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求生欲望
“算我没说……”楚门有些垂头丧气，跟个破电脑赌气显然很傻，不过不这么干，似乎无法发泄自己的情绪。
楚门其实很害怕，怕死。这和当初义无反顾登上穿梭舱不一样。那是一次有报酬的英勇就义，一闭眼一咬牙，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可问题不是。毕竟没死。重新燃起的求生欲望比什么都强烈。更何况，和以前预想的死法相比，活活憋死实在太受罪了。
所以说，故作镇定也好，偶尔癫狂也罢，甚至和光脑赌气斗嘴，都是楚门排解压力和恐惧的方式。一旦真去面对现实，立刻沮丧到了极点。
“必须离开。”楚门皱起了眉头：“但完全不知道外面的状况……也许根本是宇宙空间，一出去就死！但要是不走……”
用力吸了口气，已经觉得空气污浊，呼吸困难了。
“嘟……氧气还剩下二十分钟用量……”
“拼了！”这声报警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让楚门彻底下了决心。一跃而起，推了推头顶的舱门：“能打开么？”
“嘟……操作可以完成……”
“好嘞！”楚门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发布命令：“开……开门……”声音有点发颤。
嘎——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声息，然后是沙沙的滑动声。楚门闭上眼，死死攥着拳头，手心全是冷汗。
等了半天。
忍不住睁眼瞧了瞧，上面黑乎乎的没反应。楚门有点儿纳闷：“4717，门开了没有？”
“嘟……已经开了……”
“开了？开了……”楚门呆呆的望着头顶，好像傻了。过了许久，他突然用力挥了挥拳头，兴奋得一声大叫！
开了。这就证明，现在自己已经暴露在外界环境中了，至少空气如此。既然还活着，就说明试验成功了！他到了预定地点！
“嘿……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楚门狂呼乱喝，不是为了什么狗屁试验，是在为自己的生命。
“要出去看看！”他立刻对未来充满乐观，信心百倍。问光脑：“我记得武器系统还剩下百分之一，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只机械手，拎着一只小小的手枪。
“凑合吧……聊胜于无。”楚门掖好了枪，踩着座椅往上爬。舱盖已经打开，外面是一个狭长的隧道，土的，尽头有光亮。
十分钟后，楚门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
厚厚的黄土被扒开，露出楚门的脑袋，好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土拨鼠。现在已经明白了，穿梭舱是以极高的速度撞上陆地，钻进了土层深处。
不得不感叹这东西结实，同时也要庆幸没撞上岩石，否则就算再怎么坚固，恐怕也四分五裂，粉身碎骨了。
这么说来，运气又不错。可那个倒霉透顶的面相……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楚门掸掉头上的黄土，深深吸了一口异界的空气，然后……险些吐出来。他的鼻腔完全被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占据，胃被刺激得不住抽搐。
抬头看，眼前插着一柄巨大的剑。
他敢发誓，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剑身足有半米宽，算上剑柄，比楚门站起来还高。最重要的是，这柄剑上穿刺着一个人！
一个和楚门一样，活生生的人类！
宽大的剑锋将那人胸口撕开，各种器官血淋淋拖了出来，散开一地红红白白。然而那人却尚未死透，犹自抽搐着，一只手伸向天空，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
突然，那人的头扭过来，正对上楚门的眼睛。
两人相距不过二十公分，几乎是面对面毫无缓冲。暗淡的灰白眼眸正在逐渐失去生命的光泽，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和楚门说着什么。可一张嘴，一股股血就淌了出来。
“我应该是吓傻了……”楚门很悲哀的想。否则他没法解释自己为何没夺路而逃，或者大喊大叫。
那人的眼眸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神采，拼命发出一些听不懂的音节。
“大哥……你还是说中文吧……”楚门面无表情地说。
真的傻了。
那人的手慢慢伸过来，到一半时终于力竭，头一歪死了。
手就摊在眼前，白腊似的，点缀着斑斑血迹。楚门痴痴呆呆的看着，发现这只手的生命线很是不够长。
果然是短命鬼。
手又一颤，然后朝上升起来。抬头看，那柄大剑正被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拔起，尸体被顺势甩开。
好大的个子！NBA里那些巨汉和它一比，一个个都成了羸弱的小孩儿。水桶粗的脖子上顶了颗狰狞的兽头，两根獠牙闪着血光，仿佛刚刚生嚼过活物儿。
怪物低头瞧这，露出一丝笑——如果狞笑也算的话。
“我的妈呀！”楚门终于清醒了过来，脑袋里的怔怔忡忡，都被这一笑扫荡干净，浑身汗毛倒竖！在对方大剑砍过来之前，楚门掉头就往隧道里钻。
这辈子反映没这么快过！
楚门手脚并用，拼命在隧道里爬行。上来的时候嫌这隧道陡，现在却埋怨太平缓，怎么就不是直上直下的？
“砰”一声闷响，楚门身子下面一震，接着一凉。一柄宽大的剑刃擦着膝盖穿过去，堵在了前面。再往上一点，就能把楚门给切成两截！
轰的一下，楚门好像做了云霄飞车，连一大蓬黄土，一起被扬上了半空！
那怪物竟是把大剑当铲子用，硬生生把楚门给从地里“铲”了出来！
扑腾一声摔了个结实。幸好地面是松软的黄土，饶是如此，楚门仍然觉得浑身散了架一样，每一寸骨节都在呻吟。
“妈的……这么大力气，你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
楚门咬着牙往起挣扎，那怪物已经举着剑冲了过来，一双大脚踩的地面怦怦直响，那气势……和哥斯拉冲入纽约城有点仿佛。
巨大的剑刃带着寒光，还有一片刺目的血。
“砰！”
怪物突然停了下来，往后踉跄几步，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头瞧着。胸前出现一个拇指粗细的弹孔，正在往外汩汩冒血。
“砰！砰！砰！”
楚门连开数枪，打得怪物东倒西歪，庞大的身子好像一尊年久失修的高塔，随时都会倒下来。
可惜还是没倒。
要怪楚门枪法不济，若是这些枪都打在头上，就算怪物生命力再强悍一倍，恐怕也已经完蛋了。可怜楚门一个老老实实的社会青年，平时上哪找摸枪的机会去。在这种情况下还知道开枪，以及足够欣慰他的神经坚强。
“咔——”再开第四枪，撞针却空响了一声，没子弹了。
“我靠！这他妈什么枪啊！”楚门气急败坏的把枪一扔，掉头就跑。
怪物被激起了凶性，嗷嗷嚎叫着瞅准楚门就追。幸好它伤势不轻，跑起来不太灵便，一时只能追个不前不后。
一直是下坡。楚门使出吃奶的力气，双腿如飞，将近一千米的坡路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觉得肺里好像着了火，两腿酸软，一个劲哆嗦。回头一瞧，怪物挥舞着大剑，就跟在身后几百米的地方，转眼就能赶上。
还得跑，可两条腿已经软成了面条，一迈步就摔了个马趴。楚门连滚带爬，又往前冲了几百米，突然停住了。
他慢慢直起身子，瞳孔满是惊骇。
辽阔的平原正在眼前徐徐展开，阳光斜照，血光染红大地。前面，有两只军队正在殊死拼杀，数不清的战士绞杀在一起，有人类，有怪物，还有一些庞大恐怖，根本无法想象的巨大生物。
喊杀震天，血流千里。
刺鼻的血腥味随风而来，粘稠浓郁，楚门感觉自己被卷裹进一条鲜血的河流，挣扎着透不过一口气。
他呆呆的看着，几乎忘了身后的危险。和眼前的恐惧和震撼相比，哥斯拉也成了温顺的小猫。
震动。
脚步声就在背后，大剑带着呼啸的风声砍了过来。楚门没有动，有些绝望地木然着。就算能逃过身后怪物的追杀，在这恐怖的修罗屠场里，自忖也没能力活下去。
那就算了吧……
楚门放弃了抵抗，默默等待死神的降临。
哧——大剑擦着肩头砍进脚边的地面，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楚门疑惑地转过身，发现那个怪物仆倒在自己身后，后背上插着四五只羽箭，还在微微颤动。
蹄声纷乱，几匹马疾驰而来。
一个骑手跃下马，用怀疑的神情上下打量他，问：“什么人？”
骑手身穿棕色皮甲，防御面积很小，只是象征性的护住了胸腹几处要害部位，也不知能起多大作用。不过盔甲连接的部位都用很细得金属链串联，显得做工很精致。
应该是个正规的部队。这个人，包括后面几个仍在马背上的战士，都背有一张长弓。显然，这救命的箭是他们射的。只是楚门仍处于半朦胧状态，硬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傻呆呆的看着对方。
“这人……”骑手皱皱眉，扭头看了看同伴。“别是傻子吧？”
楚门听不懂。他就看见那几个人唧唧咕咕一番，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跟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