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血溅三尺
谷主夫人趁机躲在了宁英的身后,她的眼底杀意尽显!
来袭的箭雨有节奏的飞来,虽然仙门此次来人不多,却修为都不差所以即便是箭雨铺天盖地而来都无法伤害到他们任何人。
君月语直接支起了一个硕大的保护盾,箭雨射在了保护盾之上,但是并未对保护盾造成什么伤害,直接话落了一地。
刺目的冷光一晃耳光,七星惊鸿剑赫然飞出,只听得碰的一声巨响。
药王谷的箭雨被破!
君月语一抬手七星惊鸿剑就飞了回来。
数十黑衣红袍的魔修突然出现,他们的手中各自握着魔器。
他们的周边有着魔纹符咒加持,可见这一次来的人比之前的要厉害得多。
“来得比预计的晚了很多啊,看来天启仙门也不过如此。”
此人魔宗是五长老——封元桓!
封元桓手中的两尾蛇双枪直指君月语,微扬着下巴显得双眸阴狠而又鄙夷。
“你就是天启仙门如今盛传的那个绝世天才君月语吧?”
“她,她就是君月语,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我夫君呢?”就在这个时候谷主夫人从宁英的身后探出头来。
宁英大惊,一把将谷主夫人从身后扯了出来。
“原来,你是故意将君月语引来这里的,你这个毒妇怎么可以如此的歹毒啊?你痛恨我也就罢了,怎么能因此牵连君月语呢?”
难怪之前君月语就说了这个毒妇很可疑,带着望仙城的人来了之后,也只字不提什么密道。
原来这个毒妇能从药王谷出来,只是因为魔修故意将她放出来的,为的目的就是将君月语给引来。
该算计她的君姐姐!
实在是该死!
谷主夫人可不顾这么多,直接大力地从宁英手中挣脱。
还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我和君月语非亲非故,而她又是你的好朋友,她近日要死在这里,也全都是因为你。”
“毒妇!”宁英手中软剑刺了过去,“我要为我母亲报仇!”
想杀谷主夫人不是一日两日了,脑子里立马闪现出谷主夫人从前是如何虐待她们母女的画面。
“废物!”封元桓厌烦地白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谷主夫人。
“君月语,老子早就听说过你,为了引你现身还真的是不容易啊。”
面对封元桓的挑衅,君月语只是淡然地握紧了七星惊鸿剑,“可不要将你想要暗下药王谷的野心算在我的头上。”
“这样的黑锅我可不背!”
封元桓挥舞着手中长枪,狭长的“药王谷是个好地方,本长老已经拿下了,现在你也已经来了,那么本长老的第二个目的马上也要达到了。”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长枪直接刺向了君月语,君月语不避不闪握着七星惊鸿剑就应战而去。
其余的魔修也都纷纷向这边的修士攻击而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大战一触即发!
“小贱人,不要以为你获得了称号就可以在药王谷撒野,你这是要当着你父亲的面杀我吗?”
谷主夫人一边躲避宁英的剑,一边大把地将丹药塞进口中。
她深知如今宁英的修为大增,她依然不是对手,现在都已经回到了药王谷,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魔修都答应她了,只要她将君月语引来,就不会真的对药王谷如何,更是不会伤害谷主。
不过到底没有和魔修合作过,心中的担心自然是有的。
现在药王谷都已经打开了,却迟迟不见谷主出来,她还是很担心。
魔修如此的猖狂,谷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她的修为在如今的宁英面前自然是弱鸡,这不即便是吃了很多的丹药,还是逃不过宁英的剑。
宁英的剑直接从后背贯穿了她的身体,谷主夫人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来,她不可置信地慢慢的垂眸看向了自己的腹部,看着那带血的剑尖。
宁英真的做到了。
“咳咳……”
胸腔热血上涌,导致她呼吸都困难。
“小贱人,贱蹄子……你果然敢杀我!我可是你的嫡母啊!”
“我只有一个母亲,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的面前称母!”宁英一脚踢在了谷主夫人的后背,然后将剑从谷主夫人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谷主夫人没有了支撑点直接摔倒在地,鲜血从她嘴角和伤口快速地流淌出来。
她不甘心地怒瞪宁英,“小贱蹄子,你不认我没有关系,你母亲不过是三妻四妾的妾,不,她只是药王谷的一个侍女,连妾室都算不上!”
“那么卑微贱婢,生下的丑八怪即便是有些修为又如何?还不是依然被人嫌弃,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想我的乐怡人美天赋好,又聪明……”
“小贱蹄子,我的乐怡真的死了吗?”鲜血流了一地,谷主夫人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可她不甘心啊,她不愿意接受自己女儿已经死亡的消息。
魔修这般来势汹汹,药王谷里面的人只怕是情况也不乐观,那么眼下宁乐怡如果活着就是唯一的希望。
宁英哪里会不知道谷主夫人心里的盘算,她突然笑了虽然脸上的印记还在,可是笑容却很灿烂。
“宁乐怡早就死了,你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她和你一样,背叛仙门勾结魔修,不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魔修双修,还引着魔修对付仙门的人,后来因为魔修计划落空,所以这个结局,不用问多说你都知道啊。”
宁英俯视着地上苟延残喘的谷主夫人,她拿出了君月语给她锻造的短刀,蹲在了谷主夫人的面前。
“说来真的好笑啊,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女儿也是如此了。”
“当初你不甘寂寞与人私通,被我母亲撞见了,你本来下药要将我母亲送去给人凌虐,这才有了谷主‘英雄救美!’殊不知,我母亲对谷主根本就没有那心思。”
“也怪我母亲太执着,若是她肯对谷主花点心思,这药王谷哪里还有你这个丑陋又淫荡的贱人当家做主!”
“你胡说……”老底被她一直辱骂嫌弃的宁英掀开,她怎么可能会好受。
“胡说八道吗?当初你的事情在药王谷可是闹出的动静不小呢,你的奸夫之一不是也被谷主亲自处死的?”宁英看到谷主夫人如此真的是解恨极了。
宁英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她继续丢出了一个炸弹,“宁乐怡根本就不是谷主的女儿吧!”
“小贱人,你……”
啪!
宁英一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谷主夫人的脸上,顿时谷主夫人那苍白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你自己淫荡不堪,偏偏要泼我母亲一身的脏水,还整日散播我母亲不好的谣言,所以你这舌头就是祸端!”
宁英捏开了谷主夫人的嘴,短刀伸进了口中……
一抹肉粉从谷主夫人的口中滑落,顿时谷主夫人嘴角流淌的血水更浓更多了。
被割掉了舌头的谷主夫人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嘤嘤嘤。
她泪流满面满是惊慌的看着宁英,宁英早已经不是在药王谷里任由她打骂的宁英了。
宁英像是终于找到了解恨的法子,她手中的短刀不停地在谷主夫人的身上起起落落,像是要将这么多年所承受的苦楚折磨全都一次性宣泄出来。
血溅三尺!
一直到谷主夫人咽气了,宁英都还没有停手,鲜血溅了她一身一脸。
手上的动作依然机械化地工作着,还是梅池宴发现了问题,这才斩杀了与他打斗的魔修,然后瞬移到了宁英的面前,将宁英从地上拽起来。
“宁英住手,够了!”
梅池宴夺过了宁英手中带血的短刀满手鲜血,因为刚才太过疯狂用力过猛以至于她的手心也受了伤,她呆呆地看向了梅池宴。
梅池宴心疼地用袖子给她擦拭脸上的血水,并且语气温柔地说:“你终于报仇了,岳母大人也可以安息了。”
宁英听到梅池宴一声岳母大人还有些羞涩,不过立马又反应了过来。
再次看向了谷主夫人的时候,发现谷主夫人已经死了,腹部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有些瘆人。
明明是她自己的杰作,她还转过头去开始干呕起来。
她想要杀了谷主夫人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也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要让谷主夫人如何死去。
好像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死法。
不过到底是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也为自己报仇了,所以她一边干呕一边大笑。
像极了一个疯子。
梅池宴见她如此不仅没有半点嫌弃,反而更为心疼,他抱住了宁英。
“这是好事情,莫要苦了,你这样岳母大人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你倒是一口一个岳母大人的教得顺口啊。”宁英推开了梅池宴,自己也擦了擦脸,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身血。
梅池宴擦掉了手上的血迹,双手温柔地落在了宁英的肩上。
“宁英,我早说过了,我对你是真心的,从我们定亲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将你看作是我的妻子,所以我叫你的母亲岳母大人是没有错的。”
这话没错。
不用梅池宴多说,宁英也是相信的。
“梅池宴,谢谢你!”
梅池宴不解的问道:“谢我做什么?”
梅池宴生怕宁英胡思乱想,“仇已经报了,我们这就进去将岳母大人的尸骨带走。天启到处都是山清水秀之地,相信岳母大人也愿意去天启。”
莫说是死人了,活人修士们的梦想之地可不就是天启吗?
宁英很感激,“嗯,我知道,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谢谢你不嫌弃我,谢谢你愿意为我奔走,谢谢你为我母亲打算……”
说着说着,她居然又开始落泪了。
梅池宴的手从宁英的肩膀转移到了手上,他捧着宁英的手,“小傻瓜,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你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我只担心我做得不够好,不能让你过得更好,不能给你更好的一切。”
梅池宴从前吊儿郎当的,可是遇到了君月语和宁英之后,就逐渐的发生了改变,再到了家庭身份之变以后,他更是变得成熟稳重了。
从前他或许花言巧语不少,但是这一次说这些不用他做多的解释,都知道他是真心话。
砰!
一个重物落地打断了宁英和梅池宴的谈话,两人一起转头看去,正好就看到了魔宗五长老封元桓被君月语从虚空打落在地。
药王谷外的地质比较干燥,他落地直接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很深的坑。
因为他个头不小,被砸下来的力度也大,所以震起了一股强大的灰尘。
他的两尾蛇双枪比他后一步落地,也是狠狠的刺进了地里。
“老子不服!”地坑里传来封元桓那不甘的声音。
他原本挣扎着想起来,刚刚从地坑里冒出来,又被君月语的威压给压了下去。
“不服?”君月语踏空而来,在虚空俯视着被灰尘包围的封元桓。
“我本来还以为魔宗如此来势汹汹,这一次来的人肯定很厉害,却不想还是个绣花枕头。”
“君月语,你这是在羞辱我吗?”封元桓又从地坑里爬出来,但是又被君月语的威压给压下去。
君月语啧啧了两声,无奈的摇头,“羞辱你?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不是一点都不经打?”
“你算计老子,你的修为在老子之上。”封元桓再次起身,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试图从地坑里爬出来。
君月语淡淡的说道:“你既然早就听说我,肯定也知道我如今的修为,更是知道我的天赋功法,你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很猛的吗?不是要一长枪刺死我的吗?
,战斗是你自己引起的,还是你先动手的,这才几个回合啊,你就受不了了?打不过就打不过嘛,偏偏还要怪我算计你,还怪我的修为比你高。”
“君月语,你有本事不要用威压啊?你有本事将你的修为压制下来,让我们同等修为打一架啊。”封元桓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听月天尊不可啊,不可听这魔修胡言乱语,他说你算计他,我看是他要算计啊。”望仙城的一位道友看不过去的说道。
清晨雾浓。
山路崎岖,向阳村的村民抬着一顶大红小轿小心翼翼地攀上山顶,将轿子停在了山顶一棵歪脖子老树前。
雾太大,天阴沉沉的,那树都看不清楚,活像一个吊死鬼站在那里,让人胆颤心惊不敢多看一眼。
“山神,我们送祭品来了。”领头的村民吊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又尖又利,惊得林间飞鸟扑簌,落了一地枯叶。
村民们动作麻利地将一些吃食摆在洞口,又燃了香,接着就有一个老神婆在祭品前咿咿呀呀地又唱又跳,一炷香还没燃完,忽地起了一阵妖风,将山顶的迷雾吹尽,露出了歪脖子树和树背后那个黑黢黢的山洞来。
洞口是巨兽张大的嘴,倒挂的石钟乳,像是巨兽的尖牙,一露出来,就吓得村民们落荒而逃,只留下那顶轿子,在晨光下猩红得可怕,仿佛能滴出血来。
微风吹开帘子一角,轿子里的姑娘露了出来,她闭着眼,脸色苍白,穿一身大红的喜服,手脚被绑住,捆得结结实实的,活像包了个粽子。
听得外面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桃宝儿偷偷睁开眼,她眼睛又大又亮,像水洗过的葡萄,流了太多泪,里面还水盈盈的。
强烈的不安让她的眼睫飞快眨动,眸子里的水就溢出来,无声淌了满脸。
渐近的脚步声轰隆隆的,像是滑坡时石头滚落的声音,这让桃宝儿惶惶不安,她等下,是不是就会被吃掉?
刚刚在轿子上,她听到他们说要跑快点儿,否则就会被吃掉,可她浑身上下都被捆住,根本跑不了。
被吃掉跟被火烧,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都是会死的。
她还不想死。
帘子被大力扯开,露出了一个全身上下缠满绷带的人形怪物,那些村民当面喊他山神,背地叫他僵尸。
自从他出现在向阳山,这里死了大量牲畜,并且已经三个月没下过一滴雨水了。
现在,那怪物的眼睛从绷带底下露出来,猩红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她。
原来这个就是吃人的僵尸啊。她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接着便张口,想说话,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盯着僵尸,眸子里满是祈求。
我不是人。
我是个木头,不好吃,别吃我,好不好?
“我……”刚发出一丝声音,对面的僵尸就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桃宝儿的脖颈,紧接着,将她单手提起拽出轿子,拎在了空中。
她浑身被捆住,连挣扎求饶都做不到。
僵尸的头凑过来,尖牙咬上了她纤细的脖颈,桃宝儿只觉得脖颈剧痛,像是被刮下了一层皮肉,然下一刻,她发现那僵尸突兀松手,喉咙里发出咕咕地低吼,嘴巴处还冒起了青烟。
他吃了她的血,自己反而受了伤?
僵尸捂着喉咙痛苦地嘶吼了一阵才缓过来,他的眸色,从猩红变成了黑沉,眼珠子也轻轻转动了一下。
他慢慢靠近桃宝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她。
桃宝儿白嫩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个红印子,还把僵尸吓了一跳。
那红印子没伤到他。
僵尸见状,用手指又在红印子上揉了揉,揉出铜钱大小一坨红后,他自顾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只要不戳破皮不见血就没什么事,僵尸得出了个结论后,他抓起桃宝儿,将她扛进了山洞。
黑黢黢的山洞顶上倒挂了许多蝙蝠,深处里还有一副棺材板,此刻棺材盖子是开的,里头铺了雪白的皮毛,上方还放了个玉石枕。
僵尸把桃宝儿扔进棺材里,丢进去后又拎出来,把绳子给她解开后又开始剥她衣服。
桃宝儿浑身僵硬,她心慌得很,害怕得怂成一团,紧紧蜷在一起。难不成这僵尸,也想跟她一起睡觉?
可是他们说过,她只能伺候上仙一个人,更不能叫别人看了身子。她懂的不多,但凡别人教过的东西都用心记着,她很听话。
这会儿明明害怕得缩成了球,却又哆哆嗦嗦地想反抗,身子不能动了,头还能动,她张嘴想去咬僵尸,还没碰到就被对方一指头按了下去,后脑勺撞到木头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虽是没咬到,桃宝儿那主动的一口倒把僵尸给惊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小东西还能主动来咬他,瞥了一眼她的嘴,僵尸不屑得很。
尖牙都没一颗还想咬人?渣渣!
他手下不停,剥竹笋似的扯掉了桃宝儿外头的喜服,待只剩下白色亵衣时,他不再继续,把桃宝儿放在了洁白如雪的皮毛上,接着,他推上了棺材盖。
光线一点儿一点儿消失,桃宝儿躺在棺材里,长吁了一口气。
这个僵尸,大概比较喜欢白色爱干净吧?他刚刚,只是觉得她的外衣很脏么?她虽懂得不多,但是喝过山上的玲珑神仙水,也开了灵智,如今也能自个儿想事情,渐渐明白些事理,这猜测,倒也八九不离十。
桃宝儿没继续想下去,她尝试推了一下盖子,盖子纹丝不动,接着,棺材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让她又紧张起来,不敢再乱碰东西。
过了一会儿彻底安静下来,黑暗之中,静谧无声,桃宝儿原以为自己会害怕得无法入睡,可躺着躺着,她竟有些困了。
这两天天,她没睡过安稳觉,好不容易逃离水木宫钻出那黑黢黢的冗长山洞,入了凡人界,哪晓得,竟会被一群村民绑了去,顶替他们的女儿做了山神祭品。
他们搜了她的身,不仅拿走了她的衣服首饰,连金灵儿留给她的遗物也被他们抢走,对桃宝儿来说,水木宫的仙人和那向阳村的村民,比僵尸更可怕。
至少,这僵尸暂时还没杀她。
而他们,一个放火烧她的家,一个要把她喂僵尸。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桃宝儿两手交叠,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没有受伤,却闷闷的有些疼,更多的,却是疑惑不安了。
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棺材盖子再次打开,桃宝儿才幽幽转醒。她感觉到了光,却没有急着睁眼,因为一股淡淡的阴冷的气息在靠近,她不敢动。
僵尸手里拿着一盏油灯,他推开棺材盖后,把油灯往下放,弯腰凑过去,想看桃宝儿死了没。她躺在那,是没什么气息的,但跟死物又不太一样。
他手里拿着的油灯是歪的,灯油不小心溅了一滴在桃宝儿脸上,她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再也忍不住,嚯地一下睁开眼,就看到僵尸竟然愣了,手里的灯都吓掉了,好在他眼疾手快又捞了回去,否则落到棺材里,肯定一下就会烧起来。
两双眼睛对视,桃宝儿发现此刻这僵尸的眼睛并不是红色,而是很正常的黑瞳,他目光闪烁,睫毛颤动,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
这个僵尸在害怕?一定是她看错了。桃宝儿眨了下眼,再睁眼时,她已经被他一把捞起来,扔在了棺材外。
僵尸坐到了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坐得久了,身子有点儿僵,看到僵尸似乎没有攻击她的意思,桃宝儿状着胆子站起来,借着那微弱的光四处张望。
她饿了,肚子咕咕的叫,也不知道这僵尸洞里,能不能找到一口能吃的东西。
她动静不敢太大,垫着小脚小心翼翼往前走,走几步还偷偷瞄一眼那只僵尸。视线对视的时候,桃宝儿发现那僵尸的眼神里,竟有鼓励的味道。
他鼓励她往外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桃宝儿觉得,她似乎理解了这僵尸的想法,于是桃宝儿大着胆子往前迈了一大步,结果嘭的一声,她的脑袋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就见僵尸眼睛一亮,他那张脸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唯有眼眶子露出来,一对眼珠子转了转,目光里写满了期待。
他期待自己撞墙?
桃宝儿心想自己并不傻,她伸出手,一点一点儿往前探。结果发现身前三尺有看不见的墙壁,前后左后皆如此,形成了一个铁筒子,将她困在方寸间。
知道出不去了,桃宝儿也不再折腾,她索性坐下,节省一些力气。
这下,倒是把僵尸给郁闷到了,他想,这小东西不急不燥的,怎么跟别的动物不一样,他以前逮过在结界上撞死的兔子哩。
僵尸看着她。
她也看着僵尸,大眼瞪小眼,一坐坐了半宿。
等到后来,那僵尸坐不住了,绕着桃宝儿团团转,桃宝儿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也快撑不住了,有气无力地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不跑,我就想找点儿吃的。”跑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这个天地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世界。
绕着她转圈的僵尸立刻停了下来。
他偏着头看她,犹豫片刻后,伸出手指,手指上乌青的指甲陡然长了几寸长,往前一戳,桃宝儿就感觉周围气息震荡,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她感觉到了灵气波动,在水木宫呆了那么久,哪怕她不会法术,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僵尸施展了法术,他撤掉了困住她的结界?
这么想着,桃宝儿把胳膊伸得比直,指尖一直往前,不再有任何阻挡。
桃宝儿眼睛一亮。她这会儿顾不得害怕,快步走出山洞,想找些吃食,那些村民送上来的祭品还有包子馒头和一整头猪,她随便吃一点儿也能饱腹。
哪晓得兴冲冲走到洞口,桃宝儿发现盘子上在,上面却空无一物,就连盘子都干干净净,一滴油水都没,像是被舔过。
她一回头,正好看到僵尸站在洞口,眼含期待地看着她,并且一手还摸着自己肚子。
桃宝儿瞬间明白过了。
刚刚僵尸放她出来,是因为她说她要出来找吃的。
看他的意思,是他也肚子饿了,还指望着她弄吃的?
桃宝儿又猜对了。
周围很多树,她在树上掏到了鸟蛋,还摘了几个果子。找到吃的刚坐下来,桃宝儿正打算想办法弄堆火来烤鸟蛋,那蛋就被僵尸给抢了去,一口一个三两下就吞干净了。
他吃了鸡蛋又盯上了桃宝儿手里的野果,抢了一个尝了一下觉得难吃,呸地吐了出去,把剩下的果子还给了她。
连刚咬了一口的那个,也塞到了桃宝儿手里,还一直盯着她,非看着她把他咬过的果子也吃掉,才放弃蹲守,转身进了山洞。
刚走进步,他又折返回来,将桃宝儿扛回了山洞,扔进棺材里。
只是这一次,他把桃宝儿放进去后,自己也跟着躺了进来。
棺材还算宽敞,但那是对躺一个人来说的,现在两个人就显得十分拥挤,半个身子都叠在一块儿。
这只僵尸身上没有什么腥臭的气息,只是身体硬邦邦的,像块冰冷的石头。
她半个身子被石头压着,只觉得胃酸都快冒出来了。
僵尸伸了只手,把桃宝儿推了一下。
他力气很大,这么一推,桃宝儿就侧了身,面对棺材壁,鼻尖儿都贴了上去。她一动不动地缩在那,尽量让自己占的位置更少一点儿,紧接贴着棺材板,背对着僵尸,希望能在两人中间留出一点儿空间。
只是下一刻,那空隙又被填满。
石头跟了过来,手还抵在她臀上。
桃宝儿心里一慌,身子僵得像一块木头。她是经历过事的,自然知道,身体的某些地方,是上仙最喜欢碰的。仙人不例外,僵尸也是如此么?
她身子僵硬,思绪却有些飘远。
水木宫的宫主,上仙储炎,他曾宠她爱她,说她是他的珍宝,每夜都宿在她房中,她什么都不懂,别人告诉她,那是因为爱。喜欢跟她睡在一起,是因为爱她。
上仙宠她,也是因为爱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惹怒了上仙,他忽然就不爱了,不仅不爱,还要杀了她呢?
莫名其妙被爱上,莫名其妙被辜负,短短时间,起起落落。
他宠她的时候,她是水木宫里人人尊敬的桃夫人。
他弃她的时候,她是一粒微尘,除了金灵儿,其他人都瞧不见她了。
可这一切,原本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一株刚刚开了灵智的桃树,连一个法术都还不会,被强行灌入修为变了人身,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变回本体。
没人教过她。
他们只教她,如何伺候宫主。
桃宝儿眼睛里又水蒙蒙的了。她想,若是她会一丁点儿法术,这个时候,能变成一棵树也好,至少,变成了树,那僵尸总不能欺辱她了。
她不想跟僵尸一起睡。她不爱他。
冰凉的手落在了她腰间。
桃宝儿浑身一颤。就在她眼泪流个不停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子一轻,离了皮毛垫子,接着整个人被抛了出去,直挺挺地落了地。
她摔得头晕,站起来就看到僵尸呈大字型的躺在了棺材里,他已经闭上了眼,显然,这么睡起来才舒服。
桃宝儿:“……”
心里满满的忧伤,都随着那个摊开的大字消失了。
既然觉得挤,一开始就别故作大方的让出半张床啊,哪有让都让了又反悔的道理。她瞪了那僵尸一眼,挨着棺材边坐了下来,目光看向洞口,逃跑的念头一闪而过。
能往哪儿跑呀。
她无处可去,也没本事。若这僵尸只把她当个侍女使唤,她愿意留在这里。或许以后,他还会帮她出头,拿回被村民抢走的东西。
特别是金灵儿送给她的琥珀,她想拿回来,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