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知音
本硕博八年, 曹欣背了无数的医书,从未感到觉得痛苦。
可是现在她是痛苦的。
背诗她是真的没有想象力。
不明白喝个水怎么都能引申到困兽之斗?
不明白掐朵花,阿父都要考虑树木疼不疼?天知道她掐的是地上的花儿?跟树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
不明白为何别人多看他一眼, 阿父就多疑的觉得对方要害他?
其实让她写个上万字的医学报告,对她而言都比写八百字的读后感来的容易。
不明白, 理解不了,所以就觉得背的格外艰难。
同样, 现在的中药方子也是,大部分的名字曹欣都没听过,几十张药方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真的紧张。
她曾经背了无数的医书, 什么病用什么药也都了解的很透彻,连药品成分都记在心里, 但是没怎么学过药是怎么做的呀?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脑外科医生,跨专业已经够难了,一下子就来这么难?老祖宗太厉害了。
一两个药方靠着好记性死记硬背。
可这么多?
方寸匕、一钱匕、梧桐子大……
虽然这些计量很是精准, 但她不认识呀!药名不认识,计量的单位不认识……这怎么背?
太难了,太难了!
学医最要紧的是谨慎, 高矮胖瘦, 年龄大小,身体状况,用量不是应该都不一样吗?所以背了药方,就真的能给病人看病了吗?
曹欣是这么想的, 她也这么问了。
“先生, 这个方子, 幼童跟老者, 能一样用吗?他们跟壮年也是一样的量吗?”曹欣抬头看着张仲景,疑惑问。
张仲景闻言,脸上的笑容更胜了,他最喜欢这种不懂就问的孩子,于是道:“自然是要根据年龄跟身体状况有所增减的。日后你跟你师傅多学学就知道了。”
虽然不明白曹公为何要让女儿学医,但是张仲景觉得这个小女娘确实有这方面的天分。她很多时候脱口而出的话他也觉得很对。
“那怎么增减?”曹欣又问。
张仲景笑道:“根据脉搏、气色,病情的轻重……每个人的用药都不同。”这些都是他无数次总结出来的经验,现在毫无保留的告诉面前的小女娘。
曹欣哭了,真的哭了,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
老祖宗真的很厉害,厉害到曹欣觉得他在发光,甚至刺眼的地步。
这得有多难,才能研究总结出这么多的经验,不管是姜医师,还是华佗师傅,或者是面前的张仲景先生,他们的行医路都走的太难了。可即便这么难,他们都走了下来。
看到曹欣哭,张仲景一下子就慌了,忙问:“可是那里不适?”
跟其他孩子不同,张仲景认可曹家小女娘的聪慧,知道她能清楚表达自己的身体情况,而且张仲景意外的是,她对百姓的疾苦,也能感同身受。
张仲景行医多年,见过无数的极具天分的孩子,曹家小女娘这样的,他并不感到奇怪。有些人生来多慧,那是上苍的恩赐。
只是慧极伤身,小女娘的身体不好,盼她少思无虑!
“就是觉得先生好厉害,这么多的药方,一定是救了许多人,尝试了很多遍,受了特别多的苦,才能总结出来,太辛苦了。”曹欣吸吸鼻子,眯着眼睛道。
辛苦是必然的,但是听到别人说自己苦,张仲景就觉得似乎没有那么苦,而是道:“治病救人是我心中所愿,何谈苦?随心而行,不苦,幸哉!”
这是自己的选择,自己想做的事,只有痛快,何苦之有?
“那先生有没有想过将这些方子传授出去?”曹欣伸手抹了把眼泪,认真道:“让后面的医者少些歧途,世上少些病患?让千百年后的人们依旧传承你的理想?”
乱世之中,朝不保夕,何谈传承?
张仲景愿意将这些方子分享给华佗,因为他是自己的知音,他们有相同的理想,可是……传给其他人?就有些犹豫了。
“等我阿父再厉害一些,能庇护更多人的时候,我就要他办一所学堂,请不能做游医的先生跟华师傅姜翁来做老师,教导更多渴望从医的学徒学医。”曹欣又道。
她知道张仲景必然是要离开的,他的伤寒论还没有完成,他还有自己的目标,因此哪怕看出自己的好转有问题,也克制自己不去多问,省的深陷曹家不得离开。
张仲景看着手里自己视为珍宝的药方,再看看小女娘坚定认真的眼神。突然笑了,伸手将所有的药方都递了过来,道:“给你阿父,望他日后能培养出更多的医者。”
如果曹公爱女之心不变,如果小女娘善心不变……他甚至有些期待无数医者的出现。希望人间少些病痛。
张仲景走的时候,曹欣送了他几块肥皂,跟一个口罩。她用愿力换了一卷纱布,让阿母帮着缝制成口罩,希望它能给张先生挡去一丝严寒,同时也给先生准备了好多耐放的吃食:肉干、烙饼……
他走的坚定,那日下了雪,也没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曹欣似乎第一次理解,阿父为何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思绪。原来离别的时候,心脏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只是她表述不出来,只能说是因为体内离子发生变化,脑垂体分泌出情感因素……所以会导致人感受到难受。
每个人理解不同,阿父……不过是想象力更加丰富而已。
“似乎待来年春天再走,也是可以的。”坐在马车上,张仲景裹紧身上好友送的厚披风,喝着丁氏让人送来的姜汤,看着厚厚一摞烤饼,幽幽的说。天寒地冻,自己真是找罪受。
“那转头?”小厮忙问。
张仲景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走吧!虽然我本身没有那么厉害,但是好似在她眼中,我竟是无所不能,总不能让一个孩子失望。被人尊敬的感觉……可真好呀!”
说着张仲景突然觉得身上的披风有些不对,伸手摸去,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个布袋,打开……里面是一个要麻沸散的药方,以及一个小瓶,打开木塞,里面正是麻沸散。
张仲景吸吸鼻子,麻沸散的来源他听好友说过,因为爱子误食曼陀罗,救不活儿子,悲伤之后他多方研究,将害人的花草,变成救人的良药。
他要让世人都记住自己的儿子,让每一个用过麻沸散的人,都知道药不光能救人,也能害人。曼陀罗花它杀死过一个孩子。
这是他最为珍贵的药方,可现在他给了自己。
什么是知己?这就是!
伯牙子期的快乐他懂了!
人生得一知己,千金难换!千金难换呀!
自己将药方让小女娘转达挚友,他却也将最珍贵的东西偷偷送给自己。
如此默契……
这情分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落泪了。
这一刻他希望曹操能跟厉害一点儿,待他老了,走不动了,就来谯县,跟元化一起,做老师,将自己的医术传承下去。
看着张仲景的马车远去,华佗也抖抖身上的雪,转头回去曹公给他建造的药庐。
曹公不限制他出门看病,只是希望那套工具现在还不要被人发现,华佗也明白,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强行离开,既然选了曹家,小徒弟专门提点过他,曹公不喜被人背叛。有所得必有所失,华佗并不遗憾。
曹欣让人将所有的药方誊抄了一遍给华佗,一遍给曹操,原稿她就自己留着。
张仲景的药方让华佗也甚是感动,挚友留下的药方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将自己这么多年救人治病的药方跟案例,全部记录下来,同时记载的还有他研究的麻沸散。
流传下去,许是能让后辈们少走些弯路。
曹操拿到这些药方的时候,还有些遗憾留不住这样的神医,但是对方要精进医术,他又不能也不想阻止。
张仲景走了,甄逸的粮草也在严寒中送到了,他甚至还送了一些鱼干海货过来,夏侯衡命人去外地买的即将送来。曹操立刻安排赈粮,因为他已经知道有人饿死的事情。
练了一个月,精神跟面貌完全都不同的士兵们欣喜若狂的将消息传回家中。
陈粮、杂粮、豆粮交杂在一起,一人一斗,老人妇孺皆如此。
跟着曹公能活命,这突然就成为了谯县连孩童都明白的事情。
严寒的冬季,曹欣现在几乎不出门了,外面太冷了,穿的再厚都冷,曹欣不想折腾了,这个小身板,能做什么了?在屋里乖乖读自己的孝经认字吧!
只是待了几天曹欣就觉得太难受了,因为食物的匮乏,哪怕富贵如曹操,饮食都是极为单调的。曹欣也知道自己吃的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食物了,但是难免还是有些想念绿色植物。
就在华师傅准备施粥的时候,她要了一些豆子过来,准备发些豆芽吃。
但这些还不够,她还拿了大蒜泡水……准备弄些蒜苗。
同时,因为屋里暖和,也让人做了木框放了土,种了些菜。
看着孩子有精神折腾这些,丁氏全都纵着她,比起去年一个冬天,几乎日日昏睡,今年陶腾试吃食的女儿让她心情更加愉悦。
用一点儿猪油,加入花椒蒜片和姜丝,然后放入白菜梆子炒烂之后加入菜叶,用盐和醋调味,可是就在菜快炒好的时候陶罐裂了。
“阿父,我想要一个铁锅。”现在已经有铁锅,但是铁锅容易生锈,加上兵器的缺乏,很少人用。曹欣便问曹操要。
曹操没有拒绝,很快就给女儿送了两个铁锅过来。
擦洗干净,用猪油润了一夜,曹欣兴冲冲的发现豆芽跟蒜苗都能吃了,就连小菜苗也都冒了出来。
有了菜,曹欣第一个想到的食物就是这个,于是兴冲冲的叫众人过来品尝。甚至为了吃这个铁锅炖,曹欣还让人做了配套的桌椅。
幸亏有无条件宠爱满足自己所有愿望的阿母,曹欣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现在基本都是跪坐,曹欣经常跪不住,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做了一批椅子出来,甚至还因为自己个子矮,让人做了高背椅。
“吃什么这么麻烦?”曹操过来的时候看着屋子奇怪的桌椅,桌子中间还被挖了洞放了铁锅。又听女儿提前说了不要下人伺候,觉得有些奇怪。
为了防止烧锅的时候不小心烧到桌椅,甚至用黄土麦秆垒了一个灶。铁锅严丝合缝的放到灶上,上面再套上挖洞的桌子……
“这东西坐着不错。”曹操看着女儿坐在高椅上晃着小腿,就直接坐到她的身边,晃了晃,就觉得很舒坦,只是略有不雅。
“不冷。”因为灶里有火,坐下之后甚至感到暖洋洋的,丁氏坐到另一边,摸摸女儿的小脸,笑道。
等人齐了,曹欣就让人打开锅盖,瞬间香气热气四溢。
红烧萝卜炖羊肉边上上面还放了花卷,花卷吸饱了汤汁,看着就很是馋人。
花卷是用蜂蜜做的杂粮面团。折腾发面团,曹欣已经想了好久,等面发起来之后,她简直要尖叫。
华佗和姜医师原本还有些紧张,加上也没有下人伺候,一屋子的主子,就更紧张,但看到喷香的食物,就忘了紧张。
“这个好!”曹操率先起身夹了一个花卷,舀了半碗羊肉给女儿,又给丁氏也添了一碗,放了两个花卷之后,示意大家一起吃,一口咬下去,瞬间就被惊艳了,这个饼子竟然比肉还好吃?
“上酒!”两口吃完一个饼子,曹操才吃了一口肉,决定收回方才的话,还是肉好吃!遇到这种美食,怎能没有杜康?于是就喊了一声。
锅底的火未熄灭,热乎乎的坐在桌子面前喝酒吃肉。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欢快的。
“大兄,大妹还喜欢什么?”曹休边吃边问身边的曹昂,认了义父义母之后,大兄有的他也有,吃顿饭大妹还专门请他过来,如此,他就想给大妹送点儿什么?
曹昂也不知道大妹喜欢什么?于是开始思索。
“大妹喜欢看人读书。”曹昂想了想,发现每次他们读书的时候,大妹妹在外面的表情似乎很高兴,于是道。
曹休点点头,道:“大妹喜欢读书,我知道了。”
世上真的有人喜欢读书,曹休表示受教了。阿父离世给他留了许多的书,都送给大妹好了。妹妹这般好,自己也要学着做个好兄长才行。
一大锅吃完,曹欣虽然吃饱了,但是显然其他人没有。于是直接添水下面,用的是之前没有发起来的面。
“表妹明日还吃这个吧?”饭罢,摸着肚子的夏侯衡很是满足,随即又看着曹欣笑问。
曹欣扭过头道:“不要。明日不请客,你吃的太多,多来几次,阿母就没余粮了。”
“姨母,你看表妹笑我。”夏侯衡忙对着姨母告状。这还是他跟表妹学的,遇到自己应付不了的就找长辈告状。
丁氏擦擦嘴,笑道:“欣儿说得对。”
“姨母!”夏侯衡不可思议的看着姨母,不明白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姨母,怎么也跟着表妹一起笑自己。
夏侯渊懒得理蠢儿子,看着孟德跟丁家阿姊两人中间欢喜的小欣儿,对曹操道:“孟德,我与衡儿许久未归家,这两日准备回去看看。”
“可,替我们向小妹问好,给她多带几块花皂。”曹操点点头,笑道。他突然觉得大家一起坐在一个圆桌前,是个不错的体验。
夏侯渊点点头,随即想到制作肥皂花皂需要的油,需要大量的猪,便给曹操道:“来年我打算养一批猪。”
“姨夫记得将生猪阉割,阉割之后的猪更白胖肥美。”曹欣插嘴道。现在的猪肉味道并不好吃,太柴。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就连华佗都吃惊的掉了筷子。
曹操吞吞口水,不明白这个阉割是自己理解的那个阉割吗?
夏侯衡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很是惊恐的看着轻易说出这样的话的表妹……怎么感觉表妹越发凶残了?
“阿父,阉割是什么?什么是去了根,就不躁动了?”曹欣见大家反应这么大,于是好奇的看着曹操问。
曹操松了一口气,然后道:“你这孩子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不好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对对对,不要说了,怪害怕的。”夏侯衡也跟着道。
曹昂皱眉对丁氏道:“阿母,大妹身边的人当多多敲打。”
“对对对,义母,不能容这种人留在大妹妹身边。”曹休也连忙道。什么人在大妹身边说这么害怕的话?简直是其心可诛,当杀!
丁氏点点头,找了个理由,就把女儿抱走了。
“下次这种事情,让你阿父给别人说。”丁氏将女儿抱走之后,在她耳边叮嘱。
曹欣点点头,觉得失策了,一定是饭吃太饱,脑袋有些晕乎了。
“那个欣儿,那个……额……嗯……阉割真的能肥猪?”曹操也跟着走过来,问。
曹欣点点头,道:“老师说的。”
饭后,姜医师却找上华佗,谈及阉割猪的可行性。
“这……”华佗皱眉也跟着思索,但是他有个疑问:“你说什么人能越过曹公跟夫人,在女公子面前说这些?”
女公子懂一些别人不懂的事情,他后来曾经问过曹公那些工具的用途,曹公却并不知道。
所以是什么人在教导女公子?
姜医师打了个哈欠道:“莫要好奇,你只要知道没有人能在曹公跟夫人眼皮下伤害女公子。”
华佗点了头,心中却在想,看来确实存在这么一个人,只是这是曹家的秘密,自己暂时还是不要好奇的好。该知道的时候必然会知道。
“曹公,阉割可能真的会肥猪。”华佗回去思考了一夜,然后得出结论,阉割会让猪少了躁动,此时精心喂养,必然会肥。
还有,他从前在洛阳,发现了有权势的宦官确实都比较肥壮一些。这话自然不能在曹公面前说,毕竟曹家长辈……
曹操有些麻木的听着华佗给自己讲解豕去势之后,可能会有什么举动……
命根对豕有多重要,曹操能想到,带入一下,是个男人都懂,真的不用说这般详细。
“知道了,元让你先回去歇息吧!”勉力听了一会儿,曹操含笑看着华佗,关切道:“元让你要照顾好自己,须知你对我的重要性。”
这种关切的言语,不管听多少次,华佗依旧很是感动。
华佗离开后,曹操就跟夏侯衡商量一番,养猪的时候,阉割一部分看看。
夏侯渊离开的时候,心情是非常沉重的。谁曾想养个豕……哦,欣儿喜欢叫猪,会这么复杂?
要是让人知道他养猪还要阉割,岂不是损了他夏侯渊一世英名?
可这事儿又不能不做,夏侯渊想想都觉得头疼。
“阿父,欣儿表妹好生可怕。”回家的路上,夏侯衡叹口气对夏侯渊道:“幸亏婚事没定,否则儿子都不知怎么活?”
“蠢货!”夏侯渊看着这几个月读书习武瘦了两圈却依旧肥壮的儿子,突然有了解决的办法。
这个时候是有过年的习俗的,年根,曹家的小学堂也都放假了,曹欣见到兄长跟义兄的机会便更多了。
有了铁锅,曹欣就爱上炒菜。偶尔还能吃顿热乎乎的锅子,然后蘸上芝麻酱……
而曹昂跟曹休就成了曹欣最能指挥的人,两人真的都是绝世好兄长。
自从认了义父义母之后,曹休好似在曹家有了归属感,一反从前还有些拘谨的性子,变回了曹操记忆中虎头虎脑的样子。
不管曹欣想吃什么,怎么吃,他都会率先响应,并且每次都极为捧场。
就连曹欣说过年应该在门上贴吉利的红对联,他没找到红纸,就找了他阿母留在家里的红布,剪成宽条,写了对联,用面汤贴在门上。
甚至还陪她一起做红灯笼。
“文烈兄长,你真好。”曹欣见他拿着糊好的红灯笼冲着自己笑,忍不住感动道。
曹昂从门外走进来,手里也拿了一个红灯笼,曹欣立马大声道:“大兄也好,欣儿好幸福,有最好的阿父阿母,还两个这么好的兄长。”
“你就长了一张嘴,没见你两个兄长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丁氏从外面走进来,端了三碗蛋羹,放到案上,看着女儿不赞同道。
孩子有精神折腾,她是高兴的,可文烈这孩子太实诚,什么都听她的……丁氏心下就有些愧疚了。
“义母,大妹没有折腾我们,我这几日吃的可好了。”曹休将蛋羹放到曹欣面前,才对丁氏道。
他喜欢大妹,喜欢她安排自己干活,大妹对他这般亲热热情,让他更觉得义父义母是真心对自己好。
当然也不是大妹所有的要求他都能招办,用那个奶味的皂沐浴洗脚他就不行。也不知道谁家儿郎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