办法供他到这么大，还能把他塞进第一军校，哪怕是跟着教授做精神体的实验。
想一想，夏安然的父亲这么做，或许也是想要向他展示自身的实力——夏安然家里有足够的底蕴。他不是那些想要通过接近他，实现阶层跨越的那些人。
侍应生很快将点好的菜品送进了房间。
夏家找人精心设计的菜品，自然是色香味俱全。夏安然一边吃一边啧啧啧，还时不时点开旁边的浮动操作屏幕，查看餐品介绍。
不看不知道，这些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菜品，都是用最新鲜的食材做的。部分食材甚至是昨天才从原产星球采摘、空运而来。如果夏安然没有点的话，或许会被商场里最顶尖餐厅的大厨做成今日晚餐的噱头菜品。
还有最后那道看上去跟小番茄差不多的外貌普通餐后水果，食材从几光年外运输过来，经过二十几道工序的烹饪，祛除所有杂质，对提升体质极有帮助。
夏安然时不时跟萧寒时各种聊天，叭叭叭说个没完。
“你吃过这个没？你也没吃过啊？”
“这个我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身体健康真好啊，可以吃这么多东西。”
“我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能花在美食上的钱坚决不花在看病上！”
真的很欢脱，和他的心声一样。
【我天，我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炫富的啊？天知道我根本不晓得家里这么有钱，我只知道没缺过钱而已。】
【疯了吧，这么一滴滴居然光原材料就价值上千，人均夸张过米其林三星餐厅啊……等等，星币的消费能力可以这么算吗？】
【啊！我把一个价值千金的果子掉了！！浪费啊浪费……嗯？滚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
萧寒时望着夏安然，表情趋于柔和。
他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和人一起吃饭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不太记得。
既然聊到看病，夏安然问：“学长，你知不知道苏教授什么时候有空见我啊？”
开学已经一周了。虽然苏教授说要给他检查，研究他精神力的情况，但至今进度为零。他偶尔问一次苏教授也就算了，总是不太好意思多催。
“我也不太清楚。但大概知道原因。”萧寒时顿了顿，斟酌词语，“精神力学院里最先进的实验室，要申请使用权限。苏教授如果给你做检查的话，应该要获得那间实验室的使用审批。”
“但目前大部分的时间，那件实验室都是越院长在使用的，他那边有帝国等级和保密度很高的项目要做。所以实验室使用权限比较难批下来。”
夏安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早说啊，老是让我先完成小组作业，先了解自己，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果然跟学长能打听到情况，学长懂得真多~”他笑出一口白牙，笑容和筷子上夹的红果子一样，很甜。
“不知道学长以前有没有做过这种小组作业啊？”小少年吞下果子，随便起了个头，就开始跟萧寒时分享他们的作业情况。
“华超就是会对各种人有非常灵敏的直觉，但他自己之前没太考虑过。我们让他回忆以前，大概分了一下类。有的人是实力很强，华超觉得他是很厉害的竞争对手，自己干不过，会很烦躁。”
夏安然捂着嘴，露出一双笑眼，凑到萧寒时的旁边说悄悄话：“我们其他几个人分析，他不喜欢你就是因为这个哈哈哈。”
果子的清甜气息溢出来了一些，飘散在空气里。
萧寒时清了清嗓子：“原来他不喜欢我啊。”
夏安然一顿：“坏了，我怎么说出来了。”
萧寒时侧着眼看他，正要说他是开玩笑的，其实没有生气，就见少年笑得更开心了。
“跟学长一见如故，一不小心什么都讲出来啦。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拜托~”
他声音清脆，尾音上挑，“拜托”俩字在萧寒时的脑子里重复循环了好几遍。
夏安然揉了揉肚子，感觉吃饱了，放下筷子继续叭叭。
“还有的人可能一看就跟他气场不合，自身又有实力，如果对上会吃亏，但华超还是会直接杠，最后惨的就是自己。还有那种可能是精神力偏负面，这是他自己的说法，反正看上去不像好人。”
【尚原就是这种。嗯，我也感觉那家伙不是好人。】
“然后他不是有3个舍友吗，一个去了A班，还有俩都在我们班我们组。两个人都是刚符合学校的招生线，精神力目前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有个赖娜，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萧寒时伸出的筷子停在半空。
“我们怀疑她的精神力有些不同，小动物们很亲近她。”夏安然的语速加快，声音有种迫不及待、随时都能笑出来的感觉，“我们上周第一次种植实践课，田里的老鼠虫子都围着她转，把她都吓哭了。虽然不太应该但是她被老鼠追着跑真的好好笑哦……当然我们也没有袖手旁观啦，最后还是帮她把老鼠赶走了。”
夏安然把话题扯出了好远，但还记得拉回来，询问萧寒时：“你觉得我们这些分析怎么样啊？”
萧寒时也吃完了，放下筷子，看向这个欢快的少年。
这大约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同龄人跟他分享了这么多快乐。
以前他要不忙自己的事情，没空听。要不就是对方让他很烦躁，或者对方的心声让他很烦躁，不想听。
他有点好奇，夏安然似乎是那种想法很多、主意很正的人，也不会迷信权威（比如苏教授），所以……
萧寒时问：“关于我的传言，你应该在学校里听人说过，为什么这种跟精神力相关的问题，你会拿来问我。”
夏安然用一只手撑着脸，歪歪地望他：“如果你如果遇到了学业上的问题，会去请教什么样的人呢？是那种从小到大成绩都特别好，一路顺风顺水，仿佛没有什么难题能难倒他的学神？还是那种资质平平，靠着自己刻苦认真取得好成绩的卷王？”
萧寒时顿了顿：“跟谁熟就问谁。”
夏安然愣住，然后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逗！”
萧寒时：？
夏安然挥了挥手：“行啦我不卖关子啦。我前面举例子的学神，他可能本身理解力、记忆力就超群，普通人的很多问题对他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所以跟学神问这些，获得的答案可能是：啊？这还用问吗？不就那什么什么吗？唉……反而问那些普通点但是很刻苦的学霸，他为了提高一定会尝试许多方法，知道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这种人才更适合其他普通人来请教啊。”
“回到我身上。我的精神力情况比较特殊，大部分人都没有我这种经验，大概率也不会去思考我思考的问题。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按照学习里教的方法训练精神力就行了。所以我问那些人，其实是没有太多用处的。”
“而你，也同样是一个精神力特殊的人。你为了能够继续发展，肯定会尝试各种方法，涉猎的精神力相关的资料也会比较多，所以问你才最有可能获得答案。”
夏安然摊开手：“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萧寒时认真地望着他。
少年的眼睛乌黑清亮，没有看不起，也没有任何算计。他只是很认真很客观地在跟他讨论关于学习和精神力训练的方式。
萧寒时从来没想过，自己被他人认为是做无用功的那些努力，在夏安然这里变成了宝藏。
半响后他道：“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