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一夜,刘理睡得格外踏实。
因为白玉京有孕在身的缘故,刘理压根就不敢碰她,顶多抱在怀里说了说悄悄话。
回到临安、回到王府这第一晚,居然睡了个素觉?
刘理一大清早起床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觉着挺好玩的。
孕妇在孕期瞌睡总比平常要多上一些,刘理也没在意太多,轻轻地从玉臂的纠缠之中挣脱出来,在那娇艳的小脸上轻轻一吻,这才披着衣服起了床。
王府自然有王府的规制,哪怕刘理再宠白玉京和秦时月,也不能在跟赵璎珞这位嘉德公主定下婚期之后,再让其他人住正房。
所以,如今的白玉京住在了后院的东跨院,而秦时月住在了西跨院。
此时,刘理就是在丫鬟的伺候之下,洗漱完毕精神抖擞的自东跨院走了出来。
前面,礼部的一名六品员外郎正坐在正堂一脸云淡风轻的喝着茶水吃着茶点。
对于这位久闻大名却又素未谋面的梁王爷,这位员外郎多少还是有些怨念的。
礼部这段时间为了嘉德公主大婚的事儿,已经忙疯了。
毕竟不仅要听宫中的意见,还因为梁王是蜀国皇子,得跟鸿胪寺中的蜀国使节交流,听听人家的意见。
这就等于头上两个婆婆,下面人手还不得力,关键是礼部之前压根连刘理的面都没见到。
上门好些次了,每次问起来都是同一个答案——外出未归!
好嘛,要不是看着那位有孕在身的如夫人还在府中,宋国礼部差点都以为刘理“拒婚潜逃”了呢。
如今好不容易听到风声说梁王回府了,他们第一时间把人给派过来了。
刘理溜溜达达背负着双手走到正堂的时候,这位员外郎第一时间就看见了。
哪怕心里确实对刘理有意见,但该有的礼数他可不能缺,当即拱手拜道。
“下官礼部员外郎李肃参见梁王殿下!”
刘理微微点头抬手虚扶道:“免礼,员外郎辛苦了!”
“抱歉,之前孤亲自外出采购一批珍品用于孤跟嘉德公主的大婚,所以有些日子没在府中。”
“结果孤却忘记跟礼部报备一声了,抱歉抱歉!”
得,刘理亲口道歉了,李肃还能怎么办?
只能代表礼部先接下来呗,毕竟刘理的情况其实临安官场上的人都明白,质子王爷、空架子皇子,除了钱啥也没有。
整个王府阖家上下连几个得力的手下都没有,难怪要自己跑出去采购东西来着。
自认为理解了刘理的李肃,当下分宾主落座以后,也没耽搁主动说起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再有十五天,便是刘理跟嘉德公主赵璎珞的大婚之日了。
皇宫那边自有礼部操心,可王府这边如今还没点动静呢。
要知道,大婚那天刘理可是得从宫中把赵璎珞抬到梁王府上的。
这如今梁王府上哪有半点主人即将大婚的模样?
这到时候固然是梁王府出丑,但同样宋国脸面上也不好看啊!
这礼部不着急才奇怪了!
弄明白对方所求之后,刘理恍然大悟,他直接一拍手道。
“这样!员外郎莫慌!”
“之前是孤不在府上,府中没有主事之人,又不懂这些章程,故而有些地方怠慢了。”
“但如今孤既然回来了,那自然不能落下了!”
“还请员外郎这边给写个章程,那些是需要王府这边准备的,孤叫人这几天加急准备!”
“若事有不逮,还望礼部施以援手,放心,礼部以往的规矩孤明白的,孤绝不亏待有功之臣!”
一听刘理这么说,李肃顿时脸上的笑容都亲切了几分。
这个态度就很好嘛!
礼部素来清贵,乃是养望、读书、修史的清贵衙门,名声固然是好了,但日子却真的不好过啊。
每次这种皇子公主大婚的时候,就是他们挣钱的时候。
倒也不是他们故意刁难,而是碰上这等大喜事了,你这干活、出力的,不得封个大红包?
关键是,这钱能摆在明面上随便花啊,任谁也说不出这里面的问题来!
礼部也不会故意整人,基本上这套东西都成了你知我知的明面规则了。
刘理显然之前就打听过,不然也不会这么直接。
李肃毫不犹豫的从袖袋里掏出了几本小册子放到了刘理面前,而后拱手拜别而去。
说白了,人今天就是来投石问路的。
你要是个精明、懂套路的,那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开开心心成亲,礼部快快乐乐挣钱,面子上大家都过得去。
可你要是啥也不懂,或者说半懂不懂还心疼钱,那不好意思,礼部能让你这个成亲比特娘的生孩子还难!
关键是,人还能把那些繁文缛节给一一找出出处和必要来,就问谁想要试一试的!
刘理随手拿起手中的册子翻了翻,好悬没当场笑出声来。
这家伙,虽然说得隐晦,但实际上一看就知道,这里面实际就是一张价目表啊。
黄米白米的典故,刘理虽然读书不多但见识总有的,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礼部不愧是把这些事情玩出花儿来了,从门口挂着的喜字大灯笼,到彩灯、喜糖、全福之人、主事嬷嬷……
可以说,这就是个古代版婚庆公司提供的业务清单,而且还是国家认定的专业版本。
刘理一边感叹着宋国商业气氛的浓厚,另一方面也在琢磨,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让外人来安排吧。
白玉京自然是不能动的,肚子都那么大了,哪能在一旁操心。
那腊月就得顶上了,自己女人不出面,这府内的事情不可能处理得好!
除了腊月以外,这大婚筹备的事儿还得里里外外的跑,这事儿除了关索谁来都不合适。
他跟在刘理身旁在临安这么些年了,不用拿出腰牌,光刷脸都能让人认出来。
定下这两人以后,刘理忽然灵机一动,对了,关索那还没过门的小媳妇儿戚灵薇也得叫上。
毕竟如今府上后院里白玉京和腊月都是他的女人,白玉京还有孕在身,关索不能跟往日一样冒冒失失的往里走了。
那加上他那小媳妇儿,不就正合适嘛!
得,就他们仨了,孤的婚礼筹备委员会,成立了!
刘理回到宋国,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这边厢梁王府上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其实另一边还有一行人也同样满含激动。
杨四郎等杨家众人,此时正站在一间离着天波府并未有多远的坊市内,隔着门看着远处天波府正门的牌匾久久无言。
终究是意难平啊!
杨四郎苦笑着低头带着众人闪身进了一旁的一套宅子。
这宅子其实便是杨家的,只是一般人不知道。
传承多年的大家族,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手段在的。
杨四郎带着一行人走进宅子,随手带上门,而后一脸笑容的看着眼前这位目瞪口呆的老人。
“你……你是小四爷?这……这…这是小五爷和小八爷?”
“你们…你们不是……不是在金翎关出事儿了嘛?”
老人此刻眼眶微红,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泪光闪闪,一双筋骨分明的大手死死拉住杨四郎,可那话却问得颤颤巍巍的。
杨四郎看着眼前这位父亲早年间的老亲兵、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同样虎目含泪却又带着笑容答道。
“十七叔,嗯,我是小四,我回来了!”
听到这声十七叔,老人才终于缓过神来,迭声应道:“好!好好好好!回来了就好啊!”
环顾左右,见只有这几人,被称作十七叔的杨十七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泪来。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但凡还有其他人活着,此刻就该一起回来的,而既然没有出现那就证明杨家仅存的几根独苗都在这了。
可惜啊,偌大个将门杨家,当年是何等的辉煌,如今却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杨家人忠君报国天下皆知,可为了这四个字,杨家差点绝嗣!
杨十七终于压住了自己那激动的情绪,在脸上抹了一把后,小声道。
“小四爷,跟老奴走,老奴之前就给各位少爷少奶奶安排好了!”
“小四爷,您不知道,老奴收到您消息的时候差点吓死,老奴还以为这是家里最隐秘的一条退路都被人发现了呢!”
听着杨十七这絮絮叨叨的念叨,杨四郎没有半分的不情愿,反而一脸笑容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别看杨十七这一口一个老奴的,可实际上,在临安城外一个镇子上的普通人眼中,杨十七可是一等一的好心老爷、遮奢人物。
杨十七把人引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后,指着各处的房间道:“少爷、奶奶们,这里便是你们今日里休憩的地方。”
“老奴按照小四爷的意思,没敢安排太好的地方,那些地方人多眼杂还离家里远,指不定就闹出什么乱子来。”
“这边跟家里只有半个坊市的距离,晚上走密道的话,谁都不知道动静!”
说完杨十七便领着人来到了柴房,别看这里面破破烂烂还乱糟糟的,但这样更没法让人想到,这里居然会是联通着天波府的密道入口!
朝着众人示意了一下密道入口后,杨十七拉着杨四郎走到了一旁小声的说道。
“小四爷,老奴给您交个底!”
“老奴收到消息便悄悄去了一趟府中禀告了太太,太太嘱咐老奴要把家里的退路先告诉你一声,以免酿成大祸!”
“您跟老奴走一趟吧!”
杨四郎对于这位十七叔的信任,那自然是不必说的,只是冲着里间的人挥了挥手便毫不犹豫的跟在了杨十七背后走了出去。
整整两炷香功夫,杨四郎才一脸沉默的走了回来。
杨五郎看着他独自一人回来,赶忙问道:“十七叔呢,四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其余众人也好奇的看了过来,杨四郎看着众人那好奇、探究的模样,长吁了口气道。
“我等自幼习武读书、打熬筋骨,偶有闲暇也是跟着父亲在军中历练。”
“如今才知道,执掌一府内里还有这么多讲究、安排!”
“尔等都是我杨家至亲,那我也不瞒你们,刚刚十七叔带我去看的,乃是父亲早年间便安排好的我杨家的一条退路!”
“这里的地道乃是通往家中的方便进出,而对面那套不起眼的宅子里,才是真正的通往城外的地道,出口便在十七叔城外的庄子里!”
“那边有粮食、兵刃、甲胄乃至我杨家所有藏书的复刻本!”
看着惊讶的众人,杨四郎凄然一笑道:“其实父亲早就猜到了,我杨家的结局怕是不会很好,这才为延续我杨家血脉留下了这么一条后路!”
“不曾想若是没有梁王殿下千里迢迢救援我等,我杨家恐怕就剩下六郎一根独苗,连动用后路的资格都没有了!”
众人听到这儿,也彻底沉默了。
无论是大嫂周云镜还是二嫂耿金花,还是五郎、八郎,之前都不知道家中这条退路。
显然,老太君死死地保住这秘密连自家人都没说,并不是不信任,而是已经悲痛欲绝觉着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老太君那种老来丧夫丧子,偌大个天波府一夜之间差点绝嗣的痛苦。
这种沉默,持续了整整一天时间,连吃饭他们几人都没什么胃口。
所有人都默默的坐在房内等待着,等待着夜色降临。
只有那时候,他们才能避开其他人的耳目悄悄进入天波府。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但杨四郎等人却动也未动的坐在了那里。
申时,因年关将近而喧闹了整整一天的临安城,终于在这静谧的夜色中陷入了沉睡。
枯坐了一天的杨家众人,仿若一条条融入夜色之中的影子一般,不带丝毫响动的排成一列有序的进入了密道。
这密道显然是经过精心设置、保养的,哪怕营建多年,此时踩上去依旧是干净、踏实。
一行人手里举着蜡烛,沉默的在密道之中小步疾行着。
盏茶功夫过后,领头的杨四郎当先停下了脚步,而后轻轻的在一堵墙面上轻轻的敲击了几下,待听到对面敲出了同样的声音后,才抓住一旁一个不起眼的转头一扭。
吱呀~
伴随着机栝的摩擦声,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竟在众人面前直接让到了两旁。
而顺着对面的光线看过去,那位端坐在太师椅上满脸激动、眼眶微红、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不是佘太君又是何人?
任凭杨四郎之前如何稳重、大气,此时终于见到了久未谋面、日思夜想的老母,他终于忍不住了。
赶忙快步寄走直奔老太君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头磕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小声喊到。
“不孝四儿叩见母亲!不孝儿回来了!”
噗通噗通……
几乎前后脚的功夫,五郎、八郎这两位销声匿迹数年之久的杨家儿郎,终于跪倒在了自己母亲面前。
而此时的佘老太君已然是满面笑容,却又泪流满面!
她的儿子,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