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功成身退
悲鸣四起、杀气四溢，根本来不及思考，面前的敌人似乎无穷无尽，前后左右全是。
什么套路什么招数到了此时都是狗屁，任何的花里胡哨都是在拿着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杀！
不停的杀！
若不是有秦时月、金台、周侗等人死死护住他的周遭这会儿他怕是身上已经见红了！
呼…
刘理趁着空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眼扫视四周一圈后，瞄准一个方向果断喊道“冲！”
听得刘理一声喊，一众部将哪里还会犹豫，当即调转刀口，压根看不都看的跟随着刘理的脚步杀了过去。
这边厢，刘理一众人的发力，顿时让一众堵在前边的明军遭了难了。
打头的是杨再兴、鲁智深、林冲、武松四人，他们四人可都是胆气、武力俱佳的悍将，更难得的是他们几个场面越大他们杀得越兴奋。
他们此时领着的，则是刚刚从明军营地当中脱困的一众宋国将士。
无论是杨家几位儿郎还是这几百号宋国将士，当年在金翎关跟明国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敌不说，这几年谁还没捱过这些明军的整？
挨骂受罚那是三天两天都有，更别说克扣伙食、逼人干活这等事情了。
故此，捡起兵器的宋国将士们个顶个的都是红着一双眼珠子，那择人而噬的模样下手一个赛一个的狠。
而中军则是以刘理为中心的一大圈人，张定边、辛弃疾、秦时月、周侗、金台、陆定邦六人为首，散开在刘理周围刀枪纷飞、血花弥漫。
说起来，这个圈子的这帮人同样是狠人，“将不过霸、拳不过金”的金台就不说了。
只见他双手各持一把短刀，舞得如同一团光晕周身萦绕般，显然是把短打拳法和刀法融合到一起了。
这团光晕看着倒是挺美，但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一路走过去连补刀的功夫都不需要。
而同样师从金台的周侗、陆定邦二人，则一人一杆长枪的竟是师兄弟俩打起了配合。
你一个蛟龙出洞我便一个横扫千军，你一个举火撩天我便会一个力劈华山……
本就是武学上的大家，再加上师兄弟武功路数师出同源还熟门熟路，这一加一的威力可就远大于二了。
可以说，他们二人面前压根没有一合之敌。
最中间的便是刘理和秦时月，平日里秦时月可不仅仅只当个伺候人的侍妾，这武艺她可一直没放下了。
这不，一口宝剑在她手中犹如游龙盘桓上下翻飞，压根让人看不出剑到底是从何处刺出来的，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咽喉、胸口等要害便多了一个口子。
而后军，此时则是岳飞的舞台，一杆追风蘸银枪在他手上，俨然成了阎王爷的生死簿，铁钩银划之下是一条条明军的性命。
陪着他的则是皱着眉头默不出声的狄青以及一众黥面营。
众人对上一众明军没有半分胆怯不说，反而愈杀愈勇。
对于他们来说，投入刘理麾下就是他们命运改变的那一刻，他们不再是尘埃里的蛆虫，不再是朝不保夕被人当做炮灰的贼配军。
兵刃、甲胄都添置好了，吃食、营地都准备了，每月的饷银踏踏实实的拿到了手里……
这一切的一切如他们的营将狄青所说的那般，王爷把面子里子都给足了，那这般恩情便唯有以命相报了！
因此，哪怕明明干的是最危险的断后的活计，可黥面营的一众将士没有一个面露惧色的，反而一脸凶狠的抄着刀子与明军厮杀在了一起。
人，终究还是怕死的。
本就因为袁崇焕带走了大批主力而显得有些空虚的营地，在被刘理这群忽然冒出来的人突袭之下杀了个蒙头转向之后，终于扛不住了。
有第一个退开的，那自然就有第二、第三、第四个。
眼见着明军终于识趣的让开了道路，刘理也不禁松了口气，招呼着后面的岳飞、狄青一声，刘理一行人快步离开了营地，逐渐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这漫天的大雪来的太及时了，不仅为他们之前突进营地创造了机会，同时也让他们的踪迹被掩盖了个严严实实。
漫天的寒风卷裹着如鹅毛、柳絮一般的雪花，自那阴沉沉的天空飘落而下，落在人脸上只觉着微微一凉，而后便化作一滴水珠，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可当雪花越落越多，水珠也积攒的越来越多根本来不及滑落时，便又化作了一道道苍白的冰棱。
此时刘理一行人便都是如此，埋头顶着风雪在山林之中穿行着。
好在岳飞对于这边的山川地貌足够熟悉，不然他们还真找不到这么一条人迹罕至却又能摆脱追踪的小道。
没有人说话，都埋着头老老实实地走着，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走早日回到船上、回到宋国。
但此行人中，杨家几位儿郎以及一众刚刚被解救出来的七百多宋国将士，他们却格外的兴奋，似乎看哪儿都觉着新鲜。
不多时，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预定的一个小山谷里，这才松了口气。
这里，便是今天的宿营地了。
压根不用人吩咐，无论是黥面营还是刚刚脱离苦海的宋军，那都是过惯了行军打仗的行伍日子了的，自发的就开始搭理营地起来。
扎帐篷、搭篝火、生火做饭……
当刘理颤颤巍巍的用冻得有些僵硬的双手，捧着一个简陋的用竹筒做的茶杯喝下一口滚烫的茶水时，他差点舒服得呻吟出来。
那种从舌尖一路温暖到胸腹，让整个身体缓缓解冻的感觉，简直太让人沉醉了。
秦时月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笑颜，默默的抱着一只同样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只是那微微上翘的眉眼和嘴角，还是在诉说着她此时的快乐和欣喜。
就在此时，张定边忽然大步走到刘理面前，一撩衣摆单膝跪地抱拳拜道。
“落魄之人张定边，有感于王爷恩义，愿投入王爷麾下牵马坠蹬，还望王爷成全！”
张定边忽然这一下，不仅把刘理吓住了，连一旁不远处同样在喝水的众将都给吓住了。
哪怕是跟张定边最熟悉的辛弃疾，都压根没想到之前还口口声声要跟朱元璋斗一辈子的张定边，居然主动来投了。
刘理惊讶之下，赶忙一把扶住了张定边的双臂，激动的说道。
“太尉，君不负孤，孤不负君，孤与那明国将来必有一战，届时，孤让你上！”
张定边听到这，猛的一抬头，急声道：“王爷此言可当真？”
刘理朗声一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明国与我蜀国接壤不说，彼此之间又已经大战了好几场，这仇怨早已结下！”
“更何况，那朱元璋固然有本事，但老说什么汉家正统就有些没意思了，说得谁好像不是汉家正统似的！”
张定边闻言哈哈一笑，彻底放下心来。
“王爷所言深得吾心！”
“老夫哪怕跟那朱重八有宿怨，也得承认那朱重八是个有本事的，但他为了装裱自己乞儿出身说自己汉家正统的搞法，老夫确实看不上！”
刘理同样认同这个观点，毕竟此时的大明可不是原本历史上那个终结元末乱世的中华最后一个汉家王朝了。
在眼下这个时代，你朱元璋标榜自己汉家王朝，压根没啥意义啊，蜀国、宋国、楚国、吴国哪个不是堂堂正正的汉家王朝？
你实力强、能征善战是没错，可要是想着靠着汉家王朝的名号让人望风而拜那就有点像瞎了心了。
得到张定边这么一个能文能武，统帅能力爆表还经验十足的老将，刘理无疑是非常开心的。
真正说起来，就眼下刘理麾下而言，能领军的各个都是，冲锋陷阵、纵横捭阖都是等闲。
但真正能统帅几万乃至十几万大军进退有据、如臂指使的，真就只有那么几个。
而所有人中，张定边无疑是最有经验的。
最妙的是，张定边还是多面手，无论是陆战、水战他都精通，甚至连火器的运用他都有大量的经验。
这等世间顶级人才，刘理眼馋了不知道多久了，如今终于收入麾下了，他岂能不高兴？
这不，亲自给张定边倒了杯茶，拉着张定边聊了起来。
眼见着刘理这边没什么热闹看了，一众人也陆陆续续的各忙各的去了。
但营地还有一个角落里，同样正热闹着。
这里便是今日一朝逃出生天的宋军营地。
杨家四郎、五郎、八郎才有机会满眼激动的看向自己的妻子和胞妹。
三郎之妻董月娥作为在座当中年纪最大的，看着眼前这沉默的一幕，心中无比的酸楚。
可惜啊，三郎终究还是没能逃出生天，不然今日里我也该笑出声了的。
但有些话此时还是得说明白才行，免得耽误了杨家三位兄弟的前程和大事。
“几位叔叔且先听妾身一言！”
杨四郎三兄弟闻言立马转头看向了这位素来敬重的三嫂。
“三嫂请讲，我等兄弟洗耳恭听！”
董月娥闻言清冷的脸庞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只是那笑意转瞬即逝，不认真压根看不到一般。
“今日里三位叔叔逃出生天、重见天日，妾身本不该打扰几位叔叔夫妻团聚。”
“但我等不日就将踏上归程返回宋国，届时人多眼杂有些家事反倒是不方便说了，故此妾身只得借着这个机会与几位叔叔说个分明。”
杨家兄弟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三嫂是要说家里的情况啊。
那确实只有现在这时候合适了，之后大家混在一起的话，聊聊公事倒也无妨，可这家事就说起来不方便了。
董月娥见众人都没反对，她才喟然一叹道。
“事情还得从金翎关的消息传到家中说起。”
“那日，八百里加急进临安，宫中派天使来我天波府传讯并慰问。”
“金翎关之战，因秦桧见死不救，金翎关将士自杨令公以下身死殉国，杨家儿郎尽皆血染沙场。”
“消息传来，我等妯娌宛如天崩地陷，可太君却坚持着安顿好了府中的一切才回到了后院。”
“听下人说，那日老太君不吃不喝的在后院枯坐了一整晚，原本只是斑白的头发也一夜之间全白。”
“第二日，老太君明明气色差了很多，却强打起精神稳住了天波府。”
“当日，老太君亲手写了封奏折，我等妯娌一一签名后，送到了宫中。”
“奏折中写到，杨家累受皇恩，蒙今上信重统帅大军、执掌边关，然天有不测风云，杨家父子兄弟皆殒身沙场。”
“杨家不怨不恨，盖因杨家将门本当上阵杀敌、马革裹尸，如今六郎尚在，杨家子嗣尚存，若大宋有难，杨家儿郎及一众女将，自当顶盔掼甲、重上沙场、以报皇恩！”
说到这里，董月娥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刚刚听到自己丈夫牺牲时的模样，一对美目早已雾气蒙蒙，一对黛眉更是皱成了一个川字。
而一旁听着的四郎之妻孟金榜、五郎之妻马赛英、八郎之妻蔡绣英亦是同样的感同身受，赶忙紧紧抓住了身旁丈夫的手掌。
眼见着此情此景，董月娥心中的悲痛又重了一分。
但，她还是得说完才行，这是她这个三嫂应当做的。
“自那日以后，老太君便以军法治家，上至我等妯娌下至府中下人，每日里都当勤练不辍。”
“老太君曾在众人面前放言道，与那明国既是国仇也是家恨，杨家上下永不敢忘，今上若有召，杨家必出战！”
“至此，杨家成了今上明旨褒奖的忠勇世家，老太君和我等妯娌更是破天荒的得受军职，只是不用去军中点卯、操练罢了。”
“直到前段时间，梁王殿下改头换面上门，我等才知道，原来杨家还未死绝，还有几位叔叔在世，老太君才命我等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
“此行，大嫂、二嫂同样来了，只是被梁王殿下安排了其他差事，只是要过上几日才能与我等汇合！”
“妾身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几位叔叔不妨多做斟酌吧，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冲着杨家几位儿郎点点头，转身拉走了还想凑在这儿看热闹的八妹、九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空留下心中一片凄凉，再不复之前激动的杨家儿郎，皱着眉头苦苦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