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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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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错了?!”

车中的年轻男子微微睁大眼, 十分诧异。

石韵追了半天的人最后竟然追丢,十分火大,越发觉得遮在脸上的面纱很是闷气, 就干脆一把扯下来, 给自己扇扇风。

然后解释道,“我们也是被强盗抢劫的路人, 有个络腮胡抢了我们货物中最贵重的一包人参,我在追他。”

说着又有点气愤, “这人实在是狡猾,我明明看到他躲到了这辆车上,怎么又不见了。”

说话间觉得车子猛然一晃,是拉车的马不老实, 又在试试探探地想小跑起来,估计是刚才受到了点惊吓, 虽然还没有到发狂乱跑的程度, 但也开始有些不听话了。

石韵忙回身去拉住了马缰, 不敢让它急停,就控着缰绳, 让它慢慢停下来,百忙中还抽空回头又问了一句, “你有看到我说的那个匪徒吗?那人长了一脸络腮胡子,很好认的。”

问过之后, 半天不听有人回答, 又再回头,却见马车里那人脸色十分古怪, 正愣愣盯着她看。

系统叹气, “唉, 你不要随便摘面纱啊!”

石韵问道,“怎么了?”

系统,“从天而降一个美女,这不是故意刺激人家吗,谁碰到了这种事都得傻一会儿。你下回干脆把面纱别在头发上吧,这样不容易拿下来,你就不会随手乱摘了。”

石韵不干,“不要,那个面纱闷死人。”

她觉得传说中的蒙面大盗九成是杜撰的,或者是人家有什么换气的特殊技巧,否则打打杀杀的时候脸上蒙块布,那就跟跑步的时候戴了个大口罩一样,都会喘不上气来,简直能闷死个人!

这时后面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不止一匹马。

石韵怕又有匪徒追来,忙探头去看。

只见后面有五六骑马正尘土飞扬的朝这边飞驰而来,不过她眼力好,能看清马上骑着的几人都利落干练,穿戴得干干净净,十分整齐精干,一看就不是土匪们脏且邋遢,不修边幅的风格。

估计是车中这位病美男的同伴,就让马车停在原地等着。

那几人催马跑得飞快,转瞬即到,当先两个一左一右包抄上来,一人喊道,“主——主子,你没事吧!”

另一个则用一把寒光闪闪的兵刃指着石韵喝道,“你是什么人!肝胆劫持我们主子的马车,不要命了!”

石韵没把他的兵刃放在眼里,干脆把车帷整个掀起来,让他们看到车中那个人一点事都没有,解释道,“我没有想劫持你们的马车,误会了。”

车里那人这个时候大概过了最初的那股震惊劲儿,终于又能开口说话了。

先对左边那个问他有事没事的人说道,“延庆,我没事。”又对右边那个说道,“睿明,这位小姐也是过路的商旅,刚才追一个匪徒,误追到了我的车上。”

那两人已经看清了石韵的样貌,一起露出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在这里忽然见到个美人就够让人吃惊的了,这美人还不是一般的美,是真的美!

长眉凤目,琼鼻檀唇,脸颊白皙无暇得好似羊脂白玉一般,眼尾处有一抹若有似无的嫣红,动人心扉。

不但真的美,眉宇间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猛然一见竟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压迫感。

石韵压根没意识自己会给人压迫感,她现在因为太过厉害,所以在不经意间总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些强者的姿态。

因为强所以能够无所畏惧,因为强所以能够睥睨世人。

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系统倒是发现了些端倪,提醒道,“别一脸冷傲地看人,怪不礼貌的。”

石韵奇道,“我有吗?”

随即发现自己看人的神气好像是有点俯视的意味,忙端正了姿态,抿抿唇,对两人挤出一个还算客气的微笑。

这下那两人不再觉得眼前的美人有压迫感了,转而都脸红起来。

这回的的确确是被美人的笑容晃花了眼。

直到车中的病美男又咳嗽了一声,那两人才回过神来,又十分同步的一起在脸上闪过赧然之色。

他们都是极有身份的人,禁宫大内也经常出入的,什么没见过,竟在这荒郊野外对着个女子失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叫延庆的那个忙清清嗓子,先恭请车上那人下来歇息,“王——主子,陈三已经带着咱们的人把那帮恶匪打跑了,正在收拾车上被撞翻下来的箱笼物件,你不如下车来,在路边舒展一下筋骨,等会儿他们就能赶上来。”

说着从石韵身边,也就是车夫的座位旁抽出一张脚凳放在地上,再伸出手来,那病美男便搭了一把,踩着脚凳下了车。

石韵在人家拿脚凳时便轻轻一纵身,跳了下去,等病美男下来后就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刚才因为急着抓人,所以误拦了你的马车,还请不要见怪。”

转头向来路看去,提醒道,“你的车夫应该还在路边躺着,派个人去找找他。”

她刚才因为认定车夫也是抢匪一伙,所以踢得有点重,那人估计一时半会儿自己爬不起来。

病美男气度十分雍容,下车来一看,竟也长得长身玉立,除了脸上有些病态外,挑不出其它毛病。

听石韵又再向他道歉便微笑道,“刚才局势那般混乱,小姐急于追人,忙乱中会出些差错也是难免。”

他的手下说是请他下马车来略站一站,舒展一下筋骨,但后面追上来的几人仍然不知从哪里变了张红木雕花的凳子出来,端端正正摆放在路边,请他坐下休息。

他显然对石韵很有兴趣,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坐下后又问道,“小姐是哪里人?家中做的什么生意?这趟是随你父兄出门?他们人呢?怎么也不看护好你?这个方向是进京的,你父兄这是运送货物进京?你跟着进京又是要做什么?走亲还是有其它事?”

他毫不客气,一连串的盘问,且刨根问底,直截了当,好似他问了对方就必须回答一样,神态自若地流露出一股高高在上之气。

石韵在心里对系统抱怨,“你刚才还说我态度冷傲,没礼貌,你看看他!这是把我当他们家的下人在盘问吗?”

系统却很兴奋,“我扫描到他衣服下面挂了一方玉雕的小印,龟纽包金,刻了四个阳文大篆【渝王之宝】,嘿嘿,这当然不是正经的亲王宝印了,但敢把小印雕成这个样子,还正大光明地挂在身上,他肯定就是当今皇帝的同母弟弟渝亲王。”

然后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这才对嘛。”

石韵不解,“什么叫这才对嘛?”又警惕问道,“还有,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系统兴高采烈,“我最近看了几本书,都是封建帝制的世界背景,里面的王爷都是标配,必须出现的。”

石韵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你都看什么书了?”

系统答道,“好几本,都挺有意思的,比如《我给王爷当女婿》《冷妃冷情》《穿花拂柳》还有《我的精明王妃》,最后这本最好看。”

石韵嘴角抽抽,觉得光听名字的话,只有一本稍正经些,严肃批评道,“不务正业!”

系统不服气,立刻反过来揭露她,“你不也一样,上个月非让我提供一个霸道男主系列,这个月又要了好几本腻腻歪歪的。”

石韵强行辩解,“什么腻腻歪歪,是古风甜宠系列,我这不是不务正业,是想借鉴一下,看看里面写的那些古代风俗习惯。”

主要是住在尼姑庵里实在没什么娱乐,她曾经让百草去京城里给她买回来一大摞话本小说。

然而不是什么忠烈传英烈传,就是书生遇狐仙类的话本,再还有两本小黄书。

忠烈传她不爱看,小黄书写得太露骨也没什么意思,剩下的书生遇狐仙类也挺让人无语的。

每本都是一个穷困羸弱的书生,偶遇一个慧眼识书生的山精树怪,成就一段精怪单方面付出的凄美爱情故事。

你说穷困就算了,这些书生还个个都必须体弱是个什么心态?

所以石韵也不爱看。

想到这里,石韵不禁抬眼去看了看面前的病美男渝王,又想起了她自己的体弱弟弟顾明仁。

差点要以为这个时代的男人就是以体弱为主流的了。

好在渝王身边的延庆和睿明两人见她半天不答王爷的问话,就出声提醒,“这位小姐,我们主子问你话呢?”

石韵的目光顺势转到了他们身上,发现两人都穿着利落的束腰曳撒,身形挺拔,英气勃勃,是个正常年轻男子该有的样子,这才打住了不着边际的猜想。

淡淡看了两人一眼,“不好意思,我还要去追抢了我们货物的匪人,没工夫多耽搁,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延庆忙叫住她,“小姐,请稍等!”

石韵站住回头,“还有事?”

延衷有些担心地去看渝王,这女子说是过路的商旅,那定是个商户人家的女子,美则美矣,却身份低微,竟然也敢无视王爷的问话,只怕王爷会不悦。

好在渝王对美人比较有耐心,虽然被个商户女漫不经心地对待了也没生气,只是对睿明道,“你派人过去看看陈三那边的情况,让他顺便把这位小姐的同伴一起带过来。”

转头又对石韵道,“你不忙着过去,让他们把人都带过来好了。”又问“你们一行几人?多少货物?”

石韵这就不好先走了,心想,要不就等他们的人过来,问问情况再说,便答道,“是我自己带侍女押了一车货物上路,没有同伴,只有一个雇来的车夫,也不知跑了没有。”

渝王和他的手下又被石韵惊着了。

延庆瞪大眼睛道,“你自己!?你——你怎么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带着货物出门!”

别说对方是个美貌女子,就是他们这些人,出个远门还得带上几个随从护卫呢。

石韵先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渝王叫他延庆可以,别人却不能这么称呼,这人能跟在渝王身边,身份肯定也不寻常。

延庆却不知对方已经晓得了他们的身份,只简单答道,“我姓李。”

石韵便慢悠悠地问道,“不知李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李延庆,“什么话?”

石韵不自觉间又露出了点自己察觉不到的孤傲神色,淡然道,“艺高人胆大。”

李延庆,——

渝王掩唇轻咳一声,“小姐真会说笑——”

这时正好有人把他的车夫扶了回来,车夫被石韵一脚踢下车,摔在了路边草丛里,衣服和脸上滚得满是灰土草屑,走路也一瘸一拐,看着十分狼狈。

渝王,“——不过也有几分道理。”

他的车夫身手也不弱,却一招没过就被扔下车,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可见眼前这个女子确实厉害。

渝王和李延庆看向石韵的目光越发兴味盎然。

却见石韵抬手又把面纱戴上了,遮起了她那张极美的面孔。

李延庆心里顿时一阵失落,“哎——”

石韵挑眉看他,心说这人又怎么了?

李延庆不好意思说你别戴面纱,让我再看看,便一指白虎岗的方向,“那个——他们好像来了。”

石韵转头去看,果然见到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队车马,应该就是渝王的其余部属。

那队车马速度也挺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

一个娇小的身影骑着匹白马冲在最前面,叫道,“二小姐!二小姐!”

正是百草,她虽然已经被石韵调/教得十分厉害,堪称古月庵第二霸,但到底年纪还小,跟在二小姐身边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只管厉害就行了,忽然路遇山匪,和二小姐走散,她心里还是怕的,这时看到石韵,眼睛一红眼泪差点就要掉了下来。

石韵先安慰她几句,然后就赶紧问,“咱们的车呢?货被抢了多少?”

百草到了二小姐身边,顿时又有了底气,抹抹眼泪,把胸一挺,又成了那个古月庵第二霸。

回手一指,“咱们的车就在后面,货也没损失多少,就是最上面两包不太值钱的被匪人弄翻了,沾了些灰土。您放心,我一直盯着车夫呢,他没敢跑。还有那个抢了咱们人参的大胡子,我也抓住了,只不过人参已经被他给了同伙,您要不审审他,让他把同伙的行踪交代出来。”

石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见自己运货的车跟在王府车队的后面,遥遥还能看到车夫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估计被百草欺负得够呛。

十分惊喜地拍拍百草的小肩膀,不吝夸奖,“你行啊!那个络腮胡狡猾得不得了,我都追丢了,你竟然还能把他抓住。”

百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地一笑,唇边便露出一颗雪白的小虎牙,“也是凑巧,我当时一手抱着根棍子,一手拿着马鞭,押着车夫躲在车底下,正好就看见他从车旁跑过。我认得他啊,就是这个该死的大胡子抢了我背着的人参,心里一急,我就伸出棍子在他腿弯上狠敲了一下,再趁他腿疼爬不起来的时候,和车夫一起用马鞭把他捆起来了。”

石韵继续大赞,“干得好,反应真快!这次回去我得给你发双倍赏钱。他人在哪儿,赶快带我去!”一边走一边擦拳磨掌,恨恨道,“敢抢咱们的人参,看我怎么收拾他!”

那一边,王府仪卫指挥使陈三思也在向渝王低声禀报方才的情况。

陈三思今年三十出头,曾是是辽东总兵的麾下悍将,后被调入神机营,先皇太后在世时亲自委任他为渝王府的仪卫指挥使,让他保护爱孙渝王的安全。

先皇太后是个传奇人物,能被她看上并委以重任的陈三思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不但精悍勇武,且十分谨慎细致。

方才那帮子匪徒虽然看着人多势众,来势汹汹,其实是一帮没什么大用的乌合之众,陈三思带着手下的王府侍卫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退了。

但陈三思顾忌着自己这趟只带了二十个侍卫,人手不足,不宜另生枝节,就没有追赶,只是捆了几个受伤跑不了的匪人,准备回头让人拿了王爷的印信把他们送去真定府交给尹知府。

轻声对渝王道,“料得真定地界内出了如此悍匪,连王爷您的车队都敢抢,尹知府只要还想要今年的政绩必然就会全力缉拿清剿。”

渝王点头,“可以。”

陈三思又道,“还有个药材贩子也拉着一车货经过,只是那商贩胆子恁小,已然跑得不见踪影,只留个小丫头和车夫守着一车货物,我怕山匪会去而复返,就把他们也顺道带了过来。”

他看那家的车夫吓得抖抖索索,小丫头更是眼睛通红,十分可怜,一时心软,便带上了他们。

因看到他家车上货物翻下来一大包,里面都是草药,就认定主人是个药材贩子,且十分胆小没用,强盗一来就跑得无影无踪,扔下个十余岁的小丫头顶缸,当真差劲至极。

他家王爷好像是对这事挺感兴趣,问道,“他们的货物没受什么损失吧?”

陈三思有些奇怪渝王怎么还会关心这个,思索着答道,“他们车上那些货还好,就最上面两包摔下了,混了些尘土,其余都没事,不过那小丫头说她背着的最贵重一包药材被抢了,”

说道这里不由又是一笑,“那药材贩子也不知是如何□□下人的,自己是个胆小鬼,却教出来个十分勇武的丫头,那小丫头竟也还抓住了一个匪徒。”

说完这话之后,却发现渝王和他身边的李/方二人都神色古怪,不由有些不解,不好去问王爷,就朝方睿明微微挑眉,给他个询问的眼神。

方睿明朝左首方向一努嘴,示意他往那边看。

陈三思转头,只见药材贩子家的小丫头正陪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朝这边快步走来。

女子戴了面纱,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出她腰身细挺,步伐间带着股英气。

陈三思奇道,“怎么会有个女人?”

方睿明意味深长地道,“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药材贩子,且她胆子也不小,一路追赶匪徒,结果追岔了,反而拦住了王爷的马车。”

说话间石韵就已经带着百草走到近前,先向陈三思道声谢,又道,“我有些事情要去办,这路上不大太平,还请让我这丫头和那车货物跟在你们车队后面,不用特殊关照,只要让他们跟着就行了,我会尽快赶回来。”

她只怕又要被人盘问一堆问题,耽误了去找人参,几句话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去到自己枣红马旁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迅捷异常,那几人直觉眨眼的功夫,她已经绝尘而去,背影说不出的洒脱曼妙,连那些刚随陈三思过来的侍卫随从们都伸着脖子看呆了。

李延庆问百草,“你家小姐要去干什么?”

百草虽然最近一直跟着石韵到处跑,但到底时间不长,不足以让她积累出多少经验,还是个小丫头的见识,因此能够做到无知者无畏,很坦然地答道,“小姐从我抓到的匪徒口中问出了他们老巢的位置,这是赶去那里找我们被抢的货物。”

李延庆惊得倒抽一口凉气,“那可是山匪窝!她怎么敢一个人去!”

渝王也皱起了眉头,微一思忖便吩咐方睿明,“你带几个人去把她追回来,就说她损失了多少货物,我们补给她就是。”

方睿明立刻领命而去。

渝王这趟是奉旨出京办事,还要回去复命,不能在路上耽搁,不多时便又再启程。

原以为方睿明当晚就能把那位要货不要命的小姐拦住,谁知直到第三日的正午时分,他们才风尘仆仆地追上来,每人身后还背着一大包东西。

渝王这两天心中一直惦念着,虽说那人只是个商户女子,但特别美貌,又特别与众不同,所以他想忘都难。

好容易人都全须全羽的回来了,立刻就把方睿明叫过来询问,“怎么回事,耽误了那么久?”

方睿明使劲叹气,“唉,顾小姐速度太快,我们一路紧追慢赶,直追到白虎岗上那些山匪的老巢才追上她。”

渝王蹙眉,“你们惊动那些山匪了?怎么逃出来的?”又看他身后,“你们这都背的什么?”

方睿明擦汗,“不用逃,顾小姐先去给山匪的水缸里下了把药,药倒一批后就直接打进去,抓住几个山匪头目一顿狠揍,然后就——就——”

李延庆紧张看着他,“然后就怎么?”

方睿明又擦汗,“然后她就反过来把山匪们给抢了,我们这背着的都是山寨里搜出来的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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