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求偶期26
他说得很冷淡。
就像言袖一直以来所见的那种X冷淡的样子。
言袖一直把黑月光当做高岭之花, 实际上也就是朵不可攀折的花。
当年她费尽心思也挨不着他的尾巴尖儿,后面那条锲而不舍求偶的小绿蛇,也根本缠不上他的蛇身。
兽世里明明都是雄性向雌性求偶, 这位倒好,雌性主动他都不理。
即便当年见到极其罕见的漂亮丰润雌性——初到异世六神无主的女主, 银则也是在洞穴内动都不动。
男主甚至说他指定有点毛病。
言袖也觉得他大概有点毛病。
X冷淡总跑不了吧?
她呆呆地注视他片刻,蛇蛇虽然任由她注视, 面无表情,但那截蛇尾卷了卷。
言袖愣愣问:“你知道求偶的意思吗?”
银则:“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对我求?”言袖瞳孔地震。
她想她应该也是第一个在此时质疑雄性究竟懂不懂求偶意思的兽世雌性。对方显然也被她问住了,那双红瞳淡淡睨着她。
对啊就是这种看垃圾的大佬眼神!
大佬除去安静的时候会莫名有点湿润润的幼崽感,其他时候都是如此恹懒冷情。
银则一时没有说话。
言袖谨慎地向他靠近, 眨巴着眼,忽然像他倾身。少女身躯绵软地探了过来, 简单的丸子头毛茸茸的,因为靠近的动作,两人的影子在山内壁慢慢叠在一起, 她首先试着伸手,把手放在大佬尾巴尖上。
“……”银则的瞳孔半阖,没有表情地看她一瞬。他没后退, 原本轻轻勾卷的尾尖停下动作。
他真的没有退耶, 也没抽出来。
言袖印象深刻,对方这截蛇尾敏感得不行,最初不小心靠过去,它都会自动移动开, 只要它想, 不管什么样的偷袭都摸不到它。
她摸摸手里光滑幽黑的蛇鳞, 鳞片妥帖乖乖地被她顺着, 蛇身的触感简直美妙到爆。
言袖差点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沉迷于摸蛇,那一小段蛇尾像光滑的果冻,冰凉布丁,颤巍巍的软,还有种引力般的黏腻。
摸了几秒钟她抬起头,望见银则冷冷半阖的瞳,他视线也望着被她触摸的蛇尾,少女这才发觉自己不大礼貌,忍着心痒把手放开。
“我是说,这样也可以?”她低声问。
蛇蛇微妙地沉默一瞬,然后不冷不淡点头。“嗯。”
言袖张大嘴巴,呆滞片刻又凑过去牵他的手指,她记得自己有想牵过他蛮多次,但最终都没有真的动手,这会儿她有些怯怯地把白软手指缩进对方修长的指节中,慢慢扣紧,睁大眼问:“那,这样?”
银则看着相牵的手。
他漂亮的明红眼瞳闪了闪。
“可以。”他抿唇说。
“……”
言袖不禁认真地打量他片刻,终于想到什么,小心翼翼询问:“银则,你是不是那个发q期啦?”
“……”美人蛇尾巴再次蜷了蜷,言袖记得原著中说过黑月光的发q期,他跟别人确实不太一样,他几乎不受这个东西的影响。能禁欲到不被发q期影响的雄性兽人的确很少见。
不,应该说是根本没有。
因此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发q期具体时间,即便言袖是知道很多内情的,但对这个也很茫然。此时她一询问,银则漠然回答她:“快了。”
快了就是还没到啊。
现在也不是发q期啊!
言袖长长地吸了口气,盯着面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青年有双美丽蛇瞳,略微狭长,冷淡睨人的时候总有种淡淡的危险,阴森可怖。此时那双眼睛就垂着盯住她,不是上位者对猎物,不是食物链实力的压迫,他说他在求偶。
这个问题还是很慎重的,说明蛇蛇有想和她一直在一块吧!是这样吧!
言袖说:“你想要我当女朋友嘛?”
对方微停顿:“什么是女朋友?”
“就是雌性伴侣啦。这儿应该没有谈恋爱的说法,”言袖想想,“就是除了女朋友之外不能和别人有亲密的事发生。”
“……嗯。”银则没什么反应。
想也是,他除了昨天冬眠苏醒糯叽叽的亲近,以及今天主动提出——其他时候,他根本对人就一点亲近都没有,这个限制对他来说,跟没说也差不多。他完全没有就此给出反应。
就好像听她说了句可有可无的废话。
求偶真是个很奇妙的词。
在兽世,它毫无疑问还带着点儿涩涩的意味,毕竟求偶的附带动作都是完成雌雄的最终合体……但在银则这里,言袖莫名觉得不能想那么多,这个词好像变成纯纯的恋爱邀请。
恋爱——邀请。
言袖看着面前冷冷淡淡的小蛇,他也正看着她,好像在等待答复。
言袖觉得大佬也不是所有时间都算大佬,比如求偶的时候,也要静默等回答。他一旦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言袖就觉得好像面对着一条幼蛇,明澈的异瞳懵懂望着她。
恋爱的话那就是——
“你,你当我的男朋友吗?”她觉得有些惊异,小小勾了勾绕对方的墨色发丝,清凉凉的挽在指间,像一片流泻下来的黑色月光。
拥有一位蛇蛇男友是什么感觉。
这份恋爱邀约比起兽世,居然让她感觉更像现代的流程,这实在太难得了,言袖觉得这大概也是这个世界雌性能受到的最具有尊重意味的求偶。眼前这位密林大佬,他问的时候很快,还稍微有点乖顺的样子。
此时此刻也很安静地等待回答。
言袖觉得蛇蛇就算在现代也属于非常靠谱的那类男生了。
男朋友。对方眯起眼。
眼下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虽然出乎言袖的意料之外,但冬眠苏醒的蛇蛇真的好糯叽,她再次摸了摸昨天被触碰的下巴。
“那好吧。我答应啦!”少女小心地再次牵住他的手,接触到微凉的指腹,摸上手非常舒适,笑眯眯地十指相扣,她白软的手握在异瞳青年白皙修长的手指间,像只白鸟儿关进笼子。
啊!
室友升级情侣!谁懂!
言袖先前就觉得两人的相处,只差一个情侣的名分。但是讲真,她以为这个关系到死也不会真。
眼前的场景居然有点像那天她喝醉后所见的一样,对面那张美貌近在咫尺,整个人都好像轻飘飘。
银则一动没动。
指节被雌性绵软的小手圈住,不同于雄性的长而有力,她的皮肤软得像一团棉花。
对于雌雄的分别,其实银则并没有刻意区分过,也向来是无动于衷。
他指节缓缓收紧了些。
“银则……”诅咒的名字被雌性软软的语气叫出来。
或许这声音还可以更软一点。
蛇蛇勾卷尾巴。
其实言袖觉得自己为蛇蛇做的还不算多,实际上要不是对方太高冷,原本应该会是她死缠烂打地求偶。她完全没想到一场冬眠过去,对方居然会主动提出。
他该是X冷淡小蛇啊!什么都不懂!
言袖莫名很坚持X冷淡这点。
看来还是在冬眠中经历了什么,言袖心想,不过她也不是一定要弄明白,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能被治愈的伤痛,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永远不能把它抚平。
比起原因。
她现在很开心是真的。
关系的转变总能给人带来新鲜的鼓胀胀的感受。
从前和银则的相处中她就越来越大胆了,眼下对方提出,确立这层关系,言袖更是觉得胆子要舞到天边。她觉得自己能在兽世横着走了,这不是一句空话。
她意识到,下次就可以告诉蒙厘,你姐姐和大哥哥在一起了。
蒙厘恐怕会吓懵。
并且会很佩服。
因为银则在她看来是危险到极致的丛林流浪蛇兽人,还是最厉害的那个。他们不说视他为洪水猛兽,至少也是非常敬畏。
言袖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前脚刚跟蒙厘说完自己的择偶标准,银则可谓是分毫不挨边。
他又强又美,跟温柔又不沾边,怎么看都不是她说的理想类型。
“下次见到蒙厘,我该怎么和她解释啊。”言袖边烤东西边真心实意问。
银则顿顿,“不见她。”
言袖:“?”
“你是社恐吗?”她嘀嘀咕咕,又鼓励他。“你都有女朋友啦!难道不该出门宣告天下吗?多和大家走动走动嘛。”
言袖的重点自然在后一句。
银则张开眼,忽然沉默地望着她,几秒后那双蛇瞳轻眨,他懒洋洋把尾巴挪动到她这里,薄唇轻微一抿,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
言袖:“……”
莫名觉得他在意的并不是后一句。
其实她此时此刻还有点恍然,真的确立情侣关系了吗,这样想着还有点不真实。蛇蛇那边可能也差不多,两个初次顺利求偶的人,对于可以随意亲昵的情人关系,都多了几分尚不熟悉的生涩。
但是这样也很有趣。
她觉得很开心。
**
轰隆!
天空乌云翻滚,云层中折出沉闷的雷声,森林中的雨总是说来就来。
细细的雨丝飘散在空中,虽然雨脚显得很小,但淋在身上不一会儿还是能把人打湿。
言袖觉得自己身体很冷,瑟瑟发抖地行走在丛林中,背上还背着分量不轻的登山包,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土里,抹了把脸上的雨丝。
她看见前方草丛里一晃而过的深黑色蛇尾,慢悠悠的,优雅缓慢,言袖顿时惊喜叫他:“银则!”
对方没理。
红瞳黑蛇依旧慢慢游曳在前,言袖懵了瞬间,不禁跟在他身后,加快了步伐去追对方,小声念着:“银则……你怎么不理我?”
他应该没听到她的声音吧。
言袖不禁又跑快些,懵懵地跟着那条蛇尾,“银则!”
她的声音大一些,在雨中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平地起了些风,簌簌地刮过凌乱的树枝,似是大雨来临的前兆。
言袖跑得急,绊到枯枝,一下摔在地上。
“……”她说这场景有点熟悉。
昏暗的丛林中,前面那截蛇尾慢吞吞地停住了。它在草丛中勾卷,有些慵懒之意。
随后在灰沉沉的天幕与雨丝之下,言袖看见对方回头,如两盏幽火般盛在昏暗丛林中,鬼红的双瞳,半搭着,居高临下。
冰雪般的冷,如对毫无干系的蝼蚁。
言袖一愣。
而蛇蛇漠无表情望她一眼,接着就像没看见似的,视而不见,转过脸去。
言袖呆呆趴在原地看着他离开,那截光滑冷腻的蛇尾舒卷,不含分毫留恋地消失。
言袖:“……”
雨很快下大起来,冷冰冰地砸在身上,下得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还大。
言袖莫名其妙经历一出苦情剧,呆呆望着面前被狂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很惨。
“蛇蛇……?”她喃喃。
她干脆在摔倒的地方翻了个身,地上的枯枝烂叶隔着衣服,也扎得她身上生疼,她揉揉肩膀,正想爬起来,猝不及防,天空一道雷正劈下。
言袖:“??!”
被雷劈中的小言同学瞬间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的一刹那,她听见外面也响起一道雷鸣,接着是轰隆隆的沉闷的雷翻滚声。
原来是梦。
外面似乎也要下雨了。
冬天居然还打雷!
言袖躺在床上神魂出窍,来不及惊奇冬天还打雷。她居然会做这种奇怪的梦。但是梦境显得很真实,即便现在醒来,但梦中那种被蛇蛇冷冷丢下的苦情感依然萦绕心间。
其实这不能算是梦吧,毕竟也真经历过啊!
言袖躺了片刻,没忍住,抱着棉绒枕头到山洞深处。她披散着头发,赤脚站在原地,面无表情:“银则。”
挂在蛇爬架上的蛇蛇睁开眼睛。
他到底是蛇类,睁开眸子的瞬间,尚未回到完全清醒状态的蛇瞳,天然带着阴冷,没什么情绪地对上少女眼睛。
抱着枕头跑来的少女,蓬松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赤着脚站至面前,脸上似乎挂着一些幽怨。
银则和她对视。
他挂在蛇爬架上,仍旧居高临下,明红的瞳半阖着。
似乎看出她心情有点不好,对方仍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蛇尾却慢吞吞沿着蛇爬架滑下来,并没有去勾她,只是晃悠悠地垂在旁边,离她很近。
洞外稀疏的月色映着她的影子。
银则问:“怎么?”
低凉的嗓音在夜色中莫名地缱绻。
言袖摸摸手里的枕头,看着垂在自己身边晃悠的蛇尾,没有去碰。她抬头颇为认真地看着银则,学着他的样子面无表情:“银则……”
“嗯。”对方回她。
“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吧。”她确认道。
银则竖瞳一眨不眨盯着她,对于言袖时不时蹦出来的奇怪词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诧异,此时他也明白男女朋友的意思,蛇蛇晃悠的尾巴轻轻停住,他说:“嗯。”
言袖抓抓枕头,道:“之前我们只是室友时,你就睡在这里,我睡在外面。现在也要这样吗?”
青年缓缓看了眼外侧的床铺。
言袖一本正经:“既然交往了,你可以离我近点陪我睡觉吧?”
“……”
蛇蛇没立刻回答。
言袖说完这句话却觉得很快乐,啊,感觉报了梦中被冷冷忽视的仇,以前的蛇蛇明明那么高冷,尾巴近在眼前都不让摸的。
言袖伸出手指,戳了戳垂在手边的滑腻蛇身。
那双冰冷竖瞳垂下来看她。
他好像还是下意识往回缩了下,不过并不明显,顿一顿之后,就再次安静垂至她的手边。
“我……陪你……睡?”蛇类青年稍微有点迟疑。
他略微抬起身,墨发如水流倾泻下来,富有力量感却苍白颜色的躯体,像陈在博物馆中的美人雕塑。到底是蛇,抬眸的瞬间像蛇类漠然抬起冰冷的蛇身,但他此时不是全蛇形,自然也不会吐出咝咝的蛇信。
唯有幽明的眼睛彰显着冷血动物的特性。
“不行吗?”女孩声音小下去。
怎么说都男女朋友了,总要拿出点比之前不一样的态度吧!
不然和在雨中面对蝼蚁似的那个蛇蛇有什么区别啊!
蝼蚁小言坚定地看着他。
一人一蛇对视,片刻后青年半阖红眸,默认了,并问她:“怎么睡?”
“给你盖我的小被子!”言袖立刻开心起来。“什么怎么睡,你忘了蒙厘在的时候怎么睡吗?就像她那样。”
“……”
上次蒙厘在的时候,言袖好几天都没和蛇蛇说话。
甚至还大放厥词自己喜欢温柔话痨,还说强不强美不美都不重要。
她记得蒙厘还小心问过她,和蛇蛇大哥哥是不是一对,言袖回答说不是。
这会儿她拉着银则回到床铺。
自己先躺上去,然后掀开被子,像那次对待蒙厘一样开心道:“快睡呀,银则!”
真是新奇的感觉。
蛇蛇大概也想到了蒙厘在的那几天,他的眼睛朝她看了一眼,微微垂下时有种似笑非笑的错觉,随后沉默两息,青年微俯下,一手支着床铺。
言袖微微顿住。
蒙厘爬上床、钻进她的被子……和银则,完全不一样。
比她要修长和苍白,也更富有年轻力道感的躯体,就像无声笼罩下来的危险气场,分明只是上床而已,可却像蛇类抬身朝她怖然靠近,那只撑着床侧的手,颀长有力,指骨分明。
少女不知怎么,一瞬间竟有点后悔这提议。
她眨巴着眼睛看对方覆上来。
离得越近,越能体会到身形和力量感的差距,带来的危险气息是天然的。尤其眼前这不是普通雄性,他是兽世数一数二的强悍兽人,还是最冷的蛇。
言袖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银则垂眸看了眼这小花被。
实际上,蛇自然是不用保体温的,不过他不是野兽蛇类,是兽人,体温高些低些都无所谓。
言袖发现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虽然确定关系,但事实上,她还没有与银则如此亲近过。
太近了,她随便一抬腿,脚背就能碰到滑溜溜的微凉的蛇尾,蹭上去倒是极其舒服,但是这么蹭蹭蹭的不是显得太猥琐了吗!
对方身上还有些香。
撩拨神经。
言袖真是第一万次在心底呐喊,这么厉害的蛇蛇还有这种勾人体香,真的合理吗?
不都是靠美色引诱猎物的才会这样嘛?
这么香,又没人能碰,那岂不是把人馋死。
甚至还有钓鱼执法的嫌疑,谁敢不长眼凑上去,蛇蛇心情好就避开,心情不好对方不当场完蛋。
这么一想言袖又庆幸,还好蛇蛇厉害。
她发完呆,回过神,银则还在看她。
近距离望着他这张脸,刚刚梦里那种真实至极的情景才变得虚假起来,慢慢从脑海里褪去。
言袖说:“睡觉。”
对面蛇蛇闭上一对红红蛇瞳。
很好,虽然很折磨,但不管怎么说,同床共枕成功。
‘银则是男朋友’多了不少真实感。
言袖第二天早上苏醒,就看见自己的脚勾着人家一截尾巴,蛇蛇倒也纵容的没有抽出去,言袖多看了一眼,怎么觉得有点奇异的涩情,人类女性细白柔嫩的双腿,与微微缠绕的黑色光滑的蛇尾。它从她脚踝上横过去,被挽在柔软的腿间,蛇尾尖还轻飘飘地在她脚踝上搭了一圈。
她赶快移开视线,脸埋在被子里,稍微有点红。
刚刚交往不要想奇怪的事情啊!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压到了蛇蛇一缕漆墨长发,不由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睡觉有点……”
青年没有多说。
这种清晨交缠着一同起来的感觉还不错,言袖咂摸了一下昨晚的梦,梦中冷漠蛇瞳与最初见到银则时的印象融合在一起。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啦!
她摇摇头,挂着笑容起身去洗漱。
那罐茶叶还在她的背包里,言袖整理东西时,把它拿出来放在旁边。
收好后,她正准备把它再放回去,忽然瞥见朝她靠近的蛇蛇。
青年淡无表情,视线瞥过那罐茶叶。
言袖把茶叶罐递给他:“银则,你是不喜欢喝茶叶吗?”
“没有。”银则说。
言袖半信半疑,手里动作把茶叶罐重新放回背包。对方的竖瞳就跟着她的举动,垂眼,望着她的包。
“……你真的没有不喜欢喝茶叶?”言袖确认。
银则移动蛇瞳看向她,“没有。”
他最后看她一眼,从她身边经过。
言袖伸手,拉住他手腕,笑吟吟地说:“等下哦,我有礼物送给你。”
恋爱交往需要越多越好的仪式感!这样也能增加真实的感觉……
她翻了翻背包,从里面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头绳,开心举到他面前,“你看这个。”
蛇蛇竖瞳落在皮筋上。
他肯定不懂小皮筋代表什么意思,言袖也就是玩儿,想到自己有,顺便给他戴一个。她兴致勃勃朝对方摊开一只手:“手给我。”
对方平淡把手给她。
言袖环着他的手,把黑色皮筋推入皙白的手腕间,他的手很好看,垂着根根白皙,腕骨微微突出,衬得小皮筋都精致些许。
“真漂亮啊。”言袖忍不住赞叹。
银则面无表情望着自己被缠上小皮筋的手腕。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言袖顺口就把意思讲给他听,“戴上这个,说明你有女友啦。”
如果类比兽世的话,大概相当于标记占有之类的标签——象征性的意义。
她发觉蛇蛇的竖瞳微微张大。
他看看手腕,再看看她。
言袖:“怎么啦?”
银则慢慢收回手腕,蛇尾慢腾腾地凑到一边,他垂着睫毛看看手腕,然后开口:“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
青年此时心情似乎还不差,没有再盯着她的茶叶罐,漫不经心转动一下手上的小礼物。
“……”
言袖瞅瞅他。
她觉得挺可爱……
是她给他占有标签啊,又不是他给她,为什么好像还挺愉悦的样子。
蛇蛇心,海底针。
但是真的蛮好哄的。
言袖觉得大概是因为他从小都一条蛇生活,所以虽然很强悍,性格冷漠,但是却分外好哄。
她给蛇蛇戴上了女友小皮筋。
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在如此大佬身上标记所有权的人。
有了男友的兽世生活,着实要比之前惬意许多——虽然之前也够惬意了,但和如今没法比。
蛇蛇高冷还是有好处的,他完全不会像其他雄性兽人那样对待雌性,反而会迁就着言袖很多事。
言袖记得最后女主角和男主角是穿越回现代生活了,黑月光的结局自然是孤独终老,神坛跌落。不过有她在呢,他们会度过幸福的一辈子!就算在兽世也会很快乐。
平淡无灾就是一种幸福。
况且他还有了女友!全天下最可爱的女朋友!
他真有眼光。
其实言袖还是蛮好奇,为什么蛇蛇经历了冬眠,那天晚上居然会主动仰头……当时尚不觉得,如今回想起那个糯糯的仰头吻,贴在下颌角的位置,言袖觉得非常软乎。
冬眠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总不能是做噩梦了??
…
平淡的一天过得很充实。晚上睡觉的时候,言袖这次比昨天矜持许多,因为昨天体会过强大兽人慢慢朝自己过来的超级压迫感,他如果想,简直可以非常轻而易举把她笼在怀里。
言袖比划过两人的身高,人家本就比她高,还有长长的蛇尾,他即便把她完全笼住,下巴还可以搁在她的头顶。忽略那淡香的蛊人的气息,安全感实在是爆棚。
不过银则并没这样做。
言袖怀疑他什么都要教。
她还再次怀疑他是否真的明白提出求偶的意味!!
总之,算了……至少小蛇并没拒绝晚上合眠嘛。
言袖今天就乖了很多,自己先爬上床撑开被子,看向床边的异瞳青年。
如水流的发丝垂落,把那张美貌衬得越发棱角分明,他低垂着睫毛,露出下面一丁点儿红色眼珠,以及中间直直的竖瞳。
言袖忽然觉得他要是戴副眼镜,不管是黑框的还是金丝的,一定都特别漂亮。
阴冷的蛇,容貌真的很有斯文败类的美感。那张狭长的瞳,眸尾衬着眼镜铁定一绝。
她自己脑补得快乐,而后对方朝她覆过来。
银则的蛇尾并不能全部卷在被子中,露出一截在外面,言袖小声问他:“你想要变出双腿吗?”
银则没说话,半晌后眯眸,似乎有点意外:“你喜欢?”
言袖:“?”
她在很正经地说话!!他为什么说得奇奇怪怪的!!
——蛇尾也很好啊!!!
她微微有点红脸小声道:“你说什么啊……我是问你想不想要双腿,跟我喜欢有什么关系!”
银则:“……”
蛇瞳慢吞吞睨她一眼,青年对此没有什么情绪,言袖看出他的意思,询问他:“都可以?”
蛇蛇恹懒点点头。
“你好像没有特别在乎的事。或者什么喜欢的事。”言袖琢磨。
这次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抬起眼瞳,异常安静与安宁地望着她,眯起眸。
这眼睛盯人压力太大了。
言袖就是没事,都要被他看得脸红。
她又转头,避开他的视线,看看山洞里侧,忽然想到什么,软软说:“银则,你晚上不睡蛇爬架,它好像都没有用处了。”
银则没理她。
言袖自己也觉得,是自己把他拉过来睡觉,这会儿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她不知道对方的睡眠习惯怎样,但她自己挨到床是不会立刻睡觉的,她趴着,黑亮的长发散在身后,穿着睡衣,整个人显得软绵绵。自己不睡,还不停和对方聊。
“银则,你喜欢盖被子吗?”言袖扬眉问。
银则对她的一贯回应是,“嗯。”
言袖突然觉得就算她询问关于冬眠的事,他没准儿都会坦然告诉她。
她也确实有点想知道。
于是她斟酌片刻,换了个角度,低声询问银则:“其实我很好奇,你醒来为什么会——”
蛇蛇慢慢张开眼睛。
他转眸看向她。
两人对上视线后,言袖发觉冷血动物没表情的时候,哪怕是男朋友,仍旧是有点儿危险侵略性的。不过对方只是很安静看着她,停了几息后,移开眼睛回答:“我做噩梦了。”
言袖:“?”
她瞬间脑补了一个冬眠中做噩梦、所以醒来碰见熟悉的人,迷迷糊糊糯叽叽仰头亲亲的小幼蛇。
然后她就半晌没说话。这也太可爱了。
她问:“你做噩梦了所以亲我?”
“……”这样说也没错,但似乎过于幼稚,蛇蛇微妙地停顿。
“做什么噩梦了?”言袖又问。
银则:“一些小时候的事。”
他说小时候,言袖大概就懂了,她心里想,蛇蛇的这些经历原著中都没有出现过,包括他的伤、幼时的经历、冬眠的噩梦……
现在终于把这些碎片都收拢起来。可以给另一个人看。
她安静地待了片刻,想到此前多次想要牵住他的手安慰他,但是都没敢。
她眨眨眼,小心地向下摸索,沿着对方微凉修长的手臂,把自己的手轻轻塞进他的五指中,慢慢贴拢他指腹,扣住。
黑夜中蛇类的瞳孔微闪。
他安静地任由她动作,摊开的手心任由少女勾住,贴住,牵紧扣住。温度从她手上渡过来。
终于如愿以偿牵住蛇蛇的手,他甚至顺从地回牵住她。
还有什么比此刻更快乐的。
“明天我们还可以去看看我给你雕的蛋壳。”她闭上眼睛说。同时在心里计划着以后的事。
下一次的生理期快要到了,言袖想这一次找个村落住几天。她本来计划是独自去的,但是蛇蛇愿意一起去,心里又多了点期待。
距离蛇蛇参与原著中的剧情,也剩不多时间了。
反正黑月光在原著中出场非常少,只不过走个过场,言袖一点不慌,到时候陪蛇蛇走个形式就可以。
“银则。”她想着想着渐渐困了。
“嗯。”银则回答。
她向他的方向蹭了蹭,“我们真的交往了吗……你提得太突然了。我觉得好假。”
银则沉默了一会儿。
“怎样才真?”他问。
言袖用即将陷入睡眠的浆糊般的脑袋想了想,她此刻状态有点像喝醉,全身软绵绵轻飘飘的。醒着时没敢,这会儿倒是不住蹭蹭他的蛇尾。
很舒服。
冰凉的发丝碰到她下巴上,她脑子里想到被小蛇仰头亲了一口的画面,加上此时脑袋被蛇蛇的香撩得够呛,言袖说:“像你那天醒来那样?”
对方沉默。
言袖已经快睡着了,漂浮的思绪慢慢归于宁静,身边是年轻修长的躯体,光滑幽黑的蛇身,悚然而迷人。他微微侧身,言袖感到异香在这瞬间略浓郁了点,馥郁的呼吸间,下颌被柔软的很轻地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