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风头
靖安候府，领头的婢女上身穿着粉红色精微绣朵花蔓草纹锦缎面，下身是编织物丝缎裙，云鬓里点缀插着银簪子，手里端着食盒往前走。后面一众奴婢跟在她后面。
“小姐，该用膳了！”红袖打开食盒，让其他人进行布菜。
捞开帘子，书案上一个身姿曼妙的女郎。她有着白净的鹅蛋脸，眉下是清澈明亮的眼眸，细细端详便能发现是个勾人魂魄的美人。
美人皱着眉提笔在写着什么，起身就看见她穿着一袭兰绿神丝香绢凤图褙子，穿了一件芥苿绿刺绣像景纱绣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芥苿绿刺绣操作像景纱绣裙，身上是淡黄凤凰双栖图顾绣朵花回回纹锦斗篷，耳上是浇铸长石耳环，云鬓别致更点缀着松石宝簪，走路时轻轻晃动，灵动又美丽。
“累死我了，今天一定要抄完！不然明潇和我都得挨骂。”柳臻臻坐下拿起筷子，咬着叹气。
昔日可爱圆润的小胖子褪去了婴儿肥，已经是十三岁豆蔻之年。抽条之后，鹅蛋脸就显出来了，越发有倾国倾城的趋势。
红袖被自家小姐的美貌迷惑，只能安慰：“要不奴婢帮你抄？”
柳臻臻摇摇头，“肖太傅认得我的字，要是知道有人帮我抄，罚的更惨。”
没错，柳臻臻又被罚了。这几年在上书房，她和七公主明潇成了太傅们最头痛的人，动不动就翻墙逃课，惹是生非。
这罚抄呢，也是家常便饭。
“明明是明熙挑衅在先的，明潇上次翻墙逃课被发现了也没我这么惨。太傅就知道针对我！”
柳臻臻边吃边嘟囔。
“这么说就你占理了？”
来人上身穿着浅啡红编针广袖褐鹤氅和铬红压象软缎，下身是青古铜色针宝相花方袱百褶裙，披了一件春绿色接针妆花绢鹤氅，细腰曼妙系着啡色留宿绦。此人正是卫氏。
“娘——”柳臻臻撒娇道。
卫氏拿手轻点着女儿的额头，把她从自己怀里松开：“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撒娇，也不怕人笑话！”
柳臻臻哼哼唧唧：“我长大了就不是您的宝贝女儿了吗？”
听着女儿软糯的声音，卫氏心软了。但是还是板起脸：“你要是长大了就不会天天给我惹事了！这下全京城都知道靖安候的女儿翻墙逃课，顽劣不堪了！”
柳臻臻脸皱成苦瓜，“明明太傅上课过于死板，天天满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天天无聊死了！再说了是明潇先翻墙，我动作慢才被抓到而已！”
卫氏被这番不知悔改的话气到：“这可不是你翻墙的理由！都怪你爹，好的不教教坏的！”
刚进来的靖安候听到这话，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卫氏甩袖子生气坐下，“过两年你就及笄了，到时候要是嫁不出去我看你怎么办！”
柳臻臻小声嘟囔：“那就不嫁了呗！”
卫氏拍桌子，瞪眼：“你是要气死我？”
柳臻臻怕怂，找爹爹做救兵。
于是柳臻臻被靖安候的慈父光环笼罩着，“怕什么，我靖安候的女儿，还能没人要？再说了，如此才貌双全，知书达理，遗传了夫人这么好的脾气，怎么会没人要呢？”
柳臻臻恨不得给爹爹鼓掌，这拍马屁哄老婆的技术太到家了。难怪当初能老牛吃嫩草娶到阁老的女儿。
卫氏被父女俩花言巧语哄的气消了差不多了，只能作罢。
柳臻臻半夜在床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想起白天和七公主明潇翻墙时又撞见了明褚。
这几年他们交流不多，但是每次她出糗时，明褚必定在场。
她因为腿短，翻墙下不来只能卡在上面，而明褚就在底下，扬起似笑非笑的嘴角。
“啊！丢死人了！讨厌死了，笑什么笑啊！”柳臻臻突然拿枕头裹住头，哇哇大叫。
“臻臻，你昨晚点灯抄完的吗？”第二天明潇盯着柳臻臻眼睛底下的乌青问。
柳臻臻无精打采，打了个哈欠：“哦，半夜蚊子太多了，睡不着。”
明潇点头，随后兴冲冲的拉着柳臻臻跑去什么诗会。
“我们去诗会干嘛？”
柳臻臻有时候真的佩服这姑奶奶了，你说她身体不好，她能上山爬树翻墙逃课，你说她身体好她又动不动就生病。
这让年纪轻轻就想躺着不动的柳臻臻很难受，好姐妹精力太充沛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可是白鹭书院的学生们举办的诗会，男女不限，均可参加。每年在诗会上出名的人数不胜数，说不定呀，你能找到你未来夫婿呢！”
明潇挤眉弄眼。
最后她们换了身常服，也去了诗会。
来来往往的郎君们都想着借诗会出名或者结交文友，而各家小姐嘛，大多是趁机偷偷想看小郎君们的。
“哎，臻臻，那是不是你那个表姐？”明潇指着一抹倩影道。
柳臻臻顺着方向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苏盼儿吗？
她今天还是男扮女装，看来是想上场对诗的。
为什么明潇会认识苏盼儿呢？她是从她的好哥哥太子嘴里听说的，太子夸她蕙质兰心，性格韧如芦苇，是难得奇女子。
柳臻臻听明潇吐槽之后，一打听才发现，现在苏盼儿可不得了。
京城的文人子弟们对她的文采钦佩不已，现在大家都知道，柳府的表小姐不仅长的如月里嫦娥，还有一颗玲珑心肠。
就连太子也不知道怎么认识了她，对她赞赏有加。
可是打探到苏盼儿写的那些诗文之后，柳臻臻先是震惊后面也坦然接受。果然，穿越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属。
诗会开始了，柳臻臻在一旁观看，忽然人群里爆发一阵喝彩。
“妙啊！对仗工整，意向新颖！”
“好绝！不番此行！”
原来是苏盼儿在跟人对诗，对方节节败退，并且心服口服。
诗文会由书童一一传下来给大家观赏，柳臻臻接过传来的纸条：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正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柳臻臻笑而不语，苏轼的《题西林壁》就这样被她换了作者，也不知道苏轼知道会不会掀开棺材板跳出来。
苏盼儿姿态谦虚，举止得礼的赢得了大家的赞赏。她欣欣然的享受着一切，古人就是这么愚蠢，随便几首诗就能收买人心。
“爱慕值加15！宿主继续努力！”
苏盼儿听见系统传来的提醒，更加挺直了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夺走女主光环，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
在人群中看见熟悉的身影，苏盼儿笑容一僵，柳臻臻怎么在这里？
苏盼儿捏紧手中的扇子，不，别紧张。她肯定不会揭穿我的，不然早就揭穿了。
“在下也想姑娘切磋切磋！”
柳臻臻瞪大眼，这不是她那从不出门的二哥吗？
众人哗然，这玉面郎君是个姑娘？！
苏盼儿风度翩翩，大方承认：“让各位见笑了！小女子听说有诗会便乔装打扮前来参加，没有说，女子不能参加吧？”
“不会！”
“这人这么眼熟？呀，是苏姑娘！”
“原来她就是苏盼儿！”
人群议论纷纷，苏盼儿在平民文人子弟中有着很高的人气。毕竟她总是在客栈以文会友，文采斐然。
“臻臻，你二哥怎么也来了？”七公主明潇探头，结果看到了一抹玄色身影。
怎么皇叔和太子哥哥也来了？一个诗会，炸出这么多人？
柳臻臻没心思注意明潇的异常，她担心自家二哥不会迷上苏盼儿，要把她娶回家吧？
柳臻臻的担心是多余的，柳行安只是对苏盼儿好奇而已。
结果很快，第一轮柳行安就败了，柳臻臻一看，当然会输了，杜甫的《登高》。
“好一句‘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柳行安点点头，此诗确实妙。看来是自己的道行不行，还得再磨一磨。
“二哥！别气馁，你也很厉害！”柳臻臻上前安慰。
柳行安“嗯”一句，“再过几年，我也会有这般文采的。”
柳臻臻：“……”
算了，当她没说。
“原来是二表哥和臻臻妹妹！”苏盼儿假装惊讶，上前问候。
柳行安皱眉，这一嗓子未免太刻意，她想干什么？
“臻臻妹妹一直在上书房跟随太傅们上课，想必也肯定耳濡目染，不如同问对对诗，让我见识见识？”
昨天翻墙逃课的柳臻臻：“……”
倒也不必如此捧杀我。
“嘻嘻，我生性贪玩，论文采自然不如盼儿表姐的，还是不出丑了！”
然而苏盼儿死缠着不放，硬是要柳臻臻下不来台。
“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了！”
柳臻臻站到苏盼儿面前，一双酒窝迷人眼，苏盼儿浅笑倩兮，两人像是对峙着。
竹亭一边，明褚接过二人对的诗，突然挑了挑眉。
“皇叔，这诗，怎么这么眼熟？”
太子疑惑出声。
明褚放下纸条，淡淡道：“也许吧。”
当然眼熟了，这不就是王爷幼时写的吗？现在还挂在王府大堂呢！
鱼公公心里诽腹。这柳姑娘怎么会知道这诗？
柳臻臻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打成了平手，这诗是她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就用了。她虽然不爱学习，可是她记性好啊！
她们两个都是偷的别人的诗在用，都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苏盼儿嘴角的笑意淡了。“警告！爱慕值－5！”系统传来的提醒让她心里很不安。
今天她原本只打算用两首诗的，就算她会背唐诗三百首，也经不住这么用，自然得掐着算着去用，来获取更多的爱慕值。
可是谁知道柳臻臻她真的能对出来？！说好的草包呢？！
“太子！”
“见过太子！见过安阳王！”
地上乌泱泱跪了一片，柳臻臻也跟着跪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来刚才自己用的诗是在哪里看到的了！
是安阳王府的大厅！那副字！
完了完了，他不会揭穿我吧？
柳臻臻抬头。
果然就看见明褚定定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