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打脸来的太快
大家原本以为，老头这次没有拿走三百块钱，是因为看到张德宝洗牌，知道他是个高手，估计自己赢不了。现在听老头这样一说，才知道他嫌张德宝的注码不够。张德宝也是愕然，对老头说：“五十块钱一张牌，我三百块选了三张牌，怎么还说不够？”
老头实在霸道：“规矩是我定的，我说不够，那就是不够，你可以选择放弃不赌。”张德宝摸出皮夹子问：“那你说，还差多少？”可是拉开皮夹子一看，里面只有几十块，一张百元面额都没有。原来这几年在外面，他根本就没赚到钱。
小兰见状，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扔到桌子上说：“需要多少，你说了算。”老头盯着小兰，足足好几十秒，眼中满是渴望。舔了舔嘴唇，这才转头对张德宝说：“我只要现金，不过这把我对钱不感兴趣。”
张德宝看老头的贱样，想蹦起来给他几巴掌，不过还是忍住了，问老头：“那你要什么？”老头看了眼装钱的油桶说：“我这里怎么也有三四十万，就赌你一只左手吧。”他怕张德宝不同意，又加了一句：“当然，你可以选择放弃。”
小兰首先表示反对，村民也开始鼓噪，都说不用玩这么大吧？老头身体后仰，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盯着张德宝看，意思是看你怎么说了。张德宝倒很轻松，看样子信心十足，对老头的话浑不在意，微笑着说：“没问题，我答应你。”
包爽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按住张德宝肩头，劝道：“别这么冲动，玩玩就好，干嘛搞得这么大。”他倒不是因为张德宝连输了五把，就觉得张德宝必输无疑，他也看出来那是张德宝故意试探。包爽看到张德宝信心十足，想起昨天自己也是这样，最后还是个输。他觉得信心越大，可能会输得越惨，这才出言相劝。
张德宝哪里会理他，安慰包爽一下，接着对老头说：“开牌吧，你放心，我会留十块钱给你坐车。”他也不再遮遮掩掩，将三张牌全部翻开。大家看到他的三张牌，无不目瞪口呆，然后齐声鼓掌，一起大叫着，这把老头输定了。
原来张德宝在洗牌时，将两张牌撕开后，再拼接在一起，单是这份功力，一般人根本做不了。因此他掀开的三张牌，一张牌是黑桃六与方块J拼接，一张牌是红桃三与梅花九拼接，最后一张更绝，是黑桃二与小王拼接而成。
也就是说，张德宝选的牌，每张牌都有两种点数，老头开的牌，如果只有一种点数，那肯定会输。大家都暗暗对张德宝竖起大拇指，不但心思缜密，手段也十分高超，这下老头必然会输。甚至连包爽也暗暗松口气，小兰与鲍金丝更是笑出声来。
老头依然很淡定，一如既往地慢悠悠，吩咐包爽：“拿把刀来。”包爽知道他的意思，要用刀卸张德宝的左手，嗤笑一声说：“吹什么大气，开牌再………”他话没说完，老头已经掀开第一张牌，于是包爽后面的话，便梗在喉中了。
老头翻开的第一张牌，也是两张牌拼凑而成，一头是梅花七，另一头是黑桃Q。两头都比张德宝的牌，正好大上那么一点。接着他又翻开第二张，也依旧是拼凑而成，一头是红桃四，一头是红桃十，又是两头比张德宝的牌大一点。
第三张牌同样是两张拼凑，一头是方块小三，一头是大王。三张牌实际上算六张，依然是每张牌比张德宝的大一点，老头又赢了。张德宝无话可说，轻轻地对包爽说：“拿刀来吧。”包爽迟迟不肯挪步，小兰上前一步，对老头说：“我也跟你赌一把，你要是输了，你在这里赢得一切都归我。我要是输了，卡里有五十万，归你了。”
老头嘿嘿笑着说：“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五千万，我也不感兴趣。不过你要是真想跟我赌，除非你把自己压上来。”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张德宝蹭地站起来，一把将小兰拉到身后，指着老头说：“老家伙，你别得意，我是大意失荆州，我要跟你再赌一次。”
小兰的赌术，还比不上张齐宇，顶多也就和张德宝差不多。他们二人时常在一起切磋赌术，彼此心知肚明。老头竟然也能拼凑两张牌，赌术已经不输张德宝，小兰上去也是白给。反而要受老头戏弄，张德宝哪能让她受辱。
老头嗤笑一声，看着张德宝的左手问他：“你还有什么注码？”张德宝举起右手说：“我还有右手，我还有命。”老头把头扭过一边，从鼻腔里蹦出几个字：“哼，烂命一条，对我来说分文不值。”
张德宝被逼无奈，包爽不肯取刀，只好走出两步，捡起一块砖头，返回赌桌前，对准左腕对老头说：“我先将赌注还你，然后再来赌过。”他的这股豪横劲头，小兰最为迷恋，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包爽也上来劝阻，张德宝一概不理，对二人说：“愿赌服输，你们让开。”
老头慢慢转过脸，看着张德宝：“赌坛规矩，凡涉及到人身伤害，赌注交付押后一个月。你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我走之前，如果有人能赢我，我就放了你。”说完低头扣他的脚丫子，不再理会张德宝，不过最后加了句：“这是你的家乡，要是耍赖逃跑，你以后也就没脸见人了。”
张德宝气地吼道：“我是耍赖的人么？”他挥手要砸，被包爽及几个青年拉住，大家都劝他冷静，反正还有好几天，到时候再说吧。小兰与鲍金丝合力，终于将张德宝劝回家。本来张德宝多年没回家，现在不但回来了，还带回来这么漂亮的儿媳妇，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现在却出了这种状况，个个唉声叹气，心情十分低落。
小兰也清楚，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赌术高手。她跟张德宝提议，想回去请师傅柳传熊来帮忙，不过被张德宝拒绝。柳传熊败给了张明生，还被气得吐血，一定不会帮忙。关键是张德宝认为，柳传熊也不一定能赢老头。
小兰脑海忽然浮现出张明生的面孔，虽然她自始至终都认为，张明生能赢师傅柳传熊，靠的就是运气，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好死马且当活马医。但她也明白，张德宝对弟弟成见颇深，不敢将想法告诉他。
于是小兰找到他妹妹张梦娟，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张梦娟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二哥张明生，可是赢过骰子王的人。她又将这个消息说给妈妈听，她妈也是大喜过望，张明生现在村里名声大得很，只不过急得一时间没想起来。
他妈当即给张明生打了电话，也不说具体什么事，就是哭哭啼啼，让张明生赶快回来。因为他妈知道，若是说赌的话，张明生一定不肯回家。他与张德宝截然不同，他小时候的愿望，是想当一名医生。可是读书成绩一塌糊涂，初中上了一年，就主动辍学回家了。
原本张明生也很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可他爸有个弟弟，近四十岁还没结婚，整天不务正业，沉迷于赌博。他爸为了让他改邪归正，便将张明生过继给弟弟，希望他有了牵绊以后，可以收收心。张明生很不愿意，却架不住老爸强烈要求，那年他七岁。
跟了叔叔以后，叔叔也踏实肯干了，对张明生也很好。两年时间，张明生也从心底里接受了他，渐渐地两个人相依为命。不过叔叔好赌的恶习，仍旧没有改掉。最后因为输钱，借了高利贷，被追债时，不幸落入河中，溺水身亡。
张明生只得又回到家里，不过遭此变故后，张明生变得沉默寡言，也染上了结巴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在叔叔家走了一遭，母亲与哥哥张德宝，对他的态度完全变了样。尤其是张明生结巴后，张德宝更是嫌弃他。
幸好老爸与妹妹对他像从前一样，要不然张明生早就离家出走了。不过他的性格也大变样，木讷憨厚，不爱说话，不爱交际。辍学后，医生的梦想彻底破灭，走上社会便想当个厨师。可是母亲始终不愿意出钱，供他去学徒，要他自己挣钱再去学。
十五岁那年，经过老表介绍，去庐城帮人卖菜。再后来遇到池千里，拜他为师，原以为学的是厨师，哪知道实际上教的却是赌术。张明生因为自己的经历，特别痛恨赌博，他若是知道学的是赌术，宁愿不做厨师，也不会学。
去新月城挑战，一是形势所迫，二是被师傅给诱骗了。不然以他的行事风格，既没有胆子，也没有魄力，更没有那个心情。他也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赌这一次，以后打死也不赌了，这也是他不愿意回家的原因，怕大家都来询常问短。
他爸为了他的事，没少跟他妈吵过，张明生不想让他们为难，因此接到妈妈的电话，还是立即赶回家。不过知道事情的始末后，红着脸愣一声不响，就是不肯答应跟老头赌一把。他妈求助老爸，要他来说服张明生，可他老爸不理会，只说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见。
他妈没办法，只好找张明生，先是哭，后是闹，再是吵，可张明生一句话不说。张梦娟与小兰一起劝说求情，请他出手对付老头，救下哥哥的左手，他总算不吱声。被逼急了，就蹲在那里，面朝墙壁。
张德宝昨晚还跟张明生一起喝酒，并且拿着匕首，威胁他说：以后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用他管。这才刚过了一天，又输掉左手，仍旧要请他出手相助，他怎么拉不下这个脸。宁愿丢掉右手，也不想张明生替他出头。
不过张德宝劝不住妈妈与小兰及妹妹，也只好由他们去，想着真到了那天，自己把手卸给老头，也不要张明生帮忙。张明生也问过他爸，自己该怎么办？他爸了解他的性格，只说了一句，做你认为该做的，没人会怨你。
有了老爸这句话，张明生坚定了信念，从此再也不赌。这憨人耿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一连三天，他妈想尽各种办法，张明生只是不愿意。最后他妈实在没办法，请来了村长书记，以及叔伯兄弟，二三十人将张明生堵在院子里，大家一起劝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张明生被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急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妈看张明生油盐不进，只得拿出最后的绝招。手提一瓶农药，当场给张明生跪下了，说要是他不同意跟老头赌一把，赢回哥哥的左手，她就死给他看。
张明生急的流汗，只得应了声好。其实他想说，就算我去了，也不一定能赢得了，不过实在是说话不利索，根本说不出口。他妈见张明生终于答应，高兴地送大家离开，并骑上电频车，上街去买菜了。他要给张明生做顿丰盛的午餐，让他吃好，下午赢了老头。
张德宝看妈妈被逼到下跪，气得要下去揍张明生，可是被小兰与张梦娟死死按住，不让他下楼。他心里也窝着火，昨晚刚说过，从此不与张明生相干，不用他出头，这才过了几天时间，就要被打脸了。他如此的心高气傲，怎么也受不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下就去找老头，兑现赌注。小兰只得他的心思，就与妹妹张梦娟看着他，不让他出门。
所有人都走了后，他爸来到张明生跟前，问他怎么样，有把握赢么？张明生跟他爸说话，要畅快得多，说自己一点把握没有，不过会尽力而为。他爸啥也没说，拍拍他的肩膀，只留下一句话，尽力就行。
还没到正午，鲍金丝第三次来找张明生，说老头又赢了多少多少。并且添油加醋地说，老头太目中无人，根本没将咱们村放在眼里，鄙视我们村没有能人。鲍金丝其实受张德宝影响，从小就轻视张明生。不过现在他是唯一救星，像前几天视张德宝为救星一样，对张明生态度完全改观，一口一个张哥的叫着，并且有意无意示好，若是张明生能赢，竟有意以身相许。
张明生与张德宝不一样，被人嫌弃惯了，村里是不是被人瞧不起，根本就无感，应该说早就习以为常。至于鲍金丝暗示的以身相许，他也不以为然，觉得根本就不可靠。不过他还是答应鲍金丝，吃了饭就去看看。鲍金丝这才开心离开，送了张明生一个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