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一番搜查下来, 与后山那些余孽产生交集的人是知虞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换成旁人，早就二话不说拖进了刑房，将那些对她来说虽可怕却很有效果的刑具往她身上招呼。
即便对她, 他还有旁的更合适的法子……
可没有必要, 沈欲也不想用一些过分的方法对待她。
毕竟少女会阖上眼睫，乖乖地主动张开小嘴让他含吮的模样，实在很难不让人爱怜到心窝里去。
他不打算有孩子却又因为她喜欢, 也都能答允了她。
如此, 她总该要乖一些的。
再不然，叫她没有心思和他作对的其他手段也并不是没有。
男人垂着眸, 眼底浮动着幽幽沉沉的暗芒, 似乎随着她的答案，都会给出她不同的处置方式。
他对她显然存了许多不应有的心慈手软。
就像一条不食荤腥的蛇，有一日突然开了胃，喜欢上那兔子的气息与肉丨香。
可它每日只能舔着裹缠着, 在她看来已经很过分的事情，也已经经了他一番隐忍。
若肆意放纵那些邪恶与戾念, 她这么小、这么娇的身子焉能承受得来？
显然, 这种近乎两情相悦的状态让他很享受。
原本固然不需要这些多余的累赘情绪。
但又像是吃过糖的小孩，上了瘾, 不是戒不掉，而是根本不想戒。
知虞自然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邪恶的事情。
她只是仍然震惊于他方才的那些话中。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也许是角度问题，美人面朝着木窗，外面阳光打在面颊上，将那泪珠都衬得晶莹闪闪, 垂泪的雪白面颊更好似沾露的花瓣。
而背光陷入阴翳的男人, 反而因为他今日这些话, 让人惧怕的不行。
她若是怪物，他便是能吞食了怪物的恶鬼。
她似乎身子在轻轻颤抖，喉头也微微发哽。
在对方手指要碰到她脸颊上的泪痕时，更是一个哆嗦想要避开。
眼见他似乎要为此变了脸色，她顾不上遮掩什么，连忙抽抽噎噎地解释。
“我……我先前做的那些只是为了自保，从来没有害过旁人……”
“讨好沈蓁是因为觉得郎君喜欢沈蓁，接近清和公主也是因为清和公主喜欢我……”
“郎君是知道的……我很不讨喜，没有什么正经人愿意和我交朋友的。”
后一句倒是个大实话，原身的名声实在是差劲透了，但凡正经一些的女子根本看不上知虞。
她垂着泪，仿佛那些压力也都转化成了泪珠，一颗颗地坠到下巴尖上。
“后山的事情是我想岔了，我想立功，想着到时候郎君也许会在发现我这秘密时，能看在这些事情上原谅我则个……可是我没有立功，反而还叫那些人跑了……”
这句谎话，在沈欲抓到那些人之前，也一样不会被揭穿。
沈欲听她一五一十地交代到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只是瞧见她泪流淌得凶，唇瓣也几乎要被咬破。
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模棱两可地回答，“也许只要你往后不再犯错……”
拿捏住她的把柄不急着一次性发落完。
似乎也不愿逼得她过狠，沈欲接着缓缓道：“现在同我再去用些午膳。”
他回府时便交代了仆人去准备午膳。
想她在知家用的那一顿那样战战兢兢，根本也没有吃多少东西。
知虞哪有这个心情，“我不饿……”
见他已然要退后，却又蓦地朝她看来，若有所指地问道：“难不成真的是要吃人肉？”
知虞闻言连忙摇头，“不……不用，我其实吃点小米粥就可以了……”
她似乎怕他不放心，又流着泪小声强调，“我吃素。”
沈欲看她哭得这样可怜，只得抚去她的泪，语气更是意味不明。
“多吃些腥荤的物什，也还是要的。”
重新用了一顿午膳，又让人服侍她去睡。
沈欲这才出去继续处置搁在手里的一些事情。
这厢知虞这一觉却是直接睡到了天黑。
门外的婢子都很奇怪。
“夫人回来后一直在屋里睡，要不要进去看看……”
另个婢子冲着她摇头。
“别去……”
她朝门缝里挤了挤眼，轻声道：“郎君吩咐过了，让夫人静一静，谁也不许打扰。”
那婢子虽是感到奇怪，但到底还是没敢忤逆郎君的意思，便又按捺下好奇乖乖守在门外，等待夫人随时差遣。
可屋里的知虞却并没有像她们想的那样一直睡着。
她在醒来后，便立马联系上了最初送她来到这里的系统，将这件事情提及。
主剧情开始以后，系统是不会轻易干预，除非发现主角以外会导致知虞死亡的事件。
否则一旦插手干预，它们也就并不需要知虞这个角色来完成，完全可以自己操纵一个傀儡来办。
可现在，沈欲告诉知虞，原身已经死了。
知虞自然不得不要询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也许是来晚了一步……”
对方表示：“每一次的重启或多或少都会发生意外，这次，也不例外。”
“可见你并非是天选之人。”
毕竟在没有任何外力和引导的情况下，沈欲也不是那种会按着剧本来的人。
他想杀人，在哪里杀人，都是随心所欲，不受控制。
因为男主角带来的意外所导致的差错，系统给了知虞两个选择。
一个是现在就将她送回原来的世界去。
第二个则是就算失败了，也让她能继续在这里生活上十年。
十年之内，她会死于战乱。
等战乱结束后，这个世界仍然需要重启，到时候再将知虞送回原来的地方，以此作为补偿。
看似补偿，可最终的结果都还要回去……
知虞心里乱得厉害，只能答句“再想想”。
在冷静的这段光景里，也许系统出于惭愧，允许知虞将那本书又重新看了一遍。
这次知虞看的很是仔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抓住的细节。
几日下来，知虞想着法子避开沈欲，对方似乎也不欲逼她太急，只随她自己去想清楚。
大概是宫里头也稳定了下来，清和那边很快便派人上门来约知虞进宫，似乎还想要与她讨论当时对这件事情没有分析完的后续。
知虞见这事情竟然好似还有转机，心里自是微喜。
可想到自己还得经过沈欲的同意，心情难免再度沉坠下来。
第二日早，她便怯怯地去了听云堂与男人一道用起早膳。
沈欲瞧见她终于肯露面了也毫无意外。
只是知虞在安静地用完早膳后，见他起身，便立马忍不住开口提及，“郎君，明日清和公主约我进宫……”
沈欲只袖口微卷，将双手按入盆里温水中，净沐双手。
知虞生怕他不理睬自己，又忙上前冲着婢子微微示意，接过对方手里的帕子。
而后又主动道：“我来替郎君擦手。”
沈欲垂眸将她的神色纳入眼底，却并不作声。
见她捧住他的手，用那绵巾子轻轻软软地将他每一根手指缝都擦干。
他沉声道：“你还怕我？”
知虞闻言，眼睫微地一颤，刚要开口，便听见男人轻笑了声。
“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知虞微微屏住呼吸，不由左右张望了一眼，发觉屋里边边角角都是在做事情的仆人。
既然是秘密，他在这里说会不会被旁人听去？
沈欲道：“过来，我在你耳边小声说。”
知虞果然凑上前去。
待男人低头，将唇畔碰到她耳廓时，却忽然含住她白丨嫩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惹得美人毫无防备地轻呼了声。
知虞连忙后退，这才瞧见沈欲仍旧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反倒是旁的下人都有些错愕朝她看来。
沈欲放下卷起的袖口语气平静道：“你想去自己去就是。”
说完人才离开。
知虞一直等他背影消失在屋里后，才抬手揉着发烫的耳朵，心里难免有些委屈。
他如今讨厌她了，也不必这样用力咬她才是……
可细细想来，他咬她都是轻的了。
还好没有将她送到道士手里。
可见自己往后要一边暗中偷偷去完成任务，另一边只怕也是要夹起尾巴看他脸色讨生活了。
……
隔天早上顺利进了宫去。
见到清和后，清和反而安抚起了知虞。
她缓缓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从前都是一个人办这事情，往后却不是一个人了，还有我陪着你。”
“有些事情一口气办不成，我们还可以慢慢来……”
虽然对方并不知晓知虞如今的心态如何崩坏，可清和这一番温和话语无疑是不偏不倚地安慰到了知虞的心尖上。
她微微颔首，眉宇间的忧愁果然消散了些。
清和刚好要去宗珏那里，知虞便同她一道过去。
到了宗珏的殿内，知虞便同受伤卧榻的宗珏行礼。
清和知晓她兄长经营药材，当她也懂些药，亦是一如往常替皇兄检查过所用的药物和药材，也让知虞从旁看着些。
待稍稍走开去药膳房的光景，知虞便听见宗珏忽然对她开口道：“疯马的事情，我已经让底下人查过，似乎只是个意外……”
他说的疯马便是知虞那日在外头骑马险些失控的那一次。
知虞意外于对方竟还特意查了这件事，口中应了声，可心里却还在思考宗珏这次遇刺的事情。
关于他为什么会遇刺，这几日几乎被她翻来覆去地思考。
一番思索下来，这遇刺几乎可以确定下来被分成两种。
一种是有人想要害他。
另一种便是他自己所设计。
知虞自然知晓后者有多离谱。
可眼下她过于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源头到底在哪里，就必须一步一步，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地去排查。
如此谨慎，也是以往着了沈欲太多的坑，且几乎都是败在了细枝末节上的事情所导致。
而且知虞先前还会瞻前顾后怕自己办不好事情。
现在却颇有种放手一搏的念头。
大不了失败就是了，横竖她也是斗不过沈欲。
以至于她明知道后者的可能几乎没有，但她也不愿漏掉这个细节。
即便宗珏拒绝，她也会以奉上特殊药物的理由重新提及。
“不知臣妇能否看看陛下的伤口？”
待这个问题真的问出口后，有些冒昧的同时又有些猝不及防。
宗珏愣了愣，思索了一瞬，口中却出人意料地答了个“可以”。
然后知虞才走到他面前，见他还未包扎的伤口露在外面，便俯下身去仔细观察。
她挨得近，近到几乎可以嗅到伤口上的气息。
可从宗珏的角度来看，她挨得距离很是微妙。
就像是在近距离很认真的观察伤口，又像是在投怀送抱。
在这样微妙的距离之下，让人又很容易误会其中隐含着什么暗示……
她自己也许都没察觉，发丝垂落在他的身上，像是一种细细淡淡的痒，从他肌肤表面钻进去。
知虞中途顿了顿，似乎也发觉自己观察的时候有些久，略是尴尬地退开。
随即垂下眼睫道：“抱歉，臣妇失礼了。”
轻轻软软的嗓音缓缓地说着自己失礼的话，生嫩的面容，一点都不像是个“臣妇。”
螓首低垂的模样，更像是待召幸的少女。
只等他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羞赧对视。
指腹好似也跟着发了痒，宗珏却听见自己极平静地开口。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