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有一个朋友
阴阳谷很大。
大地震之前，阴阳谷所处山域，乃一片群山耸立，深林遍布，方圆至少千里原始地带。
当大地震无情肆虐过山域后，许多地方都发生了改变。
早些时候，阴阳谷一带毒瘴四散。
由于大多数瘴气曾潜伏几千上万年，一旦中招，再怎么强大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存活。
所以二十多年间，没人敢涉足此间。即便有人来过，也没人能活着离开。
周阳与他的伙伴，是第一批在阴阳谷中生存下来的人。
周阳年纪最小，但本事最大，自然就成了当仁不让的谷主。
而周阳的伙伴之中，其中一个就是恶魔大总管。
经过三十多年开发，阴阳谷中的人工痕迹在许多区域随处可见。
当然。
干苦力的不会是阴阳谷外的人，而是阴阳谷中的“恶人们”。
大约十六年前。
也就是周易出生前后，除了极个别地方，阴阳谷区域大致形成。
阴阳谷虽然叫“谷”，但谷中有谷，谷谷相连，被群山环绕。
对于阴阳谷大多数人来说，阴阳谷有十二个区，划分很简单，由“一”到“十二”。
而对于少数人而言，阴阳谷除了十个数字区，还存在着几个特殊区域。
阴区就是其一。
阴区相当于四个山谷范围。
内中三个山谷散居着一百多人，为首那个就是阴区总管。
三个山谷宛如三星拱月，将第四个山谷围拢在当心。
若不是有命令，凡是踏入三个山谷的人，全都是死罪，更不要说进入中心山谷。
中心山谷就是阴区核心，周易居住的地方。
此间环境最好，有山有水，还有一大片树林，种类繁多，能保持四季常青。
水是从山中流出来的，形成一条小河。
河水从一座带有异域风情的庭院边上流过，然后又淌过庭院百米外的树林，最后弯弯曲曲，大约长五里，才从这个山谷远去。
庭院尽管占地不小，可无人值守，不算周易生母的话，前前后后一共就住了四个人。
周易一直住在这里，十六年。
其次是绿珠，九年。
再次是十二娘，五年。
最后是风黑子，两年。
不过严格来说，庭院虽然有风黑子的屋子，但风黑子很少回来歇息。
而就算回来，周易也很少见到他。
由于周易身份特殊，加上性格关系，周易很少离开这个山谷，而即便是去了其他三个山谷，也没人敢冒然现身。
所以，周易见过的人真不多。
他都不知道阴区到底藏着多少人。
将来他会问，现在可没空。
因为他要去四区。
四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他也没多问。
身为阴阳谷少谷主，他敢断言，无论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没人敢动他一个头发。
而就算许多人都没见过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打紧。
阴阳谷有一个规矩。
不能无故闹事。
严重者杀！
恶人也怕死。
没人会明知死路一条，还要犯死罪。
如果有这样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阴阳谷。
用时两天，乘坐一辆马车，途中，周易没下过车，甚至都没有朝外看一眼。
说来真是奇怪。
这两天来，他不吃不喝，不尿不睡，偶尔睁开双眼，听绿珠说话，其他时间都在打坐练功。
他也不懂得什么叫内功，反正凭着感觉，任由体内气息循环流动。
每一个周天，其实就是气流经过所有经脉，所有穴位，回到原位，他就能感受到身体和精神都发生了新的变化。
一个周天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不过他有理由相信。
以后的他，一定能在半个时辰，一刻钟，甚至是五分钟，完成一个周天。
驾车的人，不是别个，正是阴区总管。
这位总管修为之高，足以吊打四区所有人，包括四区总管。
而他以前，可是江湖上的一个魔头。
在进入阴阳谷之前，他由江湖魔头晋升武林恶棍，只因得罪一个武林大派中的少爷，走投无路之下，才跑来阴阳谷碰碰运气，结果最后通过周阳考察，被委以重任。
阴阳谷应该有认识他的人，但他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不但带了一顶斗笠，还在脸上挂了张面具。
他见到周易的时候，本以为周易会示意他摘下面具。
奇怪的是，周易什么都没做。
说实话，在周易面前，他无处可藏，万一周易让他脱光衣服裤子，他也得脱。
不为别的。
他能晋升“驭气境”，是周阳的指点。
更重要的是，没有周阳，他早就被那个武林大派的宿老打死。
他不觉得自己是恶人。
他知道什么叫感恩戴德。
况且就算恶人，也未必个个不知道什么叫报恩。
“咳咳。”马车突然停住，传来阴区总管声音，“绿珠小姐，我们已到了城外，请指示。”
城外？
阴阳谷有城？
周易忍不住睁开双眼。
绿珠早已得到周易叮嘱，出去跟阴区总管说话。
阴区总管听后，尽管有些担心，可不能不依照绿珠说的去办。
不一刻。
周易、绿珠、阴区总管，离开马车附近，步行百米，来到一座城外。
周易不清楚的是，阴阳谷不止一座城，十二个区都有一座城。
只不过，住在城里的人，相对来说，身份不高，修为也不高。
那些住在城外，尤其是住在隐蔽地方的人，才是名副其实的“大佬”。
四区的城没有名字，不过因为位于四区，所以大家都默认为“四区城”。
此城不大，也不高。
但周易进城后，一路过去，发现这座似模似样的城中，居然什么都有，跟古装片中展现的情景没多大两样。
城中人，或者说是百姓，周易一个都不认识。
当然，别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但周易知道一点。
他所看到的每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凶神恶煞还是慈眉善目，均不是等闲之辈。
试想一下。
你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个小贩，身上挂满货物，看上去很随和，甚至有些讨好，你就真以为对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小角色吗？
说不定人家在进入阴阳谷之前，已在江湖上成名二三十年，刀劈剑砍多人，名声令人闻风胆裂。
你还可以试想一下。
坐在自家门前打盹的人，可能是个老头，也有可能是个中年大汉，甚至是个大娘模样的妇女，你能将对方与江湖恶人联想到一起吗？
周易并不会。
这座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太低调了，不管是不是装的。
但因为周易知道阴阳谷大部分人，以前在江湖上都有这样那样的“恶名”或“凶名”，所以走着走着，感觉不到人身会受到攻击，就不由生出一种光怪陆离的幻觉。
这他妈真是有着“恶人谷”之名的阴阳谷吗？
身在这里，似乎比别的地方，哪怕是皇宫大内，都要安全！
与周易想法太多不同，走在城中大街上，绿珠老高兴了。
她毕竟是个小姑娘。
虽然她的身体某些部位发育得相当成熟。
可有些时候，心性还是小孩，一路左顾右盼，要不是“懂事”，非得跟百灵鸟似的在周易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等到绿珠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时，三人走到城中一处所在，名叫“恶人堂”。
“三位好啊。”
恶人堂外，左右各站一人，修为都是四段，一起朝三人打招呼。
这种人放在江湖上，怎么说也算个小帮会的帮主，或者中等帮会的堂主、护法，再不济也能在大帮派里面捞个小头目位子坐坐。
但是现在，他们都是恶人堂的守门人。
“你们好呀。”
绿珠笑着回应。
她虽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对于两个守门人而言，绝不会把她当作小丫头。
早在二十多年前，阴阳谷就有传说：你看到的人，未必就是你想象中的人。
换言之，他们两个不会因为绿珠长得漂亮，年纪不大，就真把绿珠视为外边那种不懂武功，偷偷跑出来游玩的千金小姐。
鬼才知道这么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会不会是某个“女恶魔”假扮的。
阴阳谷是不可以轻易杀人。
但真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理亏在先，被人揍得半死，轻则属于活该，严重的话，还会被转去第十一区，接受“劳动改造”。
他们虽然没有去过第十一区，但听说那个区的人，一天要劳作六个时辰，只要是个正常人，哪怕是恶人，谁会无缘无故跑去受罪？
在四区生活，除了不能擅自离开，有吃有喝，有玩有乐，不香嘛。
“三位第一次来？”左边守门人问。
“是呀。”绿珠仍然很可爱。
“那就来对了，我们‘恶人堂’在阴阳谷颇有名气，只要……”
说到这里，只见阴区总管，从腰间类似于钱袋子的荷包中，摸出三枚“钱币”，形似鱼片，正面为阳，北面为阴，名叫“阴阳币”，一把塞到这人手中。
“咦，这是什么东西？”
绿珠很好奇。
周易也不例外。
“这是阴阳币，只在阴阳谷流通。”
阴区总管解释，更多是说给周易听的。
阴阳币是阴阴阳谷中十分常见之物，基本上没人没有见过。
所以。
那两个守门人不会认为绿珠真不知道，就当绿珠是在说笑。
“三位阔气，里面请。”
闻言，阴区总管望了一眼周易，见周易没有表示，就只好当先进去。
随后，周易与绿珠跟着也踏入了恶人堂。
三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大厅外。
里边好不宽阔，中心有个平台，就跟演讲台似的，四周坐了二十多个人。
而厅中除了客人之外，居然还有两个小厮穿着的伙计，负责端茶倒水。
有必要如此委屈自己吗？
周易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有一个朋友……”此刻，台上站着一个客人，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阴阳谷，“那个，我说的是我的朋友，不是我，许多年以前，曾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