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楚不闻看了眼时间, 又打开手电对着电梯井里照了会儿,谨慎道:“半小时吧,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上来。”
要是地下车库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他们还能趁着天亮重新找驻地。
说完,楚不闻又抬头往电梯井上方看了看, 发现几乎每层楼的电梯门都是被完全打开的。
几扇电梯门开着还有可能是泡坏了, 或是被水流冲开的,但是每一层都这样,就是明显的反常了。
当某一层的电梯门在水流的冲刷挤压下被撑开之后, 水流有了发泄口, 电梯井内外的水压也会一定程度上得到平衡,其他楼层的电梯门面临的压力就会骤减, 怎么也不可能出现这种均等开门的情况。
何况海啸到来时, 没有被水淹没的楼层和已经埋在水下的楼层,面对的冲击力是完全不同的。
这些电梯门只可能是人为打开。
刚刚他们用近乎戏弄的方式故意挑衅电梯井里的那个男人, 那人被他们逗弄到恼羞成怒, 也只是硬着头皮继续空口威胁,没有半点留有后手的模样,这足以证明至少这栋楼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结合他从电梯井里露头偷袭的事, 打开电梯门的人是谁就很好判断了。
楚不闻在电梯井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连那人摔在电梯厢上的尸体都没放过,半晌后才对江暮云道:“奇怪了,电梯井里没有可以供他攀爬站立的地方, 电梯厢也早就坠底了,掉在地下二层的位置, 他刚刚怎么上来的?”
江暮云在楚不闻检查电梯井内部的时候, 一直小心防备着单元楼外面的情况, 听了楚不闻的话后拧眉略一思索:“电梯井没问题,那就是他人有问题。变异?”
楚不闻严肃道:“变异人?x战警?金刚狼啊?我们片场转换这么快吗。”
江暮云笑骂道:“你火车站成精是吧?”满嘴跑火车。
人类变异的难度比动植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到了末世第十年,整个蓝星上都几乎找不到未变异的动植物时,人类身体的变化,也不过是肠胃更好一些、更加耐寒耐热了而已。
“能把这么大个人带着跑的变异动物,还要会飞,难道是变异鸟?”楚不闻关了手电后老老实实地跟着江暮云往地下车库走。
江暮云也没什么头绪:“能带着一个成年男性飞起来,这得是雕吧。”
就电梯井里那点儿空间,哪还有余地给大型鸟类扑腾翅膀。
楚不闻也就是随口一说,如果真是鸟的话,把人带上来的动静反而不会小,那男人死后他往电梯井里看的时候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这件事楚不闻知道,江暮云心里也清楚。
如果真的是变异动物把那男人带上来的,那么这只变异动物不仅力气大,速度也一定很快。
能托得起一个成年男性,还能在十数秒内从电梯井里逃出去。
下楼梯往车库里走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刚刚轻松谈笑的模样也不见了。
江暮云手里的枪换成了从南山摸来的三棱军-刺。
以江暮云的半吊子枪法,对付这种速度快的变异动物,开枪的准头还不如她扔刀子。
两人越是靠近地下车库,心里的警惕性就越强。
地下车库的气味不对。
大水过后外界尸横遍野,到积水退去时,尸水已经渗进了积水中,尸体腐烂的气味蔓延至蓝星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密闭空间外,外界气味只有浓淡之分,不存在完全干净的地方。
但是这个地下车库不同。
它有味道,但却不是尸臭,是带着些腥气的酸臭味。
地下车库常年不见天日,即使外界高温这么久,车库里堆积的淤泥还是潮湿得仿佛沼泽地。
江暮云止步在楼梯台阶最后一层,没有踩进地下的那滩淤泥里。
楚不闻蹲下身:“我没记错的话,这边地下车库的出入口只有两个,除了电梯就是作为安全通道的楼梯,也就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
而他们从楼梯一路下来,没有看到任何生物从楼梯进出的痕迹。
要么那人的据点在楼上,要么他真的只从电梯井里进出。
江暮云倾向于后者。
他俩进小区的时候足够小心,不可能有人在楼上看着他们却不被他们发现,以对方那个打劫水平更不可能藏得住。
如果说对方住在地下车库,通过变异动物得知地面上有人到来,那可能性倒是比较大。
江暮云借着楼道内昏暗的光打量了几眼半掩着的安全门,对楚不闻使了个眼色。
虽然不知道那人养的是什么动物,但既然能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他们,那没理由现在他们人都到门口了,那只动物还毫无反应。
江暮云心里有个推测,她决定试探一下。
两人同时把别在腰后的枪抽了出来。
江暮云谨慎地右手持-枪,左手将□□反握,做好门内的动物随时暴动的准备。
楚不闻对准安全门上方的门框开了一枪,巨大的声响回荡在楼道内。
门后的动物受了惊,半遮掩的安全门晃动了两下,江暮云几乎听到了破空声,可是对方却没有扑到外面来。
逃走了。
看来她的推测没错。
如果说男人死前没让这只力量和速度兼具的动物对付他们,是因为他需要倚靠那只动物的力量在电梯井内活动的话,那么男人死后那动物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逃而不是暴起伤人,就足以证明这只与他们未曾谋面的动物本身就不是凶狠好斗的品种。
但再不好斗的动物也是有领地意识的。
江暮云不想贸贸然踏入地下车库,和这样一个想也知道战斗力不会差的动物对上,这才有了开-枪试探这一出。
要是对方确实胆小温顺,那开-枪的动静足以把对方惊走。考虑到江暮云目前接触过的变异时间较早的动物,几乎都在智力方面有所提升,说不定对方还会因此对他们产生畏惧。
要是对方之前逃走只是偶然,刚刚埋伏在门口是想等他们进门后突袭,那能把对方提前逼出来也不亏。
等门后的动静完全消失,楚不闻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侧身拨开了安全门。
酸臭味更重了。
江暮云打开手电散光闪了一下,只瞬间的功夫,也足够她看清地下车库内的情况。
只是看清之后,江暮云瞬间就不想进去了。
淤泥地确实容易留下痕迹,也正是因为太容易留下痕迹了,所以江暮云一眼就能看出地下车库里的那些痕迹都是什么动物留下的。
江暮云喃喃道:“我别不是命里犯蛇吧?”
这次倒不是蛇群了,那赶上她大腿粗的道道沟壑,明显是蟒蛇留下的。
难怪是这股味道。
刚刚亮光一闪,江暮云注意的是地面的痕迹,楚不闻看的则是周围其他环境。
“好像是黄金蟒。”楚不闻想想自己刚刚看到的一盘嫩黄色,重新打开了手电散光。
果不其然,在靠近电梯井那一侧的墙角里,卷着一团通体嫩黄的粗线团,安全门的门边被清出了一块空地,铺了铺盖,放了不少生活用品,还堆着几个大包。
这位置和物资存放的方式都有些微妙,像是随时准备好从楼梯跑路一样。
或许是见光源越来越近,那团嫩黄色的脑袋都被它直接盘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分明是看上去极其唬人的一大只,偏偏这会儿身上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可怜劲儿。
楚不闻伸手摸了它两下:“确实是黄金蟒,普通成年体可以长到七米长,性格温顺,喜欢高温,是常见的宠物蛇品种。”
或许是见楚不闻没伤它,那条黄金蟒缓缓地把脑袋从身体围城的圈里抬起来,迟疑了片刻,动作熟练地把头塞到了楚不闻手底下。
看得出来是条很合格的宠物蛇了。
江暮云缓缓道:“你说这蛇……它吃人吗?”
江暮云恶心的是一群滑腻腻的蛇堆在一起的景象,但也只是恶心不想接触,谈不上怕蛇,真饿极了她也是能下口的。
现在那团嫩黄色看上去软绵绵有弹性,手感极佳半点都不滑腻,江暮云也就没那么抵触,至少可以直视它。
楚不闻撸蛇头的动作一顿:“你这时候突然这么问,我是真的有点慌……这蛇是肉食性的。”
江暮云同情地看了一眼楚不闻:“那你猜,极寒之后它都是吃什么长到这么大的?”
以前主人还能买肉喂,极寒之后再买肉喂宠物,有钱也不现实了吧?
何况这蛇明显变异了,那体积看着就不是普通宠物蛇该有的样子。
楚不闻试探了一下,见那条黄金蟒一副任人蹂-躏的姿态,这才伸手揉揉它的白肚皮。
扁的。
黄金蟒自觉主动地挪动身子,整个在楚不闻手上过了一遍,然后转过头继续蹭蹭他的掌心。
楚不闻拍拍它的脑袋,略往后退了几步。
开玩笑,上手一摸就知道对方绝对饿了很久了。
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证明这条黄金蟒确实不会捕食,至少不会捕食人类,但那不代表人家没有捕食能力。
人被饿极了都会吃人呢,何况是蛇。楚不闻立刻对生物本能给予了应有的尊敬。
那条黄金蟒见楚不闻退开,又把脑袋埋进了身体里。
这次它再抬头,就是从身体圈出来的小空间里叼出了一只半死不活的灰老鼠,讨好般探长了身体送到楚不闻跟前。
楚不闻看了看那只老鼠的体积,再打量一下这条黄金蟒的体积,眼神充满了同情。
他把老鼠往黄金蟒的嘴里推了推,那条黄金蟒一下就高兴了起来,昂着脑袋把攒了好几天舍不得吃的储备粮一口吞下肚,尾巴尖都开心地勾来勾去。
江暮云和楚不闻一时无言。
难怪家里养了这么个大杀器,那男人却只拿它当电梯用呢。
敢和这么个饿着肚子的黄金蟒共处一室还拿人家当电梯用,又怕到直接睡在门边,随时准备拎包跑路。
江暮云都说不好那男人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
也可能是单纯缺心眼。
楚不闻退回江暮云身边,江暮云看了他一眼,楚不闻对江暮云摇摇头。
刚刚他摸过了,不仅是鳞片坚硬,那蛇连肚子上的皮都带着奇异的触感,不像是能轻易捅穿的。
楚不闻甚至觉得自己摸到了蛇身下暗藏的倒刺。
结合这条黄金蟒能在电梯井里自由上下的事,楚不闻觉得那应该不是错觉。
力量大到足以托起一个成年男性,速度奇快,蛇皮坚硬,性格温顺不吃人,这几条加在一起,两人的天平想也知道该往哪儿倒了。
江暮云和楚不闻退出地下车库,还不忘顺手把门边的那几个大包拎上。
楚不闻还看见墙边的杂物堆里杵出来一截车把手。
他上前拎着把手晃动了两下,把那堆杂物晃动松了之后成功把自行车拎了出来。
“看上去好像修修还能用,就是链条断了,胎也没气了。”楚不闻出了地下车库,扶着车清清灰,前后推了两下,语气有些遗憾。
没了外面那层胎,硬骑钢圈没多久就要变形。
江暮云仔细观摩了一下真正从海啸中幸存下来的自行车长什么样,然后支着下巴道:“这车看着挺眼熟的,应该跟我家那辆是一个牌子。我家那个买的时候送了打气筒,还有不少修车工具,明天我们找找,说不定能补起来。”
补胎贴片和各种工具江暮云自己买了不少,买车的时候店家也确实送过工具包,如果破损不厉害的话,这车补补说不定真能用。
见外面太阳西沉,楚不闻有些无奈道:“今晚还住这里?”
相对于末世前来说,现在的南市和空城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那是相对着比较的。
南市有上千万常住人口,即便只剩个零头了,那也是百万人口。这栋楼里有人,其他楼里未必就没有。
这人他们已经确定了是个孤狼,其他楼里却没法确定有多少常驻幸存者。
万一他们找上门去抢地盘,最后人没清干净被人家秋后算账了,那也是件麻烦事。
一时间都说不上是在这里赌那条蛇不吃人更安全,还是出去重新抢地盘更安全。
江暮云叹气:“先上楼看看情况吧。把车也带上,万一楼上找不着能用的车,咱俩还得靠它们回去。”
海啸过境,十五楼的情况比暴雨时就被泡了的地方更糟糕。
原先被水泥墙堵起来的安全门整个塌了,半歪不歪地挂在门框上。
十五楼四户人家五扇门,就只有江暮云家的镂空大铁门还全须全尾地待着。
楼道里全部都是淤积着泥沙的杂物,江暮云甚至还看见了半截不知道从哪儿冲过来的骨头。
江暮云看着自家大门实打实松了口气。
她家的大铁门拦住了不少杂物,直接把门口给堵得差不多了。
门还在,那她能从家里挖出东西也就合情合理了。
楚不闻问道:“你带钥匙了吗?”
江暮云弯下腰看了看锁孔,在背包里翻了会儿,借着背包的遮掩从空间里掏出钥匙,在锁孔里掏了两下:“不行啊,锁孔里面被泥沙堵太深了,得找别的东西清。”
楚不闻在楼道里转了两圈,弄来了一根细铁丝,两人轮着掏了半天,钥匙才勉强插-进了锁孔里。
江暮云拧了两圈没拧动。
楚不闻拎着铁丝问道:“要不算了吧?”
江暮云把钥匙拔出来来回试了几遍,觉得转动的幅度大了点:“我再试试,感觉就是一时卡住了,能打开。”
这扇门属于意外之喜,有它在不仅江暮云的东西能拿出来了,他俩也不用再跑出去重新找落脚点。
江暮云甚至想把这里当成第二个落脚点。
住在山洞里有利有弊,冬暖夏凉地方大是好处,可要是再闹一次虫灾,他们身上的药物就未必够用了。
对于那些近乎无孔不入的小虫子,还是钢筋水泥混凝土更靠得住。
这也是她不想动那条黄金蟒的一小部分原因。
有那条黄金蟒守着,即便它不伤人,只是露个面,就能吓退一大波试图在这里安家的人。
结果江暮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钥匙都被她拧变形了,差点断在锁孔里面,那门也还是毫无动静。
楚不闻默默把铁丝递给她。
半分钟后,门开了,一堆靠在门上的杂物哗啦啦地倒了下来。
江暮云后退几步躲开这阵子尘土,手上捏着一个从锁孔里勾出来的小石子来回搓:“不怪钥匙开不了门嘛,就是它非逼得我干这违法乱纪的事。”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江暮云把门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踢开,问道:“今晚住我这儿?你要回去看看吗?”
好歹江暮云家还有扇大铁门做遮挡,比外面安全一点。
楚不闻家里除了点杂物什么都没,但来都来了,总得搜一搜:“一会儿再去吧,这楼估计已经被人搜过了,不急。”
两人把之前从地下车库顺手捞来的大包丢进客厅,看了一眼里面都是食水,还有少量衣服,就没多关注了。
江暮云进门后在家转了一圈,托那场大水冲过来的无数杂物的福,之前被她清空的家里现在一地狼藉,各种木板玻璃渣混在土里,根本看不出来少了那些家具。
哪怕现在江暮云家里一扇挂在门框上的门都没了,楚不闻也没好意思在她家乱转,看江暮云到处检查家里的东西,楚不闻就在客厅里清了一片空地出来。
等有了能下脚的地方,两人简单填了肚子,没有再急着搜东西,而是开始铺铺盖。
现在天已经黑了,再想找东西难免要打灯,万一被人看见灯光就麻烦了。
反正他们也不赶时间,不如歇一晚,明天再找也来得及。
江暮云直接把床铺在了自己卧室里,还趁着最后一点光亮,找了块比较完整的大门板,把卧室的门挡上了。
“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江暮云有些不舍:“住一晚少一晚了。”
楚不闻知道她对这里有感情:“我守前半夜,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
江暮云从战利品大包里拎了一桶5L装的水看了看,挺浑的,反正不像是能喝的。
江暮云拎着水进卧室,问楚不闻道:“你扛得住吗?不然我们今晚多轮几班,先轮流休整一下?”
楚不闻贴心地帮她搬动木板挡门:“我没问题,你先睡吧,到时间我叫你。”
江暮云确认木板挡严实了,就借着窗外的月色,从空间里找了个桶,用带进来的桶水外带之前收进空间里的雨水和了一桶泥巴水,直接把她准备带回去的衣服鞋全都泡进了泥巴水里。
等着衣服泡泥巴的时候,江暮云把自己身上简单清理了一下,再把泡完泥巴水的衣服都弄出来,铺在地面或是杂物堆上晾着。
然后再把自己骑旧的自行车和各种修车工具堆在墙角,一桶泥水被均匀的涂抹了上去,江暮云还特意照顾了一下刹车和链条,连打气筒里都被她灌了泥水,力求把它们的状态伪装到位。
江暮云所有动作都是贴着靠门那边的墙做的,即使有人在门口看,也不可能看到她在做什么。
她和楚不闻又不是没有过共处一室的时候,这会儿突然要挡门总得有个理由。
比如她想简单擦个澡,那要挡门就很合理了。
上半夜楚不闻守夜的时候看都不敢往卧室的方向多看一眼,下半夜楚不闻睡了,江暮云直接坐卧室门口,就更没可能让人进卧室看到她晾着的东西了。
早上看时间差不多了,江暮云再把这些皱皱巴巴的东西收进空间里。
等楚不闻起了,自己回家翻东西的时候,江暮云再把那些在泥堆里打过滚的东西掏出来抖一抖,然后光明正大地堆在一起。
江暮云甚至还抽空给车胎放了个气。
楚不闻家里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由于水流方向的原因,他家里的东西基本都是被水冲着往窗外走的,称得上一句损失惨重。
不过好在他的宝贝伞绳找到了。
其他的丢了也就丢了,他在避难所那边存了不少,伞绳就是没有的时候不知道它那里好用,可手上有了它又好像哪哪都能用。
用起来速度奇快,偏偏平时还看不出有多重要,囤货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大量储备这东西。
他们在南山仓库带的伞绳也就几捆,布置完联络装置就没剩多少了。这次能把1504的伞绳找到,也算减少了一部分损失,不用动用避难所的库存。
两人连翻东西带修车,满身狼狈地忙了一上午,楚不闻翻出来的那辆车轮胎是被成功修好了,但链条是销钉坏了,完全没办法接。
他们弄回来的共享单车上的链条也和山地车也不适配,没法换。
反正他们现在还有共享单车可以骑,出于对朋友的尊重,两人都没提进邻居家里搜车这茬。
虽说这都末世了,但有人进自家翻东西,心里多少都会有点不舒服,他们又不是没车骑,没必要干这种杀熟的事。
江暮云家翻出来的车倒是好好的,只是胎没气而已。
楚不闻没怀疑这车在大水中全身而退有什么不对的。
这车之所以是江暮云的梦中情车,就是因为末世后都有人骑着它翻山越岭。
而且随着能源越来越珍贵,这种到处翻找自行车和这种越野胎的人也越来越多,一度闹到有人开价悬赏的程度。
既然末世几年后都有人骑,那现在被水泡一泡还能用不也是正常的吗?
原本他们是准备回去的路上捎上些食水的,但有了地下车库的那一波补充,他俩回去的时候倒是不用再从西郊群山走。
至于那两辆破破烂烂的共享单车,一辆楚不闻还得继续骑,另一辆和那个没链条的,则是被他们卸了轮子,留在了江暮云家的杂物堆里。
万一秦时武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找到车,这里藏着的这辆还能凑合用。
他们回去的路上也能顺带着看看,万一找到适用的链条了,回来一装就又是一辆车。
折腾完这些已经过了中午,两人怕天黑之前回不去,索性就在这里再歇一晚。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江暮云特意没关门。
就现在外面这沙沙土土的,想彻底掩盖有人来过的痕迹其实很难,与其费那个劲去遮掩,不如就这么大咧咧开着门,告诉其他人这边都搜过了。
反正她家里也是真没什么好东西。
唯一能用的就那两辆车,还被他们把轮子给卸了。
不然万一有人跑来了,看见江暮云家这边门还锁着,以为里头有什么好东西,直接把门给撬坏了,江暮云得心疼死。
有了来时的经验,两人回去的速度很快。
赶着天刚擦亮的时候出发,这个时候大家都趁着凉快出门搜物资,打劫的也不会大早上就开工。
等中午大家搜完一波东西要回家避暑,打劫的开始伺机活动了,江暮云两人也早出了市区。
他们回去的时候就是从之前绕开的大路走的。
那条路上的血腥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腐烂臭味。
路面上还有一堆堆闻着味儿聚集过来的苍蝇蚊虫,江暮云两人从路中间疾驰而过,惊得蚊蝇四散,不过数秒钟又重新聚集。
中午两人找了个废弃许久的加油站暂时避暑,准备过了日头最烈的那阵子再继续出发。
江暮云把车靠在墙边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楚不闻递给她一瓶水:“怎么了?”
江暮云接过水,把车往边上挪了挪,蹲下身道:“墙缝里长了株草。”
挺小的,水嫩得不像话,从墙缝里探出个脑袋尖,随便一小阵风就能把它吹得东摇西晃。
楚不闻也凑过来看:“一般这个时候,女主都会省一口水下来喂草。”
江暮云倒了一瓶盖的水递给楚不闻。
楚不闻受宠若惊想都不想就喝了。
没等楚不闻开口道谢,江暮云说:“你要不现在去墙边倒立一会?”
楚不闻茫然:“我干嘛要倒立?”
江暮云说:“不是你让我喂草的吗?”
楚不闻:“喂草和我倒立有什么关系?”
江暮云摸摸他毛扎扎的脑袋瓜:“因为我怀疑你脑袋里长草了,不倒立刚刚那口水怎么流到你脑袋里喂草?”
有本事在这种环境里冒头,还能长得水灵灵的植物,轮得着他们来喂吗?
人家说不定一片叶子能毒死五个楚不闻。
楚不闻不乐意了:“夺笋呐你,我那是试图让你加持女主光环呢,怎么一点文学常识都没有。”
江暮云笑得手抖:“是我冒昧了,敢问是哪位文坛巨匠著的文学常识教你给人加持女主光环的?”
楚不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念念叨叨地说什么:“宁可信其有嘛。”
两人闹完以后又对着那颗草研究了一下,试图辨认出它到底是不是变异植物。
看了半天没看出结果,倒是天忽然阴了两秒,然后就是一阵风吹过来,带起一片凉意。
江暮云站起身道:“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嗯?”
江暮云看着表盘,楚不闻问道:“一点半?”
江暮云点点头。
他们的表确实不准,但大体上不会差很多。
一点到两点,这个时间点应该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时间一直都能对得上。
但今天这个点,他们明显能感觉到温度降下来了,不再是之前中午时的酷热状态。
从进入新春季开始这才几天,以江暮云两人的经验判断,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迎来明显降温才对。
江暮云看看墙缝里那颗迎风摇摆的草,再想想地下车库里那条被当电梯使的黄金蟒,她问楚不闻:“你猜我们现在出发,要多久才能回山洞?”
一向晴空万里的天上不知道打哪儿飘来了几朵云,有些活泼好动的偶尔会遮住太阳,赏给南市这块地短暂的阴凉。
看着外面的日光时明时暗,楚不闻沉吟片刻:“我觉得这得取决于我俩带没带雨衣,还有这车的质量。”
雨衣肯定是没带的,江暮云有也得说没带。
正闹旱灾的时候出门在包里揣雨衣,脑子里少说长了三片青青草原,变异带毒的那种。
江暮云探头看看天上的云层,还是白的,数量也不多。
她问楚不闻:“那赌一把?”
赌这场雨不是酸雨,或者他俩能在酸雨落下来之前回到山洞。
赌输了大不了路上随便找个避雨的地方,跟他们在加油站也没区别。
赌赢了就省得在外头风餐露宿,也省得在回去的路上碰到刚淋完雨正活蹦乱跳的带毒生物。
末世之后全球断联的后遗症之一就在这里。
他俩根本不知道南市这边的酸雨是什么时候下的。
江暮云拧开水瓶,给墙缝里的那棵草浇了一瓶盖的水。
楚不闻:“加持女主光环?”
江暮云看着楚不闻,把水瓶递了过去:“加吗?”
“加。”楚不闻连个顿都没打。
给自己加持完光环的两人意气风发地上路了,自行车轮都恨不得蹬成风火轮。
结果走到半路楚不闻忽然想起来:“主角不都是灾难体质吗?我俩都倒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