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求到的又是一场空?
赵珣也不顾皇上在场,当即冷声打断。
“淮阴侯——”白幼蓉脸色惨白,这不是摆明说她既不忠又不贞。
“好了。”李弘祀看了一眼白幼蓉,低声制止。今日若不是她找事,也不会带出这些后续。
“小十四,你的心意,朕明白,但你与淮阴侯情比金坚,朕也不忍你枯老宫中,你现已是公主,待日后朕选个合适的日子,正式操办一番,绝不会委屈你!”
情比金坚?司沅咬牙,“皇——”
“谢皇上成全。”赵珣一把将司沅扛在肩上,再不让她说下去。
李弘祀轻笑着摇摇头,摆手道,“你们去吧。”
司沅就这样被扛着出了勤政殿。
赵珣也不管她又踢又打。
江蓠一看他们出来,连忙凑上来,“侯爷公主你们——”
再撇了一眼周围,只怕用不了多久,淮阴侯将长乐公主扛出勤政殿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
“赵珣!”司沅一落地当即一脚踹过去。
可惜,脚稳稳当当落在他的手里。
赵珣唇角一扬,眸中尽是得意,“自此,你也不必再假模假样同我避嫌了。”
说罢,扶她站稳。
司沅真的要被气死,“你到底想干嘛啊你!”
赵珣没了先前的笑意,眼神似有疲惫,“李司沅,皇上早就不想杀你了,你何故非要卷入这些事情呢?”
“你明知我——”司沅看他如此,低声解释。
赵珣挑眉,“那又怎么样?难道贤妃娘娘临死前生下你是为了让你替她报仇吗?”
“我不能不帮他,”她语气坚定。
赵珣嗤笑,“对,又是为了他,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而再再而三将你推入深渊,可有为你考虑过?”
“皇兄?”赵珣冷笑着捏着她的手,“就他的那些心思,他配吗?”
“你根本不懂!”司沅挣扎着要挣脱。
赵珣将她的手腕恨恨丢开,“李司沅,我们俩究竟是谁不懂?”
他深深看她一眼,大踏步离去。
司沅愣在原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她从未想过那个眼神会出现在如此倨傲的人眼里。
“公主,”江蓠怯生生地唤她。
司沅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回去吧。”
说着,一转身。
白幼蓉若有所思瞧着她,“长乐公主真是好福气。”
司沅并不想和她搭话,就要绕过她。
白幼蓉没了先前的尖锐,无不叹惋,“人生三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司沅侧目,她差点忘了,当日白幼蓉佛经是念得极好的。
“真是可笑,所求的求不到,求到的又是一场空,”白幼蓉花般容貌上竟有颓然之情。“当年上巳节,我便发现他早已倾心于你而不自知。”
“可惜,我看得清楚,你心里没有他,想来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李淑妧,我是真的嫉妒你。”她仰头一笑,“可我也真的同情你,原来你并不比我好多少!”
司沅不想再听她疯言疯语。
径自离开。
初入皇宫,就是这般吗?
司沅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江蓠,你会将我的举动全部告诉赵珣吗?”
“公主——”江蓠顿足,立刻跪下。
司沅眼皮都不抬,这当真是明知故问,轻轻一笑,她身边何时缺过监视她的人了?
监视归监视,衷心也衷心,罢了,人生在世是不能太过明察秋毫的。
司沅笑了,所求的求不到,求到的又是一场空?
“走吧。”
时间转瞬即逝,司沅进宫已经一个月了。
也不知是白幼蓉觉得没趣,还是碍于李弘祀的约束,她倒是没有预想的那般不依不饶来找事。
其实想想,白幼蓉根本不是那么心浮气躁、冲动易怒的人,只是女子一旦触及真情,总难免有言行失态的时候。
唯独不明白,她明明这样爱慕赵珣,即便遭他拒绝,又何至于非要进宫嫁给一个都可以做他父亲的人?
司沅心叹,后宫女人的心事,猜不透!
这一个月来,司沅再未去过仁安宫,最多隔一段时间就去探望下皇后,可每次也总是少坐一会便离开,只保持面上的礼仪。
不至于太亲密,也不至于太疏离。
其余的人更是从不往来。
而动手打贵妃的事,更是私下被添油加醋的口口相传。
再加上皇帝明令禁止宫人讨论她的身世。
后宫人皆暗叹,这位长乐公主不愧是燕王殿下一母同胞的妹妹,如出一辙的阴郁凉薄。
何况还有传闻说,她已被皇帝私下许给淮阴侯了,毕竟众人皆瞧见淮阴侯将长乐公主扛出勤政殿。
是以,偌大的皇宫中竟无一人敢招惹她。
“长乐公主到。”内侍在殿门外朗声唱和。
司沅一如既往地来探望皇后,犹记得从前见总是她端庄华贵、风韵犹存,可这才没几年,竟如此苍老,眼里再不复往昔的光彩。
“你来了,”皇后才用完药,靠坐在床上,神情憔悴,柔顺的发丝已有花白之迹。
司沅瞥了一眼,便低下头,“长乐拜见皇嫂,皇嫂万安。”
“起来吧,”皇后蜡黄的脸上勉强一笑,“现在整个皇宫,谁还记得有本宫这么一个皇后,也就只有你了。”
内人早已搬来座椅,司沅便起身坐下。
就算从前皇后好的时候,已有衰老之态,更不消说如今卧病在床,形容枯槁,这般状态又如何能挽回整日流连在万花丛中的皇帝。
可惜,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像李夫人一样看破君王心。
司沅心有不忍,“皇嫂要放宽心,心情郁结不利于康复。”
她浑浊的眼睛里,无限悲凉,“但凡有一口气在,多少总会不甘心,待什么时候咽气了,什么时候才能死心吧。”
“皇嫂对皇兄固然情谊深厚,但也要顾念自己。”也真是讽刺,后宫中但凡动了真心的人,总是落不上一个好下场。
皇后枯树逢春般的笑了,“自己?本宫做得了皇后,便再也做不得自己。”
她笑完,便垂头不语,暗自伤神。
司沅起身行了一礼,“皇嫂休息吧,长乐就不叨扰了。”
刚要迈出脚步,皇后抬眼幽幽一笑,“你每次来,只同本宫闲话家常,当真是一无所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