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别抛弃我,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
司沅淡淡一笑,示意宫人稍等。
“想说什么就说吧!”司沅只是看他一眼。
秦世子白着脸,眼里局促不安,垂在两侧的手捏成了拳头,“母妃是不会害我的。”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是诧异,秦王妃更是哀嚎声一滞,瞪着眼珠不可置信。
司沅不动声色,“为何?现在证据已经确凿。”
“她舍不得将元璃送进宫。”
元璃,是秦王妃的亲子。
余下人愕然,只有秦王妃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司沅使了个眼色,让丛丹带秦世子下去休息。
“秦王妃,你可与宫人私相授受?”
秦王妃面有窘色,偷偷瞥了一眼正瞧着她的秦王,闭着眼认命地点点头,“回娘娘,此事妾身承认。”
司沅一抬手,立即有宫人奉上,几封密函,“每隔一段时间,秦王妃便会派人打点。”
秦王怒目斥道,“你这毒妇!”
司沅瞅他一眼,“本宫话还未说完,秦王稍安勿躁。”
秦王只顾着生气,显然忘记竟有失仪之嫌,霎时,有些慌。
李弘暄摆摆手,不置可否,目光只锁着一人。
“秦王妃派人打点确实不假,可并非真要谋害世子,相反她是千叮万嘱咐,一定要将世子照顾好了。”
秦王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世子元琛自小身体就差,若真的有个好歹,那送进宫来的可不是变成元璃了?正如元琛所言,秦王妃是舍不得的,她只怕是整个秦王府中最希望他好好活着的人,所以,断不可能加害元琛。”
被人道破心事,秦王妃有些心虚地垂下头。
司沅摇头,“这些暗中所赠之物根本不能成为她害人的证据。”
“秦王妃要是真想除掉元琛,在秦王府就可以动手,完全可以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实在没必要跑宫里来冒险。”
“可在秦王府时她非但没有苛待元琛,反倒是多加关照,这是为何呢?”司沅侧过脸,看向李弘暄。
他只是垂眸一笑,简简单单的笑却让司沅的心狠狠被揪了一把。
司沅环视一圈,在场之人,唯有李弘暄最能体会元琛的心情。
元琛是元璃的挡箭牌,更是为元璃铲平前路的工具人。对太后来说,李弘暄也是这般存在。
一路行来,纵观太后行为,她何时为李弘暄真正奔波付出过,只是划清界限不闻不问,还美其名曰不引人注意。
可一旦前路阻碍除尽,工具人立马丧失作用,同时也意味着他该被人拉下马了。
司沅看了眼勉强镇定的宫人,叹了口气,“还不说实话吗?”
宫人垂头咬牙,“不是秦王妃,是侧妃。”
司沅挑眉,略感失笑,“侧妃?你倒说说看。”
“这件事确实不是王妃做的,王妃叫奴婢好好照看世子,命奴婢毒杀世子的是林侧妃,不想事情败露,奴婢,奴婢为了不牵连家人,只能按林侧妃说的嫁祸王妃。”
宫人说完,一个劲儿地磕头。
秦王已是坐立难安,脸色极其难看。
一个继室,一个侧妃,是不是过一会儿还得扯出来一个?
司沅冷笑,很是不屑,“林侧妃?你怎么不说是秦王?”
宫人身子一怔,怯怯抬起头,“皇后娘娘——”
秦王大惊失色,立马站了起来,“娘娘怎如此说?”
司沅也懒得再看下去了,坐回李弘暄身边,神情默然,“你们的私下通的书信,本宫早就看过了。”
“你们原本想加害的根本不是秦世子,而是永安郡主!林侧妃根本是你们的幌子,无需再演戏了!”
宫人一惊,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司沅冷眼瞧着。
秦王诚惶诚恐跪倒在地,“陛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什么误会?”李弘暄扬唇一笑,寒意瘆人。
秦王急红了脸,信誓旦旦,“微臣绝不敢加害国公遗孤啊!”
“不敢?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丛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将手里的密函往秦王面前一甩,“那边林侧妃已经全招了!”
她说着话,有内侍呈上供词。
李弘暄就手拿起草草看了一遍,丢到秦王跟前,“这可是你的侧妃亲自画了押的。”
说罢,大手一挥,“全部带下去。”
“冤枉啊,陛下!微臣冤枉!”
李弘暄只瞥他一眼,“有什么冤好好在内官狱说罢!”
说完,一众人悉数被带走。
直至殿中只剩他们二人。
司沅再无顾忌,伸手将李弘暄揽入怀里,让他的头靠上自己的肩膀,“你累了吧?”
李弘暄闭起眼,紧紧抱住她的腰,是啊,他确实好累。
司沅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会陪你的。”
太后原本打算借机毒害念念嫁祸到李弘暄的身上,制造他二人矛盾的同时,还能引起亲王皇族对质子安危的质疑,可不曾想毒羹竟被秦王世子误食。
也当真是误打误撞,偏偏是秦王,秦王实力一向不容小觑,用来借刀杀人再适合不过,司沅也更加肯定之前的推测没有错,太后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李弘暄为李弘佑扫清前路障碍。
只是李弘佑对这一切当真一无所知吗?
昔日那个一心为他效劳的人,真就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吗?
赵珣怎么死的,他是否真的没有牵扯其中?
司沅不敢深想,更不愿深想。
她忽然忆起,曾无意中问过李弘暄,会不会有一天杀了李弘佑,那时他沉吟了许久,并未回答,只道说不定那个问题由她考虑。
从前她以为只要登上帝位他就抵达了终点,直到现在才发现,登上帝位才算真正的开始,陷害与阴谋从来就不可能停止和消失。
他平时总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可此刻就像一只脆弱无助的幼兽伏在她的身上寻求一丝安慰。
“李弘暄。”
司沅能切实感受到他身上的孤独。
“别抛弃我,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等那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空落落的大殿里,他的声音像极了冬夜里的冰凌子,从檐上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