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 祭我大徽军旗(二合一)……
朝内安静。 对于晏陵的话,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考量。 温月声若想要名正言顺地管理殿前军,确实是需要兵权在手上。 但…… “皇上,此事不妥。”到底是有人按捺不住,率先站了出来:“殿前军乃是三大禁军之一, 可出入宫中, 为皇上驱使。这般重要的位置, 如今便是空缺了下来, 也当慎重决定才是。” “郡主……行事激进, 且做事不留情面, 若真的掌管了殿前军, 大权在握,只怕日后行事会更加肆无忌惮。” “正是, 且郡主还是个女子。” “此前连着出入朝堂已是不妥,如今若直接接管了殿前军, 岂不是要如同其他王爷一般,正常上朝?” 念及温月声此前每次上朝, 皆会处理不少的人,在场的某些官员, 便也是站不住了。 接连站出来反对温月声掌权。 殿内热闹了起来,那率先提出这个话的晏陵,立在了一旁,听他们说温月声的身份如何如何不合适,又说她行事风格如何如何的强势。 诸如此类,不尽其数,但就是没有人说,温月声不能够胜任这个位置。 王进之也注意到了,他冷声道:“说了这么多, 都在说身份说处事的手段,就是没说郡主做不了这件事情。” “诸位,现在大敌当前,昊周将细作都安插到了大徽的禁军之中,这等行径之下,你们还顾及得了身份和手段?” 镇国大将军直接嗤笑道:“若有遭一日,昊周入侵,到了各位的家门前,可不会顾及你们是什么身份从前又用过什么手段。” “要说不合适,那你们说说看,其他谁人合适?谁又可能在短时间内肃清整个殿前军?” 那些反对的声音,瞬间便偃旗息鼓了。 若是有这样的人,大徽的军事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处在了弱势之中了,如今会有些转变,也是因为温月声能耐了得。 这么多年,整个大徽,除了边疆的陆家三将,又还有谁能够称得上有勇有谋几个字。 似镇国大将军、忠勇侯等人年轻的时候还行,可他们年纪渐大,许多事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年轻将领中,谁还能有这般的本事? 那些反对的朝臣沉默中,晏陵淡声开了口。 这是他从提出了给温月声将领之位后,第二次开口。 声音还是格外的冷淡,说出口的话,却比他的声音还要冰凉。 他目光冷淡,不带情绪:“若不用思宁郡主也行。” 满殿皆静中,他冷声道:“只需废除殿前军即可。” 一语惊四座。 满朝之中,无数人抬头看他。 这个时候许多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啊,眼前这个人是晏陵。 此前若是提及手段强硬不留情面,必然都是他。 他处置的手法甚至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强硬。 肃清不了,那就废除。 可! 那是殿前军啊! 三大禁军多年来互相牵制,组成了京城最大的军队,也是皇帝手中最强硬的一支亲兵,若真的废除了,这跟自断一臂有什么区别? 和刚才零星几个官员站出来反对温月声入朝截然不同。 这回是基本反应过来的所有人,都出声反对。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若因此废除殿前军,三大禁军直接削减了一支!这般行为,是将整个京城还有皇上的安危置于不顾啊!” 晏陵道:“一个不知有多少他国细作的军队,就能保护得住京城和皇上吗?” 那官员闭嘴了。 “可这般行为,不就等同于因噎废食?殿前军几万人马,其能力甚至隐隐还在边疆军队之上,废除了之后,晏大人可有补充的办法?” 晏陵断言:“没有。” 那说话的官员被他的直接噎了一下。 没反应过来,就听他道:“如何补充,谁来补充?补充的新军里,还有没有昊周细作?” 这个官员当下是一句都回答不得。 晏陵朝上极少说话,开口便不留余地。 如他所言,在他眼里,如果这个殿前军不得用,就跟废除没有区别。 也正因为他的表现,到底是叫这朝中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当下困境。 比起温月声作为一个女子该不该上朝堂,殿前军和整个军心涣散的事情,确实才更重要。 而且,这跟整个大徽都息息相关。 连带着殿上的皇帝,亦是面色深沉。 晏陵却是只给了这件事情两个极端的回答,但恰恰好,都踩中了皇帝的想法。 皇帝身处高位,他是对眼下逐渐放肆的温月声有所忌惮,但比起这个,他更加忌惮的是他的亲兵,禁军之一的殿前军,难以得用。 温月声再如何,她也只是一个人。 殿前军却事关了整个皇城安危,若处理不当,只怕皇帝连午夜安睡都会不得安宁。 皇帝闭了闭眼,彻底沉下了面容。 殿下还在争议不断,晏陵就站在了这些人间,他也不再开口,只等着皇帝做出决断。 底下的许多重臣,在看见皇帝沉默后,其实已经明白了皇帝心中的偏向。 “好了!”在所有人心绪复杂之际,皇帝直接开口道:“传朕旨令,即日起,命思宁郡主为殿前军统领,掌三分之一禁军兵权,并四大守卫军。” 一锤定音。 直接让原本喧哗的殿上,骤然安静了下来。 景康王垂眸,掩下了眼中翻涌的情绪。 那位了不得的晏大人,对朝堂的掌控,对他父皇的了解,远比他们这些做皇子的还要深切。 其从今日一开口,每一步,就连那一句皇命不可违逆,都准确地走在了皇帝的心上。 以至于到得最后,居然在全殿的反对声之中,直接让温月声一步登入朝堂。 当真是好手段。 只是他很好奇,晏陵足够了解他父皇,这般帮温月声,他就不怕皇帝忌惮吗? 然这个问题,他到底是不敢到了那晏陵的面前去问的。 而今日早朝的事情,只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引来一番剧烈的震荡。 毕竟谁都没想到,当日温月声在那么毅然决然地卸下了御前金腰带后,还能够重返朝堂,而今,甚至还有了名正言顺的官职! 手中所掌的权力,甚至由此前的城北校场,扩大到了四大守卫军,如今竟是还有一个殿前军。 莫说她是个女子了,就算是寻常的武将,也没有这么快的晋升速度。 她这一条路,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尤其是温玉若在府中,听得这番事情后,心境几多复杂。 只是短暂的几个月,温月声已经和从前天差地别。 她从那不受宠爱的郡主,摇身一变,直接成为了朝中重臣。 还不只是重臣,其手中掌着的兵权,已经到了连萧缙到了她跟前,都需得要拉拢结交的地步。 一时间,许多人心中皆是五味陈杂。 其他人怎么想的,温月声并不得知,也并不关心。 她只在收到了皇帝圣旨后的第三日,正式迈入了朝堂之中。 十一月的清晨,天气已经彻底转凉。 阴沉了多日的天空骤然放晴,漫天金光遍洒。 耀眼的金阳,照耀在了整个太和殿之中。 朝中肃静,无数朝臣皆身着绯色官袍伫立。 大徽官员朝服为绯色,是较为鲜艳的颜色,当初先帝开朝建国时定下来的。 而在这满殿的安静之中,太和殿的大门忽而被两个小宫人,从旁边用力地拉开。 外边刺目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一人逆着光站着,站在了阳光最为灼目和耀眼的位置。 待得大门完全打开后,她方才缓步进入了殿中。 时隔多日再见,已是截然不同。 温月声几次上朝,要么是着轻装出行,要么便是着一身郡主的大礼服。 而今日,她身着的,是一身改制的朝服。 朝服上绣着大徽官制的团纹,且还是裙式。 她着的,是大徽从未有过的女子朝服,并且因她皇室中人的身份,颜色直接与所有的朝臣区别开来。 颜色与郡主大礼服同色,属正红,上面绣有团纹,配朝珠。 从某些方面来看,竟是与大徽的皇子朝服有些类似。 不同的是,皇子皆是身着浅黄色,上锈的是张牙舞爪的龙纹。 而她神色冷淡,右手依旧握有一串白玉佛珠,脚步清缓,不疾不徐。 一路被宫人领到了正前方。 她所走过的每一步,均是有无数人抬眼回头,备受瞩目。 一步步行进,至正殿之中的正前方。 那边原本伫立的,是景康、渭阳、永安三个王爷。 而今,则是多了一个温月声。 她的女子裙式的朝服,在他们三人之中,都显得格外的显眼。 是以站立之后,满殿沉默。 也是到了此时,在温月声着这一身明显的朝服出现后,许多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温月声虽姓温,却也是皇室中人。 换得某些朝代中,皇帝若是膝下空虚,无有子嗣可以继承皇位的话,便会由宗室之子来继承。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了温月声及其母都是男子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 但她这一声正红色朝服,虽不似各皇子的黄色那般明显,却也格外地瞩目,更是叫许多人对她的身份,有了清楚的认知。 今日之后,温月声也同这些王爷一般,以郡主身份,手握实权,正式参与了朝政之中。 满殿之中,无人说话。 太和殿内安静非常,就好像是午后平静的湖面一般,然观底下,早已经是暗潮汹涌了。 这抹瑰丽刺眼的颜色,于整个大殿之中都格外晃眼。 而比起衣服还要晃眼的,便是温月声正式入朝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全军点兵。 她入朝之后不过三日,便是全军点兵的日子。 而在这三日里,她麾下的城北刀兵营的一千精锐,在精兵汇演之中,力挫三大禁军中的所有精锐,直接以不可抵挡之势,斩获了精锐汇演头名。 温月声新官上任,她底下的将士就连着拿了两个头名。 甚至都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就已经给她这个殿前军统领,添了三把火。 至全军点兵的当日。 皇家猎场之上,底下站着密密麻麻的将士,黑压压的一片。 同汇演时不同,今日点兵,是绝大部分的将士都在。 前些时日昊周细作的事情影响,军心涣散,是以到得今日,依旧是气氛沉闷。 高台之上,文武百官在侧,皆等待着接下来的点兵仪式。 底下的将领敲响了军鼓,高声道:“请主将点兵——” 声音高亢,在整个猎场上方盘旋,一连呼唤了三声。 温月声着一身玄色衣袍,周身清冷淡漠,在这三声呼唤之中,一步一步,从最低一阶的台阶,缓步往上。 咚咚咚,军鼓与她的脚步汇合在了一起,协同无数人的目光,看着她一路走到了高台大殿之上。 在她站定了之后,底下那些黑漆漆的目光,皆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温月声重掌兵权后,倒是让底下的将士振奋了些许。 但是昊周细作未除,军中便始终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也正是因为如此,军中的气氛才会如此的沉闷。 在她身后,是伫立的文武百官。 因为离高台边缘较远,便有人低声道:“郡主已是被请了回来,却也没见着军心如何振奋。” “毕竟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郡主此前又只是守卫军将领,你没看见那守卫军的状态吗?” 看见了。 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之中,温月声曾带领过的那些守卫军,都跟周围将士大不相同。 就连此前表现尚且还算不得多好的城西城南守卫军,如今亦是精神振奋。 整个大军之中,就显得这四大守卫军尤其地精神了。 “……想要稳固军心,却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到底是公主之事影响太大。” “也是,就算是郡主,想要人心聚拢,怕也是并不容易。” 只这个场面,确实很难叫人放心。 殿上的皇帝,面色亦是略有发沉。 在这压抑低迷的气氛之中,温月声立在了高台边上。 她身上单薄的衣裙,伴随着秋风飞舞,如墨般的乌发清扬,身姿消瘦单薄,看起来全然不似能够统率得了这么多将士的统领。 她立于高台之上,开口第一句却并非是点兵,而是道:“章玉麟何在?” 底下的将士先是一怔,随后接连回头去看。 但因为场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亦是未有第一时间看见章玉麟。 就在疑惑不解之际,远处站立着的将士,听见了由远及近,逐渐逼近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跟寻常的都不一样,踩在了地上,咚咚作响,声音传得很远。 今日全军点兵,竟是有人在猎场之中纵马疾行? 不少人皆是心生疑惑。 而这疑惑尚且持续了没多久,就见一队人马策马奔行而来,领头之人,便正是那个章玉麟。 晴空之下,章玉麟身穿甲胄,骑着战马,手里……竟是还拎着一个人。 没错,就是一个人。 不只是他,在他身后的每一个将领,都拖行着人。 这副场面过于震撼,以至于他们经过的地方,所有的将士皆是不由自主地避让开来了一条路,以供他们策马奔行。 这里的将士只觉得震撼,而那些个守卫军,却是满眼的兴奋之色。 原因无他,这场面他们曾见过。 昔日温月声到了三大校场之中,所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整个守卫军之中,犯事的所有将领全部拿下。 而今日,不知道又是谁要倒霉了。 “我说这几日章世子怎么不见踪影,原是背着我们干大事去了。” “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做这种事,怎么可以不叫上我?” “郡主下的军令,怎么,你想去?” 守卫军准则,郡主的话就是军令。 那此前还嚷嚷着要去的将士,瞬间闭上了嘴。 站在了他们身侧的亲卫军,见状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而这般情绪,尚且都没有持续多久,就见得章玉麟已经拎着人,一路疾行到了高台大殿底下。 他勒住缰绳,高声道:“回禀郡主,人已带到。” 站在了前排的人,还有温月声身后高台大殿之上的朝臣们,闻言皆是抬眸看了去。 可这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这是何人?” “从未见过。” 原以为会是军中将领的人,此刻皆是面面相觑。 更是不明白温月声打的什么主意了。 日光底下,温月声神色冷淡,目光落在了那被章玉麟随意扔到了地上的人身上,冷声道: “此人名为杨圩。” 亦是一个从未有听过的名字。 底下的将士们不明所以,殿上的朝臣亦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乃是昊周权臣杨古之子。”下一瞬,就听温月声面无表情地道。 满场哗然。 杨古这个名字,旁人或许不一定会认识,但军中之人一定清楚,对方是那昊周丞相。 老皇帝在时,其便是大权在握。 此番三军汇演时的昊周细作之事,也是出自于杨古之手。 “杨古之子,怎会出现在了这里?”有人惊声道。 是啊,杨古本人都远在了昊周都城,温月声却随便能够抓到对方的儿子,这…… “总归也无人认识杨古之子。”景康王冷声道。 渭阳王当即道:“二哥的意思是,这人是思宁随便找来立威的?” 他微顿,随后道:“这样,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二哥别告知我一个人,干脆去父皇的面前说。” 景康王那双阴恻恻的眼眸,顿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渭阳王挑眉:“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既是怀疑对方不是,那就去说呗。 他可太想看温月声发作了。 只他们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高台上的温月声便已经道:“为了在殿前军中埋下钉子,杨古特派遣自己的亲生儿子至大徽,以商贾的身份,同武安侯等人来往。” “几年间,其向武安侯举荐了大批昊周细作入军,三军汇演之后,杨圩携款逃脱,欲从关东离开,逃往昊周。” “在关东境内,被章玉麟捕获。”温月声微顿之后道:“除此之外,另有其身上携带的昊周细作名单。” 她话音刚落,高台之上,已经有人急匆匆进殿来报。 “启禀皇上,边疆送来了急报。” 是陆庭玉差人送回来的。 急报上写得非常简单,昊周权臣杨古于日前差遣了一支小队,至边疆大军前。 陆庭玉还以为他们想要动手,未料到对方却是来送信的。 多年以来,杨古在昊周都是主战,其第一次主动联系大徽,便是为了要回儿子。 甚至不惜以重礼相换。 忠勇侯看得咂舌:“……陆将军说,因昊周内斗,杨古跟前二子均于几日前被新帝斩首,唯余第三子在大徽。” “杨古与旧部联合,如今欲拥立昊周三皇子为帝,同昊周抗衡,其还许诺说……” 他顿了下,复才道:“若大徽放了他的儿子,他日后便愿意为大徽效劳,扳倒昊周新帝。” 满殿俱静。 适才还怀疑那杨圩身份的人,而今皆是闭了嘴。 “郡主果然是郡主,一出手竟是将杨古逼到了这个份上。”有人低声道。 “时也命也,那杨古本身有三个儿子,如今没了两个,这杨圩便成为了独子,他多年在昊周苦心经营,到老了却落得一个无人送终的下场。” “皇上,那这……”别说,在听到了这急报之上的承诺后,还是有些人动心了的。 只需要放掉一个人,日后杨古便能为大徽所用。 杨古如今虽被郁舜逼得节节败退,可他到底是权相,手中握有的残余势力不少。 可他们的话还没说出口,高台之上的温月声已是开了口。 她面色冷沉,不带任何的情绪:“杨古父子多年来,为在昊周埋下细作,设伏杀害百余名大徽将士。” “杨圩埋伏京中多年,靠着武安侯传递之消息,令得边疆将士损失上万。” 温月声的眼眸漆黑如墨:“今日杨古已沦为丧家之犬,却还要用微不足道的承诺换取杨圩苟活。” 她冷声道:“今日点兵,便用杨圩的项上人头,祭我大徽军旗!” “与昊周勾结,残害将士者。”她沉声道:“凭他是什么东西,皆——杀无赦!” 她话音将落,底下原本沉寂的将士们,皆是高声道:“杀!杀!杀!” 气吞云霄。 那些个因为杨古的话而有所意动的人,尚且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那反对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底下的章玉麟已经手起刀落,直接将其斩落。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