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正人君子
五个人围坐在一块吃饭。
秦时月也觉得自己适才的话有些生分，斟了一杯酒向刘理赔罪：“小女子性子傲说话直，得罪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刘理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接过秦时月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孤理解你身世坎坷，命运多舛，日后好生待在梁王府吧，本王不会为难你。”
从兵部侍郎家的千金小姐，从万人追捧的国民女神，再到皇帝钦定的儿媳，未来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天宠之女沦落到青楼花魁，这落差也的确够大的……
刘理也理解秦时月的内心，她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甚至对任何人都怀有敌意，也许时间才能融化他心里的防备。
白玉京点头附和：“秦姑娘请相信，王爷是个值得托付的正人君子。”
“君子……勉强算吧。”
刘理露出尴尬的笑容，实话实说，自己更想做一个快意恩仇的人。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更好，你有滴水之恩我当涌泉相报，你要是对我装高冷，我直接强行开车……有时候，女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喝过秦时月敬的酒，气氛明显融洽了许多，刘理问道：“秦姑娘今年芳龄十八？”
秦时月点头：“小女十四岁的时候被抄了家，先被收入教坊司，后被卖到醉月楼待了将近五年，今年正好一十八岁，三月生人。”
“那姐姐比你虚长两个月。”
白玉京拎起酒壶给秦时月斟满，笑盈盈的敬酒，“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姐姐敬你一杯。”
“多谢玉京姐姐帮我赎身。”
秦时月难得露出微笑，举起杯子向白玉京还礼，二女共饮一杯。
酒过三巡，秦时月的拘束感明显打消了许多，刘理这才把话题岔到秦桧头上：“敢问秦姑娘，令尊真的是因为贻误军机被抄了家么？”
秦时月的脸色登时又冷了下来：“我们秦府被抄的时候父亲还在边关，但我父亲出征前说过，有些事也由不得他，上面有人不想看到杨老将军功劳太大……”
“哦……竟有此事？”
刘理颇感意外，没想到杨业之死还另有原因，“何人会有这种想法，令尊可曾说过？”
“不曾提起。”秦时月摇头。
“对了，令尊可曾提起过岳飞这个名字，表字鹏举？”
刘理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到了岳飞的身上，看看能不能从秦桧女儿的身上问出一些关于岳武穆的消息？
倘若将来自己有幸可以离开宋国回到蜀国就藩，倘若能把还没发迹的岳飞挖掘出来收为己用，那自己就是慧眼识珠的伯乐，说不定岳飞就能士为知己者死。
“岳飞？”
秦时月放下筷子咬着嘴唇想了片刻，“听王爷这么一问，小女子还真听过这个名字。”
“哦……秦姑娘快说说，令尊在哪里见过这岳飞？”
刘理登时两眼冒光，举起酒杯喝了个一干二净，终于有点眉目了，怎能不让人兴奋？
“听说是杨业老将军麾下的一个校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治军严明，骁勇善战，一杆铁枪在军中没有对手，我爹还打算向兵部举荐他呢!”
“那后来呢？”
秦时月摇摇头：“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不是说杨老将军率领的三万将士被明将常遇春困在金翎关外的白狼岭孤军无援，担任监军的我爹见死不救，以至于杨将军全军覆没……我爹就是因为这个被发配岭南，我们秦府也被抄了家。”
关索叹息：“看来这岳飞多半是跟杨老将军一起战死沙场，壮烈殉国了。”
“不可能。”
刘理不相信，不相信这个宋朝的武圣还没有大放光彩就陨落了，这不可能！
不过临安隔着金翎关一千里，而且秦桧直接在军中就被御林军抓走定了罪，当时只有十四岁的秦时月肯定不知道具体细节。
要想追查岳飞的下落，也许只能问当时跟秦桧一起驻守金翎关的宋军将士了。
“你一直求孤赎回你大娘王氏，她对你很好么？”
快吃完饭的时候，刘理随口问了一句，记得苏轼说过秦时月母亲去世多年，就不提那些伤心事了，免得这女人勾起伤心往事。
“她对我很好，我很想见她，做梦都想。”
秦时月说完便秀眉紧锁，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没想到那陪着秦桧跪在西子湖畔被人唾骂了千年的王氏还是个好人，刘理打着饱嗝起身：“既然如此，本王一定设法让你们母女团聚。”
冬日的暖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刘理酒足饭饱回卧室睡午觉，白玉京把秦时月安顿好了便来作陪，自然少不了颠鸾倒凤，驰骋巫山。
白玉京柔情万种，让刘理心生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感慨，更何况自己就是一介凡夫俗子，如果赵匡胤不肯放自己回蜀国，能够这样活下去也未尝不可。
一连数日，刘理没有出门，在家里饮酒看白玉京跳舞，听戚灵薇抚琴，赏秦时月舞剑，真正做了个风流快活的逍遥王爷。
秦时月一开始还能沉得住气，三天以后见刘理连门都不出，便趁着刘理练剑的时候提醒：“殿下，答应小女子的话切勿忘记。”
刘理其实心里也在犯愁，别看自己王爷长王爷短的，可大宋的官员就认识一个苏东坡，还被外放到了钱塘县当县令，浣衣局的人能卖自己面子？
而且，便宜老爹刘备弃宋联明之事还没有下文，赵匡胤打算怎么处置自己尚未可知，只能在家中静观其变。
“秦姑娘你放心，本王已经给礼部尚书写了书信，估计再过三五天就能收到答复。”
刘理没有办法，只好采用“拖”字诀，前生作为律师，他已经把这招用到了炉火纯青。
秦时月闻言露出喜悦之色：“多谢王爷费心，你以后喊我腊月就行，秦姑娘、秦姑娘的听着见外。”
这无疑是秦时月在向自己示好，说明两人的关系近了一步，刘理笑呵呵的收了剑：“为何是腊月，不是正月或者其他月呢？”
秦时月的脸又变得冰冷起来，喃喃的道：“我出生的时候是腊月十三，一年中最冷的一天。听我娘说我爹当时正在外地做官，大娘不让下人去喊稳婆，我娘自己接的生，自己剪的脐带，自己在被窝里躺了三天后才有人送了口稀饭……”
“这么惨么？”
刘理实在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这么悲惨的事情，纳闷的道，“你不是说王氏对你很好，你很想她么？”
“殿下，你这剑术练的不对，我来教你。”
秦时月却岔开了话题，从兵器架上摸起一把剑，一招平沙落雁向刘理做示范，“剑要跟鼻尖平，肘要跟肩膀平。”
关索在旁边看热闹，一脸羡慕拥有两个女人的男人，“以后还是让腊月教你练剑吧，我专门练刀的，不会用剑，就怕把你教成二把刀。”
刘理瞪了关索一眼：“腊月是你叫的么？喊秦姑娘。”
“我不介意，只要关公子喜欢，喊什么无所谓。”
秦时月很认真的教导刘理练习剑术，手把手的教，而且把这些年的心得倾囊相授，让刘理受益匪浅，招式比之前有板有眼了许多。
几天的耳鬓厮磨下来，刘理的第一感觉是秦时月的身体很香，当然白玉京也很香，但又各有千秋，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女人一个味吧？
而且刘理觉得秦时月的高冷是为了掩盖她的内心，能看到她的眸子里藏着悲伤、甚至是仇恨，无人的时候她会偷偷抹泪，所以她在人前故作高冷，保持距离……
在秦时月握着自己的手，板着自己肩膀的时候，刘理甚至在心里猥琐的打定主意：万一大宋的禁军突然又登门来捉拿自己，在出门之前一定要把秦时月这碗生米给煮成熟饭。
否则这送到嘴上的肥肉不吃，死了也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