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二人相见
李敏仪不知自己是怎么逃过府中下人的视线寻到门外候着的秋叶。
秋叶看到自家小姐满身狼狈衣不蔽体的模样差点惊呼出声,忙上前边哭边询问李敏仪遭遇了什么?
李敏仪只让她扶自己去马车上换了身衣裳,并警告她道:“不许问,更不许将今日之事告诉母亲,你听到了没有?”
秋叶头一次见自家小姐如此严厉,点头如捣蒜,许是在宴席上受人欺辱了,也不知小姐的清白之身还在不在,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能问出口。
在马车中换上了一件备用的旧衫裙后李敏仪便悄无声息的回了宴席之中。
此时宴席已过大半,她离开时没有惊动任何人,以为自己回来也无人发现。
她定了定神,继续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亭中乐曲声不止,园中各处掌上灯,月华下杏花飘落于水面上随波逐流,杏花酿与各色菜肴放置与竹筏之上随溪水缓缓送至众人面前。
梅夫人一边晃着手中银杯一边侧耳听着大丫鬟春荣的耳语,目光讶异的扫向座下垂目不语的少女。
“顷儿竟放她回来了?这小子也学会怜香惜玉了?”梅夫人挑眉。
春荣矮身又道:“是呢,我瞧大公子叫人将这李姑娘唤走也以为李姑娘有去无回,现在送了回来还换了衣裳,想来公子应该是中意这位姑娘的。”
苏顷看中的姑娘,进了他的院子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梅夫人不禁又重新审视了一番李敏仪,“模样嘛,倒还算周正,只是这出身到底是差了些,一个破落户家族还没了父亲...”
不过想想自家儿子的情形,梅夫人不禁轻轻一叹,“罢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对顷儿来说特别的姑娘,就勉为其难的迎娶她进门做个正房太太吧...”
此时的李敏仪还不知晓自己已经得到了巡抚夫人的“青睐”,她刚逃出生天,心中仍回想着先前那一幕。
那个女人...好像是李惊鸿,却又不那么像,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李惊鸿回到宴席上的时候赏花宴已经进入了尾声。
一旁的胖姑娘已经吃饱喝足,正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打饱嗝。
见她回来了,一脸诧异,“嗝...还以为你走了呢,都吃完了才回来,你只能饿着了。”
李惊鸿一阵无言,干脆不理她,端起面前的桂花酿饮了一口。
嗯,希望这桂花酿能遮一遮她身上沾染的血腥气。
朗空星垂,花树下佳人垂首啜饮,几瓣粉红的杏花落在她的黑发和衣襟上,叫人看了呼吸一滞。
舒子濯轻摇的折扇缓缓停了一下来,眸光微动,对面的美人美景猝不及防的撞入眼中,他忙去拍身边青年的手臂。
“喂,逢时...看那个姑娘。”
身边男子有些不耐,他清俊的眉微微蹙起,并不想理会此人。
一会儿叫他看这个,一会儿又让他看那个,真不知道他请自己来此地到底是何目的。
“你自己看吧。”他冷淡道。
舒子濯有些着急了,狠狠将身边人的衣袖一扯,崔祯一个不小心便被他扯了过来。
“你快瞧,你快瞧,这次真没骗你!”
崔祯不悦,刚要斥他,目光却不自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瞥去——
崔祯却猛的顿住了。
水流对面位子的主人终于回来了,是位年轻的女子。
藕紫色的衫群曳地,层层叠叠铺在草地上。
墨发半披,耳边的明月珰映着月色。
她正在饮杏花酿,广袖半遮面,一双弯月眉温婉可人。
崔祯怔怔注视着对面的紫衣女子,眼中仔细分辨着什么...
舒子濯见他如此,不禁笑道:“逢时你看,我说我没有忽悠你吧。”
他靠近崔祯耳边低声道:“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是哪家的姑娘?”
崔祯依旧没有言语,他似乎是被定住了一般,下颌紧绷,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探究。
紫衣女子将杯盏放下,待瞧清楚她的面容以后,崔祯的眼中猛地露出了错愕。
李惊鸿...怎么会?
再细看,此女举手投足之间与他的妻子李惊鸿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李惊鸿绝不会如此端庄的跪坐在蒲垫上,饮酒更不会以袖遮面,她...也不会梳着未婚女子的发式。
这天下...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舒子濯也愣住了。
他起初在月下看得朦胧,女子又只露出半张脸。
眼下看到了庐山真面目,他竟觉得这位姑娘如此眼熟。
有点像...有点像庆元县县衙里的那个女阎王!
诚然,那女阎王长得也不错,但整日里穿官袍戴纱帽让人根本无法产生什么旖旎之感。
可眼前这位姑娘...却如皎皎明珠一般令人移不开眼。
这二人目光如此直白,李惊鸿自己没感觉到那是不可能的。
她早就发现了舒子濯和崔祯。
不禁暗恼舒子濯这货,这人到底怎么想的,带有妇之夫来参加这种聚会?
崔祯自己定然是没兴趣的,这个她十分放心,定是这舒子濯搞的鬼。
她不怕他们盯着她看,继续自顾自的啜饮,举手投足皆是京城贵女礼仪中最标准的那一套。
自然也不止崔祯与舒子濯两个人注意到她,另有几个对岸的少年郎频频向李惊鸿投来目光,更有甚者靠竹筏向李惊鸿所在的位置传递信物。
有来搭话的郎君李惊鸿也一一礼貌回应。
夜色渐浓,不少宾客欲离席,梅夫人唤了婢女们打着灯笼相送。
舒子濯不死心,决定要拦住那紫衣少女,帮自家兄弟好好打听一下到底是哪家的女子。
他头一次见到自己这不近女色的好友如此怔愣的注视一个姑娘这么久。
他对崔祯谎称自己要去如厕,实际上偷偷跟随李惊鸿一路来到了院外。
此时已有三三两两宾客离席,李惊鸿正跟随一婢子往外走去。
“姑娘留步。”舒子濯快步跟来,面上却端的风流自如。
李惊鸿眉毛一挑,转身只瞧见舒子濯一人,不禁愣了愣,怎么只这货一个人?
她兴趣淡了淡,也没忘记自己的人设,福了福柔声道:“公子何事?”
黑暗中看得不甚清楚,却也依稀能辨出女子窈窕的身姿。
他目光一转,“...在下想替好友求姑娘芳名,不知...”
“不信。”女子柔柔道。
“啊?”
李惊鸿斜睨了他一眼,可夜色太浓对面人未发现。
“我说的我才不信,什么你的朋友,是你自己想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