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骷髅的肋骨
确实死了。
“难道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吸血鬼自言自语。
“没错，肯定是。”楚门说。
“可这条龙为什么会在这里？血族的重生祭坛？”
“我哪儿知道啊。”
“对了……”吸血鬼终于把注意力转向楚门：“你为什么也在这儿？”
“我更不知道了。醒过来就这样。”楚门决定装傻到底。
“唔？”吸血鬼两撇小胡子翘了翘，他用手捻着，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楚门打量着对方，这个吸血鬼看上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传统的黑色燕尾服，内套白衬衫，脖子上打着领结，好像刚刚从某个化妆舞会离开。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吸血鬼想了想，对楚门说：“我不知道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不过这不重要，咱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离开？这不是你们的重生祭坛么？”楚门有点儿纳闷。自己离开那是应该的，这个吸血鬼着什么急？
“这是恶魔的逆反祭坛！”吸血鬼有点愤怒地说：“他们这是在转化我们的族人，变成听命于他们的傀儡！该死的恶魔，他们在亵渎血族的神圣！我休?格兰特以自己的名字起誓，他们必将付出代价！”
“是这样？”楚门被这名叫休?格兰特的吸血鬼感动了，觉得这番义正词严很有点血性，就问：“那咱们是不是应该……”
“赶紧跑！”
“……那个，格兰特。我以为你打算拯救你的族人。”
“扯！我先要保证自己活下去，，就是在维护血族的纯净性！”休?格兰特满脸悲壮，大义凛然。
“佩服……”楚门立刻跟着吸血鬼往外跑。
吸血鬼休?格兰特没费什么力气，弄开了祭坛大厅的门，外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一股股幽冷的死亡波动在传递着，黑夜中暗藏杀机。
“幸好我有黑暗视觉。”休?格兰特睁开了眼，黑暗中立刻点亮了两枚电灯泡。
“我说，你还是闭眼吧！”楚门觉得当瞎子也比当靶子好。
“有理，不过……”休?格兰特瞅了瞅楚门，“你好像比我更明显吧？”
楚门这才发现，自己一身银色的骨头正在黑暗中烁烁放光。就像万圣节里，周身缠满了小彩灯的骷髅模型。和吸血鬼那两盏电灯泡真是一时瑜亮，交映生辉。
“我靠……”两人同时骂了一句，缩回祭坛大厅。
黑暗之中，“靶子”和“靶子”相互对视，大眼儿瞪小眼儿。
“吸血鬼我见过几个。”楚门说：“我记得人家眼睛不是这样的呀？”
“没办法，我提前苏醒了，能量有点紊乱。”休?格兰特瞧了瞧楚门：“那你就更不对了，没事儿瞎放什么光？当我没见过骷髅？”
“意外，纯属意外。”楚门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骨头。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各自想着办法。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突然同时一拍大腿：“有了！”
“你先说。”
“嗯，我记得有种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楚门在眼眶上比划着，“墨镜，玻璃做的，带眼睛上那种，黑色镜片肯定能遮住你的眼睛。”
“对！我怎么没想到！”休?格兰特大喜过望，在衣兜里摸了半天，找出一副小圆墨镜。
“还真有这东西？”楚门有点发愣。
“废话，眼镜是我们吸血鬼身份的象征，有事儿没事儿都要准备几副。”休?格兰特把墨镜戴上，得意地左顾右盼，“帅吧？”
“哦……你会拉二泉映月么？”楚门很认真地问。
黑暗是敌人，也是伙伴。
休?格兰特的身体融入夜色里，好像一尾游泳的鱼。他是夜的宠儿，黑暗给了他安宁和信心，同时，他也能感受到杀机四伏。
“我说……”休?格兰特一回头，根本没找到人。他赶紧伸手去摸，终于在黑暗里感受到一排搓板一样的东西——骷髅的肋骨。
“离我近点儿，我看不见你。”休?格兰特很不满。
“我都快踩到你的鞋了！”楚门更加不满，满嘴牢骚：“还不是你的馊主意？里里外外刷一层黑漆，你当我愿意？”
由于休?格兰特的点子，银光灿烂的圣洁之龙骨骷髅楚门先生，好像刚从墨水池里爬上来一样。天知道这个吸血鬼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么多东西，他的口袋好像取之不尽的宝库，不由让楚门想起了机器猫。
“走慢点，我看不太清楚……”楚门说。
“够慢的了，其实我也看不清楚……”休?格兰特小声回答。尽管有黑暗视觉的天赋，但墨镜也不是白带的，吸血鬼现在只能看清楚十米左右的东西。
而楚门已经转用心灵视界模式，范围和吸血鬼相似。唯一强过对方的，就是他能采用灵魂波动的方式交谈，说话比较没有顾及。
“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该怎么走么？”楚门跟在吸血鬼后面，深一脚浅一脚。
“少说两句你会死么？”休?格兰特很郁闷，一路上，骷髅不停的在背后问这问那，自己可不能用心灵波动说话，就算加倍小心，也差点出声露馅。
楚门立刻沉默了。
休?格兰特觉得耳边清静了许多，但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反思刚才的方式有点粗暴，毕竟这个骷髅还有可用之处，自己现在又力量不足……
“这里是死亡之墓，恶魔们制造仆从的地方，守备不会很严密。不过话说回来，要对付我已经足够了，至于你……”休?格兰特猛然回头，发现楚门已经不见了。
“骷髅？”吸血鬼伸着手四下乱摸，很有点像个盲人。他跌跌撞撞往回走了几十米，发现骷髅就蹲在刚才说话的地方。
“你在干什么！”休?格兰特愤怒了。
“骨头。”楚门摸着地上一个东西说。
“骨头怎么了？你又不是狗！”
“是吸血鬼的骨头。”
“什么？”休?格兰特心头一颤，伸手摸了摸。他没有这份本事，但经过楚门提醒，他越摸越感觉像。
“那又怎么样？”休?格兰特强笑着，“这里是死亡之墓，什么样的尸体都不稀奇，你不是连龙都见过了么？”
“刚死不久，骨头上有腐蚀的痕迹。”楚门抬起头：“你还记得么，祭坛里面有一具棺材是空的。也许……”
“也许他先逃出去了，却死……在了这里？”吸血鬼本来就没有血色，现在休?格兰特更是苍白的像块豆腐。
“谁杀了他？”
“酸性攻击……很多生物都会，而且魔法体系里也有酸液喷溅这个法术。如果他和我一样，强行动用力量提前醒来的话，那么很多生物都能杀死他。”
“那咱们要小心一些了，危险可能就在附近。”楚门说话的时候，脚下地面一颤。
紧接着，两个人好像踩在泥潭里，一下子陷落进去。休?格兰特下意识大叫一声，嘴巴里立刻灌满了粘稠的液体。他感觉自己好像吞进了一团火，整个口腔都在燃烧。
“这是什么东西？”楚门发现他们两个掉进了一团巨大的果冻状物质内，粘稠的黑色液体一股一股的挤压过来，好像是活的。
“黑色布丁怪！还是巨型的！”休?格兰特吐出嘴里的液体，大声惊叫起来。他那身笔挺的燕尾服出现了一个个破洞，就像一块糖衣一样迅速消融下去，同时皮肤上也出现了一块块红色蚀斑。
吸血鬼痛苦的打着抖，突然从身上爆发出一股红色的火焰，抵挡住粘液的侵蚀。
“我终于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死的了！”休?格兰特的墨镜掉了，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目光透过黑色的透明胶质，贯穿到十几米外的地方。
“黑布丁？怎么感觉像吃的东西……”楚门也受了一些影响，身上的那层黑漆全被腐蚀干净，露出光灿灿的骨架，好像一堆崭新的车条。强酸对于龙骨毫无作用，倒是粘稠的力量让楚门寸步难行。
“快想想办法！我支持不住了！”强行苏醒让吸血鬼的力量大幅度减弱，他身上的血族火焰撑不了太久。
“靠！我能有什么办法？”楚门使劲撕扯着身上的胶质，却感觉越陷越深，“你不是吸血鬼么？你咬它啊！”
“我咬你！”休?格兰特气得不行，嚷起来：“这东西能咬么？就他妈是一滩泥！真是虎落平阳么，要在平时，这东西能困住我？”
楚门继续低头扯那些粘胶，但徒劳无功。抬头一瞧，休?格兰特的血族火焰已经被压缩到薄薄一层，眼看就要熄灭了。吸血鬼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副屈死的样子。
“不行……这样下去，那家伙搞不好就死了，我也根本没办法出去……”想到这里，楚门陡然点燃了银色魂火，龙威轰然发散。
黑色布丁怪一颤，本来圆鼓鼓的身子立刻缩水，软爬爬的瘫软下来。这种低级的、没有智商的家伙最容易被精神攻击影响，何况是高级龙威呢？
仿佛一块退潮后的礁石，楚门从大团的胶质中露出头来。黑色布丁怪似乎失去了意识，平摊在地面上，有点像一块发霉的柿饼。
很大一块柿饼。足足有十多平方米，任何路过的生物都会陷入没顶之灾，接着被强酸腐蚀成骨头，然后排出体外。
比如那个变成骨头的倒霉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