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142 平地一突值千金
她在南洋破了黑衣隐士的局, 马师傅在国内就出了事,说和巫蛊一脉没关系都难。 即墨说:“以我现在的巫力,不足以去寻人。” 他很想帮忙, 但实在无能为力。 侯师傅这时才注意到他,然后愣了一下。 楚师傅是丹凤眼, 而眼前的年轻人也是,而且眼尾更为狭长, 长发没束,懒散披在身后。 这张脸美得雌雄莫辨,声音有如天籁,听着非常舒服。 光是听他说话, 心里的躁郁就少了大半。 “这位是?”他和胖驴友的想法一样,楚逢月身边不养闲人,多半也是圈内的能人。 只不过以前没见过这位,太面生了。 “巫师, 跳大神的。”楚逢月也没有一开口就暴露他的身份,不是防着侯师傅,只是单纯觉得麻烦。 东国风水宗师带着南洋大巫师在这里到处乱窜算怎么回事? “难怪。”侯师傅心想。 跳大神的以前不是要吟唱吗?巫医还能用这种手段治病, 所以他的声音自带疗愈效果也就很正常了。 “对方应该是用了什么蒙蔽法器气场的东西,”楚逢月说, “我让白垣起一卦。” “白师傅之前帮我算了, 他算不出老马的下落……” 楚逢月抬手示意他稍候, 给白垣拨通视频电话。 因为这边在偏僻的村里,信号不是很稳定,所以画面有些卡。 “楚小姐。”白垣看到她旁边的侯师傅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他苦笑道:“我昨天起了个卦,算不到马师傅的下落。” 至于白老爷子, 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卜卦,灵魂未稳。 “不是让你算这个,你帮侯师傅起一卦。” “啊?”不说白垣,就连侯师傅也愣了,即墨在旁边很安静,没有说话。 他现在脸色惨白,坐在村口的石墩上,浑身上下写着两个字—— 虚脱。 “您说,”白垣拿出龟壳和铜钱,“要算什么?” “他师门丢了个法器,你算算要去哪里找。” 这就不算是寻人,而是寻物了。 白垣听她这投机取巧的方法,还是不抱太大的希望,摇着龟甲道:“如果是用什么抹去了法器,那这样也没什么用。” 两枚铜钱掉出来,他把镜头翻转给她看:“这样完全没必要,还是从别的地方入手吧,或者直接联系玄学部门……” 目光往下挪,看到桌上铜钱显示的卦象,他呆如木鸡。 过了半分钟,才结结巴巴道:“宜去东北方。” 他是真的想不通,自己之前占卜都不出卦象,怎么现在这么轻易就得到结果? 再试了一次,还是卜算失败。 看向镜头里的女人,他咽了口唾沫,态度更加恭敬:“楚小姐,您需要帮忙吗?我随时可以过来。” “不用了。”楚逢月挂断电话,看了眼逐渐黯淡的天色,对侯师傅说,“他们这次是多半冲我来的,马师傅不会有事。” “这么晚了先找地方休息,明天再出发。” 胖驴友没有开车来,他们没有交通工具去镇上,只能在村里找个熟人借住。 之前给胖驴友碎瓷片的三叔家就是很好的选择,收了两百块钱他更加开心,乐意至极。 胖驴友老家就在北方,而东北方是上次那个蛊村再往深处走。 从手机地图上看好了路线,他们在三叔家休整一晚。 农村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地方大宽敞,怎么住都舒服。 即墨也不用跟胖驴友或者侯师傅挤,他自己住了一间屋子。 打开窗,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别墅。 “是不是觉得洋不洋土不土?”胖驴友给他铺床,磨着牙怒道:“那块地本来是我家的,让我二大爷给看着老房子,看着看着房子没了,地也没了。” “走邪门歪道赚了点钱心就坏了,还想学有钱人建别墅。” 借着月光,即墨看清了远处那栋白色别墅,他笑着说:“你也不用太伤心,该伤心的是那家人。” “嗯?”胖驴友动作停顿一下,又继续抖着被子,“你还会看风水啊?” “不会。”即墨懒散道:“那栋别墅看起来不太顺眼,风水应该不太好。” 住在这样的地方注定疾病缠身,家破人亡。 “还真被你说中了,楚小姐说那个下面以前是池塘,池塘里的淤泥阴煞太重,地基也不稳,谁住在那谁倒霉。” 即墨笑了,眼尾上扬,窗前月色映在他侧脸,看起来像一只勾人的男狐狸精。 他回眸:“你对楚小姐很信服。” “是啊,”胖驴友也没多想,以前那堆破事都抖搂了出来,“楚小姐很厉害,她给了我新生。”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这块土地上行走,他的妻儿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 “新生。”即墨嘴里咀嚼这两个字,点头,“她又何尝不是。” 最后那句话随风散在夜色里,胖驴友没听清,“什么?” “谢谢你,胖哥。”即墨跟随楚逢月的称呼叫他,夸赞道:“床铺的很好,不比酒店差。” “那必须,以前就因为这手绝活,天天给老大和大嫂铺床。”回忆往昔,胖驴友唉声叹气,“孙子当惯了就顺手了。” 等他关上房门出去,即墨摸出手机,斜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打游戏。 微信有消息提示—— 楚:【明天早上六点动身。】 回了个ok的表情包,年轻人从兜里扯出耳机线,躺在床上听dj准备睡觉。 到了大半夜的时候,房门被人拍醒。 他摘下耳机赤着脚起来开门,因为没睡醒,眼睛有些睁不开,哈欠连天。 胖驴友站在门外:“玄学部门的人找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即墨不解问:“来找我的吗?” “不知道,楚小姐让你下去一趟,带上你的行李。” 即墨点头,随便收拾了一下,又把皱巴巴的被子铺好,才拎着随身的行李袋下去。 楼下堂屋,楚逢月对面是老熟人温珩,也就一段时间没见,他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唇上也有了血色,不再像之前病殃殃的。 “楚小姐,上次的事还没有好好感谢你。”男人说话像是春风拂柳,温温缓缓的。 “举手之劳,应该的。”楚逢月随便说了几句官方的话敷衍了事,然后问:“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作为玄学部门的负责人,如果只是马师傅的事,他应该没这个闲工夫亲自过来。 “因为他。”视线顺着声响,看向从木楼梯上下来的年轻人,目光落在他拎着的黑包上,又不动声色挪开。 温珩没有拐弯抹角:“大巫师在南洋的地位十分尊崇,既然来了东国,为了略尽地主之谊,我肯定是要亲自招待的。” 所谓的招待就是美化过后的监视,楚逢月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中文很好的即墨当然也明白了。 年轻人下了楼,走到楚逢月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黑色的行李袋放在腿边,他打着哈欠道:“这怎么好意思,温部长公务繁忙,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普通人身上不值。” “大巫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温珩笑着看他,“南洋境内三十二个小国家都是你的信众,您未免太过谦虚。” 楚逢月看了眼时间,搓着脸:“要不然你们聊,我得去睡会儿,不是要招待他吗?温部长你可以直接把他请走。” 她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温珩每次出现都是在夜半三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撞鬼了。 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这位温部长白天要处理的事件太多,晚上才下班。 不过她可不管这么多,一大早还得去找马师傅,不然侯师傅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那转个不停。 楚逢月睡在一楼,侯师傅就在她头顶上,脚步声都快把楼板震塌了。 只剩下温珩和即墨还有胖驴友,后者也睡眼惺忪,抠了抠糊住眼角的眼屎,胖驴友也打算退出这波汹涌暗潮。 “你们聊,渴了厨房有水,自己倒哈。” 不是楚小姐他可不伺候,能让他老老实实当孙子的可没几个。 他上楼时脚步声震天响,幸亏三叔夫妇耳背,不然大半夜还要挨顿骂。 望着对面眼睛都睁不开的年轻人,温珩脸上笑容不变。 能成为大巫师的人哪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他不远万里跟着楚逢月来到东国,肯定是有所图。 至于图的是什么,温珩暂时看不出来,所以才要试探。 “大巫师,门外有车,我送你去县里的酒店。” “不用了,我在这里住着挺好的。”即墨直接趴在桌子上,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不管温珩有什么手段,他都不会接招。 见他油盐不进,温珩也不强迫,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 即墨实在是太困了,坐了一天的大巴车差点去了他半条命,一两天是缓不过来的。 倒在桌子上就睡,长发垂落在脸侧,遮住半边。 温珩靠在椅背,眼眸温柔平和,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这位大巫师,是他第二个看不透的人。 第一个毫无疑问,楚逢月。 在他们两人面前,自己的读心术就像被什么刻意屏蔽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获取不到。 他觉得是这两个人的实力过于恐怖,已经窥见天道,所以自己的能力在他们面前完全失效。 这一晚除了不安心的侯师傅,还有个没睡的温珩,其余人都睡了几个小时。 早上吃的是三婶自己烙的饼,关于怎么突然多了个人她也没有问。 男人跟她说过了,胖墩儿认识的都是一些不太正经的人,让自己别去打听。 吃完早餐,是六点半。 楚逢月把行李扔到温珩的白色奥迪后备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系上安全带,又继续打瞌睡。 既然有送上门来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即墨也行云流水把黑色行李袋塞进去,然后坐到后座,把窗户都降下去。 现在坐车不开窗他总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反胃。 侯师傅瘦一点坐在中间,胖驴友挤在边边。 因为他体型高大,肌肉壮实,在狭小的奥迪轿车上确实憋屈得慌,楚逢月又和他换了个位置,让他坐前面。 “总算是舒坦点了,”胖驴友的腿依旧是曲着的,他说:“这还不如我那二手面包车呢。” 自己那面包车比起这个小轿车,除了响一点,别的毛病没有。 累了还能把后排的位置放下去当个床。 温珩没有回应,只是一笑置之,按照楚逢月说的一直往东北方向开。 出了乔家村,绕过上次那个蛊村,入眼的就是大片的平原,没有什么起伏。 侯师傅看着外面的景象,有些发懵。 “这样的地方不好找龙穴吧?”龙到平原无起伏,不像是突起的山脉那样有迹可循,以他的实力,捧着罗盘在这走上一天都没有头绪。 如果老马到这里来了,那他会在哪? “想点穴总有办法,”楚逢月闭着眼睛,随意回道:“你是觉得马师傅被人诓骗到这里来了?” 侯师傅点头,他觉得对方极有可能用某种难度高的活来勾马当先,那个傻子也没有辨别身份就跟来了,然后被困在这里。 对于南方风水师来说,平原龙脉浅薄,不像山龙起伏有度,而是草蛇灰线隐隐若现。 想在平原捉龙,切要费些功夫,如果马师傅只是被这种问题困住了,反倒还好一些。 见识过巫蛊一脉的手段,侯师傅很怕师弟被他们练了什么蛊。 哪怕是在这种专业问题上丢人,也比没了小命强吧。 楚逢月现在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巫蛊一脉动的手脚,但马师傅的随身法器不能发挥用处,肯定是有人故意在捣乱。 “赵竹音怎么样了?”她问开车的男人。 “快撑不住了,”温珩语气平静道:“她身上的诅咒没有破除,没有蛊王,蛊毒也吊不住她的命。” 她的大限应该就是这两三天。 南星那边已经没人关注了,张家因为她,肖家和陆家联手打压,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少家族盯着这块肥肉,随时等着扑上去咬一口。 她在张家的日子不好过,南家对她恨之入骨,更加不会帮她。 柳瑜后来之所以能再次见她,无非也是想榨干张家最后的价值,得知肖家在打压报复张家后,她即刻和南星划清界限。 甚至还用了以前的老手段——登报澄清关系。 没有赵二爷的支持,纪家自顾不暇,加上被南章趁势追击,现在更加顾不上她了。 南星现在四面楚歌,身上的蛊毒又发作,好几次都割腕自残,想要把手上的血线割断。 听完这些,楚逢月问温珩:“你的蛊毒解了?” “嗯。”温珩点头,“差不多了。” 没有深究他这句话的意思,被清晨的寒风一吹,楚逢月的瞌睡全部跑了。 她眼神清朗,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平原。 平原的龙脉又叫平洋龙,在这捉龙确实要颇费功夫。 开了大概三四个小时,温珩停下来。 “没路了。” 前面是一个村庄,张灯结彩的,看着像是在办喜事。 现在正好是饭点,各种荤菜的香味飘得老远。 “走,去看看。”楚逢月下了车,深刻个懒腰,“说不定还能吃个喜宴。” 即墨对这个很感兴趣,他没见识过东国村里是怎么办婚事的,但是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胖驴友问她:“行李放车上行吗?” “可以,这可是温部长的车,真要是有什么丢了,丢的不是我们的行李,而是他的脸面。”楚逢月耸肩道。 “对,脸面。”即墨笑眯眯附和,“在我们南洋,特殊部门的部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人敢碰他的车。” 温珩锁了车,笑着说:“如果丢了我一定找回来,一件不少还给你们。” 胖驴友搓搓鼻子,“这是扣肉的香味吧?还有红烧鱼。” “就你鼻子灵。”楚逢月笑骂一句,看了眼站在车门旁边的侯师傅,“走吧,别愣着了。” 今天天气好,艳阳高照,外面还有红色的拱门,上面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 徐丽、徐洋。 “新郎新娘是一个村的吧?”胖驴友身上挎了个腰包,不知道装的什么沉甸甸的。 “可能是。”侯师傅没什么心情管这个,如果是往常可能还会送个增进情感的法器当做贺礼,现在满脑子都是—— 马当先你跑哪去了? 师弟你可别有事啊。 他失踪的这两天,特别是察觉不到随身法器的时候。师父可急的够呛。 马当先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最疼爱的徒弟,那傲气凌人的性子就是师父师兄们惯出来的。 对于他,老爷子也付出了更多的情感,生怕他出点什么事,现在也在托人脉找关系到处找他。 楚逢月安慰了两句:“没事的,如果真的是巫蛊一族,他们的目的是引我出来报复我,马师傅只是个诱饵,不会有事。” “要是如你所想他被别的事绊住了,可能他自己也在想办法解决,你先别自乱阵脚。” 侯师傅点点头,虽然安心了些,但也时刻在留意手机上的消息。 胖驴友有个狗鼻子,顺着味道就找到了酒席所在的地方。 一个土砖民房外面搭了个棚子,左邻右舍都在帮忙切菜或者剁肉,唯一的大厨站在现砌的灶前,挥舞着大勺。 村里的人都聚在这了,要么在嗑瓜子聊天要么帮忙摆碗筷,小孩子们手里拿着喜糖在外面玩。 胖驴友自来熟地去上人情的地方随礼,他给的红包又大又厚,里面是一千块钱。 他们村随礼都是两百,还有一百五的,隔得不算太远,他觉得应该差不离。 记数的人给了他一包烟,“叫什么?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胖驴友说着一口本地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亲戚。 “我是新郎的朋友,这不是他结婚过来随礼吗?”他指着身后几个人,“那些都是他朋友。” “是吗?”记数的人握着毛笔,不确定地问他。 “是啊,徐洋嘛。”胖驴友笃定道。 旁边聊天的人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小声议论。 “你说是就是了。”沾满墨汁的毛笔落在人情簿上,填上胖驴友随便报的名字。 “马当先是吧,随便找个桌子坐就行。” 胖驴友办完这件事,找到楚逢月带着他们去空桌。 来吃喜酒的有老有少,他们聊的都是村里的八卦,谁家离了婚谁家娶了儿媳谁家嫁了女儿。 然后又开始说谁家吹牛说自己儿子在外面有多能耐,回来开着好车,其实身无分文,都是打肿脸充胖子。 胖驴友把她们说的翻译给楚逢月听,然后又和邻桌的大娘们打听—— “你们这里最近几天有没有请过风水师做什么事啊?” “风水师?你说的是阴阳先生吧。”大娘跷着腿,嗑着瓜子,“那肯定有咯,你不像是我们村上的,看着面生。” “我们隔壁村的,和徐洋是朋友,这不是他结婚非要我们过来随份子吗?” 胖驴友面不改色道:“您也知道,现在的人为了收几块钱无所不用其极,八竿子打不着的都要请来随礼。” “可不嘛。”大娘眼底有异,看了眼旁边的人,笑着回:“以后你结婚也让徐洋去,把礼钱赚回来。” “不过你这礼金多半是打水漂了哦。” 胖驴友没听懂她的话,以为这徐洋是个什么赖子,他结婚你出钱,你结婚他就不会去了。 楚逢月一直在观察这里,她看到土砖房顶有一股浓郁的灰色气场,经久不退。 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形势。 温珩虽然不懂这些,但他也知道这里不太对劲。 侯师傅已经没去想马师傅的事了,他在这里如坐针毡,总觉得浑身刺挠,哪哪儿都不舒服,随身的法器也开始发烫。 只有胖驴友和人聊的正欢,东家长西家短他都打听清楚了,碰到吵架拌嘴的大娘,还劝架同时套话。 等他听完感兴趣的又煽风点火,大娘们吵得更厉害了。 楚逢月有些无语,他这乐子人的性子到现在都没改。 即墨戴着耳机,单手撑脸等上菜。 到了吉时礼炮响起,本来以为能看到新郎接新娘过来的场景,可什么都没有。 来帮忙的邻居开始上菜,还有专门的人打饭。 管他新郎新娘长什么样,胖驴友觉得自己已经随了礼就可以开吃了,他也没客气,抓起半边蹄髈就开啃。 这一桌可以坐八个人,但只有他们五个人吃。 因为预留的席面够,所以都坐的比较松散,村里人更爱和熟人坐在一块吹牛打屁。 记人情的那个人也来吃饭,看到胖驴友,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在他和隔了两桌的位置坐下。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一桌人全部看向他们,眼神说不上的奇怪。 胖驴友放下蹄髈,纳闷:“难道是我吃的太不文雅了?还是他们觉得我们是陌生脸庞,所以好奇。” 楚逢月没有应答,她夹了块茄子送到嘴边,然后又扒拉了两口大米饭。 北方的大米就是好吃,还特别香,她一会儿就吃了小半碗。 侯师傅也心事重重,这个地方有些诡异,他的第一直觉就是不舒服。 他和法器待久了,身上的气场浓厚,所以对于一些不好的东西感应力极强。 不能在这久待! “吃完饭我们就走,”他说:“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劲。” “嗯。”楚逢月颔首,嚼着米饭,“可以。” 堂屋里一直有人在说话,可能是主持婚礼的长辈,这在胖驴友看来很正常,菜也是他们这里摆酒常做的。 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不过侯师傅他们都这么说了,他肯定是跟着走。 在这种方面他们算得上是专家,乖乖听话准没错。 到了新郎新娘拜谢宾客的环节,胖驴友下意识往门口瞅。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手里的蹄髈也掉在桌上。 “楚……楚小姐……” 我滴个乖乖,他看到了什么?! 男女方家属分别搬着两个身穿喜服的纸人出来,另外有个人提着袋子开始发喜糖。 温珩眸色渐深,平静地看着那两个纸人被搬到桌前。 “新人谢宾客。”有人高声喊道。 说完,五袋喜糖分别扔在桌上,亲属又搬着纸人去另外的桌子。 “……” 胖驴友的嘴巴就没合上过,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看到的东西多了去了,这种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结阴魂啊,”即墨有些惋惜,“我现在没办法给他们祈祷祝福,到时候买点纸钱烧给他们当随礼吧。” “帮我也带两斤,”楚逢月面不改色道:“谢谢。” “……”胖驴友本来以为这一桌就自己一个人害怕,看到侯师傅脸色也不太好才知道,原来玄学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楚小姐和她的朋友那样。 吃完饭,他们要走的时候,新郎的家人过来道谢—— “听说你们是洋洋的朋友,特意赶来的,谢谢你们啊,洋洋这孩子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说着说着,新郎的母亲眼泪就下来了,他父亲也好不到哪去。 胖驴友没了辄,自己说的谎自己圆,又劝了新郎母亲许久,这才和楚逢月他们一起离开。 走出村子的时候,他步伐发飘:“楚小姐,我有点腿软。” 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难怪那些村民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新郎请他来的,人都没了怎么请的啊,托梦啊?! 胖驴友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乔豹啊,你真是什么席都敢吃啊! 即墨还调侃他:“胖哥,是不是吃少了?要不然再回去和你朋友家打个招呼。” 胖驴友觉得这个大巫师也是个黑心肝的玩意儿,不对,黑心肝的洋玩意儿! 他忿忿不平想道。 楚逢月打开后备箱,从行李袋拿出一双从白家拿的布鞋以及登山装备,换上后她走了两步。 眺望远处的平原,她说:“去山上看看。” “啊?”胖驴友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换了双解放鞋,然后问:“楚小姐,我们不是要去找马师傅吗?” “说不准就在这呢。”楚逢月眉眼弯弯,“不知道徐家给儿子儿媳找的墓地在哪,我们去找找。” 胖驴友不解地看向侯师傅,侯师傅也利落换上鞋子,而且没有解答的意思。 他估摸着侯师傅自己也不知道楚小姐要做什么。 温珩倒是不动声色看了眼楚逢月,他用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过了两分钟,消息还在聊天框打转。 “这里没有信号。” “嗯?”胖驴友掏出手机试了一下,真的拨不出号码,他爬上车顶找信号,一格也没有。 侯师傅说:“如果是这种情况,当先的随身法器失去效果就很正常了。” 村里的气场乱如麻,他去后备箱找出罗盘,递到胖驴友面前:“你看。” 指针哗啦啦转个不停,就像无头苍蝇。 从这就能看出村子有问题,至于村民有没有问题,还有待商榷。 几人一起从旁边的小道上山,山路就在村子旁边,他们的举动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随便他们吧,”新郎的家人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是洋洋的朋友,说不定是去祭拜他的。” 这边多平原,没有高耸的山峰,爬起来也没那么费劲。 他们在草丛里行走,侯师傅捧着罗盘,“这里也不行,看来这一块的磁场都乱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没有人能解答他的疑惑,即墨摘下一只耳机,他伸手,清爽的风从指缝中穿过。 温珩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也同样张开五指。 “风?”温柔的嗓音响起,他笑了。 “现在这个季节刮的应该是东北风,风不该往西南吹。” 楚逢月看着野草被吹倒的方向,她继续往前走,其余的人都跟在她身后。 气候反常必有妖,越往前走杂草生长的越茂盛,大概走了十几二十分钟,前面有两个还没封土的墓穴。 马师傅正从坑里往上爬,看到他们时,眼底从怔然到狂喜。 “楚师傅!师兄!温部长!” 他赶紧爬出来,跌跌撞撞跑到他们面前,“你们怎么来了?” 在这里看到他,侯师傅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这和他预想的差太多了。 最差也会被狠揍一顿吧?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知道他的想法后,马师傅十分无语:“我的手机没电了,在村里借到充电器又没信号,所以没能和你们报信。” “村里也没有固定电话?”侯师傅冷笑,一甩袖袍,“你就是故意让我们着急是吧?” “楚师傅刚回国连口气都没喘匀就被我拉来这个山卡拉找你,马当先啊马当先,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说着,侯师傅气冲冲地就要走,楚逢月他们几人在旁边看热闹。 “真不是这样,”马师傅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服软道:“师兄,你们来的正好,我在这也碰上事了。” “?”听完他的话,胖驴友拧眉,“你是说那个徐洋和徐丽的尸体根本就没找到,他们家里就给安排阴婚,然后用纸人下葬?!” 这他妈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吧。 正常父母哪会这样做啊! “我在这里住了两晚,这个村子不太对劲。”马师傅苦笑道:“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徐洋和徐丽这两个人。” 他把之前发生的事细细说来—— “两天前,我刚把乌云送回去,就回了铺子。” “当时我还想着如果没生意就放一天假,第二天去给乌云开家长会,结果有个人找上门来,说他儿子和儿媳被大水卷走了,尸骨无存,想要给他们找一块墓地合葬。” 这种事马师傅很拿手啊,再加上他觉得这家人可怜,就接了活。 “到了这里我才发现不对劲,新郎家里家徒四壁,但是我来的机票是他们出的。” “而且还是头等舱。”他说:“这样的家庭条件还能买个国内长途的头等舱,本来就很反常。” 既然遇到事了,他肯定不动声色想找师兄帮忙,可不管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都不行。 完全没信号。 “我也想过要不然不管这件事了,说不定是针对我下的陷阱。” 马师傅伸出手,上面有大大小小的擦伤,血痕已经干了。 “可不管我往哪个方向走,最后还是会回到村子。” 刚才看到他们的时候,马师傅还有些不敢相信,生怕是幻觉。 试探一番后,就这个狗脾气,是他师兄没错了。 “障眼法。”侯师傅皱眉,偏头问楚逢月,“楚师傅,这是巫蛊一族使的手段吗?” 他们最擅长用巫术害人,说不定这两个大坑都是假的。 “那个是真的,我亲手挖的。”马师傅苦哈哈道:“随便找了块地说是风水宝地,刨了半天,村里的人也不来帮忙。” 侯师傅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无语。 眺望远处广阔的平原,楚逢月恍神片刻,长舒一口气,了然道:“这里有真龙大结之地,他们诓你过来就是想让你找龙穴。” 平地一突值千金,胜过山地万仞峰。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