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父子独处
“王爷的意思是...李...咳咳咳...世子他自从中了敌人的埋伏以后，就一直生死未卜？”
凌慕止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脸色有多惨白。
连带与凌璋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带着颤音的。
凌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
“今日让你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紧接着，他又把昨晚进宫与扶广帝商讨了事情的结果以及在早上回来之时遇到了李傲群一事都告诉了凌慕止。
“圣上如今让我留在上京，让止儿代替我前往北疆，无非就是对舜王府的忠诚起了疑心，因此这一次增兵驰援北疆的事情，皇上全数交由孟云昌孟将军负责；而你父亲的意思，就是想我问清楚你的意愿，是去是留，舜王府绝对不会阻拦。”
他的话说得很明白。
如今舜王府已经是风雨飘摇，“凌慕止”前往战场生死未卜刚好可以给到圣上一个敲打舜王府的契机。
因为不放心舜王前往北疆，所以这一次领兵支援“凌慕止”的，是孟云昌。
“凌慕止”与孟云昌虽说没有明面上的过节，可是就这些天孟云昌对于“凌慕止”那种不显露于人前的针对，安庆帝多多少少也是有所觉察...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凌璋又怎么会不知道安庆帝的想法？
若是真的让孟云昌到了北疆，只怕到时候止儿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这也是他最担忧的。
“如今儿媳既然过了舜王府的门，自当要与舜王府共渡难关，其余一切，等此事间了再做决断也未迟。”
凌慕止斟酌着字句向凌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仅仅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
等此事间了，李书音要做什么选择，他会把选择权交给李书音。
以为“李书音”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凌璋再次把话挑明，“如今止儿在北疆生死未卜，孟将军前往北疆驰援到底是真的支援前线还是想灭口...”
“儿媳明白。”
没等凌璋把话说完，凌慕止已经点头了。
“今日王爷找儿媳前来，想必也是为了孟将军前往北疆一事，若是有需要儿媳的地方，王爷开口直说就可以。”
满心都是李书音在北疆的安危，他不想再跟凌璋绕弯。
知父莫若子，凌璋一开始就跟他这么客气，后面肯定也是有事情要“李书音”帮忙。
只是作为武将，他留有了最后一份仁善，给了“李书音”选择的机会。
因为一旦“李书音”真的应了他的要求，那么镇国公府算是跟舜王府绑死了。
往后真有什么问题，镇国公府绝对逃不掉。
然而...
从李书音替他上战场的那一刻开始。
所有事情，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我知道你会武功，所以我想请你混入孟云昌驰援北疆的部队之中，帮我把止儿找回来，生死不论。”
说到“生死不论”四个字时，凌慕止很明显听到了他声音的哽意。
生怕“李书音”会拒绝，凌璋补充道，“放心，我只需要你帮我找回止儿，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安排，不需要你操心。”
在凌璋话一出口的瞬间，凌慕止噙在嘴角那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僵住了。
“仅仅只是找回凌慕止？不需要应对北璃的战事？”
他有想过凌璋会让他混入孟云昌的军中，可是却从未想过，他对他的要求，只是找回“他”...
凌璋作为一个常年征战的武将，肯定也是知道，守住边疆，战死沙场，也许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以及最无上的荣耀。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在他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
仿佛看到了凌慕止心底的疑惑，凌璋苦笑，“我舜王府历代为大祁立下汗马功劳，为大祁唯一异姓王，在旁人眼中何等风光？可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舜王府的‘风光’都是上面那位做给别人看的。
他有意要提拔孟将军，总要有垫脚石，这一次，舜王府极有可能就是那一块垫脚石。”
凌慕止垂眸沉默不语。
凌璋继续说道，“我虽是武将，但是知道何谓‘可为可不为’。对于大祁，我自问这些年来，问心无愧；可是对于止儿...”
话到一半，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在儿媳面前说这些话并不妥当，连忙转了话题。
“他未曾到过北疆，定然没有归属感，不论是生是死，我也不能让他孤零零地留在北疆。”
最后一句话，凌璋说得很轻。
可是对于凌慕止来说，却重如千钧，一下子把他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撞出了一处缝隙。
一次谈话中，有好几次感觉到凌璋对于自己的在乎。
凌慕止鼻头有点发烫，眼眶有点发酸。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觉，对凌璋点头，“儿媳明白了，这就回去准备。”
说完，他逃也似的起身想要离开。
“若是此次你能帮我寻回止儿，往后，我可允你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凌璋的声音再次从上首传来。
凌慕止身子一僵，起身的动作更加迅速。
“一切，等我们从战场上回来再说，儿媳先回去准备了。”
“慢着。”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凌慕止抬到一半的腿收住，重新转身，“王爷还有其他吩咐？”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了凌璋眼底的泪花。
“你与止儿既然拜过天地，那也算是止儿的人了，你若是愿意，可以像止儿一样唤我一声父亲。”
像他一样唤他父亲？
如果此时此刻不是因为在李书音的身体里，凌慕止只怕都要甩袖而去了——唤这一声父亲，即使是他这个当事人也不见得有多少尊重的意味在里面。
可是今天，凌璋的种种做法却是让他越来越看不懂...
“一切，还是先等儿媳回来再说吧。”
他继续模棱两可地应了凌璋。