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赤鸢的兵器是一条三节棍。
络腮胡武将赵长健用的则是背厚面阔的鬼头大刀, 且还是双刀,左右手各持一把,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两个人在演武场上拉开架势, 传令官一声令下就各自呼喝一声,挥舞着兵器, 气势汹汹地催马冲向对方。
夏指挥使自从确定要比武之后,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一方必胜, 心情放松下来,还有兴致悠悠闲闲就场中情况点评几句。
看清楚赤鸢手里的是一条三节棍就笑道, “巧了,这两人竟然都用的是短兵器。”
渝王看到赤鸢手中的兵器也颇为稀奇, 沉吟道, “顾真人的手下竟然用的是三节棍!这可十分少见, 不过这东西宜短宜长,展开了也有一丈左右, 若说是长兵器也可以, 只是好似很少会有人把它当马上兵器用。”
夏指挥使含笑道, “王爷说的在理, 战场上是没人会用三节棍。”那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三节棍是软的,被别人的大刀长矛一砸就要卷回来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要夏指挥使看来,这玩意儿十分难练,初学时极易伤到自己不说, 费老大劲儿学会了也用处不大, 也就是寻常武人近身搏斗时能有点威力。
上战场,特别是马上冲锋的武将, 脑筋锈住了才会选它当兵器。
由此可见这些女人于行军打仗方面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大概就是碰巧学到了点江湖上卖艺练把势的功夫, 打赢过几个羸弱男子, 就妄自尊大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妄想来军中横插一脚,其实根本就是在瞎胡闹!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肤色黝黑的武将也接口道,“马上对敌,兵刃越短就越是凶险,赵大哥骑术不错,又刀法精湛,所以才敢用双刀,以双短补一长,但是这位——这位真人的手下用三节棍确实是太过托大了。”
夏指挥使只怕渝王不懂行,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特意解释给他听,“三节棍不比普通的刀枪棍棒,习练起来颇为不易,少有人会用,若是民间武师比武打架时拿出来确实还能唬唬人,只是在战场上却是不行,太不实用。”
说着又悠然看了石韵一眼,问道,“顾真人不知对此有何见解?”
石韵竟然也点头承认,“没错,是这个道理。”
夏指挥使一愣,随即嗤笑一声,追问道,“那真人手下的这员大将为何还要用它?”
特意在【大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以示轻蔑。
石韵不屑去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只浑不在意地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可以等赤鸢下来后问问她,不过我估计是因为她身边正好带着根三节棍,又懒得去换其它兵器,所以就直接用了。”
夏指挥使听得浓眉紧皱,“顾真人的意思是你这手下是因懒得去换其它兵刃所以才会用三节棍?赛场上比武岂可儿戏至此!真人在说笑呢吧。”
石韵懒得再多说,只朝着演武场中微扬了扬白皙精美的下颚,“你接着看。”
那不耐烦的态度显然是没将夏指挥使放在眼里。
夏指挥使气得对着她的一张美人脸都快要翻白眼了。
重重哼一声,将目光又转回了赛场上。
场上的两人已经迅速打过了一个回合,他们的马速都快,身形交错时兵刃猛得一撞便又迅速分开,大家远远看着,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回合之后,两人调转马头,又再冲向对方。
这时有眼尖的人就发现了不对,惊讶道,“赵大哥怎么挂回去了一柄刀?!”
赵长健原本用的是双刀,两手各持一柄,不拉缰绳,全凭精湛的骑术在马背上保持平衡。
然而一个回合之后,他却把右手的鬼头刀挂回了马鞍上,只左手持刀,右手拉着马缰,压低身形,伏在马背上朝赤鸢疾冲过去。
夏指挥使看到这个发展不由心中暗惊,脸上自信的神气顿时收敛了不少。
他是懂行的,知道赵长健一个回合后就收起一柄刀九成是因为刚才接了一招后试出来自己力气不敌对方,单手架不住那女子三节棍的全力一击,这才改为用单刀。
等一下再次交锋,赵长健定然就会用双手握刀相抗。
果然不出他所料,场上两匹马越跑越近,两个马身再次交错的时候,赵长健双手握住单柄鬼头刀,大喝一声,狠狠朝赤鸢砍去。
赤鸢这边也改变了战术。
三节棍虽然难以驾驭,但熟练之后却可长可短,可软可硬,攻守兼备,兼且功用很多,可以劈,扫,轮,击,戳,绞,格,甚至还能舞出花样来,起到让对手眼花缭乱的效果。
赤鸢此时就使出了三节棍的绞字诀,双手握住棍子两端,猛然向前一探,再一交错,就绞住了赵长健的鬼头大刀。
赵长健顿时在心里暗暗叫苦,刚才第一下交锋他就试出来了,对面这个身形高壮,面容凶恶,浑身上下没半分女人味的女子力气比他大,看动手时的狠绝利落,功夫只怕也比他好,这样被锁住了兵器拉扯,只怕他马上就要输。
赵长健心中焦急,这要是输了,不但他自己颜面扫地,夏指挥使那里他也没法交代。
然而手里的刀被一股巨力拉拽着,正在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地从他掌中滑出去。
赵长健一咬牙,干脆放手,让对方将那柄鬼头刀夺了过去。
赤鸢正在全力和他拉扯,对方忽然松劲放手,顿时就被晃了一下。
赵长健趁着这个机会飞速抓起刚才被他挂在马鞍侧面的另一柄刀,双手紧握,朝着赤鸢再次猛劈过去。
他这一招太狠,鬼头刀去势迅猛绝伦,赤鸢要是挨上了肯定不死也要重伤。
遥遥观战的众人不由全都心里一紧,睁了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场中。
就连夏指挥使都暗骂了一声,胡闹!哪里就要用到这种破釜沉舟的招数了。
这种偷袭一样的招数比武时不是不能用,但和个女人对战,比力气比不过竟然还要用到这种打法,那就很丢人了,赢了也要颜面扫地。
况且看赵长健的样子,这一刀是用了全力,要是真收不住劲儿,失手把顾真人的手下给砍死了,那可是要给他惹麻烦的。
只有石韵不动声色,对赤鸢很有信心。
赤鸢是她最有【潜力】的一个手下——天生好勇斗狠的材料!
她在乡下给人当媳妇时都能无师自通的开发出打斗技能,并且在如今这样男尊女卑的大环境下毫不客气地就用在了自己男人身上,可见天性有多么的凶狠暴力。
后来又经过了石韵的【正规教导】,用系统给量身定制的科学训练模式彻底把她的潜力发掘出来后,战斗力又再直线上升。
现在方睿明都打不过她,夏指挥使手下这姓赵的络腮胡水平只是一般,自然更加不是赤鸢的对手。
果然,演武场中赵长健威力十足的一刀砍过去,赤鸢也早就有了防备,直接用绞在三节棍中的那柄刀去挡。
“当!”得一声响,绞在三节棍中的刀到底不如握在人手中的刀牢靠,顿时就飞了出去。
赵长健却也被震得虎口发麻。
赤鸢顺势变招,手里的三节棍抖开来,变成了一根一丈长的棍子,用力一轮,兜头盖脸打向赵长健。
这一下去势凶猛,赵长健大惊,隐约觉得要糟糕,但千钧一发之际,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奋力举刀相迎。
赤鸢这一轮带上了腰力,十分厉害,三节棍裹挟着劲风,先打飞了赵长健手中的另一柄鬼头刀,之后余势不减,继续下落。
赵长健危急中只来得及侧头避开要害部位,被砸中了肩膀,大叫一声,摔下马背。
赤鸢提着三节棍,催马朝他走了几步,看那样子是想继续揍人,但总算还记得比试规则,半路刹住,调转马头,退出了赛场。
场外另有小兵跑上去搀扶赵长健。
石韵一方的人都兴高采烈,齐声喝彩;夏指挥使这边的人则都张口结舌,满脸愕然——赵长健输得太快,他们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夏指挥使遥遥看着赛场中赵长健在一个小兵的搀扶下艰难起身的样子,心中发沉——竟然输了,还输得这么快!
耳边忽然响起了顾真人那虽然好听但却十分气人的声音,“你看明白了吧。”
夏指挥使愕然转头,“什么?”
石韵悠然道,“赤鸢比你这个络腮胡手下厉害太多,所以她懒得换兵刃也不要紧,别说用三节棍了,就是用烧火棍也能赢。”
夏指挥使,——
夏指挥使胸口发闷,气得说不出话来。
赤鸢先回到众人面前,朝渝王和石韵行了一礼后就退了回去,脸上十分平静,虽然刚才赢了一场也没露出什么得意之色。
大家不知道她是被石韵打怕了,只要是在石韵的面前就会老老实实的不敢造次,还都一起在心里暗赞:顾真人这个手下不错,很有大将之风啊!
过了一会儿,赵长健也由人搀扶着过来,满脸羞愧地向夏指挥使请罪。
夏指挥使心知是自己轻敌了,赵长健的本事在三千营众将官中只能算是中等,除了一部络腮胡长得比较威武之外,再没有其它过人之处,原以为与几个女子对战,派他上场就足矣,却没想到顾真人的手下竟这么厉害。
这会儿也无暇教训人,只摆摆手让他先下去,沉声点出了第二场比试的人选,“常轼携,你去比第二场!”
常轼携就是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肤色黝黑的武将,听见夏指挥使点到他的名字,立刻便整衣出列,肃声应道,“是,末将得令!”
他果然比赵长健不同,跟在夏指挥使身后时还不起眼,但独自往出一站,周身就透出一股凛冽气势,隐隐有着大将之风。
系统“哎呀”一声,“这个人比刚才的大胡子厉害多了,方睿明打不过他。”
石韵问,“你能看出来?”
系统,“嗯,这个人的肌肉强度因为数据不够我还算不出来,但从他胳膊,肩膀和大腿的肌肉形状看,爆发力很强,再根据他的体型,动作,还有走路时表现出来的协调性估算一下,他的综合得分比方睿明要高。而且他手上的茧子很厚,位置和形状也有点特殊,估计是长期练习一些特殊招式留下的。”
石韵问,“什么特殊招式?”
系统为难,“可能性很多,不好说。”
石韵,“说你想到的第一种。”
系统立刻答道,“回马枪。”
石韵心里就有数了,招手叫过方睿明,低声道,“后面还有我,你不用有压力,只管放手去打一场,权当是切磋演练了,输赢都不要紧。另外,小心这人的回马枪!”
方睿明看到夏指挥使这一场竟然派出了三千营第一猛将常轼携,确实是挺有压力,不过听石韵这样一说,他的心情就放松下来。
三战两胜的赌局,前面赤鸢已经赢了一场,后面顾真人自己上阵,也无论如何不可能输,所以他这一局确实没压力,赢了最好,输了也无妨。
心情放松,拎着他惯用的亮银枪催马上阵。
常轼携用的兵器也是长/枪。
这两人的比武,看着就比之前的赤鸢和赵长健正经多了,你来我往的,演武场上枪影翻飞,打得十分热闹。
夏指挥使屏气凝神,认真看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眼见场中两人的打斗虽然还在胶着着,但方睿明呼喝连连,一枪快似一枪,而常轼携却依旧沉稳,不被对方的快枪影响,招式有板有眼,丝毫不乱,显然已经占据了上风。
夏指挥使这才舒口气,心说这回总该赢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顾真人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又再响起,“这场应该是平局。”
夏指挥使斜睨她,“未必吧!你怎知道是平局。”
石韵一脸淡然,“我自然知道,其实平不平局都无所谓,最后一场总是要比的。”
无威不足以服众,必须当众把这姓夏的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