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也是替身（十五）
“哥哥，你怎么了？”
陆厉回过神，就对上了颜茶那双关切温柔的眼眸。
他微怔，忽然想起什么，有些急切地问：“你和……”他语气一顿，接着道，“我们交往多久了？”
颜茶眼神委屈：“我们刚在一起一个月，哥哥就忘记了？”
陆厉大松了口气，果然是他想多了，对上颜茶伤心质疑的目光，他也有了些耐心哄她，语气柔和：“没忘。”
颜茶看着他：“那我们是上个月几号在一起的？”
陆厉：“……”
他怎么可能知道在她的幻想里和他哥交往的时间。
眼看颜茶有了几分泫然欲泣的委屈难过神情，陆厉低头看着她，看似温柔深情地哄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在一起。”
颜茶配合露出欣喜羞涩笑意，微微低头。
陆厉暗松口气，松了松领带，看她这样，心里又有些异样的感觉。
有种自己好像在冒充他哥欺骗颜茶感情的感觉。
但好在糊弄了过去。
他心里隐隐有些预感，这样差点翻车的时候只会多不会少。
*
这一天陆厉都在忙工作，除了中午陪颜茶吃了个午饭以外，已经将她忘了个彻底，甚至忙起来，连晚饭都顾不得吃。
在总算完成了这一天的工作以后，已经快要到晚上七点钟了，公司里留下加班的人也只稀稀疏疏剩下几个。
陆厉还以为颜茶早就已经下班回家了，没想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却看见了趴在门边的桌子上睡着了的颜茶。
听见他的脚步声，颜茶才睁开眼，看见了他，露出欣喜乖巧的笑容：“哥哥，你忙完了？”
陆厉脚步一顿，没想到她会等他等到这么晚。
他“嗯”了一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颜茶却道：“我等你又不是为了让你送我回家。”
陆厉走过去，就见她从茶水间那边的微波炉里拿出了加热过的饭菜，放在他的面前。
“哥哥工作一定很辛苦吧？但也不能不吃饭啊，不然我会很心疼哥哥的。”颜茶眼眸澄澈关切地望着他，“我已经吃过了，帮你点了餐，都是你喜欢的菜，你快趁热吃吧。”
陆厉神色恍惚一瞬，已经被她拉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她，灯光下，她的眼眸明亮，肌肤如雪，笑起来温柔纯粹，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以前颜茶会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但并不会说这些话，也不会用这样直白热切的眼神看他。
他以为她是胆小。
他低头看着面前那些他哥最爱吃的几样菜，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自嘲。
现在看来，也许只是因为对象不同，她的表现也就不同。
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差距？
陆厉握紧了筷子，心里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或许是颜白月的冷漠让他有些心情黯然，此刻看着热腾腾的饭菜还有颜茶那温柔干净的笑容。
他竟有一瞬希望颜茶喜欢的人真的是他，而他心里也没有颜白月。
那样，或许他们两个都不会痛苦了。
也因为这一瞬的动摇，在颜茶带着笑问他要不要去看电影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开口应下了。
在点头以后，陆厉就有些后悔，他和颜茶又不是真的恋人去看什么电影，万一被颜白月知道怎么办？
“哥哥，好开心，你好久都没有陪我看过电影了。”颜茶侧头看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陆厉想说的话又被噎了回去。
算了，只是看个电影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他真的能帮颜茶治好病的话，那么在意妹妹的颜白月说不定……会重新对他生出好感来。
这么想着，陆厉也就说服了自己，却忽略了心底那本来就想去的欲望。
*
既然不是恋人，自然不可能选什么暧昧的爱情片。
两人看的是最近新出的评分很高的喜剧片。
从头到尾，电影院里都不断响起笑声。
陆厉心里装着事，一次都没有笑过，不仅仅是因为和颜白月关系疏离冷漠，更多的还是做了他哥的替身这件事。
他哥去世五年了，他很少想起他，因为那种想念的滋味太痛苦了。
可现在，陪在颜茶身边冒充他哥的日子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一个事实，他哥已经死了。
他不知道他哥和颜茶的过往到底是怎么样的，但他哥好像对颜茶很好，这让他也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仿佛偷窃了本该属于他哥的感情。
种种忧虑加在心上，令人不堪重负，备受折磨，怎么还可能笑得出来。
他的气质本就比较冷戾，这样沉着脸看喜剧的时候侧脸也就看着愈发冷漠幽沉了。
从电影院出来以后，颜茶就忍不住低落道：“对不起，哥哥，都是我不好，你这么累了，我还拉你陪我看电影，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陆厉：“没有。”
颜茶看着他：“可你看喜剧都没有笑。”
陆厉神色一顿，道：“我笑点高。”
颜茶半信半疑，却忽然道：“可是，你以前陪我看电影都笑得很大声。”
又是以前！
陆厉感觉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他都不能确定颜茶说的这些从前到底是生病时的幻想还是真的。
想到他哥或许真有可能和颜茶有点儿什么，他就难以忍受，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陆厉看着她，缓缓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笑容：“现在可以了吧？”
谁料，颜茶看着他的笑却忽然道：“我刚才都是骗你的，只是想看你笑而已。”
陆厉：“……”
不等他生气，颜茶已经有些担心地凑过来，望着他的脸，道：“你好像有些不开心，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陆厉移开视线：“没有。”
颜茶不太相信地看他，忽然道：“你等我一下。”
陆厉正想叫住她，却见她已经朝着电影院旁边的那家奶茶店去了，那边聚集的几乎都是女孩子。
他以为颜茶是想喝奶茶，也就没跟过去，在原地等他。
没几分钟颜茶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杯奶茶，还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他，眼眸亮晶晶的，跟星星似的漂亮。
“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你尝尝看？”
陆厉低头看着她手里的一大杯粉色杯子粉色吸管的奶茶，沉默片刻，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四周的人群。
“怎么了？”颜茶眼神疑惑。
陆厉还是接了过来，插上吸管，冷着脸喝了一口，顿住。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颜茶期待地问。
陆厉转头看她，又喝了一口，但神情跟喝红酒似的矜傲：“七分糖？”
颜茶惊讶又崇拜地看他：“哥哥，你怎么尝出来的？”
陆厉差点被呛到，淡然道：“……猜的。”
颜茶没怀疑什么，低头喝奶茶，捧着奶茶的模样看起来很乖巧清纯。
陆厉收回视线，垂眸看了眼手里的奶茶，神色柔和了些。
*
陆厉将颜茶送到了颜家门口，正要驱车离开时，却看见了从花园小径那边走来的颜白月。
他眸光微动，她……是来见他的？
他拉开车门，刚走下车，还没走近颜白月，就已经先听见了她带些关心的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却不是……对着他的。
“颜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颜白月拉着颜茶上下打量，“没出什么事吧？”
陆厉的呼吸微沉，不等颜茶回答，就先开口道：“我陪颜茶去看电影了。”
他看着颜白月的神情，仿佛期待着什么。
颜白月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看向了颜茶，还带了些笑意，道：“电影好看吗？颜茶，你喜欢的话，周末我们全家一起去看。”
颜茶：“好啊，姐姐。”
陆厉看着她，下颚微微绷紧。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颜白月才转头看向了他，笑容却不比对颜茶的亲切柔和，变得疏离客气，似针般扎心：“谢谢你照顾颜茶了，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陆厉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怒火，沉着眼眸看了她一瞬，忽然将正乖乖地站在姐姐身边的颜茶给拉了过来，他揽过了颜茶的肩膀，嗤笑一声，道：“客气什么，颜茶是我的女朋友，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说着，他还低头看向了颜茶，语气温柔发腻：“你说是吗，颜茶？”
颜白月和陆厉对视着。
颜白月的眼神冷了下来，隐隐有些不悦、警戒，对颜茶的语气却是同样温柔：“颜茶，快过来，我给你做了夜宵，待会儿该凉了。”
忽然就站在了修罗场中心的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